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heecho】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名门盛宠之娇妻有毒》作者:漫步云端路【完结】 内容介绍:   十八岁的颜妮用尽所有的力气与热情爱过一个男人,然而,她得到的不是幸福美满,而是万劫不复。   二十四岁的盛谨枭爱过一个小女人,用尽他所有的柔情与爱恋,却不小心将他的小女人弄丢了。   寻寻觅觅六年,再见面,她是弟弟的女朋友,冲他浅笑嫣然地喊:“大哥”。   当真相摆在眼前,他给她的,是一场盛世婚礼。   用他的宠与爱,为她筑爱为牢,用他的肩膀,为她撑起一片晴天。   心甘情愿成为她手中的利刃,为她报仇雪恨,只是,最后她手中的枪对准的却是……   【传说中的挑衅】   “颜小姐是吧?”   正在开方子的颜妮抬头,看着对面打扮时髦,神情倨傲的女人,“小姐,这里是男科,看妇科出门左拐!”   女人面色一青,“我是方晴,你应该知道我,谨伟爱的是我,希望你离开他,还有,像你这种身份的女人,是入不了盛家门槛儿的!”   颜妮还未开口,某男人塞着衬衫,系着皮带,施施然从诊室出来,“方小姐是吧,等你有机会入盛家门的那天,记得喊声大嫂,长嫂如母,你给爷当亲娘一般供着她!”   男强女强,男女双处,溺宠无边~~ 本书标签:宠文 女强 豪门 专情 复仇 婚姻 ================   ☆、第一章这是大哥!   “尼玛,盛谨伟这个二货!”   看着眼前一左一右两间房,颜妮扶额,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了句。   这二愣子,只跟她说三楼第一间,却不说是左边第一间还是右边第一间。   小腹处的热流就像是泛滥的江水般,哗哗地涌着,她也不管什么左右了,直接推开比较顺手的那边,急急钻了进去。   洗手间的门半掩着,颜妮想也没想地推开,然而,下一秒,刚跨进去的脚步立即收回。   靠,居然有人!   还是男人!   身穿绿色军装的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马桶前,皮带松解。   这种情况,不用脑子想,颜妮也知道这男人这会儿正在做什么。   男人不知是太陶醉没发现她,还是发现了,却懒得鸟她。   颜妮扯了扯嘴角,脸上出现一抹与她淡然气质不符合的戏谑笑容。   本想关门走人,可是,身为正儿八经男科医生的她,此刻职业病犯了,忍不住多了句嘴,好心劝告,“老兄,找个女朋友吧,这种事多了,有害健康!”   清清冷冷却不难听出一丝戏谑的声音令盛谨枭浑身一个激灵。   “操!”   男人低咒一声,深吸一口气,霍然转身,一把拽住扰了别人兴致,准备拍拍手离开的女人。   然而,当他看到她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面容时,他泛红的冷眸突地一缩。   妮妮!   被他刻入心坎儿上的那个名字在脑海中响起,脑中的记忆像是开了闸般,在脑海里放映。   那个小女人浅笑嫣然地喊他“枭”。   她站在高架桥上,手作喇叭状,大声说要嫁给他。   她十八岁之际,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交给他,述说着最动人的爱语。   她站在姻缘树下,虔诚地将装有两人名字和生辰八字的锦囊挂上去,说这样,两人的姻缘即定,可以白头偕老。   尽管他不是个迷信之人,可是,那时候,他却乐意陪她做这种不靠谱的事儿,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他就觉得乐呵。   曾经,他是她的全部,将他当做生命之最,而她是他心尖儿上的宝,捧着,护着。   心甘情愿!   时隔六年,记忆中稚嫩的容颜与眼前的重叠,他看着她,几乎忘了呼吸,忘了此时的状态。   颜妮挑了挑眉,镜片下的桃花眼一眯——   哟,这么一个极品型男,居然要五指姑娘帮忙,难道有问题?   瞧着她完全陌生,却又毫不矜持地打量他眼睛,盛谨枭心思百转,眼底波涛暗涌,脑子里有很多疑问,然而,出口的却是:“满意不?”   颜妮扶了把细巧的黑边眼镜,神色淡定,十分中肯地评价:“嗯,不错啊!”   要说颜妮这女人吧,熟悉她的人都知道,丫的就一个闷骚货,外表各种淡然,内心十分荡漾。   再说了,她专攻男性泌尿科,想要让她知矜持为何物,那纯粹是扯谈。   “枭子哥!”   门外突然传来女人的叫唤声,声音那叫一个娇柔荡漾,甜腻可人。   一听这娇娇酥酥的声音,颜妮就知道,这女人有问题,“找……唔!”   话没出口,下一瞬,颜妮的嘴被封住。   男人呼吸有些急促,喷出的气息灼热而充满了男性的阳刚味,混合着一股说不出的醇香清冽。   一向排斥陌生人靠近的她,居然奇迹地不排斥这种味道。   颜妮好看的秀眉微拧,心里有些不明白了。   为毛她的洁癖对这男人免疫?   敛了敛神,瞧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她在想,作为一个正常女人,此时,她是推开他,一巴掌扇过去,另外奉送一句“臭流氓”,还是美色当前,直接启唇?   “枭子哥,你在吗?”   没容她多想,外面再次传来刚才那女人的声音。   此时,男人的脸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绯红,一双深邃如海,残戾如孤狼一般的冷眸泛红,眼神冷冽而狂躁,光洁的额角布满了细细的蜜汗,眼底深处透着一股隐忍的邪火。   这是被人阴了?   此时,颜妮没心思关心他是不是被人设计了,她现在关心的是,丫的,这货是不是准备拿她这个女人当解药?   外面的女人又唤了几声,许是见没人应,离开了,这会儿没了声音。   颜妮敛了敛神,推了他一把,最终还是很矫情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告诉自己,她是个正常女人,而正常女人,在遇到陌生男人的耍流氓后,貌似都是这样的。   然而,巴掌还未触到他的脸,手在半空中,便一股大力擒住,“女人,你得负责!”   男人将她抵在门板上,神情狂狷而桀骜,如狼般冷残的眸子直直锁住她,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霸气凛然。   颜妮眉目微冷,极快地抓住他的手,唇角漾着凉凉的笑容,“抱歉,我没空,老朋友来了!”   这话可不是忽悠他的,她确实老朋友驾临。   说话间,下腹又是一股热流涌出,颜妮心里有些急,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起开,让我出去!”   妈的,她今天应该看看黄历再出门的,什么奇葩事儿都能被她遇上。   盛谨枭看了她良久,那双眼睛越来越深,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红,那眼神儿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透着一股冷戾邪妄。   “扰了爷的事,想走,没门儿!”   话一说完,他一只手擒住她的双手举至头顶,另一只手强势地直奔主题,速度利落而干脆。   然而,下一秒,他愣了。   看着自个儿的手,丫的,红的。   只一瞬,他便明白了她那句老朋友是啥了。   趁他愣神的期间,颜妮突地一个曲腿,那力道可谓是毫不含糊。   “嗯!”   盛谨枭闷哼一声,因为疼痛,他俊脸有些扭曲,额角冒出一滴滴冷汗,他双目猩红,似是要吃了她一般,“操,你个小妮子,想废了爷?”   颜妮理了理衣服,神色一如刚才,淡然而温雅,“女人这种时候脾气不怎么好,勿怪,若是有问题,可以找我,我免费帮你治疗!”   盛谨枭嘴角抽搐了几下,体内那股邪火这会儿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地,被憋得难受,也没心思和她打口水仗。   他见她想走,再次伸手拉住她,直接拽着她软软绵绵的小手,“不准走,今儿个你必须负责!”   颜妮看了眼自个儿被他大掌包裹的手,再看看他迷离而隐忍的俊脸,十分不合时宜地问了句,“你是盛谨伟什么人?”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盛谨枭这会儿难受的要死,可没心思和她讨论这个。   “我得告诉他,你这人有病,得治!”   话落,她坏心眼儿地手猛地一个用力,男人闷哼一声。   颜妮瞧着自个儿的手,嘴角抽了抽。   我靠,这样也行?   丫的,看来真是有病。   接着,她像是想到什么,身子突地一个哆嗦,一股恶心之感油然而生,眉宇间恼怒又嫌弃,手在他军装上擦了几把,拉开门,逃也似的,出了这间房。   盛谨伟上来喊人的时候,颜妮已经在另一间房的洗手间清理好了自己,那手都被她搓洗的红红的,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见到她出来,帅气的男人漾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晃眼的牙齿。   他调皮地在她脸上偷了一个香吻,笑嘻嘻道:“嘿,亲爱的真聪明,我刚才都忘了告诉你是哪间,你居然没找错,对面是我老哥的房间!”   颜妮翻了个青葱白眼,很想告诉他,她一点儿都不聪明,好巧不巧地给找错了,还看了不该看的。   丫的,要不是有老朋友这块盾牌,差点儿就出问题了。   说话间,对面的门开了,男人依旧是军装笔挺,身形高大挺拔,肩宽窄臀,双腿修长笔直,肩膀上那两毛三,看起来特扎眼。   此时的男人,没了刚才在浴室里的失控与狼狈,寸短的头发上挂着水珠,一张阳刚味儿十足的俊脸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寒气。   一米八以上的健壮身材,就如一颗笔直的青松,人往那儿一站,那一身狂狷的霸气,凛冽的寒气,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他如狼一般冷残的寒眸在两人身上一个扫视,最后停留在那张娇美的脸庞上,女人戴着一副细巧斯文的黑边平光眼镜,不过,他能想象,镜片下那双媚惑的桃花眼,有多勾魂。   “哥,这是我未来媳妇儿颜妮!”   盛谨伟瞧见他的眼神,高兴地出声介绍,说着,他亲昵地搂着女人的肩,“亲爱的,赶紧叫大哥!”   颜妮心神微敛,嘴角漾起一抹浅笑,十分有礼地喊了声:“大哥!”   她笑的时候,嘴角两个迷人的小梨涡乍现,为她淡然斯文的气质添了一股娇俏柔美。   ☆、第二章表里不一?外强中干?   一声‘大哥’出口,周围的空气突然有些冷。   盛谨枭有型的唇瓣抿得死紧,他盯着她的眼睛良久,想要找出那双勾魂桃花眼里的情绪波动。   然而,镜片下的眼睛除了陌生就是一丝与她一身淡然气质不相符的兴味,盈盈浅笑下,是清冷的淡漠与疏离。   这不是他的妮妮,他的妮妮不该是这种眼神看他!   “哥,干啥呢?”   盛谨枭不着痕迹地别过眼睛,不发一语地下楼了。   盛谨伟有些尴尬,拍了拍颜妮的肩,“亲爱的,别介啊,我哥这人性子冷,他就那样!”   盛家是京都一等一的红色豪门家族,相对于那些奢华富丽的豪门大宅,这里显得古色古香,不过,懂行的人不难看出,这里每一样摆设都是价值连城。   颜妮刚进门的第一眼,脑子里便想到一句话——   低调的奢华!   两人从楼上下来,盛谨枭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军事杂志在看。   “姐姐,你就是谨伟叔叔的女朋友吗?”   一个五六岁的漂亮小男孩跑到两人面前,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仰着头,好奇地看着她。   盛谨伟一把抱起他,宠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头,“是啊,小俊俊,漂亮不?”   赵俊咧嘴一笑,前面两颗门牙空洞洞的,“漂亮,姐姐,我长大娶你做老婆!”   “嚯,你个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知道跟我抢老婆了!”   颜妮眉眼含笑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人,这男人,在外一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样,可是,在她面前,却有些小孩子气。   她和盛谨伟是在美国认识的,两人同在哈佛大学,一个医学系,一个工商管理系,盛谨伟锲而不舍地追了她一年,半年前,她才答应两人交往试试。   前段时间,他学成归国,两人就电话联系,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一个月之后,她也回了国,今天过来见家长,只是刚进门,她就察觉老朋友驾临,楼下的洗手间被这个小孩占着,她这才上的三楼。   想到刚才洗手间里的事,她眼神看向沙发上坐姿端正笔直的男人,恰巧盛谨枭这会儿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相触,一个深邃莫测,一个平静中带着淡淡的戏谑。   表里不一!   这是盛谨枭的心声。   外强中干!   这是颜妮的心声。   “俊俊,得叫阿……”   温雅静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语气温柔地出声教育,然而,当她看到那张略微熟悉的脸时,话卡在了喉咙里。   “哐当——”   手里的水果盘掉落在地上。   所有人视线都看向温雅静。   颜妮一听她的声音,就知道她是刚才在门外敲门的女人,嗯,倒是个美人儿,丰胸肥臀,腰肢纤细柔软,一张脸蛋儿娇艳美丽,气质端庄温婉,秀外慧中。   家里有这么一个泻火的美人,丫的,居然躲在洗手间里打手枪,这种状况,不是心里有人,就是身子有病。   很显然,他是属于身子有病的那种!   “雅静,怎么了?”   盛家女主人梅玲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语气关心地问。   温雅静勉强地笑了笑,“呃,没事儿梅姨,手滑了下!”   说着,她蹲身去收拾地上的狼藉,眼角余光却是偷偷瞄向沙发上神色不动的男人,却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异常。   颜妮抿了抿唇,蹲身帮她收拾着,“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温雅静听到她的话,霍地抬眸,“你……”   颜妮表情有些疑惑,对于她的反应明显有些不解。   瞧着她陌生不解的眼神,温雅静漂亮的杏眸微闪,冲她牵强一笑,话说的很轻,“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何止是像,她根本就是那个女人,只是,为何不认得她?   吃了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相对而言,重头戏也来了。   如同所有初见家长的女人一样,颜妮免不了被盘问一番,从家庭背景,到父母是否健在,再到学历与从事职业。   每回答一个问题,盛母脸上的笑就牵强一分,当她说到专攻的是男性泌尿科时,在商场素有铁娘子称号的盛母,终于不淡定地将一口茶喷了出来。   可想而知,盛家对小儿子这个没背景,没父母,‘不务正业’的外地女朋友是不甚满意的。   夜幕降临,花灯初上!   昏黄的路灯下,俊帅非凡的男人双手环着女人的腰,下巴亲昵地搁在女人的香肩上,像个孩子般撒着娇:   “亲爱的,我妈这人刀子嘴儿,豆腐心,时间长了,她看到你的好,会稀罕你的,你可千万不能抛弃我!”   “如果一直不喜欢呢?”   一般女人第一次见家长,不受男方家长稀罕,情绪都会低落懊恼,而颜妮,显然不是一般女人,丫的,一如既往的淡然,好似见家长的不是她一般。   盛谨伟抬头,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不喜欢也没办法,反正我是认定你了,以后是我们一起过日子,你别想太多,还有,我在城东有套房子,读书时住过的,你也别住朋友这儿了,你是我女朋友,负责你的一切是应该的!”   看着眼前大男孩一般心性的男人,颜妮好看的唇勾起一抹淡笑,“我在这儿也不会住太久,到时候工作确定下来,就着手找房!”   “颜妮!”   男人轻唤一声,下一秒,他温热的唇瓣便覆上她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描绘她的唇线。   颜妮这人性子比较淡然,和她在一起,你若不主动,她永远都不会主动靠近一步。   毫无疑问,他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到近乎痴迷的地步,可是他也知道,她对他,顶多只能算上不排斥,不讨厌,交往半年,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   两个月,他才敢拉她的手,五个月,两人还只是停留在吻吻脸颊的阶段,直到那次他回国,他情难自禁地吻了她的唇,却也不敢深吻,不过,这并不减少他对她的痴迷于热情。   然而,要问他具体迷她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颜妮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所在的圈子里,比她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却没有一个让他迷恋到小心翼翼的地步,总之,跟她在一起,他心里就特乐呵,特满足。   颜妮不动声色地退开,抬手帮他理了理衣领,“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盛谨伟笑着点了点头,“早些休息!”   宝蓝色的迈巴赫驶远,颜妮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哧”地一声,一辆霸气的军用悍马在脚边停下。   车窗下滑,露出男人那张阳刚冷冽的俊脸。   ------题外话------   咳咳~咱枭爷的能力被怀疑了~   ☆、第三章你是爷的,你给记清了   “上车!”   简言意骇的两个字,一如他的人,冷冽霸气,邪妄桀骜,他就这样坐在那里,就无端地给人一种强悍的压迫感。   颜妮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笑容淡淡地,这是一种礼貌的笑容,虽然好看,却在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客套与疏离之感。   “大哥,时间不早了,你要看病,得改天约时间!”   颜妮这女人嘴毒,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那张好看的嘴儿,有时候吐出来的话,绝对能将人气个半死,偏偏她还一副淡然无辜的表情,好似不知道她的话有多气人一般,让人恨得牙痒痒。   比如现在的枭爷。   那双寒气逼人的冷冽眸子飞出一道道无形的冰刀子。   突然,他笑了!   邪气的笑容印在他那张阳刚冷峻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邪魅而狂狷,“爷不看病,爷要看你妹妹!”   颜妮脸不红心不跳,“大哥,我妹妹刚出生就夭折了,你要看她,得去阴曹地府!”   她确实有个同胞妹妹,只是没存活下来。   操,这小妮子是拐着弯儿咒他死呢!   嘴儿可真毒!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还有这等口才?   盛谨枭心里的火气滋滋地冒着,这团火在刚才谨伟吻她的时候,就冒出来了。   脑子里各种疑问在打着打转,他没耐心和她继续耍嘴皮子,直接推开了车门,“少给爷扯犊子,数三句不上来,爷扛你上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   颜妮一向奉行这句话。   所以,她上了。   “你……”   话刚出口,对方猛地一个倾身,硬邦邦的胸膛抵着她,手撑在倚靠上,将她整个人锁在座椅和他的胸怀之间。   颜妮镜片下的眸光微闪,“大哥,这是干嘛?”   “大哥”两个字,被她咬的极重。   盛谨枭看着她,冷冽的寒眸如一汪幽潭,深邃莫测,他两指捏着她秀气的下巴,“真不记得?”   记得啥?   颜妮迷雾一般的眼睛随即闪过一丝了然,笑了笑道:“大哥放心,洗手间里的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不会乱说的!”   盛谨枭被她这副样子弄得有些抓狂,冷眸狂躁而阴鸷,捏着她下颚的手不自觉加了几分力道,“你丫的就装,使劲儿装,你身上几根毛,爷都清楚,你装个屁!”   说着,他的手探进坐垫底下,捏了她一把,“这儿有块粉色胎记!”大手转移阵地,“这儿有颗鲜红的肉痣!”   颜妮瞳孔缩了缩,“你……”   “你是爷的女人,你给记清了!”   话落,他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火热的唇强势地覆压上她的。   妈的,早就想这样做了。   他的小女人,就算是弟弟,也碰不得!   颜妮推搡了几下,他的胸膛就像是一堵墙般,纹丝不动,镜片下的眸子微冷,张口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盛谨枭吃痛,退了出来,冷冽的眸子闪过一丝恼怒,“你个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   以前窝在他怀里,软的跟波斯猫一样,这会儿居然对他张开利爪了。   颜妮看着他,笑的妖媚迷人,然而,那双眸子,却是淡漠地瞧不出任何情绪。   “大哥,目前我没准备找三儿,另外,我以前出过一次严重的车祸,有些事儿,有些人记不清了,不管你以前是我的谁,不过,能被我忘记的,显然也不会重要到哪里去,所以,你还是好好扮演你大哥的角色,时间不早了,我得睡觉!”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颜妮不知何时打开了车门,身子利落地下了车,“慢走,不送!”   “嘭!”   车门合上。   盛谨枭看着她婷婷袅袅地妙曼身影,幽深的寒眸闪过一丝隐痛。   “能被我忘记的,显然也不会重要到哪里去!”   真的不重要?   操,妈的,不重要你干嘛要给爷睡,不重要你丫的跟爷求什么捞子婚?   大哥?   招惹了爷,又想去招惹爷弟弟,想的美!   盛谨枭着实被她那句云淡风轻的话给刺到了。   他找了她那么多年,盲目地找,盲目地等,每年他都要去云南大理一趟,就算再忙,他也要呆个十来天,就期盼能够奇迹地遇见她。   可是没想到,再次遇见,她居然将他忘个彻底,笑着喊他大哥。   咔嚓——   开门的声音响起,盛谨伟手里端着杯水,闻声看去,“哥,喝酒去了!”   “嗯!”   盛谨枭将车钥匙扔在茶几上,高大的身子往沙发上倒去。   “哎,哥,你觉得我女朋友咋样?”   父亲对他们两个比较严厉,妈妈那么大一个公司要管,根本就无暇顾及他们,哥哥虽然只比他大五岁,可是他从小就成熟稳重,对他很是照顾。   可以说,在他的童年里,大哥既充当了父亲的角色,也是一个很好的兄长,他对父亲是惧,而对哥哥却是敬畏,有什么事,他宁愿跟哥哥说,也不愿和父母亲说。   盛谨枭没回答他,盛谨伟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给他。   “哥,颜妮她很好的,性子淡然,温雅娴静,处变不惊,不似现下的女孩那般骄纵浮夸,追名逐利,可妈不怎么稀罕她,你要帮我在妈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在妈和爷爷面前,你的话能顶我说十句!”   “你觉得你了解她?你觉得她爱你?”   那小妮子如此表里不一,他绝对相信,谨伟这二愣子没看出来,应或是,她那一面,她从不在他面前展现。   温雅娴静?   他么的鬼扯!   刁钻嘴毒还差不多!   盛谨伟对他的问话显然有些不解,“哥,你不会也不稀罕她吧?我可告儿你,这辈子我是认定她了,你们不稀罕,我也要!”   稀罕!   怎么能不稀罕?   他若不稀罕,能单着这么多年,就为了她当初那句“这辈子非他不嫁”的话吗?   他还傻愣愣地在原地等着,可她倒好,妈的,将他丢到哪一国了都不知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盛谨伟见他这样,也不再多言,“哥,你早点睡,我上去了!”   “你们睡了没?”   盛谨伟一愣,“没”字在口中绕了一圈,然而,开口的时候,却鬼使神差地回了句,“睡了!”   ------题外话------   枭爷要郁闷死了~~\(^o^)/~   ☆、第四章梦,无痕!   “妮妮,妮宝!”   “你就是个要人命的小妖精!”   是谁在她耳边喘息呢喃?   又是谁给她带来一波胜似一波无法言喻的感受?   啊——   一声尖叫划破黑夜的寂静。   颜妮像是被电击一般,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上香汗淋漓,胸脯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定,脸色透着一股娇媚的绯红,那叫一个妖媚撩人。   她甩了甩头,想要回想梦中那男人的脸,可是,刚才那一切好似隔了一层迷雾,模模糊糊的,怎么也无法清晰地出现在脑子里。   “嗤,这是想男人的节奏吗?”   颜妮嗤笑一声,自我解嘲。   身上有些粘腻,她掀开空调被起身,准备去浴室洗个澡,这时候卧室的门被人叩响。   门打开,一袭银色丝质睡袍白浩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杯白开水,俊逸的五官上挂着关切温暖的笑容,“又被噩梦吓醒了?”   颜妮扒了把俏丽的短发,“错,是被某种梦爽醒了!”   她这人挺实诚,该咋样就咋样,没啥好遮掩的。   白浩嘴角抽了抽,他抚了抚额,表情哭笑不得。   很难想象,一个外表淡然斯文的女人,出口的话却是如此地……出人意表。   浴室里,氤氲缭绕,颜妮看着镜中的女人,一头俏丽的齐耳短发,身形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该细的细,该长的长,肤色如上等的白瓷,细腻嫩滑。   白皙的鹅蛋脸上镶着精致的五官,漂亮的柳叶眉,鼻子挺直,每一分线条都恰到好处,唇线比较分明,是那种桃形的小嘴儿,唇红齿白的,笑起来的时候唇角有两个迷人的小梨涡。   那双眼睛细长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眼神透着一股似醉非醉的朦胧。   这是一双标准的桃花眼,妖而不艳,媚而不俗。   毫无疑问,镜中的女人是美的,表情虽淡,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风情与韵味,再加上她那张媚惑人心的脸蛋儿,足以让男人趋之若鹜。   早上八点,颜妮下楼的时候,白浩已经坐在餐桌旁了,一身裁剪合宜的纯手工银灰色西装,戴了副银边眼镜,气质温文尔雅,姿态矜贵无双。   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在看,餐桌上几份简单不失营养的早餐已经准备好。   很显然,这是在等她。   颜妮道了声“早”,便泰然自若的坐下来,拿起桌上的面包片,涂了层果酱,吃了起来。   白浩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白色的女式收腰衬衫,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铅笔裤,包裹着她修长匀称的美腿,鼻梁上戴着一副细巧的黑边平光眼镜,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那双媚惑的桃花眼。   很正经甚至称得上保守的装扮,精练利落,大方雅致,可无端的给人妖娆妩媚的视觉的感受。   白浩敛了敛神色,放下报纸,端起白粥喝了一口,“今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在这边落脚了,来之前已经向各大医院投了简历,等回复就好!”   想到她的专业,白浩脑门子有些疼,打着商量,“我说颜妮,咱换个工作行不,我记得你心理学这方面也取得了博士学位,还有,你不是喜欢摄影,且有国家一级摄影资格证书吗?去公司担任摄影师如何?”   不管哪一样,都比那个什么男科医生要好啊!   一个如花般的年轻姑娘,选这个职业,他怎么也想不通,她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虽然不用工作他也养得起她,可是他知道,这女人不是个闲得住的主儿。   颜妮挑了挑柳眉,勾唇笑了笑,唇角两个小梨涡乍现,看起来靓丽迷人。   “医生是职业,摄影是爱好,至于心理学,我的研究对象是我自己,另外,我并不觉这职业有什么不好,还能为你们男人排忧解难不是?”   对于她的话,白浩只能扶额无奈。   “对了,昨天见家长,态度如何?”   白浩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清润的眸子下意识地瞧着她的神色。   “豪门家族的通病。”   狗眼看人低!   白浩眉头微拧,镜片下的清透眸子闪过一抹厉色,温文尔雅的气质这一刻突然变得有些凌厉,“盛家那小子配不上你,不要也罢!”   颜妮没说话,她一口气喝完杯中的牛奶,拿起一旁的报纸。   娱乐版头条——   风尚总裁与齐家公子争风吃醋,清纯玉女,花落谁家?   醒目的标题,另外付送一张清特大号照片,两男对视,火花四溅,边上女人漂亮的脸蛋儿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爱。   挑了挑秀眉,眼神看向对面的男人,“这女的一看就知道是个浪的,你稀罕?”   噗~   咳咳~   白浩一口咖啡差点喷了出来,他轻咳了几声,擦了擦嘴,眼皮轻掀,直言不讳:“谈不上稀罕,容貌上有几分像你!”   颜妮沉默了。   她和白浩,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   狗血!   狗血的相遇,狗血的关系!   下午,颜妮午觉刚睡醒,白浩的电话打来了,公司约好的摄影师临时出了状况,让她过去帮忙救场。   坐在风尚的摄影棚里,颜妮第三次抬手看表,距离白浩跟她说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尼玛,真够大牌的!   一个小时,已经是她的极限,这还是看在白浩的面子上。   颜妮收起自己手中的单反,语气淡然,“张导,我还有事!”   不远处走来走去,亦是等的不耐烦的导演听到她的话,赶紧上前,“颜小姐,抱歉,我再联系联系!”   作为业内知名的导演,其实他是不需要对人如此低声下气,可眼前这位,是风尚的Boss白浩介绍来的,还特意交代,得小心配合着。   颜妮神色淡淡地,极不给面子地道:“不用,我不等了。”   话刚落,一群人簇拥着一男一女进了摄影棚,张导屁颠屁颠儿地迎了上去,“哎呦,姑奶奶你可来了,赶紧地,换衣服化妆准备吧。”   “张导,我有点累,得休息一下,免得待会儿拍出来的效果不好。”   黎蔷靠在男人怀里,脸上挂着清纯可人的笑容,捏着嗓音,那声音,听起来要多酥就有多酥。   颜妮眼睛微眯,看向说话的女人。   嗯,那张脸确实和她有三分相似,只是这扭捏作态的性子——   丫的,真恶心。   张导看了看女人身边戴着墨镜的男人,再看看神色淡然的颜妮,“颜小姐,你看……”   “让她休!”   说着,她一甩肩上的背包,走人。   她不拍了,你丫的休个够。   张导一个头两个大,“哎,颜小姐……”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男人取下鼻梁上的墨镜,一双邪肆的眼睛直直地打量那抹妙曼地背影,眼神深邃而邪气。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菲薄的唇一勾,突兀地出声:“颜妮!”   ------题外话------   走过路过,动动你们的小指头,收藏个呗~   ☆、第五章脾气没变,脸皮厚了   一声颜妮,石破天惊。   所有人都看向那抹高挑妙曼的身影。   颜妮回头,瞧着表情邪魅的男人,镜片下迷醉的眸子一眯,不甚确定地轻唤,“二表哥?”   噗嗤~   齐喻枫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走近她,修长的手指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我以为你会老死在国外,怎么又舍得回来了?嗯?”   颜妮拂开他的手,嘴角漾着浅淡的笑容,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幽黑,“美国那边的学业差不多完成,就回来了,爷爷,姑姑,大伯他们身体可还好?”   齐喻枫看着她,邪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和探究,“美国?你不是在芬兰?”   颜妮讶异,“芬兰?不会啊,我一直在美国,不过,三年前出了次车祸,很多事都不怎么记得了!”   齐喻枫狭长的眸子霍地一沉,眼底变幻莫测。   美国?   居然是美国!   妈的,那混球竟敢跟他玩花招。   “齐少,这位是……”   黎蔷不甘被忽视,挤身上前,刻意将两人分开,一双涂着浓厚眼影的眸子戒备地瞧着颜妮,这一看之下,才发现这女人和她有几分相似,这下,那眼神更是不善了。   颜妮脚步后退,浅笑,“你们聊,我还有事!”   “哎,颜小姐,拍……”   “我只拍能入眼的东西!”   这话说的,意思是眼前这位,不能入她的眼吗?   这女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嘴巴可真损!   张导犯愁,这两边可都是有靠山的,他谁也不好得罪。   黎蔷现在可是娱乐圈当红的一线明星,哪里受得了这等轻视,“喂,你什么意思啊?张导,这是谁请来的,赶紧换人,我不让她拍!”   白浩从顶楼下来,走到门口,刚好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皱,“我请的!”   说着,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温和的眉宇闪过一抹厉色,“迟到一个小时,连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都没有,这系列的广告换人!”   黎蔷脸色一白,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地流,“白总,我……”   白浩没看她,眼神转向颜妮,语气恢复了他一贯的温和,“一个小时你都等,大摄影师,难得地好脾气!”   颜妮推了一把眼镜,“以后不入流的东西别叫我拍!”   她酷爱摄影,只是想将世间美好的景或人摄入眼底,让那美好的一切定格,以来填充她心底那片灰白昏暗的世界。   让她去相信,这世间,依然美好。   “呵,几年不见,你这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傲!”   颜妮勾唇,浅笑,“二表哥,我当你这是夸奖了!”   “性子没变,脸皮厚了!”   “厚脸皮是一种本领,不是谁都能练就的!”   白浩看着唇枪舌战的两人,眼神在他们身上游移,“颜妮,你们……”   “法律上,他算是我表哥!”   颜妮云淡风轻地解释着,说话间,她看着齐喻枫,“二表哥,没事我先走了,记得代我跟姑姑问声好!”   齐喻枫一双瞳仁黑黝黝的,沉得像浓郁的墨汁,他看着她的背影,插在裤袋里面的手捏得死紧。   忘了?   真忘了吗?   其实,忘了也不错。   男人嘴角噙着一丝邪气的笑意,眼底深处闪烁着霸占与掠夺的光束。   上了车,颜妮将全身的重量抛进座椅里,手摊开,掌心处四个鲜红的月牙印。   “颜妮,你以前的记忆恢复了?”   白浩随后上来,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身边的女人,他感觉到,她刚才貌似失控了。   “一部分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繁华的大都市,灯红酒绿,摇曳生姿的夜生活开启。   迷离的幻彩灯,振奋刺耳的重金属音乐,舞池里,活力十足的都市男女们疯狂的扭动着他们的身姿,宣泄着他们的热情。   男人的手探进女人短可怜的裙底,女人的臂如水蛇一般缠绕着男人的脖颈,撩情,激吻,放纵的情绪,狂浪的姿态,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映照出一个纸醉金迷,浮华淫靡的喧嚣世界。   颜妮坐在吧台的卡座上,手里端着的是最烈性的威士忌,她手撑着脑袋,迷醉荡漾的眸子盯着舞池,唇角挂着迷离的笑容。   仰头,大半杯琥珀色的液体尽数入喉,唇角有丝丝流出,顺着纹路滑入脖颈,没入那道深深的沟沟里头。   旁边的男人们看着如此香艳的一幕,喉结不自觉地滑动着。   手中的空杯在光滑的大理石吧台上划过一道潇洒的弧线,滑至酒保手中,“再来一杯!”   “美妞儿,哥哥我请你喝!”   美丽的女人在这种地方永远不缺乏男人搭讪。   一个染着黄毛,衣服有些不伦不类的男人将手搁在颜妮肩上,摆着一个自认为迷人的姿势,身后一群狐朋狗友在一旁起哄着。   颜妮眼皮一掀,肩一抖,男人的手便轻易地被她给抖了下来,“滚!”   “哟,还是个呛人的!”   “齐四少,行不行啊!”   “齐四少,今个儿这妞必须给办了!”   身后朋友的起哄,齐飞有点下不来台,脸色难看得不行。   酒保的酒滑了过来,他快她一步接住酒,手掌按住杯口,阴沉着一张还算可看的脸,“哥哥请你喝酒,你可别不识好歹!”   颜妮喝了不少酒,且都是最烈的酒,这会儿脑子有些昏沉,她从卡座上起身,“酒保,找他结账!”   话落,她转身,跌跌撞撞地想要离开。   “草你妈戈贱壁,老子今儿个就不相信办不了你!”   齐飞怒了,他上前就要去拽她的手臂,突然,下一秒——   嘭!   酒瓶碎裂,脑袋见红。   龙游逆鳞,触者即伤,而颜妮的逆鳞,则是她妈妈。   “你就是从你妈的B里出来的,你去操试试!”   周围起哄的人一下子就静了,众人瞧着她手里破碎的酒瓶,再看看她淡定自若的神色,全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齐飞眼瞪得老大,他手摸了把脑门子温温热热的液体,“操,给我抓住……她!”   “她”字还未出口,人“咚”地一声,昏倒在地上。   “靠,砸死人啦!”   ------题外话------   咳咳,妮妮貌似闯祸了~谁来收拾烂摊子ing?   收藏收藏快到碗里来~   ☆、第六章醉酒失态   “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两个世界都变形……”   “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两个世界都变形……”   清脆的手机铃声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响起,男人回房的脚步顿住,推开虚掩的门,“谨伟,手机响了很久!”   “哥,你帮我接下!”   盛谨伟的声音从浴室传来。   男人本不想理会,可是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字眼,还是接了起来,只是,下一秒,脸色却沉了。   “哥,是谁?”   盛谨枭不着痕迹删了号码,“拉保险的!”   警局里,颜妮醉的如同一滩烂泥,趴在桌上。   对面的警察脸色很难看,他手指扣了扣桌子,“喂,问你话呢!”   “滚,吵死了!”   男警察气的将记录笔一扔,“靠,醉成这样,也能将人脑袋砸破!”   “她砸的还是颗金贵的脑袋,齐市长的侄子,上面已经发话了,这事得严惩!”   盛谨枭进来,就听到这句话,他眼神看向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眉心拧成一个川字,“谁说要严惩?”   肃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男人特有的狂肆桀骜,局子里的温度像是陡然降了几度般,凉飕飕的。   几个值班警察循声看去,这一看,了不得。   乖乖,大人物啊!   男警震慑于他身上那股钢铁般冷酷阴妄的气势,不自觉地就站起了身子。   盛谨枭不鸟他,直接走到颜妮身边,长臂一捞,女人软软的身子便已落入怀中。   颜妮迷醉的桃花眼微睁,眼底带着朦胧的雾色,显然是醉的不清,她勾唇笑了笑,手不老实地去解他衣服,“大哥,你找我看病吗?来,躺这儿,我帮你瞧瞧!”   操,这妮子,这是灌了多少酒?   盛谨枭眉心狠狠跳了跳,一把抓住她不安分地手,深吸了口气,冷戾的寒眸看向直愣愣的警察,“说!”   说啥?   男警那脑子愣是跟不上这位爷的节奏,不过,看着他怀里的醉鬼,瞬间明白了过来,“呃,她……她在酒吧闹事儿,砸破了别人脑袋,伤者家属要起诉她!”   “人我带走了,有什么事打这个电话!”   盛谨枭刷刷两下,在记录本子上留下一串数字,扛着人大刺刺地出了警局,擦得发亮的军靴踏在大理石地方上,哒哒哒作响。   那姿态,是目空一切地狂霸。   那态度,拽的令人肝疼。   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可无端的让人瞧出一丝匪气来。   “那女人砸的可是齐市长的侄子,你就让她这么走了?”   那名审讯的男警察重重地吁出一口气,瞥了眼说话的同事,“丫的,你拦试试?你知道那男人谁吗?盛家的那位爷,你敢拦?”   出了警局,盛谨枭将人给塞进车里,自个儿坐到驾驶座上,经过改装的军用悍马“嗖”地一声,就没入了车流。   车内,颜妮并不安分,她倾过身去,那手一个劲儿地要去扒拉着男人的衣服,“大哥,看病得脱衣服,别害羞,虽然中看不中用,但我会帮你治好!”   靠,中看不中用?这小妮子绝对欠抽了!   盛谨枭猛地砸了方向盘一把,心里恨恨地骂着,那张阳刚冷峻的脸黑得跟锅底儿有得一拼。   趁着红灯的空隙,他一把拽过她,让她坐在他腿上,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固定在怀里,“安分点儿,回家再看!”   颜妮被他箍制的极不舒服,身子不停地扭动着,“现在看,过时不候!”   盛谨枭被她蹭得邪火突地窜了出来。   啪——   一巴掌拍在她身上,然而,掌心下的触感却让盛谨枭愣了愣,眼神下移,下一秒——   “哧”地一声,车子霍然停了下来。   好在现在是深夜,这条路也不是什么主道,没什么车经过,不然,交警队里,又多了一起车祸记录。   此时,女人的裙子被撩至腰肢上,男人那双冷残阴鸷的眸子突地就红了。   黑色吊带丝袜,性感丁字裤。   黑与白,强烈的视觉冲击,正经保守的外衣下,居然是如此狂放的诱惑。   妈的,这妮子,果真是将表里不一演绎的淋漓尽致。   淡然斯文的外表下,掩藏着一具热情豪放的灵魂。   他居然没发现,这小妮子有这等本事,以前跟他的时候,多青涩稚嫩地一个小姑娘?   盛谨枭呼吸乱了,心痒了。   冷残如狼一般的眸子暗沉得如同一汪幽潭。   他瞧着她,那双迷醉的桃花眼似醉非醉,媚波横生,被酒精熏染得绯红的精致面容,褪去了以前的稚嫩青涩,变得成熟妩媚。   桃花眼,生来就是个勾人的,那微微上挑的眼尾,更是为她添了一股妖气,却不会给人艳俗的感觉。   此时此刻,盛谨枭觉得,若是不做点儿什么,会对不起自己。   所以,他做了。   勾起她的下巴,火热的唇狠狠地覆了上去。   颜妮觉得难受,情绪也明显变得激动,她双手乱挥着,“唔唔,滚……滚开!”   盛谨枭“嘶”地一声,倒吸了口冷气,脸被她的指甲抓得火辣辣地疼着,他抓住她的手,“操,爷破相了,你负责!”   “滚,走开,别碰我,别碰我!”   颜妮神情有些迷乱,那双手剧烈地挣扎着,精致的脸庞纠结着痛苦,秀气的眉宇布满了阴郁之气。   盛谨枭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冷眸缩了缩,将她的脑袋按压在他的胸口,手拍着她的背脊,放柔了语气轻哄,“妮妮,妮宝,是我,乖,是我!”   许是他的声音太柔,颜妮渐渐地安静下来,鼻息间呼吸绵长。   盛谨枭吻了吻她的发顶,低眸看了她一眼,瞧见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两滴晶莹,要掉不掉的,心口突地一窒。   “妮妮,为什么会忘了我?”   ------题外话------   闷骚的男人很有爱,闷骚的女人更是魅力十足!~   别再卡了~已经没什么~   行了哈~再卡有意思吗?   靠~这也不行,别人咋就都能传!可恶!   ☆、第七章你自个儿给爷看着办   纱帘轻扬,明亮的晨光照射进来,金黄色的光晕映照在灰色的大床上,为那清冷的色调添了一丝暖意。   颜妮蹙了蹙眉,感觉口干舌燥的,她睁开眼,然而,入目地,却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靠,这货怎么睡在她床上?   颜妮第一反应就是后退,只是……   退不动。   腰肢被一只铁臂锁着,腿被一只长腿压着,整个人像只抱枕一般,被某男锁在怀里。   脑子里乱糟糟的,疼得厉害,思绪有片刻的短路。   颜妮甩了甩头,脑子里有些片段闪过,酒吧,黄毛男,破碎的酒瓶,警局,最后是一个军绿色模糊的影子。   至于后面,没印象了。   眼神下移,这才发现,她全身只着一件军绿色的宽大T恤,而且,里面……真空。   视线移到男人的脸,眼睛对上了一双深沉冷戾的寒眸。   颜妮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再淡定……   她强忍着一脚将人给踹下去的冲动,出声:“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盛谨枭挑了挑入鬓的剑眉,有型的唇瓣一勾,冷峻的脸庞扬起一抹邪魅桀骜的笑容,“妞儿,瞧清楚,是你在爷床上!”   颜妮后知后觉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毫无疑问地,这是一间卧室,绿、黑、蓝,三种色调,一个字——   冷!   她点了点头,“得,那我为什么会在你床上?”   盛谨枭好似没看到她几乎要暴走的情绪,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露在外面的圆润香肩,语气凉凉地回了句:“你自己爬上来的!”   尼玛,爬你妹!   颜妮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她动了动胳膊腿儿,想要退出他的禁锢。   男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啪”地一声,一巴掌打在她身上,“给爷老实点,别乱动。”   颜妮脸上闪过一丝阴郁,“大哥,昨晚我喝醉了,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没啥印象,就当没发生过,你现在起开,我要起来!”   妈的,这货居然打她屁股,可恶!   盛谨枭手脚没移动半分,他看着她,笑的邪戾,“喝醉了犯法是不是就不用负责任了?”   下一秒,被子掀开——   入目的是一具堪称完美的强健胸膛,标准的八块腹肌,肩宽臀窄,腰肢精壮,每一块肌肉看起来膨胀而富有张力。   只是……   那麦色诱人的肌肤上,那一道道抓痕咬痕是怎么回事儿?   颜妮绝对不相信,那是她的杰作。   丫的,她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那么饥不择食,去睡一个有疾病的男人吧?   “大哥,这不是我弄的吧!”   盛谨枭俊脸一沉,笑容危险,脸上那道鲜红的抓痕看起来特狰狞,“你说呢?”   妈的,这妮子昨晚吐得他身上,她自己身上都是,他脱掉她身上的脏衣服想帮她清理一下,她硬是不肯。   那手乱挥乱抓,牙齿又啃又咬的,硬生生折腾了半宿才把她弄上床,后面她又开始做恶梦,他又安抚又是哄的,天破晓的时候,他才眯会儿。   颜妮瞧着他危险的眼神,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掴子,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大哥,我喝醉了!”   盛谨枭冷哼了一声,“喝醉了也掩饰不了某些事实,该怎么着,你自个儿给爷看着办!”   说着,他大刺刺地从床上起身,而身上居然连块遮羞布都懒得套。   嗯,很养眼!   可是,一想到他的话,颜妮恨不得手里有把剪子,“咔嚓”一声给剪了了事。   怎么着?   她还能怎么着?   难道要她负责,娶了他不成?   尼玛,那不是扯蛋吗?   直到男人从浴室出来,颜妮也没想出该咋办。   盛谨枭拿着条干毛巾,擦拭着寸短的黑发,冷眸瞥向床上呆坐的女人,语气状似不经意的问,“你身上的花儿挺美,谁帮你纹的?”   颜妮面色一变,眉宇间闪过一抹阴郁之色,只一秒,她便恢复了她的淡然斯文,只是,红唇吐出的话,却与斯文沾不上边儿。   “干你屁事!”   话落,她亦是掀开薄被,大刺刺地下床,钻进了卫生间。   丫的,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看了,她也没啥好矜持的!   盛谨枭看着她的背影,冷残的墨眸深沉而幽暗,表情若有所思。   颜妮的衣服沾满了污秽,直接被盛谨枭给丢进了垃圾桶,连带着她那套昂贵的吊带袜和丁字裤一股脑儿给丢个彻底。   这里没女人的衣服,颜妮只能穿着他的T恤衫,他身形高大,那衣服穿在她身上,该遮的倒是能遮住,只是,里面真空,风儿一吹,就感觉凉飕飕的。   在她洗漱的空当,盛谨枭手脚麻溜儿地运用冰箱里仅有的食材,下了两碗鸡蛋面。   颜妮坐在餐桌前,也不和他客气,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筷子就开吃。   她吃得很快,然而,却不会让人觉得狼吞虎咽,反而自成一股优雅的姿态,连半点儿声音都未发出。   盛谨枭吃完,甩下筷子,抱着双臂,一双冷眸淡淡地睨着她,待她一碗面见底后,这才出声:“你昨晚在酒吧做过什么事儿,记得不?”   颜妮擦了擦嘴角,“有点印象!”   盛谨枭冷哼一声,语气冷冷地携着一丝怒气,“胆儿可真肥,居然在那种地儿打架!”   如果她遇上的是个厉害的狠角色,还不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颜妮勾唇浅笑,嘴角两个小梨涡娇俏可人,“大哥,那货想要睡我,不砸他,难道要跟着他上酒店?”   盛谨枭脸黑了,冷眸闪过一道狼一般的凶光,“下次遇到这种男人,妈的,给爷使劲儿砸,还有,以后不准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这女人还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不安全。   颜妮对他前面的话点头表示知道,而后面的话直接过滤,“我的包呢?”   在沙发里,颜妮找到了自己那个小巧的手提包,只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手机。   “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   盛谨枭手里拿着张报纸再看,听到她的话,他努了努嘴,“在那儿!”   顺着他说的地方看去,然而,下一秒,颜妮恨不得拿个锤子,一锤爆了他的脑袋。   ------题外话------   咳咳!一个闷骚一个腹黑,这两货,谁胜谁败?   ☆、第八章天雷勾地火   外面阳光正好,细碎的光束打在棱形的玻璃鱼缸里,映照着水面波光粼粼的,只是,鱼缸里没有鱼,只有一只白色的手机,静静地躺在水底下睡觉。   颜妮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脾气,皮笑肉不笑,“大哥,你将我手机放水里做什么?”   盛谨枭眼也不抬,“太吵!”   吵你妹!   丫的,这什么男人这是!   落到他手里,颜妮觉得蛋疼,当然,前提是她得有蛋。   这会儿她一没衣服,二没手机,就身上这件上露肉,下漏风的大T恤衫,她还没那勇气穿出门。   得,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她是小女人。   敛了敛情绪,颜妮脸上漾出一抹特媚特迷人的笑容,柔着嗓子出声,“大哥,手机借我用用,行不?”   昨晚没回去,白浩肯定找过她。   盛谨枭眼皮掀了掀,他搁下报纸,坐在沙发上,冷眸好整以暇地将她全身上下瞧了眼,冲她勾了勾手指,嘴角噙着一丝特欠扁的邪魅笑容,“看你表现!”   颜妮嘴角笑容微僵,心里骂了句三字经,却还是袅袅娉娉地走到他面前,“你想要什么表现?”   “昨儿个晚上有人说爷中看不中用!”   “你当她是放屁!”   颜妮极快地回了句。   盛谨枭咧唇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渗人。   他手臂一捞,颜妮便坐在他的大腿上,“入耳的话,哪能当放屁,妞儿,你说爷要不要让那人试试,到底是不是真的中看不中用?”   枭爷很记仇,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所以,对于这位爷,能不惹,那是绝对不会找抽地去惹他。   他一边说着,那手搁在她的腿上,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   意味,不言而喻。   颜妮身子很僵,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要知道,她这会儿下面可是真空,真空啊,那大腿儿上的热度,直接传递到她娇嫩的肌肤上,别提多灼人了。   “大哥,昨晚上的事儿,我真没啥印象,还有,我是谨伟……唔……”   ‘女朋友’三个字,盛谨枭没容她说出口,便扣着她的脑袋,封住了她的唇。   颜妮双手推搡着,然而,男人就像是一堵墙般,巍然不动,她看着他,眼神平静而漠然,牙关紧咬,不让他进去。   倒不是她矫情,而是这男人,总给她一种极其危险复杂的感觉,她心里有些排斥,然而,思想上,却在叫嚣着靠近。   盛谨枭冷眸亦是看着她,双目对视,一个漠然,一个深邃。   “乖,张开嘴!”   男人轻声诱哄着,女人神色不动。   突然,那双深邃的冷眸闪过一丝邪气,下一秒,颜妮胸口一疼,她轻呼一声,贝齿自然而然地启开。   不知道该说这男人技术含量高超,还是她颜妮太想男人?   总之,最后的最后,比正常女人风骚那么一点儿的颜妮,很没定力,很没节操地虚软了身子。   天时、地利、人和。   突然——   叮铃铃……   清脆悦耳的门铃声响起,一遍一遍,门外的人按得特欢腾。   操妈的蛋!   盛谨枭心里低咒一声,唇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上退离,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帮她身上几乎褪去一半的T恤整理好,捏了捏她娇艳如花的脸颊,“乖,去卧室!”   颜妮将自己狠狠鄙视了一把,拖着虚软的腿向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她才后知后觉,尼玛,她为啥那么听他的话。   果真是美色误人!   盛谨枭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军装,这才去开门。   门外站在的人是张凛,见到他黑沉的脸色,这才意识到自个儿貌似打断了头儿的好事。   迎视着他冒火的眼神儿,他赶紧将手中的袋子递了上去,“头儿,这是你要的衣服,另外,这是手机,给!”   盛谨枭伸手接过,“你可以滚了!”   张凛瞧着他脸上那鲜明的抓痕,笑的一脸荡漾,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头儿,昨儿个晚上激烈哦,你不会将人家给折腾的死去又活来吧!”他一边说着,那眼神儿透过门缝,不怕死地一个劲儿的往里瞟。   他可是带着众弟兄的使命来的,他们实在是很好奇,是什么样儿的女人,居然让素来堪称女人绝缘体,不占荤腥的头儿如此急切,连脱衣服的时间都省了,直接将人衣服给撕烂了。   “滚粗!”   盛谨枭直接一脚踹过,接着,“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颜妮在浴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消减脸上那不正常的热度。   出来的时候,盛谨枭正好拿着衣服进来,“换上!”   靠!   这货原来早就让人帮她弄来了衣服,刚才所谓的表现,完全是坑她的呢!   进了换衣室,打开袋子,里面是条米白色的雪纺连衣裙,外加一件小披肩,另外还有一套裸色的内衣,瞧了眼尺寸,丫的,刚好是她的型号。   看来不止被看光了,还没彻彻底底给摸光了。   瞧着从换衣室出来的女人,盛谨枭冷寒的墨眸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这女人身段儿好,脸蛋儿美,似乎穿什么都特有味道,很常见的一条裙子,穿她身上,怎么看都觉得比别人美,只是……   盛谨枭瞧着她那头俏丽的短发,蹙眉,“妞儿,以后头发留起来,爷稀罕你长发的样子!”   以前她那头飘逸柔顺的头发,他可是爱不释手。   颜妮挑了挑秀眉,嗤笑,“爷,你喜欢自个儿留,我留起来也不是你的!”   得,现在这妮子就是一直张牙舞爪的野猫,牙尖嘴利,看他那是各种不顺眼,盛谨枭心里觉得很憋,特憋。   他冷着一张脸,将手机递到她手里,“爷赔给你的!”   是最新款的苹果5s,同她原先那部一样的白色,只是比她那款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颜妮收了,不收白不收,“矫情”这种高端情绪,不适合她。   从鱼缸里摸出自个儿的手机,拿出里面的卡,麻溜儿地弄去边上多余,只留一个芯片,装进新手机,试着开机。   嗯,还好,卡还能正常工作。   一开机,铃声嘟嘟地响个不停,有短信,有来电提醒,基本都是白浩的,另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号码。   当她准备给白浩回电时,手机突然就震动了,瞧着来电显示,颜妮秀眉微挑,接起电话,只是当她听到那头的传来的声音,眸色立马就暗沉下来。   ------题外话------   收藏收藏,快到偶碗里来,看到咱枭爷那放电的小眼神儿了没~   ☆、第九章跟我吧   瞧着眼前“郁香咖啡”几个字,颜妮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在侍者的引导下,颜妮上了三楼进了包厢。   里面,男人身上着一件暗红色的条纹衬衫,套着一件银色的马甲,下身是一条笔直垂坠感十足的黑色西裤,标准的贵公子打扮。   一头及肩的碎发,放荡不羁,俊美邪气的脸似笑非笑,右耳上那枚蓝钻耳钉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习习生辉。   此时他就像是一只华贵的波斯猫般,慵懒地窝在酒红色柔软的沙发里。   明明是咖啡厅,可这会儿他手上端的是一杯透亮的红酒,那洁净修长的手指捏着细长的杯脚,整个人说不出的尊贵高雅,张扬恣意,风流不羁。   颜妮知道,齐喻枫这个男人——   丫的,就是一个妖孽,而且还是一个恶劣到骨子里,坏得透顶的妖孽。   敛了敛情绪,她抬步上前,棱唇一勾,笑容淡雅,姿态斯文,“二表哥!”   齐喻枫笑,笑容邪魅勾魂,一双狭长的眼睛深邃而邪气,沾了酒液的薄唇看起来越发的红艳诱人,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给她上普洱!”   颜妮笑着摇了摇头,“二表哥,我已经不喝茶了,给我来杯冰水吧!”   侍者领命离开。   齐喻枫眼神投向她,眼底略过一丝探究与深思。   呵呵~   少顷,他轻笑出声,笑声在寂静的包厢回荡,如大提琴一般,醇厚动听,“颜妮,你没忘!”   你没忘——   三个字,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颜妮神色不动,镜片下的迷雾般的眸子不解地看着他,“二表哥,没忘什么?哦,对了,我为什么会出国,这里我有些想不起。”   齐喻枫狭长的眸子微暗,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轻扣着沙发上的扶手,语气懒懒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话落,他话锋一转,“我在电话里说过,你昨晚伤的人,是我堂弟,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我叔叔这人特护犊子,你伤了他儿子,他不会放过你,不过,这事儿我已经帮你担下来了!”   颜妮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侍者这时候送来了她要的冰水,她喝了一口,语气听不出起伏,“那我谢谢二表哥了!”   呵~   齐喻枫笑着,他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的红酒,搁下杯子,起身来到她身边,双手撑在沙发两边的扶手上,俯着身子,凑近她,“颜妮,这嘴巴上的谢字,可不值钱!”   一股纯男性的香水味窜入鼻息,不是一般的古龙水,不浓郁,却让她不舒服。   颜妮皱了皱眉,头一偏,语气淡淡地,“哦,那二表哥认为呢?”   “做我女人!”   齐喻枫狭长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嘴角噙着蛊惑人心地笑,也不和她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对于这个尤物,他可是觊觎好久,让她逃了这么多年,如今既然落到他手里,他势在必得,他不下手,也会便宜了别人。   颜妮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嗤笑道:“二表哥,你脑子没坏吧,我是你表妹!”   齐喻枫笑容邪肆,修长洁净的指尖捏着她的下巴,“表妹?你算我哪门子表妹?你充其量也只是段家的养女,连段家族谱都没上,所以,我上你,并不算乱lun!”   就算是乱lun,他也上,他的乐趣,不就是要将她染得跟他一样黑吗?   颜妮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拂开,“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如无意外,并不准备换!”   齐喻枫眼底闪过一抹暗沉阴鸷之色,嘴角的笑容变得妖异而危险,“不管是谁,你给我分了,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掰,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之后,豪宅和监牢,你自个儿选!”   说着,他将一张写着地址的卡片恶劣地塞进她胸口内,“这是地址,想清楚后,搬进去!”   啪——   一杯冰水尽数泼到齐喻枫那张俊美邪肆的脸上。   颜妮从沙发上起来,淡定地将卡片从胸口拿了出来,“给你妹住,我无福消受!”   齐喻枫看着她的背影,沾满了水珠的俊脸阴沉可怖,眼神阴鸷邪妄。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上的水珠,嘴角扯出一丝危险邪魅的笑容,“颜妮,总有一天,我会折断你的傲骨,让你乖乖儿地爬上我的床!”   颜妮脚步不见丝毫停顿,那背脊挺得老直,姿态淡漠傲然。   出了咖啡厅,头顶的阳光照射下来,颜妮抬头,眯了眯眼,太阳很炽烈,然而,却怎么也照射不进心底那处阴寒之地。   回到家里,她给盛谨伟打了通电话交代一声,另外给白浩留了张字条,便直接拿着自个儿的单反,背上背包,出门了。   她喜欢摄影,她需要美好的东西来抑制心底的黑暗,这种状况,在心理学上称之为迁移概念。   只要是自认为美的,她都会摄入她的胶片内,不分人或物,所以,在摄影方面,她涉及的挺杂,外景,人物,静态,动态,她都能很好的掌握。   两年前,她一张‘最美的极光’,更是在国际摄影展上取得一等奖这种至高荣誉。   当颜妮再次回到京城时,已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了。   出了客运站,外面下着毛毛细雨,远远地,就看见一辆改装的军用悍马,霸道地停在那里,引来路人时不时地围观。   如果她没记错,这庞大的家伙,貌似……好像……是那个拽的令人肝疼的腹黑男的?   想到这里,颜妮的好心情,突然就没了。   那头,盛谨枭看到她,唰地一下,从车上下来,阔着稳健的步伐,直逼而来。   那一身笔挺的军装,狂霸邪戾的气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铁血刚硬,立即引来周围一些制服控姑娘们的尖叫。   如果不是他那张冷峻镌刻的面皮上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想必那些有眼无珠的年轻姑娘就要上去与他合影了。   高大健壮的身影在女人面前站定,冷残的眸子就像是蜘蛛网一般,牢牢将眼前的女人锁定,“妞儿,人家找个鸭也得给点服务费,你将人睡了就跑,这是嘛玩意儿?”   ------题外话------   咳咳~枭爷这是挖个坑将自己给埋了~   ☆、第十章霸道中彰显柔情   穿得人模人样的男人,嘴里吐出的话却是如此流氓痞气。   然而,听到他这话后,颜妮突然就笑了。   得,这位爷来这里,是找她讨要服务费来着。   她给!   颜妮从皮包里掏出两张红毛毛,塞到他手里,笑的那叫一个好看,“大哥,我囊中羞涩,你便宜点,下次你找我看病,我给你打八折!”   看着手中两张红毛毛,盛谨枭脸一黑。   操!敢情他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入鬓的浓密剑眉拧了拧,突然,他菲薄刚毅的唇瓣漾起一抹森然邪魅的笑,“妞儿,爷的身价,可不止两百!”   尼玛,这两百块钱她都嫌给的憋屈,这残次品还想要多少?   人家花钱找鸭,起码还爽了一把,她屁都不记得,都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办事儿,更别提爽了。   颜妮秀眉一挑,精致的脸庞笑容淡然斯文,好脾气地问,“那你要多少!”   “反正你是给不起了,爷准你肉偿,这两百,就当是买小雨伞的钱!”   盛谨枭觉得自己他么闲的蛋疼,居然跟这个小妮子杵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扯这种没营养的问题,所以,话说完,他直接拽着人就往外走。   两人说话的空当儿,外面的毛毛细雨已经变成大雨点儿了。   男人下意识地将宽厚的大掌搁她头顶,颜妮瞧着他这个细小的动作,神情微怔,脑子里突然就想到孟小裸那风骚女人的话——   希望有那么一个男人能免其苦,免其忧,免其血雨腥风,为其遮风挡雨,许其一世安稳!   他的手掌很大,却也只能遮住她的头顶,虽说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可是,他这种下意识庇护动作,说实在的,有点儿戳中她心底处的软泡了。   “下雨呢,要看回家看,赶紧给爷上车!”   得,她收回刚才的话。   丫的,这货穿的衣冠楚楚,长着一副欺世盗名的脸,可骨子里就是一个流氓,而且还是一个老流氓。   可恶得紧!   毫无疑问,颜妮还没到家,就被这霸道的土匪给劫回老窝了。   还是上次来的那个地方,坐落于半山腰的别墅,山下面是一片富人居住的别墅区,而这半山腰却独他一栋,给人一种唯我独尊的膨胀感。   这一大片别墅区域,全都是盛世集团开发建造的,这山上唯独的一栋,听说曾经都被抢疯了,却被盛世集团总裁的长子盛谨枭给要了过来,平时也不怎么住,就搁那儿显摆。   车子在庭院里停下,外面的雨下得很大,砸在挡风玻璃上,就跟瓢泼下来的一般,男人剑眉微拧,“你等着,爷去弄把伞!”   说着,他推开车门,高大的身子就冲进了雨幕里,连女人的轻唤,他都没听到。   颜妮瞧着他瞬间被雨水淋湿的挺拔身影,朝天翻了个白眼,而后,慢条斯理地从背包里掏出伞来,开门,撑伞,下车。   刚才在车站,她是被他拽着走的,还来不及拿伞,却不代表,她没带伞。   当盛谨枭顶着湿淋淋的身子,好不容易在家里的储存室里找到一把伞,出去接人时,却发现那妞儿撑着伞已经到门口了。   “你有伞怎么不说?”   颜妮唇角儿一勾,“大哥,你根本就没有给我机会说!”   操!   男人气得将伞摞一边,转身上楼,便钻进了浴室。   他就想不明白了,当初多温顺乖巧的一个姑娘,今儿个怎么就变得这般黑心肝儿了。   颜妮仰头四十五度角,看着外面的瓢泼的大雨,再看看楼上敞开的房门,心底有些烦躁。   尼玛,这男人是想咋样?   有他这么撬自个儿弟弟墙角的吗?   眼角扫到茶几上的车钥匙,她镜片下的眸光微闪,上前拿起车钥匙,撑开伞,头也不回地出了别墅。   “妮妮,帮爷柜子的内裤拿来!”   盛谨枭洗好澡,才记起自个儿什么都没拿,只好叫人,只是,回应他的是寂然无声。   “妮妮”   “……”   “颜妮!”   枭爷围着条浴巾,黑着一张大便脸从浴室出来,蹬蹬地下楼,然而,整栋别墅空寂寂的,除了他自个儿,别说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茶几上的车钥匙没了,停在外头的车不见了。   嘭——   男人郁闷地踹了沙发一脚,双手掐着腰,语气森然,“你个小妖孽,看爷收拾不了你!”   这边,颜妮开着他那部霸气十足的大家伙,下了山后,很无良地将车直接给丢在路中心,拦了辆的士闪人了。   只是,太过得瑟的她,悲了个催的,下车时,只知道拿自己的单反和雨伞,却将重要的背包给忘了。   她的钱包,钥匙什么的,都在背包里,这会儿却锁在那辆大家伙里。   得,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了!   好在手机还揣兜里,她直接让计程车开到风尚集团楼下,打电话给白浩。   风尚顶楼,白浩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听到她的话,他扶额,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行,等着,我马上下来!”   挂了手机,他看向会议室里一众高层,“暂停十分钟!”   待他一离开,里面的高层各个交头接耳,各种八卦上演。   要知道,他们这位BOSS,看着脾性温和好说话,可面对工作,他绝对是严谨肃然,基本上不会在会议上接电话。   哦,不对,三年前有段时间他也接,不过,知道这事的,也就风尚高层的几个老人而已。   白浩下来帮她付了车钱,笑睨了她一眼,打趣道:“改天别把人给弄丢了!”   颜妮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若不是那个拽得让人想狂殴的流氓男,又怎么会整出这种幺蛾子?   白浩笑了笑,极其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往专用电梯走去,“我快下班了,等我一起,待会儿去超市买些食材,我亲自下厨为你接风洗尘!”   颜妮看着被他牵着的手,有些发怔,他的掌心干燥温暖,一如他的人给她的感觉,只是……   不着痕迹地抽出手,颜妮就着光可鉴人的电梯壁,梳理了下自己那头有些凌乱的短发,语气平静淡然地泼出去一盆冷水,“晚上约了男朋友!”   ------题外话------   嗷嗷~有木有妞儿看文哈?   ☆、第十一章你不是她的菜!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欧洲宫廷风格的西餐厅内,悠扬古典的钢琴曲调肆意飞扬,穿着整齐的侍者端着华美的餐盘在餐厅内穿梭。   颜妮优雅熟练地切着盘中的牛排,盛谨伟帮她倒了一杯酒,“亲爱的,82年的拉菲,这家餐厅的绝版珍藏,我打听到这里有,才带你来的,尝尝!”   颜妮放下刀叉,端起高脚杯,极有节奏地晃动了几下,“色泽不够亮!”   话落,她又放在鼻间轻嗅,“酒香太浓!”   最后,她将杯口放置唇边,压住下唇,微仰头,吸入一小口,轻轻搅动舌尖。   待那股酒味和涩味褪去,她轻轻瞟了眼对面的男人,很煞风景地来了句,“掺假了!”   对于酒,她只需观和闻,便能知道它的成分和年份,而眼前这瓶,虽然和82年的拉菲没有太明显的区别,不过,只要真正爱酒懂酒的人,还是能够品尝得出来的。   “那你说说,这酒掺了什么?”   盛谨伟还未说话,一个邪魅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听到这声音,颜妮眸色闪过一丝阴郁。   尼玛,她这是跟渣结缘了吗?   一出车站,遇到流氓渣,吃个饭也能遇到一个人渣。   身后,齐喻枫搂着妆容精致,打扮清纯的黎蔷,好整以暇地睨着她,那双深邃邪气的狭长眸子在看向盛谨伟时,眸色暗沉阴鸷。   “齐少,我女朋友可是品酒的行家,她说掺假,必定是掺了!”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对于齐喻枫,盛谨伟并不陌生,只是没有深交,不过,他也知道,这家西餐厅背后的老板,貌似是他。   齐喻枫没理他,眼睛定定地看着颜妮,指尖轻扣着桌面,笑着道:“表妹,你说说,这酒掺了什么?说对了,二表哥送你一瓶绝对珍藏版。”   他那声‘表妹’,让盛谨伟愕然,“亲爱的,他是你表哥?”   颜妮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算是吧!”   说着,她站起身子,指了指酒,“97和98年份的拉菲各掺了百分之八,另外干红掺了百分之五,至于你的珍藏版,留着自个儿喝吧!”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餐厅内的人,基本都听到了,纷纷去瞧自己杯中的酒。   齐喻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没说话,而是端起她刚才未喝完的酒,就着她刚才喝过的地方,优雅地吸入一口。   盛谨伟黑眸霍然一沉,看着他的眼神透着一丝怒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着,“齐少,弄假酒来忽悠人,不厚道吧!”   这男人如此暧昧的动作,对他来说是赤裸裸地挑衅。   齐喻枫瞟了他一眼,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冲一旁的侍者吩咐:“叫经理来!”   不用人叫,经理瞧到这边的动静,已经屁颠屁颠儿地过来了,“呃,老板,不知道您……”   嘭——   手中的酒杯猛地砸到他的脚下,未喝完的酒溅得四处都是。   齐喻枫眼神阴鸷,浑身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冷戾之气,“你可以给我收拾东西滚了!”   “各位,今天你们的消费全免,待会儿会为你们重新提供酒水,本餐厅有这种情况,我很抱歉,不过,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希望以后大家互相监督,祝大家用餐愉快,有个美好的夜晚!”   不得不说,齐喻枫这人虽然恶劣,可是,对于经商,他还是有一套的。   他经营的是餐饮和娱乐城,拥有二十多家高档餐厅和娱乐场所,另外,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高级娱乐会所‘魅色’也是他的,最近更是准备投资建造一家五星级的大型酒店。   不管是餐厅,酒店还是娱乐场所,自是少不了酒水,而且那种销金窟,所接待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客人,如果爆出他弄假酒忽悠人,对他来说,可不是件光彩的事。   虽然娱乐餐饮这种地方,假酒这个字眼,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却不好拿到台面上说,一是因为齐喻枫的背景,二嘛,这也是很正常的现象,而且没有几个人会如颜妮一般,能品得出。   如今被颜妮当着众人的面,大刺刺地给抖出来,齐喻枫也只能弃车保帅。   经这一闹,浪漫的西餐是没心情吃了。   两人出了餐厅,泊车门童将车给开了过来,人还没上车,就被人给叫住了。   “表妹!”   表妹表妹,表你妈个妹!   颜妮转身,没说话,盛谨伟揽过她的腰肢,俊秀的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齐少,还有事?”   齐喻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将手中一个精美的长盒塞到颜妮手中,“二表哥说话算话,正宗珍藏版82年拉菲,有市无价!”   盛谨伟伸手挡住他的手,“齐少,她稀罕的东西,我会帮她弄到!”   盛谨伟这人,别看他平时在颜妮面前一副小孩子心性,该男人的时候,他也是不含糊的。   齐喻枫眼底闪过一抹幽暗之色,他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突然轻笑出声,“呵呵,盛谨伟?盛谨枭的弟弟!”   顿了顿,他猛地倾身,凑近颜妮耳边压低了声音,“颜妮,你、真、贱!”   你真贱——   三个字,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携着一股难以发泄的阴郁之气。   颜妮眼睑微垂,掩下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冷光,她扶了扶眼镜,唇角笑容浅淡斯文,亦是低声回应:“那你就是犯贱!”   他骂她贱,可他却哈她这个贱的,可不就是犯贱吗?   嘭——   手中的长盒掉到地上,里面的酒瓶应声而碎,价值十几万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齐喻枫拍了拍手,狭长的眸子看着盛谨伟,眼神冰冷幽暗,语气嚣张傲然,“盛二少,这个女人,我赌你搞不到手,还有,我的乐趣就是想着怎么将她拖上床,你……记得看紧儿点!”   赤裸裸的挑衅有木有?   盛谨伟揽着她腰肢的手臂紧了紧,皮笑肉不笑道:“谢谢齐少提醒,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像你这样嚣张跋扈的货色,不是我家颜妮的菜,走吧亲爱的,没吃饱,带你去吃好吃的!”   ------题外话------   呜呜~拍死姓齐的~   ☆、第十二章憋久了,会出问题!   繁华的大都市,夜晚似乎比白天更加热闹喧嚣。   盛谨伟带颜妮去的地方,是城东大学城,此时他就像是带领小朋友去探秘的孩子王一般,带着她去品尝各种地地道道的有名小吃。   “亲爱的,我读书的时候,经常来这里,这家的爆肚最是地道!”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颜妮夹了一块如嘴里。   嗯,味道确实不错,不油不腻,香酥鲜嫩。   只是,他们已经吃了好几家了,大胃王也不待这样吃的啊!   瞧着对面吃得欢乐,犹如大男孩一般的男人,颜妮放下筷子,安静地看着他吃。   脑子里突然闪过另一张冷峻阳刚味儿十足的俊脸,颜妮心里感叹,这两兄弟的性子,还真是天差地别,一冷一热,一人一渣,两个极端。   盛谨伟见她不吃,浓眉微拧,“不喜欢吗?”   颜妮笑着摇了摇头,“再吃下去,明天我会成为第一个因为美食而撑死的人!”   盛谨伟咧唇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如果认真瞧,那脸上还有两个不甚明显的小酒窝。   他夹了一块爆肚蘸了些调料送进她嘴边,“乖,张嘴儿,你太瘦了,我要将你养胖一点!”   颜妮秀气的眉头微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不过,瞧着他期待的眼神,她还是张嘴吃了进去。   盛谨伟脸上突然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双透亮的眸子因这一笑,而变得习习生辉。   颜妮有洁癖,他是知道的,而且还是很严重的洁癖,如果一个陌生人不小心碰了她一下,那层皮肤,会被她洗的发红,更别提吃别人喂的东西了。   她能接受他的吻,不介意与他共筷,这足以说明,他与她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一番胡吃海喝,两人都有些撑了,为了消消食,两人如同众多情侣一般手牵手压马路牙子,低低交谈着。   下了一场大雨,青砖铺成的人行道上,还有些湿湿的,只是空气却带着一股雨后的清新,格外的舒爽宜人。   盛谨伟看着身边的女人,昏黄的灯光下,那张脸透着一股神秘的美感,许是刚才喝了些酒,她瓷白的肌肤漾着一抹诱人的绯色。   牵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他突地一个转身,将她抵在路边的梧桐树下。   颜妮微愣,“怎么了?”   盛谨伟看着她被灯光映照得越发迷人的脸蛋儿,眸色变得深邃,“想吻你!”   想吻你——   三个字落地,还没等颜妮来得及反应,唇便被一张火热的唇瓣封住。   颜妮下意识地偏了下头,盛谨伟双手立马捧住她的脸颊,闭着眼睛,陶醉在这一吻中。   盛谨伟呼吸逐渐急促,体内属于正常男人的那股欲念苏醒,他退离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语气低低地请求诱哄,“颜妮,我在附近有房子,我们过去好不好?”   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应或许是齐喻枫明目张胆的挑衅刺激到他,总之,盛谨伟此时特想将她变成他的,这种感觉突然间就来势汹汹,让他想压抑都压抑不了。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个正常男人,而他们亦是男女朋友,一个正常的男人,抱着他稀罕的女人,说心里没有那些旖旎的想法,那纯粹是他么的扯蛋。   现今这个食肉社会,男欢女爱就如一日三餐吃饭一样正常,像他们这种谈了半年还只处于拉拉小手,亲亲小嘴儿的男女朋友,他相信,几乎已经绝迹了。   颜妮不是无知少女,他的话,她当然懂。   孤男寡女,荷尔蒙分泌涌动,不就是男女间那么点儿事?   老实说,她不算排斥盛谨伟,可就目前而言,要走到那一步,似乎……有那么点儿困难。   她颜妮虽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可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跟男人睡的女人。   当然,跟流氓渣那晚纯属意外。   最重要的是,她和盛谨伟,似乎磁场不和,丫的,怎么都不来电。   “好颜妮,求你了,我很想很想你!”   盛谨伟见她垂着眼,不吭声儿,他抬起她的下颚,一下一下轻啄着她果冻一般诱人的红唇,哑着嗓音请求着。   看着他像小孩子讨糖吃一般的表情,颜妮破功,很不淡定地笑了。   盛谨伟孩子气地咬了一口她娇嫩的唇,“不准笑,我是个正常男人,你不是男科医生吗?应该知道,男人憋久了,会出问题的!”   她拉下他的手,没放开,就这样握着,相对于那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男人的手,他的比较白皙细嫩,这是一双属于贵公子的手,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改天吧,今儿个坐了一天的车,有些累了!”   颜妮抬头,镜片下的眼睛就这样不闪不避地看着他。   盛谨伟心底有些失落,他捏了捏她的软绵绵的手心,下巴搁在她的香肩上,“颜妮,我害怕,你这么美,我怕你被别人抢走!”   颜妮的美,不仅仅局限于她的容颜,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   淡然、斯文,恬静,偶尔来那么一句出人意表的话,不会让人感觉反感,反而觉得幽默逗趣儿,而且,她身上有一股独特的神秘之感。   那双如梦似幻,媚波横生的桃花眼里,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有一种极强地想要揭开那层面纱的欲望。   他能发现她的美好,别的男人同样能,姓齐的今天如此放话挑衅,不正是说明了这一点?   灯红酒绿,富丽堂皇的不夜城‘魅色’。   盛谨伟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眼头顶那五光十色的‘魅色’两字,眸色沉了沉,抬步走了进去。   跟着侍者来到包间,推开门,喧闹声就像是破笼而出的怪兽,瞬间钻进耳朵里。里面红男绿女,酒池肉林,形成一副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淫靡画面。   以前,这种场合,他没少光顾,只是,和颜妮在一起后,他迷上了她身上那份淡然,恬静,对这种喧嚣浮华,突然就有些厌弃了。   “嘿,伟子,最近搞什么飞机呢,约你喝杯酒,你丫的推三阻四的!”   黎阳看到他,那颗脑袋从怀中女人那对珠穆朗玛峰中抬了起来,嚷嚷道。   盛谨伟笑了笑,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本少从良了,来这种地方,我媳妇儿不高兴!”   “卧槽,你丫的别酸我,哥们儿牙疼!”   “对了,你丫什么时候讨媳妇儿了,都不带来给这些哥们儿瞧瞧,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媳妇儿?盛二少,那你知不知道,你口中所谓的媳妇儿,这会儿正住在别个男人家里,睡在别个男人的床上!”   昏暗的角落里,一个邪魅而恶劣的声音响起,随着他的话落,一叠照片被甩进茶几上,由于力道过重,照片散开里,被定格的画面,就这样大刺刺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题外话------   嗷嗷~有人看文吗?肿么木有评论?不好看吗?   ☆、第十三章我们结婚好不好?   包间里很吵,灯光不是特别明亮,然而,茶几上的照片,还是能看的清楚的。   里面一男一女,手牵着手,举止亲密,男的目光宠溺温柔,含情脉脉,女的淡然斯文,笑意盈盈。   毫无疑问,照片上的女人是颜妮,而男人,则是白浩。   身为风尚传媒集团总裁的白浩,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身边自是少不了狗仔的跟随。   两人在风尚门口手牵手的画面,被人偷拍了下来,且因为拍摄角度的关系,两人看起来异常的亲密,甚至还有一张状似白浩俯身亲吻她的画面。   包间里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扯着嗓子嚎歌的人也不嚎了,摇色子的人放下了色盅,划拳的人亦是停了下来,皆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华贵茶几上的相片,再看看瞧不出情绪的盛谨伟。   “嘿,我说齐少,你们这是闹哪出?”   黎阳放开了怀里软弱无骨的性感女郎,舀了支烟点燃,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最后落在相片中的女人身上,“伟子,这你媳妇儿?”   盛谨伟慢条斯理的收起相片,他没理会黎阳的问话,眼神直直盯着掩在暗影处的男人:   “齐喻枫,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管你以前和颜妮是什么捞子关系,不过你给记清了,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使绊子,我盛谨伟信你,他么的那就是脑残!”   他的声音不重,然而,每一字一句,却是掷地有声。   齐喻枫潋滟诱人的红唇一勾,笑的邪魅,他像是一只苏醒的猎豹般,从沙发上起身,从容优雅地来到他面前,凑近他耳边低语,“女朋友?你和她上过床吗?知道她……”   后面的话,他说的极轻极轻,可就算再轻,盛谨伟还是听见了。   那一瞬,他眸子突然就红了,“混蛋!”   怒骂了句,他双手抓起他的衣领,毫不留情地一拳就抡了上去。   然而——   拳头在半空中被挡了下来。   齐喻枫抓着他的手,两人一个要砸,一个要挡,都很用力,彼此手背上都暴起了青筋。   “盛二少,想清楚再打,要知道,我可以告你故意伤人罪,颜妮砸伤了我齐家人,被你那哥哥拦了下来,不代表我齐喻枫就好欺负,今儿个你动了我,信不信我让你竖着进横着出?”   “伟子,大家都是朋友,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伤了和气,不就是一个女人嘛?说,你稀罕什么样儿的,哥们儿给你弄来!”   黎阳上前将他拉开,其他人亦是出声相劝,“是啊,伟子,今儿个可是请你来喝酒的,来来来,喝!”   盛谨伟深吸一口气,冷冷地剜了眼齐喻枫,接过朋友递过来的酒,仰头一口饮尽,“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改天请你们喝!”   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众人也没有拦他,黎阳拍了拍他的肩,“行,记得欠哥们儿一顿酒!”   出了‘魅色’,盛谨伟看了眼副坐上的照片,心里没由来烦闷异常。   他知道颜妮住在朋友家里,可是,出于对她的信任,他从未问过,是什么朋友,也没问是男是女,却没想到,是个男人,而且还亲密到这种程度。   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怀疑她,可是,心里那股妒忌的种子,飞快地成长着,几乎占据他的心神,摧毁他心底那种名为信任的意志。   没多久之前,他以为的独特,原来并非他一人,她还有那么一个男性朋友,可以牵她的手,她宁愿住在那人家里,也不愿意与他同住。   还有,哥哥又是怎么回事?   颜妮什么时候砸伤了齐家人?哥哥又怎么会知道?他知道为何又不告诉他?   所有的一切疑问在盛谨伟脑子盘旋,发酵,形成一股强烈的旋风,他猛地一踩油门,性能极强的迈巴赫犹如离弦的箭般,冲入连绵的车流之中。   早上,颜妮是被一阵锲而不舍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揉了揉眉心,脸上似乎还带着没睡好的困倦,伸手拿过床头上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手推了一把凌乱的短发,“喂,谨伟!”   意料之外,手机那头响起的声音并不是盛谨伟。   “我是他妈妈,他现在在医院!”   当颜妮感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只是她还没见到人,就被盛母堵在走廊里。   梅玲身上穿着一袭裁剪合宜的黑色职业套装,头发高高的挽起,露出白皙的颈项,保养得宜的脸上化着得体的妆容,标准的女强人打扮,精明干练,强势慑人。   只是此时,她脸上出现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态。   啪——   “这是致使谨伟车祸的原因,我儿子喜欢你,非要你不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你虽然谈不上有多满意,但也不会像有的家长一般,使手段硬是逼着你们分手,所以,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好好待我儿子,不然,就算他再稀罕,我盛家也不会接受一个水性杨花的儿媳妇!”   一叠照片甩到颜妮脸上,盛母声音清冷得毫无温度,语气虽然谈不上盛气凌人,但无端地给人一种凛然锐利地气势。   颜妮看了眼散落一地的照片,秀眉拧了拧,镜片下的瞳仁里闪过一抹阴郁幽暗的光束。   “进去吧,他吵着要见你!”   入了病房,温雅静和她儿子在,盛谨伟躺在病床上,额头包着纱布,腿上也打了石膏,不算太严重的伤,但也轻不到哪里去。   “颜小姐来啦!”   温雅静遂先看到她,连忙站起身子,笑着出声打招呼。   赵俊屁颠屁颠儿地跑了过来,抱住她的腿,“漂亮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了!”   “臭小子,叫阿姨或者叫婶婶!”   盛谨伟笑斥了声,眼神转向颜妮,冲她伸出手,“亲爱的,我破相了,你可别嫌弃我!”   温雅静瞧着他孩子气的话语,好笑地摇了摇头,她眼神在颜妮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闪过一抹深思,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带着儿子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颜妮伸出手,拉住他的,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盛谨伟没说话,他拉过她软软的手,像个孩子般,将脸埋在她的手心里,“颜妮,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们结婚好不好?”   ------题外话------   收藏啊,快到碗里来~妞儿们,动动你们的小手指,收藏个呗~   ☆、第十四章你没忘记她吧!   我们结婚好不好——   病房外,盛谨枭听到这句话,准备进门的脚步,突地顿足,心尖儿狠狠被刺了一下。   通过透明的探视窗,里面,他阳光帅气,温良雅致的弟弟,此时像个脆弱的孩子般,卑微而小心翼翼地跟女人求婚。   而那个女人,曾经是他的。   是他捧在心尖儿上的女人。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的女人,也许真的不再属于他了。   六年,她将他忘得彻底,狠心的将他驱逐了她的生命,而他,却想她想得浑身都痛,找她找到绝望,仍是不想放弃。   心心念念六年的女人,要让他放手,他能放得了吗?   “枭子哥,谨伟真的很爱她对不对?”   温雅静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眼睛如他一般,看着病房里的男女,她说着,眼神转向浑身犯冷的男人,“枭子哥,这么多年来,你没忘记她吧?”   连续两个问题,男人都未给她回答,甚至连个眼神都未给她一个。   “可是,枭子哥,她似乎……将你给忘了!”   盛谨枭眸色一沉,身上那股冷冽之气更甚,他猛地转身,戴上军帽,不发一语地离开了。   温雅静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美眸闪过一丝落寞和哀怨。   他在盲目地等着那人,可他却不知道,她亦是在盲目地等着他。   六年,他从二十四岁等到三十岁,而她从二十三岁,等到二十九岁。   女人最美好的年华,最宝贵的青春,她用来等他,可悲的是,他却不知道她在等着他。   女人不比男人,他就算再等个六年,依然是名媛淑女们竞相追逐的优质男人。   而她,又有多少个六年可以等?她若是再等六年,就已经人老珠黄,这辈子孤儿寡母也就这样了。   病房里,颜妮听到那句告白带求婚的话后,良久都没做声。   盛谨伟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她,却对上一双深邃漆黑的瞳仁,“颜妮,你……不乐意?”   颜妮帮他掖了掖被角,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相片放在他面前,语气淡然而平静,“这是谁给你的?”   “是齐喻枫!”   听到这个名字,颜妮眼底闪过一抹幽暗阴鸷的冷光,她抬眼看他,镜片下的眸子深得犹如一道深幽的漩涡,“你信了!”   你信了——   三个字,她说的漠然平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盛谨伟心底没由来的慌乱,他固执地去拉她的手,由于动作太急,针管都有回血的现象,“颜妮,我不信他,我信你,我知道,他只是想拆散我们,我知道的颜妮,你别生气!”   他不是不信她,他介意的是,她将他这个男朋友当成一个外人,她不住他安排的地方,她有事儿,出面解决的人不是他,他只是担心,在别人的刻意破坏下,她终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颜妮看着他回血的针管,皱了皱眉,“你别乱动!”   盛谨伟乖乖地不动了,颜妮帮他将针管调整了下。   待回血现象消失,这才出声,“以后心情不好,记得别开车,还有,不要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渣生气,至于照片上的人,你可以防全世界的任何一个男人,但没必要防他!”   听着她不像解释的解释,盛谨伟笑了。   他那只没有扎针的手拉过她,安坐在病床边上,手臂揽过她纤若蒲柳的腰肢,“我听媳妇儿的!”   病房的门被推开,盛母牵着赵俊,提着早餐进来,看到两人搂抱在一起,眉头微蹙,“都受伤了,还这么腻歪!”   “嘿嘿,伟叔叔羞羞脸哦!”   盛谨伟丢了个小纸团砸他,“臭小子,我抱我自个儿媳妇儿,羞什么脸!”   “得了,小孩子的话,你也计较,真是长不大的孩子,赶紧将早餐吃了,徐记的小笼,安阳的皮蛋瘦肉粥,都是你喜欢的,妈要去上班了,你好好养着。”   “谢谢妈,你昨儿个晚上没睡好,要不回去休息下?”   梅玲捏了捏眉心,摇头,“不了,上午还有场会议要开,下午有个客户得接待,要提前准备,对了,待会儿张嫂会来照顾你,想吃什么,跟她说,让她帮你弄!”   盛谨伟塞了个小笼包入嘴里,连忙摆了摆手道:“别,我有颜妮照顾就好了,她现在工作还没落定,有空照顾我!”   梅玲也没说什么,犀利的眼睛转向颜妮,“颜小姐,那我儿子就交给你了!”   颜妮笑着点了点头,面无异色地道:“伯母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梅玲深深看了她一眼,亦是点了点头,牵着赵俊离开了病房,小屁孩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要留下来陪漂亮姐姐。   “温小姐和她儿子倒是和你们挺亲近!”   颜妮帮他将皮蛋瘦肉粥的盒盖打开,语气状似无意地闲聊着。   “嗯,她未婚夫在六年前为了救我哥和我爸而牺牲了,当时她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赵俊算是遗腹子,所以我们盛家对他们两母子很是照顾,也应该照顾!”   颜妮勾唇笑了笑,没说话。   盛谨伟瞧着她嘴角两个漂亮的小梨涡,那恬淡斯文的笑容,心里一阵心荡神驰,“亲爱的,我刚才的求婚,你……怎么想的?”   颜妮挑了挑眉,“如果每个男人都像你那般求婚,相信没有一个能成功娶得到老婆的!”   这意思是——   求婚失败了!   盛谨伟俊脸一垮,不过,马上又笑了,“得,我知道了,以后绝对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求婚仪式!”   颜妮眸色闪过一丝复杂,她敛了敛神,塞了一个小笼包入他嘴里,“赶紧吃吧!”   “你吃了没,这个给你吃!”   ……   病房里,两人相处的画面虽说谈不上有多亲昵,但是却异常的温馨和谐。   离去又折回的盛谨枭站在门外瞧着,此时那脚,就像是绑了千斤负重一般,妈的,重得他都抬不起步来。   颜妮开门丢垃圾,就看到杵在门口的木头桩子,秀气的眉一挑,“您老杵在这儿做什么,病人在里面呢!”   盛谨枭如狼般的厉目冷得像是结了一层冰渣般,他看着她,冷哼了一声,压低着嗓子音道:“小妮子,你就不怕爷告诉谨伟,你跟爷睡了?”   ------题外话------   枭爷好苦逼有木有?   ☆、第十五章此生不负!   颜妮笑了,笑的好看,嘴角那两个小梨涡迷人得紧。   然而,明明是清丽娇俏的笑容,却无端地给人一种邪气媚惑的感觉。   “少他么的勾引爷!”   盛谨枭看着她那笑,眉头都拧成一块儿了。   这女人,难道她不知道,她笑的有多勾人吗?   颜妮没理他的话,凑近他耳边低语,“我赌你没种告诉他!”   睡了?   尼玛,亏他说得出来。   那天晚上,她手机里的拨号显示明明是谨伟的号码,可去警局的人却是他,而且谨伟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给她回电话。   不用脑子想,她也知道,定是这渣接了电话,而后麻溜儿地删了号码。   如此撬弟弟墙角,他若敢不要脸地说出来,她就不信那个邪了。   盛谨枭眉心狠狠跳了跳,他就这样瞅着她,冷残的眸子翻涌着各种情绪,最后独留一抹痛与怒,“颜妮,说真的,爷恨不得掐死你这个没心肝儿的!”   她忘了,所以她可以肆意地伤他,不知道她一句无心的话,会刺得他鲜血淋漓。   这一辈子,能真正伤他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   这个权利是他赋予的。   从她固执地跟在他身后,从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干净娇嫩的身子交给他,从她陪着他度过人生中最低谷的时期,从她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喊‘这辈子,她非他不嫁’,他便发誓,这个小女人,他此生不负。   曾经的灌了蜜似的誓言犹如在耳,他跟个傻逼似的等着,可她转身却要嫁给别人了。   这个别人还是他弟弟。   一个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弟弟,一个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女人,搞在一起了。   说实在的,如果骂老天有用,他一定朝天竖起中指,“老子操你大爷。”   他娘的,这种狗血的事情都能发生在他身上,他绝对相信,是他上辈子没烧高香祭拜贼老天,所以才这么搞他。   颜妮看着他眼底的痛与怒,怔了一下,她收起了笑,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细巧斯文的眼镜,语气特认真地道:   “大哥,我说了,不管以前咱是什么关系,我忘了,就说明对我来说,你不是挺重要,而且现在我是谨伟的女朋友,至于那晚,纯属意外,希望你摆正自个儿的身份,别搞得我欠你债似的!”   丫的,这男人每次看到她,就像是个讨债的。   也许有那么一天她会想起来,可是,她自己的性子她知道,能被她遗忘的,要么是被她丢弃的,要么就是不甚重要的。   “颜妮!”   里面盛谨伟久不见她进来,也不顾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医院,扯着嗓子吼。   颜妮还没来得及应声,身边的男人便推开门进去了,“吼什么吼,你丢不丢人!”   盛谨伟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讶色,“哥,你来啦,对了,你看到颜妮没,她出去丢垃圾了!”   盛谨枭这会儿特想抽他,妈的,这货恨不得将那女人给拴裤腰带上,不过,其实他也挺想,他更想朝他吼: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   可是,他不能!   不是如她说的那般没种,而是他知道,这一吼,不但他们兄弟反目,那个女人亦是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   她忘了他,如果她不再是谨伟的女朋友,那么,她和他,什么都不是。   她这会儿有多厌烦他,他是知道的。   她悄无声息,没影没踪地跑了一个六年,他再也不想去等她另一个六年,那种毫无希望的等待,毫无头绪的寻找,太他么地折腾人。   想想真他么的憋屈,也挺无耻的,自个儿稀罕的女人,还需要靠弟弟来绑,而且他还一天到晚就寻思着怎么撬墙角。   “哥,干嘛脸色这么臭,你这样,当心找不到老婆,好像人家欠你几百万似的!”   颜妮洗了手进来,刚好听到这话,眼神在盛谨枭身上转了一圈。   还别说,这男人确实如此,整天不是冰渣子脸,就是大便脸,要不就是欠扁的拽脸,说实在的,哪个女人跟他,真他么的累。   盛谨枭眸色沉了沉,他将军帽戴头上,冷冷道:“既然没什么大碍,我部队还有事儿,先走了,你好好养着!”   盛谨伟唇瓣动了下,想要问他颜妮砸人的事儿,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却告诉他不要问,事情过了就过了。   他大哥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而且他对颜妮的态度怪怪的,他盛谨伟虽然事事大大咧咧地,可是,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盒子,而盒子里面的东西不是他能接受的。   思绪翻转间,盛谨伟最终没有问出口,他咧唇笑了笑,“行,哥你去忙吧,没什么大碍,就妈大惊小怪的。”   盛谨枭走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两人。   盛谨伟手勾着她的,把玩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状似无意地道,“颜妮,别看我哥冷冷的,其实他这人挺好!”   颜妮抽出自个儿的手,剥了个橘子给他,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说好就好,吃个橘子,睡一觉吧!”   盛谨伟接过,眸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颜妮……”   颜妮抬眼,“想说什么就说!”   盛谨伟笑的帅气温柔,却难掩心中的那抹失落,他掰了瓣橘子塞进她嘴里,“没什么,就是想唤唤你!”   颜妮,你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地,毫无保留地爱上我?颜妮在医院陪了盛谨伟一天,晚上的时候,盛家的佣人张嫂送了些换洗的衣物过来,颜妮趁她在的空当,亦是回家收拾了些日常用品。   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没挂断,她接了起来,“喂,哪位?”   下一秒,一辆面包车陡然在身边停下,她回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背上便狠狠吃了一记闷棍。   嗯——   一声闷哼,手机“啪”地一声落地。   那头,盛谨枭听到这边的异样,神情一凛,“颜妮,什么情况?”   “颜妮,颜妮……”   连续唤了几声,那头毫无反应,男人表情冷冽,一双眸子像是淬了毒的利剑,他打开车内的定位仪,根据追踪器第一时间锁定她的位置,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像是破笼而出的野兽,一路狂飙。   ------题外话------   其实枭爷真的挺好,妞儿们喜欢他吧~   ☆、第十六章他的人都敢动,活腻了!   天黑蒙蒙的,头顶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颜妮仰躺在地上做挺尸状,闭着双眼,胸脯剧烈起伏着,手里还握着……一把枪。   不远处,某个流氓渣前不久赔给她的手机这会儿已经土崩瓦解,她的包亦是孤零零地被抛弃在一边,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画面,似乎不怎么美好!   哧——   霸气的军绿色改装悍马以一个漂亮回旋姿势,停在了路边上。   足足二十分钟的车程,而他居然十分钟不到,就赶了过来。   男人携着一身肃冷的寒气,火急火燎地下车,急得连车门都来不及关,当他看到躺在青石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时,那脚步“噌”地一下就顿住了,心跳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运作。   下一秒,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妮妮,伤哪儿了!”   一向冷寒的语气这会儿轻柔得不行,出口的声音带着一股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颜妮眼镜掉了,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十分云淡风轻地瞟了他一眼,“没死!”   “操,没死你躺在地上挺尸做什么?求上?”   一声怒吼堪称雷鸣,与刚才的轻柔天壤之别。   颜妮愕然,尼玛,这是阴阳失调的节奏吗?   下一瞬,身子被粗鲁地捞了起来,撞进一具刚硬火热的胸膛。   疼!   鼻子疼,背也疼!   “大哥,你太热情了!”   颜妮拧着眉,不合时宜地来了句冷笑话。   可是,木有人捧场。   噗通!噗通!噗通!   周围很静,那一声声剧烈的心跳声很清晰地传进颜妮耳朵里,她微微恻然,挣扎地手无声地放了下来。   男人将她抱得很紧,双臂就跟铁钳似的,恨不得将她给崁进骨血里。   背上火辣辣地疼着,胸腔闷的难受,颜妮蹙了蹙秀眉,“你再抱下去,我没被那些人弄死,倒是被你给勒死!”   盛谨枭微微松了些力道,平复了下心神,他放开她,如狼一般的眸子像是X光般,将她浑身上下扫了一遍。   身上穿着衣服,倒是看不出什么明伤,不过,刚才电话里的那声闷哼,他听的倍儿清。   视线移到地上的黑色小手枪,只一眼,他便瞧出那是77式仿真枪,拿在手里掂了掂,“改天爷给你弄把真的,你敢要不?”   颜妮从他那里夺了过来,慢条斯理地收起,语气淡然,“行啊,你敢给,我就敢接!”   她说着,站起身子,下一刻——   “嘶”地一声。   腿关节处的剧痛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盛谨枭眸色一凛,猛地将她打横抱起,不发一语朝车上走去。   嘭——   车门关上,男人将她放在后座上,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也不说话,直接动手就去扒她身上的牛仔裤。   颜妮嘴角抽了抽,一把抓住他的手,清清冷冷地看着他,“大哥,伤不是这样看的!”   尼玛,他这是看伤还是耍流氓呢?   “矫情个屁,你什么地儿爷没看过!”   男人说着,铁钳一般的大手却是利落地制住了她的双手,“唰”地一声,颜妮只觉下身一凉,同时心里是各种问候他老娘。   裤子褪到脚膝下方,两条白花花的美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黑色小内内,很性感,很撩人,然而,此时此刻,车内却没有半分旖旎的气氛。   瞧着她那瓷白的肌肤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地乌紫,盛谨枭眼睛红了,那眼神,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浑身散发着一股暴戾冷妄的气息。   那种暴戾狂躁,嗜血冷戾的气息在逼仄的车厢内弥漫开来,逼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颜妮心里有些犯憷,所以,当他红着眼,“哧啦”一声,撕开她身上的休闲衬衫时,她屁都没蹦出一个。   白皙光滑的背脊上,那一道横穿整个背面的青紫伤痕看起来骇人得紧,盛谨枭心脏一阵阵紧抽着,他紧抿着唇,一双腥红的冷残眸子就像是要撕裂猎物的野兽,泛着嗜血的凶光。   咕噜——   颜妮咽了咽口水,“大哥……”   一声颤颤地‘大哥’的出口,下一秒,男人火热的唇覆上她的背脊。   颜妮身子瑟缩了下,感觉到男人的唇在背脊那片火辣辣的肌肤上游走,落下一个个轻柔怜爱的细吻。   明明是那么冷的一个人,然而,他的唇却是火热异常,那灼热之感,似乎能穿透她的肌肤,熨烫着她那颗冷冰冰的心脏。   如果这时候她提醒他,她是谨伟的女朋友,是不是有那么点儿大煞风景?   “妮儿,疼吗?”   颜妮挑了挑眉,面对他的温情很是不解风情地回了句,“我在你身上甩几棍试试?”   盛谨枭没说话,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医药箱,打开,里面各种伤药具备齐全,拿出一支软膏,他挤出一些,极其小心地往她伤处抹,那轻柔的动作,就像是他手下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般。   很难想象,一个霸道的令人发指,拽得令人想狂扁的男人,居然还有如此温柔细致的一面。   再一次,这男人戳中了颜妮心底儿处的软泡了。   抹好药,盛谨枭直接将挂在她小腿上的裤子给扯了下来,从后面拿了条军绿色的薄毯盖在她身上,“活血化瘀的,今晚别沾水!”   不用说,今晚医院是去不成了,盛谨枭让她给盛谨伟打了个电话,车子轰隆一声,便驶进了车流。   期间,盛谨枭打了两个电话,没多久,“嘟嘟”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不知他按了什么按钮,一块七八寸的液晶屏突然亮了起来,而屏幕上,是五六个男人手执棒球棍攻击着一个女人的画面,赫然是刚才那个路段的监控录像。   “身手不错!”   关了屏幕,盛谨枭来了这么一句,只是,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是青筋暴露,注视着路况的眸子冷戾而骇人。   颜妮没说话,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哧——   车子停下,颜妮迷醉的桃花眼睁开,眼前一片灯红酒绿,富丽堂皇,那五光十色的“魅色”两个字,晃得人眼疼。   “大哥,你要寻欢作乐,没必要将我这个伤者带来吧!”   “乖乖儿等着!”   妈的,他的人都敢动,活腻了!   ------题外话------   呃,今天晚了点,抱歉哈~   ☆、第十七章枭爷发怒   嘭——   包间的门以雷霆之势被人被踹开,里面的哄闹声有片刻地停顿,活色生香的画面定格。   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众人的视线皆转向门口。   当他们看到门口犹如一尊煞神的男人时,心里咯噔一下。   乖乖,哪个吃了豹子胆儿的货惹了这位爷?   盛谨枭是谁?   京城骨灰级红色豪门盛家的长子,除了有个牛逼哄哄的爷爷外,他自己更是利箭特战队终极Boss。   战功赫赫,能力卓绝,那行事手段,更是铁血冷戾,狂霸悍然,说他是全京城最牛逼的权贵也不为过。   虽然他极少在这个圈子里走动,但是京城那些纨绔子弟兵们,没一个不知道他。   当年盛世摩天大楼遭遇一次有预谋的恐怖袭击,里面一百多个人被歹徒困住,那些特警队们都束手无策。   而他一来,一军卡的特种兵,各个扛着冲锋枪,飞檐走壁似的,潜入敌后,高技能,高效率,雷厉风行,二十分钟不到,便成功解救人质。   最后面对那些准备鱼死网破的恐怖分子,他眼睛眨也不眨地一举干掉十几个歹徒。   敌人的血溅到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地狱里前来索命的浴血修罗,那股铁血的狠劲儿,让人心惊的同时,也心惧着。   自此,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盛谨枭这个名字,更知道,那是一个不能惹的狠角儿。   众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呆着,愣着!   此时,齐飞腿上坐了个妖艳的女人,超短裙被撩到了腰上,露出一大片白花花地春光,他那双咸猪手搁在女人那对珠穆朗玛峰上,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眯着眼儿,一副享受状。   似是感觉到女人的停顿,他那双狼爪子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捏了一把,“操他妈的,给老子敬业点行不?”   啊——   女人尖叫一声,想说什么,下一秒,身子被人拽了起来,像是丢垃圾似的丢向一边儿。   “操,谁他么的坏……嗷……”   齐飞骂骂咧咧地,然而,下一瞬,一声鬼哭狼嚎地惨叫声响彻整个淫靡的包厢。   盛谨枭脚底下那锃亮厚重的军靴踩着他,而且,很无良,很黑心地踩着他还未休息的命根子。   他两指捏着他的下颚,虎口的力道加重,如狼般冷残的眸子泛着凛凛的凶光,“齐飞是吧,谁他么给你的胆儿动爷的人?嗯?”   他的话不重,甚至称得上轻,然而,听着耳里,就像是有股阴风刮过似的,冷飕飕,阴沉沉的。   随着他的话,那脚还用力地碾了两下。   很黄很暴力有木有?   齐飞很疼,鸟疼,蛋疼,下巴疼,疼得冷汗直冒,脸色青白青白的,他眼神惊惧地看着他,“枭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别说他齐飞怂,面对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煞神,他怕,那是真的怕。   枭爷,是这个圈子里给盛谨枭的称号。   在京城,他盛谨枭,就是位爷。   此时此刻,平时那些和齐飞一道儿花天酒地,胡吃海喝的狐朋狗友们,一个个儿跟孙子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盛谨枭冷笑一声,嘴角的笑容邪戾而嗜血,他没说话,抬手看了眼军用手表,没多久,一袭军装的张凛进来了,手里拧小鸡似的,拧着个人。   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   “头儿,给,你要的人!”   说着,他将人猛地甩到盛谨枭脚边儿,那人看到齐飞,眼睛一亮,然而,当他看到目前的局面时,眼底亮光瞬间褪去。   冲着盛谨枭使劲儿磕头,“大哥饶命啊,是他让我干的,跟我没关系,绕了我吧,您饶了我吧!”   盛谨枭阴鸷的眸子冷冷瞥了他一眼,想到那妮子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寒眸闪过一抹暴戾之色,抬起一脚。   嘭——   偌大的液晶电视应声而碎,男人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当场便昏了过去。   嘶——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神惊惧地瞧着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男人。   齐飞和他隔得最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瞧清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杀气。   对,就是杀气!   虽然他不懂,但他的身体和心脏明显在畏惧着。   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也明白这位煞神为何盯上他了。   颜妮,那个给了他一酒瓶子的贱女人!   “枭……枭爷,我不知……知道她是你女人……我……”   哧——   泛着寒光的瑞士军刀没入真皮沙发内,而那凛冽锋利的刀锋与他的脖子,仅几毫米之隔,“怕?你他么干坏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嗯?”   齐飞这会儿连话都不敢说了,一滴滴冷汗滑落,喉结滚动,小心翼翼地吞咽着口水,身子抖得跟什么似的,一双眼瞧着他,眼底满是惊恐之色。   盛谨枭收回刀,嗖地一声,潇洒利落地塞进刀鞘,接着,他抬起一脚,狠戾而无情地踹向他的胯下,“给爷老实点,不该动的人别动,再有下次,爷这刀直接穿透你的脖子!”   什么叫狠?   请看枭爷是也!   什么叫嚣张?   还是请看枭爷!   绝对的狠,绝对的嚣张,这一脚下去,某人的老二也就永久性罢工了。   沙发翻了,齐飞双手捂着下身,一边痛苦的嗷叫,一边在地上打滚。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来扶一把,皆都战战兢兢地瞧着这惊悚的一幕。   这一刻,众人才真正体会到这煞神的阴狠毒辣,狂霸嚣张。   张凛目露同情地看着地上打滚的齐飞,不过,他更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引发他们头儿的雷霆之怒,要知道,这位爷虽冷,但是极少真正动怒的。   盛谨枭前脚刚走,得到消息赶来的齐喻枫便进来了,瞧着混乱的场面,他狭长的眸子微沉,“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齐飞这会儿被人扶了起来,他颤抖着身子,面容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着,“枫哥,是……盛、谨、枭!”   盛谨枭三个字,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是因疼痛而出声艰难,同时亦是因为心底那股浓烈的怒恨。   有一种人,面前是孙子,背后是豺狼,这种人简称——   小人!   而齐飞,是十足十的小人。   听到这个名字,齐喻枫眼神一冷,脸色阴郁而冷寒,“你去动颜妮了?”   ------题外话------   妞儿们,文文首推中,走过路过,动动手指头收藏个哈~   另外,以后文文更新为晚上七点~   ☆、第十八章霸道之下的柔情   你去动颜妮了?——   六个字,他说得阴测测的,那双狭长邪肆的漂亮眸子,满是阴鸷的寒光。   齐飞这会儿疼得浑身抽搐,整个人卷缩在沙发里,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他想到那贱人让他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刚才又被盛谨枭那拽的翻天的混蛋给教训,心里就有一股怨毒的邪火,“那个臭三八,老子不会让她好过!”   咚——   一脚踹出,直逼他的胸口。   齐飞闷哼一声,而其他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愕然不已。   齐喻枫不理会众人的表情,慢条斯理的收起修长的腿,迎上他不可置信的眼神,语气轻幽幽淡淡然地道:“以后再去动他,不用姓盛的出手,我第一个废了你!”   颜妮是谁?   是他齐喻枫削想了多年的女人,他自己哪怕是捏碎她的骨,折断她的翼都成,别人却不能动她一根汗毛,就算是齐家人也不成。   “枫哥,你……”   齐喻枫没再看他,冲一旁的经理吩咐,“送四少去医院!”   深秋的夜,透着一股清冷的凉意。   盛谨枭不放心她身上的伤,又带她去医院拍了个X光片和CT,这一翻折腾,已是深夜十一点。   车子在华锦山庄半山腰的别墅停下,颜妮身上盖着薄毯,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盛谨枭瞧了眼,开关车门的动作控制了些力道,他将人打横抱起。   颜妮睡眠浅,他一动,便醒了过来,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她揉了揉太阳穴,“大哥,你这是几个意思?我这人虽说不是什么纯情小白兔,但也算是个有操守的女人,没有背着男朋友瞎搞的不良习惯!”   盛谨枭冷冷睨了她一眼,“不是嚷嚷着要给爷看病吗?爷脱了裤子让你看!”   “……”   颜妮无语噎凝,也没劲儿和他说些有的没的了。   她现在是明白了,这男人,丫的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流氓。   被抱着进了卧室,颜妮吵嚷着要洗澡,刚刚和人动了手,她现在是浑身都不舒服,感觉有千百只虫子在身上爬似的。   不过,她自己也很奇怪,她忍受不了陌生人的肢体接触,而眼前这个男人,多次接触下来,除了第一次他在她手中喷‘牛奶’,让她恶心得想吐外,后面几次她身体居然能坦然地接受,没有任何排斥现象。   “不能洗!”   正在她满脑子跑火车时,男人冷冷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颜妮挑了挑眉,不鸟他,兀自从床上起来,一瘸一拐地向浴室走去。   然而,没走两步,手肘被人拉住,男人面色有些恼怒,他弯腰,强势地将她抱起,再次放到床上,“给爷等着!”   没多久,盛谨枭端了一盆热水过来,他放下盆子,动作利落地扒了她身上的衣服。   对于他霸道粗鲁的行为,颜妮似乎已经免疫了。   这货我行我素惯了,就算她再怎么拒绝或是挣扎,那也是扯谈,到头来,吃苦头的还是她自个儿。   而且作为医生的她,对于男女之别,一向看得比较淡。   盛谨枭见她难得的乖顺,冷残的眸子闪过一丝柔光,他细致地帮她擦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抹了药的淤青伤痕,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昨晚颜妮几乎一整晚都在处理她这一个星期的摄影成果,刚睡下不久又被盛母的电话给吵醒。   这会儿难得流氓渣没有耍流氓,正儿八经地帮她擦着身子,那不轻不重的动作,就像是按摩,舒服得她直哼哼,上下眼皮直打架。   然而,本没有任何旖旎心思的盛谨枭,听着她一声比一声销魂的嘤咛,瞧着她光洁滑腻的美背,那眸色渐渐深了,呼吸也沉重了。   不过,当他看到她身上的伤,体内那股邪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在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把,语气郁闷,“留着点劲儿,等爷真枪实弹办事的时候再叫!”   颜妮眼皮掀了掀,着实没有心思和他扯那些没营养的话题,闭着眼,沉沉睡去。   也许曾经他们真的有过一段,在这男人面前,她紧绷的心神,会不自觉地放松。   这几年来,她若是不靠药物和酒精,有时候彻夜都难以入眠,更别提睡得沉。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是睡得极沉。   那毫无防备,安然恬静的睡颜,让她看起来比清醒时少了一丝清冷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薄,多了一股柔和娇媚。   盛谨枭瞧着她,手指轻轻地拨开她额角的碎发,冷眸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的妮妮变了。   这点他能明显的感觉到。   以前的她,热情似火,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简单得让人一目了然。   现在的她,清冷淡然,看似斯文有礼,温雅大方,然而,对谁都带着一股莫名的疏离之感,那双眼眸像是隔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怎么也无法让人看透。   他不知道这几年来,她发生了什么,试图调查过,可是结果却很简单,六年前出国,一直在国外求学,生活上也是顺风顺水的。   三年前曾来过一次京城旅游,直到半年后才回美国,至于这半年发生了什么,却是一片空白,任他怎么查都查不到。   俯身吻了吻她的唇瓣,男人将水盆端进卧室,冲了个澡,出来之时,搁在茶几是的手机响了起来,怕将人吵醒,他赶紧拿起手机,去了阳台。   电话是盛家老宅打来的,齐家大家长跟盛老头告状,说是他废了他孙子,让他盛家给个说法。   应付了几句,盛谨枭回到房间,床上的女人已经被吵醒,正睁着一双似醉非醉的勾魂眼眸瞧着他,瞳孔里还透着撩人水色。   盛谨枭此时就身下围了条浴巾,被她那双媚眼瞧着,心尖儿紧了紧,刚刚沉静下去的邪火,再次升了起来。   来到床边,粗粝的指腹摩擦着她娇嫩的红唇,脸上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妞儿,这样瞧着爷,是在表达着你的邀请吗?”   颜妮秀眉一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我只是在欣赏美男!”   这男人虽然狂,霸,拽,丫的,确实有那么点儿资本,瞧这身材,着实够养眼的,如果是孟小裸那女人,恐怕早就拖上床大战三百个回合了。   ------题外话------   咳咳~错过了卡文的时间,延后了一小时~   ☆、第十九章碰上了!   安静的夜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的血气方刚,女的娇媚撩人,气氛似乎有那么点儿……旖旎暧昧。   男人听到她的话,从胸腔内溢出一丝磁性的轻笑,“要不要爷脱光了给你欣赏?嗯?”   最后一声‘嗯’,他拉的老长,磁性低沉的嗓音,听在耳里,透着十足的蛊惑撩人意味。   颜妮手撑着脑袋,薄被覆在身上,露出半个圆润白皙的香肩,端的是一副媚惑勾魂的姿态。   她嘴角噙着笑,桃花眸媚波荡漾,好整以暇地睨着他,“大哥,你这么骚,你妈知道吗?”   噗~   盛谨枭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刚才还艳阳高照的脸,突然一下子就阴云密布,那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他捏了她娇嫩的脸颊一把,“小骚包,赶紧睡!”   说着,他掀开被子,就要上来,却被一只细嫩的美足给抵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颜妮那脚尖儿,好巧不巧地抵在枭二爷上,“我睡我的,你,去客房睡!”   睡一次是意外,睡两次,那可就是她浪荡了。   “嗤~,又不是没睡过,矫情个什么劲儿!”   话落,他低眸看着她白嫩的小脚丫,眸色暗了暗,大掌猛地抓着她的脚踝,隔着纯白的浴巾在身上蹭了蹭,一双深邃的寒眸紧盯着她,“妞儿,你瞧,它跟你点头敬礼!”   丫丫个色胚!   颜妮心里暗骂了句,像是碰到什么有毒的细菌一般,鸡皮疙瘩抖了抖,她收回脚,被子一拉,蒙头睡觉。   盛谨枭扬唇,再次拉起被子,死皮赖脸地钻了进去,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搂着她娇软的身子。   颜妮极不舒服,身子扭动着,男人手臂紧了紧,身子往前挺了挺,“再动爷可就要直捣黄龙了!”   感觉到抵在身后的炙热,颜妮果真不敢动了,只是那脸色又黑又红,当然,作为男科医生的她,并不是羞的,而是怒的。   尼玛,这男人已经无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和他比无耻,她道行似乎还差了那么点儿。   盛谨枭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双臂紧紧禁锢着她,暗夜中,那双冷残的眸子亮得就跟星空中的一点繁星。   鼻息间满是她身上特有的馨香,不是任何一种香水味,而是她身上特有的体香,是他想念了多年的味道。   一个人再怎么变,她的体香却不变。   这个怀抱,空置了六年,如今,再次搂她入怀,心里的那个空缺才得以填满,只是,彼此的关系,却已是物是人非。   可是,他不想放手,也舍不得放手。   这不是别人,是他的女人,是他早些年便发誓要娶来做媳妇儿的女人。   等了六年,盼了六年,要让他拱手相让?   妈的,那绝对不是爷们儿做的事儿。   她忘了,他会一点点让她回忆起来,就算想不起,他也要让她重新习惯他,爱上他。   至于谨伟,兄弟是断不了的血缘,那是铁板钉钉,跑不了的关系,而他喜欢的女人,却仅此这么一个。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这个恶名,他盛谨枭背了。   更何况,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他的,他们没说过分手。   颜妮以为她会睡不着,没想到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她不但睡着了,还一夜好眠,那些令她憎恶的脸一个也没出现在她梦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身旁的位置已经没了人。   身上的伤擦了药,这会儿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印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而且一动还是会疼得紧。   掀开被子起身,她将一旁的军绿色衬衫勾了过来,套在身上,一瘸一拐地去浴室梳洗了下。   下楼的时候,门锁在响,颜妮以为是流氓渣,也没在意,然而,门打开的刹那——   屋里屋外的两人都愣了。   咚——   温雅静手里提的东西也掉落在地上,果蔬散落一地。   她看着她,眼神瞧着她身上的衬衫,下移到她那双修长的美腿,美目尽是不可置信,那脸色更是苍白如纸,“你……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太过震惊,她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大清早地,一个女人穿着如此性感销魂,出现在一个男人家里,这中间,她不想遐想连篇似乎都不行。   而且他们……   颜妮挑了挑眉,手扶着楼梯扶手走了下来,面色不露声色,语气淡然无波地道:“昨晚遇到几个流氓打劫,大哥正好遇到了,我不方便回朋友那里!”   温雅静这才发现她腿上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走路似乎也不怎么利索。   她敛了敛心神,抛去脑子里那些负面情绪,妆容精致的脸庞露出一抹温婉的淡笑,“你身子没啥大碍吧,不然谨伟可得心疼死!”   颜妮亦是笑着,一双桃花眸有着令人看不懂的神色,“还好,没缺胳膊少腿!”   “呵呵,那就好!”   温雅静笑着,蹲身去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   盛谨枭从外面回来,看到她,剑眉皱了皱,“你怎么来了?”   此时的他,阳刚俊逸的面容上布满了汗珠,身上穿着一套轻薄休闲的运动装,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毛巾,显然,这是从外面跑步回来。   温雅静将东西装进袋子里,撩了撩随意披散在肩上的波浪卷发,姿态有着成熟女人该有的妩媚动人,韵味十足。   “梅姨本是想帮你冰箱添些果蔬,可临时有点事儿,就将钥匙给我,让我送来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屋,盛谨枭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咕噜几下就喝了下去,那滚动的喉结,率性的动作,性感而又利落,整个人透着一股男人的阳刚味儿和桀骜不羁。   温雅静美目闪过一抹痴迷之色,站在颜妮的角度,刚好瞧得清楚,她无声地笑了笑,俏寡妇配流氓渣,似乎是个不错的组合。   心里诽腹着,她转身想将空间留给二人,然而,下一秒,身子突然腾空。   男人霸道地将她打横抱起,“走路都不利索,你下床干嘛?”   他说着,那手还在她滑溜溜的屁屁上拍了下,动作说不出的暧昧销魂。   ------题外话------   咳咳~枭爷威武有木有?为毛木有评论?   ☆、第二十章一巴掌   颜妮怒了,那脸色也臊了。   妈蛋,这渣货,又打她屁股,还是当着别人的面,丫的,当她软柿子好拿捏?还是想拿她当挡箭牌?   任何一种,都不可原谅!   心里怒极,颜妮趁他不留神儿的空当,身子一翻一滑,就像条泥鳅似的从他怀里脱离,而后以迅雷不及之势反手一个巴掌甩过去。   啪——   这一声极响,不止盛谨枭自个儿懵了,就连厨房里的温雅静也吃惊得捂着嘴巴,倒抽一口冷气。   盛谨枭什么样的人物?   一代天之骄子,豪门权贵,军中战神,那是站在世人顶端的人物,恐怕从小到大,都没挨过巴掌,然而,这会儿,扎扎实实地挨了颜妮一巴掌。   怒否?   确实是怒的。   只是他能怎么着?   一巴掌甩回去?   就她那小脸蛋儿,也承受不起他一巴掌,再说了,他也舍不得。   自个儿稀罕的女人,有那么点儿小脾气,他也只能惯着让着,更何况,这会儿还有外人在。   周围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少顷,男人敛了敛情绪,抬手摸了摸火辣辣地脸颊,“你这小妮子,起床气可真是够大的!”   颜妮没想到他会是这反映,愣了愣,心里的憋闷并没有因这一掌得到缓解,甚至更憋,她推了把利落的短发,语气透着一丝烦躁,“大哥,我是谨伟的女朋友,请你别做一些令人误会的举动!”   盛谨枭脸色霍地就沉了,他看向厨房的温雅静,沉声道:“你先回去!”   “枭子哥……”   “对了,钥匙就搁这儿!”   温雅静看着颜妮,想说什么,却被他毫不留情面的话语给打断,她心底微酸,却还是扯出一丝婉约的笑容,“行,那我先走了!”   说着,她将钥匙搁在茶几里,最后看了眼颜妮,眼底闪过一抹郁色,提着自己的小挎包,袅袅娉娉地出了别墅。   屋外传来车子的引擎声,确定她离开,盛谨枭来到颜妮面前,抬起她的下颚,冷残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深邃的眸底透着一丝愠怒,“颜妮,爷睡过的女人,你认为谨伟还会要吗?”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她讨厌被人视为所有物,更讨厌不顾别人意愿的强取豪夺。   会和盛谨伟在一起,除了一些不能于人知的原因外,更是因为他这人从来都能把握好尺度,不逼迫,不禁锢,给她足够的个人空间,跟他呆一起,心里不会觉得不舒服。   瞧着她桀骜冷然的面容,盛谨枭恨得牙痒痒,心里那股火气腾腾地跳跃着,他猛地俯身,狂野地霸上她的唇,灵巧有力的舌长驱直入,像是一条愤怒的蛟龙般,在她口中翻腾横扫。   颜妮就这样看着他,不回应,不拒绝,然而,这样的态度,比拒绝更加伤人。   齐家餐厅内。   一家人尊卑有序地坐在餐桌上用餐,坐在首位上的是齐家老爷子齐敬仁,齐家老二坐在他下手,老三坐在他下面,他们两人对面,是段舒婷和齐喻枫两母子。   见老头子搁下餐具,老三齐彪鹰隼一般毒辣的眸子瞟了眼对面的齐喻枫,语气怨怒,“爸,大嫂,你该说说喻枫了,昨儿个盛谨枭那小子一脚废了阿飞,喻枫不但不帮衬,他还补上一脚,有他这样做哥的吗?”   齐敬仁啜了口茶,精灼的老眸扫向齐喻枫,“喻枫,怎么回事儿?”   一旁的段舒婷亦是放下餐具,语气听不出情绪地道:“是啊喻枫,齐飞虽然爱玩了点,但好歹也是一家人!”   齐喻枫嘴角漾着淡笑,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爷爷,齐飞他玩过火了,不给他点教训,以后捅了天,可没人帮他收拾!”   “哼,不就是个下作女人,是你瞧上了吧!”   咚——   齐喻枫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地搁下,杯底与红木桌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像是瞧在众人的心尖儿上一样。   “老三,齐飞确实是玩得过火了,盛谨枭什么人,他也敢去动?”   身为市长的齐家老二齐笙一张国字脸中规中矩的,语气透着为官者的严肃的威严。   齐喻枫勾了勾唇,狭长的眸子冷冷的睨着对面之人,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三叔,你知道那女人是谁吗?”   齐彪是有点畏惧这个不知深浅的侄子的,瞧着他危险的眼神,他虚张声势,“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女人,盛谨枭也就玩玩而已,你以为还真能娶她进门?”   齐喻枫冷哼一声,眼神转向段舒婷,“妈,齐飞动的人是颜妮!”   砰——   段舒婷手中的杯子滑落,应声而碎,杯中的牛奶尽数洒到她那条价值不菲的真丝裙子和水钻皮鞋上。   “妈?”   齐喻枫唤了声,面对自家母亲如此大的反应有些不解。   段舒婷敛了敛神,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身子,语气听不出异样,“哦,手滑了下,你是说颜妮?她回国了?”   “回了,不过,有些事忘了,妈以后若是见到她,就不要提了!”   段舒婷擦拭的动作顿了顿,掩在眼睑下的眼睛闪过一抹精光,她抬眼笑了笑,“忘了也好,爸,颜妮是段家的养女,说起来,和咱家是亲戚,她还得唤我一声姑姑!”   说着,她眼神转向齐彪,语气温婉大气,“三弟,改天我让她来给齐飞赔个不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再说了,她有盛家护着,咱也不能和盛家叫板不是!”   齐彪一张脸阴沉沉的,心底是各种怨气,却不能发作,“哼,大嫂都这样说了,我再说下去,倒是我不顾大局了!”   颜妮再次去医院,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进了病房,赵俊在沙发上玩着积木,盛谨伟手里拿着本杂志再看,看到她来,他一股脑儿将杂志给丢到一旁,“亲爱的,快过来让我瞧瞧!”   颜妮笑着走了过去,“没什么大碍了,当时就脚受了些伤!”   盛谨伟看向她的脚,不管不顾的撩起她的裤管,待看到她白皙的肌肤那未散去的乌紫时,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他抱着她,将头搁她肩膀上,“亲爱的,对不起,都是我没保护好你!”   “这次,你可得谢谢你哥!”   ------题外话------   我想要评~好冷清~   ☆、第二十一章在你哥家看到她了!   温婉清脆的声音如珠落盘,传进两人的耳朵里,人未到,声先到。   两人转首的片刻,一袭水蓝色修身职业套装的温雅静走了进来,细跟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作响。   她的头发盘了起来,刘海用一枚精致的水晶发卡固定在一边,白皙细嫩的脖颈露了出来,耳朵上带着一副细巧的珍珠耳环,一张美丽的脸上描绘着精致淡雅妆容,唇角漾着得体婉约的笑容。   端庄,知性,典雅,精练中透着一股成熟妩媚的风情。   同为女人,颜妮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会打扮,同样的,也很有味道,那是一种鉴于少女与少妇之间的成熟韵味,再加上她那一对足有34F的胸器,这样的女人,绝对是大多数男人最美味的菜。   赵俊抬头,甜甜地换了声“妈咪!”   盛谨伟目露狐疑,眼神看向颜妮再看看温雅静,“我哥?”   温雅静走到儿子跟前,帮他捡起掉地上的积木,而后将手里的水果篮放下,看到他狐疑不解的眼神,讶异地看了眼颜妮,“颜小姐没告诉谨伟,是枭子哥救了你?”   颜妮勾唇,嘴角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她推了把细巧的眼镜,桃花眸意味深长地睨着她,“温小姐嘴比我快了那么一点儿!”   意思是,你丫的长舌妇!   温雅静嘴角笑容僵了僵。   盛谨伟掩下心里那股诡异的不安,拉着颜妮在床边坐下,笑着打圆场:“对啊,颜妮这才刚到,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来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啊,还真得谢谢我哥!”   “呵呵,你们两个马上就要结婚了,到时候就是一家人,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温雅静完全一副熟稔的口吻,搞得自个儿有权代替某个男人发言似的。   对于温雅静那么点儿心思,盛家人基本都是知道的,由于情况特殊,大家长们也不表示反对,当然也不会去帮忙凑合,毕竟带着一个孩子,私心里,还是有点儿不乐意的。   盛谨伟笑了笑,捏了捏颜妮的脸,“雅静姐这话中听,亲爱的,咱哪天将证给扯了呗!”   “你哥都没娶媳妇儿,你急个什么劲儿!”   盛母亦是一身纯黑的职业套装,手里跨着高档的LV包,笑着斥骂了一句,说着,她看向颜妮,语气不算热络,但也不刻意冷淡,“听谨伟说你被流氓抢了,没什么事儿吧?”   颜妮礼貌地站起身子,摇了摇头,“劳伯母记挂了,就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妈,就我哥那张冷得更冰渣似的脸,又不懂得温柔体贴为何物,对女人也不热衷,你想等他娶媳妇儿,还不知道要到何年马月,所以,如果想早点抱孙子,你还得靠我呢!”   梅玲敲了下他的脑门子,“就你贫,你妈我今儿个就将话撂下了,等你在盛世做出些成绩来,能降得住那些股东,你再给我考虑结婚的事儿。”   话落,她看向颜妮,“颜小姐,你能等吧!”   颜妮抿唇,笑的斯文好看,“当然,男人应当以事业为重!”   “得,看来我是不努力不行了,不然抱不到老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聊着,气氛倒还算和睦,盛母有场酒会要参加,没多久就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两个女人,一个伤患和一个自顾自玩着积木的小屁孩。   趁着颜妮去洗水果的空当,盛谨伟状似戏谑地开口问,“雅静姐,你咋知道我哥救了颜妮,难道你当时……跟我哥在一起?”   温雅静眼睑微垂,掩去眼底的精光,“哪儿啊,我帮你妈送些蔬果去你哥的别墅,恰巧碰到她在那儿!”   盛谨伟面色微变,“她……在我哥那儿?”   温雅静笑睨了他一眼,“你啊,可别胡思乱想,你哥不是那样的人,只是颜小姐长得和他以前稀罕的一个姑娘有些像而已,所以才对她上心了些!”   撩了撩鬓间的发,她垂着脑袋,语气打趣道:“不过说真的,你家颜妮那么漂亮,你可得加把劲儿,赶紧娶回家才是!”   盛谨伟笑着,笑容一如既往的温良帅气,“那是,这辈子我只要她做媳妇儿!”   温雅静笑了笑,没说话。   今天周六,赵俊比较喜欢和盛谨伟玩,一整天两母子都呆在医院里。   晚上的时候,盛谨伟心疼颜妮身上的伤没好全,便让她回去了。   出了医院门,一股凉意袭来,颜妮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准备伸手拦出租,一辆红色的沃尔沃张扬地停在她面前。   车窗下滑,温雅静那张精致的脸庞便露了出来,“谨伟让我替他做护花使者送你回家!”   颜妮扶了扶眼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很是干脆地拉开了后坐的车门,“有劳温小姐当一次司机了!”   温雅静笑容微僵,心里就像是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不过也没说话,问了地址,发动车子,便驶进了车流。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车里流淌着一首英文情歌,颜妮拿着新买的手机,泰然自若地玩着里面的游戏。   温雅静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悠闲恣意,心安理得的样子,闲聊似的开口,“颜小姐一定很好奇枭子哥对你出格的举动吧!”   “不好奇!”   懒懒淡淡且毫不留情面的几个字,让温雅静表情又是一僵,心里憋了一箩筐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郁闷了一瞬,她咧唇笑了笑,“颜小姐性子倒是直爽,其实你也别怨怪枭子哥,你和他以前稀罕的姑娘长得挺像的,所以……”   后面她没继续说,不过,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还别说,这话若是搁别的姑娘面前说,绝对膈应人。   不过,颜妮是谁?   不说她已经知道了这里面的猫腻,就算不知道,恐怕也不会去在乎。   她收起了手机,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女人,嘴角笑容娇俏斯文,“温小姐,我没说我怨怪你那啥枭子哥吧,还有,他跟我说的,和你跟我说的可不一样,其实吧,这男人都是贱的,送上门的,对他来说是狗屎,偏偏要哈着那些吃不到的!”   ------题外话------   嗷嗷~下午朋友生日,吃饭吃了四个小时~晚了点,抱歉哈~   ☆、第二十二章爷给的胆儿   颜妮这人吧,不惹到她还好,一惹到她,那张漂亮的嘴儿,吐出来的话绝对有将人气得升天的本事。   这会儿温雅静那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尖泛白,手背上青筋都露出来了。   不过,这女人倒是挺能忍。   没多久,她脸上又是一副春光灿烂,“颜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呵呵~   颜妮低低笑出声来,那清脆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撩人的娇媚。   她手肘搁在脚膝上,掌心支着下巴,镜片下,妖媚的桃花眸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般,如梦似幻,嘴里轻飘飘地道:“哪能啊,我跟你又不熟!”   温雅静郁闷得吐血,然而,她的话却又将人堵得哑口无言。   她很怀疑,这女人也许根本就没失忆。   如果真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后面,两人没再言语,车子在一处高级住宅区门口停下,“颜小姐,我就不进去了,这点距离,你脚能走吧!”   颜妮推开车门,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当然,劳烦温小姐了!”   温雅静亦是跟着她下车,手扶着车门,笑着道,“改天让谨伟送你辆车吧,出行什么的,也方便一点,不然下次再遇到流氓,可就没那么好运能碰上枭子哥了!”   颜妮没来得及开口,一辆白色的敞篷世爵C8在她们旁边停了下来。   “颜妮!”   颜妮转身,见是白浩,她动作自然的上前,“今天倒是回来得挺早!”   这边白浩温润地笑了笑,体贴地帮她开了车门,“家里不是有个伤患嘛,我当然得早点回来!”   说话间,他看了眼温雅静,温润而礼貌道,“这位大姐,谢谢你送她回来,不过,下次要送的话,麻烦你将她送到里面,我家离这儿还有些距离,她这人脸皮子薄,不太喜欢麻烦别人,定是让你不用进去了,到头来自个儿受罪!”   一句‘大姐’,让温雅静脸色一红一白,既尴尬又难堪,她勉强笑了笑,冲颜妮道:“抱歉颜小姐,是我思虑不周了,没啥事,我先走了!”   瞧着她的车子走远,颜妮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姐?你咋不直接喊大妈?人家多有风情的一个美人啊,被你那句大姐,搞得脸都绿了!”   白浩启动车子,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然而,吐出来的话却是犀利无比,“那女人,一看就知道奔三了,不是大姐是什么!”   而且还是个缺德的。   既然知道颜妮被流氓劫了,肯定也知道她脚伤还没怎么好,却将车停这儿,这不是摆明了整她?   后面两天,颜妮并没有去医院看盛谨伟,不过,一天四五通电话,却是少不了的。   在家宅了两天,白浩见她无聊得发霉,又让她去帮忙摄影,且再三保证不会像上次那般,颜妮闲着没事,就去了。   其实她也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就是不想让她去医院做什么捞子男科医生。   不过令人纳闷儿的是,各个医院简历都投进去半个多月了,居然半点反应都没,作为哈弗医学院的高材生,这可是少有的现象。   对于工作上的事儿,颜妮倒是不急,就当是给自己放假,可是盛谨伟却是有些急了,虽然他也不乐意她去医院上班,可他更不乐意住在别个男人家里。   尽管颜妮跟他解释了,可作为男朋友的他,心里始终不怎么舒坦。   一组照片结束,颜妮背着她的工具从风尚摄影棚出来,一个身形高大一袭黑着西装的男人迎了上来,“颜小姐是吧,我们夫人有请!”   颜妮扶了把眼镜,表情淡然,“你夫人是谁?”   “段舒婷女士!”   环境清幽的茶馆里,袅袅的茶香四溢,徐绕在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段舒婷白皙好看的手指端着一杯清茶,青瓷的花纹,剔透的杯子,端在她手中,煞是赏心悦目。   她身上那穿着一件深紫色的修身旗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年近五十的年纪,却依然风韵犹存,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的,那脸上也不见丝毫的皱纹,瞧着就跟三十几岁的美妇一般。   她优雅地轻啜了一口茶,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贵气。   轻轻地搁下茶杯,她看着对面淡然恬静,斯斯文文的女孩,嘴角噙着笑,“回来了,咋不回家瞧瞧你爸,虽说不是亲的,当初他好歹也是疼你的,如今落到这般地步,也是因为你!”   颜妮眼睑微垂,把玩着手中的空杯,淡淡地笑了笑,“才回来没多久,改天是得回去瞧瞧!”   段舒婷笑着点了点头,试探性地开口问:“听你二表哥说你忘了些事儿?”   颜妮眼皮掀了掀,抬眸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语气听不出情绪,“嗯,三年前出了场车祸,有些事,记不得了!”   段舒婷精明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   “不过……”   “不过什么?”   段舒婷极快地接过了话锋。   颜妮瞧着她紧张的样子,迷雾般的桃花眸深幽如古井,嘴角的笑容娇俏斯文,却无端地透着一丝妖气,“不过,该记得的,我也没忘,比如……”   段舒婷心脏紧了紧,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道,粉色的指尖泛白,她垂着眼,静待她的后话。   颜妮喝了口白开水,像是玩够了一般,语气懒懒地道:“比如爸爸对我的好,比如他为了救我而被撞成植物人,再比如,两只发情的野猫,深更半夜在花园里打得热火朝天!”   最后一句,她说得意味深长,镜片下,那双雾气缭绕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段舒婷眼睑微颤,面色变了几变,她拿出丝帕擦了擦嘴,只是那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道:“还记得你在酒吧里将人脑袋给砸破了吗?他是我侄子,因为你的事,他被盛谨枭给废了,他爸在家里吵闹着要让你负责,我帮你说了句好话,你随我去医院,跟他们赔个不是,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吧!”   颜妮眨了眨眼,一脸好笑的表情,“姑姑,瞧着你也没老多少,脑子怎么就不好使了,盛谨枭将他给废了,你不找他,找我干嘛?”   咚!   段舒婷重重地搁下茶杯,一脸不悦地看着她,色厉内茬道:“颜妮,几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跟我说话?”   “爷给的,齐夫人有意见?”   ------题外话------   (*^__^*)嘻嘻……枭爷V5,不解释~   ☆、第二十三章要爷抱?   爷给的,齐夫人有意见——   一句话,狂,霸,酷,拽,吊炸天,每一个字都霸气十足,掷地有声。   颜妮不得不承认,在这拼爷拼爹的年代,有个权势滔天的爷爷,真心很给力。   瞧,这流氓渣,拼的不就是有一个扛过枪杆子,带过兵打过仗的爷爷吗?   段舒婷脸色微变,桌底下的手指紧紧握着手里名贵小皮包。   然而,终归是大家养出来的名门闺秀,很快便恢复了她的淡定从容。   轻啜了口茶,她不疾不徐的抬眸,脸上漾着端庄得体的笑容,“是盛家小子啊,你妈前些天还跟我提过你呢!”   要说这段舒婷,能在齐家这样的大家族说得上话,更是掌握着齐家经济命脉的女人,绝对也是个人物。   这不,一句‘盛家小子’,长辈对晚辈,便压下了他的一截气焰。   不过,盛谨枭是谁?   丫的,人家更绝!   冷厉的眸子瞧都不瞧她一眼,直接看向颜妮,“开水很好喝?”   颜妮愣然片刻,突然就笑了,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没味儿!”   “走!”   一个字,简言意骇,干脆利落。   话落,他也不等她,高大笔挺的身躯转身就走。   赤裸裸的蔑视,绝对的嚣张恣意有木有?   那一身橄榄绿的军装,挺拔如松的身材,再加上那一张帅气阳刚的俊脸和独属于军人身上的那股钢铁般悍然的霸气,在这古色古香的茶馆,绝对是一道引人瞩目的风景线。   颜妮笑着,拧起包包,也不打声招呼,起身就走。   虽说不喜欢跟那个拽得欠扁的流氓渣在一道儿,可是,相对于段舒婷,她倒是宁愿和他周旋。   段舒婷瞧着他们一前一后的两人,再好的教养,也被气得脸色发绿,胸腔内憋了一团火,却又无处可发。   好歹她也是齐家的大夫人,齐氏的集团的执行懂事,到哪里不是被人奉承巴结的对象?今天居然被两个小辈如此蔑视?   可气,可恨!   这边,盛谨枭走到门口,突然转身,一双肃冷的冰眸冷冷地睨着她:   “齐夫人,齐飞是我揍的,他在酒吧强抢女人,另外,又指使他人蓄意谋杀,两项罪,证据确凿,足够他蹲一辈子牢房,你们要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别以为一个女人就好欺负,你们要欺负,也要瞧瞧是谁家的女人!”   段舒婷想说什么,然而,盛谨枭没给她机会,拽上身后女人的手肘,就出了茶楼。   出了门,颜妮甩了甩背包,也没去问他怎么在这儿,“大哥,谢了!”   自从上次两人在别墅里不欢而散,这还是第一次碰面。   盛谨枭一双冷眸睨着她,入鬓的剑眉微挑,冷“哼”了一声,“你也只在爷面前张牙舞爪,蹬鼻子上脸的,以后遇到这种情况,直接一杯水泼过去!”   “大哥,我是斯文人,不做泼妇,还有,她是我姑姑,你知道吗?”   颜妮笑着,笑的斯文而又腼腆,语气淡然中透着一丝撩人的慵懒,只是镜片下那双桃花眼却是梦幻又迷离,让人窥视不出她半分心思。   现在的颜妮,对盛谨枭来说,就是一个谜,她可以淡漠疏离,可以温和恬静,可以娇俏斯文,可以刁钻嘴毒,也可以媚惑撩人。   很多面,却始终找不出当初的那份简单与钟灵毓秀。   如果以前她是一束馥郁芬芳的百合,让人不自觉地捧在手里护着,小心翼翼的娇养着。   那么现在,她是一株妖冶勾人的罂粟,令人忍不住去尝试着那销魂滋味儿,继而上瘾、沉沦,万劫不复。   是谁扼杀了她的简单?   盛谨枭看了她好久,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戴上墨镜,语气听不出情绪地轻吐:“现在知道了!”   军绿色的改装悍马在两人身边停下,同样一袭军装的杨诤下车,眼神望颜妮身上滴溜儿瞧了一眼,惹来枭爷一个警告的厉目,他缩了缩脖子,赶紧动手帮忙拉开车门,“头儿!”   盛谨枭转头,见她杵着不动,眉目微凛,“要爷抱?”   一本正经的表情,吐出流氓的话语。   颜妮抬眼望天,丫的,怎么不来道雷劈死他?   虽然刚才帮了她,这么想有那么点儿不道德,可是,这么拽,这么狂,老天咋就不收拾他呢?   他没被老天收拾,下一秒,她却被某人给收拾了。   枭爷这人,做事讲究速度,雷厉风行惯了,见她还在磨叽,就真的直接扛起人,往车上一放。   啊~   颜妮惊呼一声,一双媚波流转的眼染上了怒色,“大哥,你真不该当兵!”   一句话,似乎带着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盛谨枭关上车门,高大欣长的身躯往灰色的真皮椅上一坐,一股强烈阳刚气息充斥在车里,他抽出支烟,叼在嘴里,“啪”地一声,Zippo打火机立即窜起一束幽蓝的火光。   他吸了口烟,朦胧的烟圈吐出,这才转眸斜睨着他,冷残的眸子透着淡淡的兴味,“那你说说,爷该当什么?”   “土匪!”   颜妮毫不犹豫地吐出这两个字。   盛谨枭笑了,刚毅冷峻的五官因这一笑,显得柔和了不少,而且细看之下,他的眼尾稍稍带点儿上挑,笑起来透着一股纨绔子弟的邪气,却又不显浮夸。   “既然是土匪,不做点土匪的举动,似乎对不起你你给的这个称呼!”   他说着,熄灭了香烟,霍地伸出手臂,用力一带,颜妮的屁股便从座位移至他大腿上,“搞什……唔……”   清冽的气息夹杂着烟草味在口腔内弥散,湿滑的舌尖滑过她的口腔内壁,勾缠着她的香舌。   吻,激烈,狂狷,缠绵。   透着这个男人特有的霸道,狂肆,和那种对她毫不掩饰的渴望与贪恋。   杨峥透过后视镜瞧着后面火热的场面,十分识趣地升起了前后的隔板。   颜妮睁着一双媚眸,眼底深处漾着愠怒,盛谨枭一只手臂禁锢着她的身子,一只手扣着她的脑袋,以各种角度品尝着他贪恋的美好。   嘶——   舌尖一阵刺痛,一股铁锈的咸腥味儿在彼此空中扩散开来。   盛谨枭抽了口冷气,他退离她的唇,着了火的冷眸对上她染了怒色的媚眸,突然就笑出声来,“呵呵,妞儿,别用你这勾人的小眼神儿瞧爷,你看,枭二爷都被你给勾硬了!”   ------题外话------   枭爷是不要脸的流氓~别对他抱有正人君子的希望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收藏啊喂~   ☆、第二十四章一百万,买你命!   丫丫个呸!   穿着军装耍流氓,十足十的衣冠禽兽。   颜妮退出他的怀抱,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大哥,你节操呢!”   盛谨枭拍了她后脑勺一把,“小妮子,居然敢鄙视爷,要知道,你以前可是很喜欢的,甚至还……”   后面的话,他是凑近她耳边说的,很黄很流氓,颜妮听着,那脸色突地一变,本就白皙的脸庞这会儿血色尽失,她胃里一阵翻涌,“停车!”   两个字,尖锐而急切,前面开车的杨峥心尖儿一颤,猛地一转方向盘,刹车一踩。   “哧”地一声,颜妮甚至都等不及车子停稳妥,便推开车门,弯着腰伏在路边的绿化坛里,便是一阵呕心呕肺,今天下午吃的东西吐得个干干净净,最后没什么可吐,连酸水都吐出来了。   盛谨枭见她如此不要命似的推开车门,心里有点火大,本想呵斥她几句,可是见她这般,心里的火气突地就灭了,独剩下满满地心疼。   他让杨峥递来一瓶水,宽厚的大掌轻拍着她的背脊,帮她顺着气儿,“颜妮,怎么回事儿?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颜妮身子发颤,她接过他的水,漱了漱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麻烦你,别跟着我!”   盛谨枭看着她,冷残的墨眸闪过一抹阴郁之色,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肘,“爷让你恶心了?”   手肘上的痛楚让颜妮秀眉拧了拧,她挣了几下,却没挣开,“你放手!”   “爷让你恶心了?”   盛谨枭不但没放,反而抓的更紧,他重复着刚才的问题,那双寒戾的眸子越发的阴鸷,凛冽而迫人。   颜妮深吸一口气,一双平静漠然的桃花眼亦是染上了不耐与暴戾,“对,恶心,我很恶心,如果你还有那么点儿自知之明,就别来烦我,OK?”   嘶——   车内的杨峥倒抽了口冷气,看着颜妮就是看怪物一般,靠,他们被无数女人削想的头儿,居然被这妞儿嫌弃成这样?   这女人脑残还是怎么着?   盛谨枭面色变了几变,那双肃冷的眸子里翻涌着一团黑雾,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的寒气。   他看着她,似乎想要看穿她的灵魂深处,更想要探清她话语的真实性,然而,那双桃花眼里,除了浓浓的不耐便是一汪探不到底的深泉。   手渐渐松开,他转身,狠狠闭了闭眼,低沉而压抑的声音传来,“颜妮,你行,你真行!”   他妈的,他就是犯贱,一次次舔着脸凑上去让她伤,一次次拿着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   再一次,两人不欢而散。   夜色迷离,黑暗的空间里,唯独窗台上亮着点点火星子,微凉的秋风吹起纱帘,外面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折射进来,可以看清窗台上坐了个女人。   她背靠着窗沿,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件素色的睡袍,一只腿伸直,一只腿曲着,手肘搭在脚膝上,指尖夹着跟点燃的香烟,画面妖冶迷离中透着一丝颓废。   啪嗒!   室内的灯光应声而亮。   咳咳~   白浩被满屋子的烟味儿呛得轻咳几声,他皱了皱眉,“颜妮,你半夜不睡觉抽这么多烟干嘛?”   “睡不着!”   颜妮睨了他一眼,抬手又吸了一口,那修长白皙的指尖,夹着长长的女式香烟,配合着她那熟练的动作,说不出的香艳撩人。   然而,白浩却是紧蹙着眉头,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烟,在烟灰缸里捻灭,他瞧着上面十多根烟蒂,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女孩子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颜妮自嘲地笑了笑,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   她这具皮囊,早就是一具空壳子了。   白浩瞧着她嘴角自嘲的笑容,心里突然发酸,他想将她搂进怀里,可是,他不能,他怕自己会忍不住那股情愫,会不顾一切地冲破那层禁忌。   他们的遇见,并不美好,然而,相处的过程却是美得令他终生难忘,当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泡在蜜罐子里,继续美下去的时候,老天却给了他最狗血,最残忍的一击。   而且是永无翻身之地。   “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你老这样,身子吃不消!”   颜妮回头,冲他笑了笑,“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心理学硕士!”   “医者难自医!”   说话间,白浩去外间倒了杯白开水给她,颜妮不客气地接过,喝了一口,“行了,赶紧去睡,我自己会好好调节的!”   白浩又交代了几句,便回到自个儿房间。   颜妮打开窗户,让卧室里的烟味儿消散,搁在床头上的手机突然“滋滋”地震动了两下。   颜妮打开瞧了眼,而后将信息删除,拿出衣柜里的密码皮箱,打开,从里面的夹层里取出一部小巧的黑色电脑。   插上电源,开机,连线,登上特定的联络软件,一阵“嘟嘟”声响起,手指点开,电脑屏幕上立即出现一张魅惑众生的妖艳脸庞。   “你丫的不知道我这里是凌晨两点吗?”   屏幕中的女人媚眼儿一掀,吹着刚刚涂上的指甲油,笑得那叫一个风骚入骨,“哎呦,火气这么大,咋地,姐儿打扰你和某个男人滚床单了?”   颜妮喝了口水,语气淡然,“孟小裸,别在我面前发骚,有屁快放!”   “啧啧,颜小妞,瞧你这张嘴儿,可真臭!”   见她作势要关电脑,女人也不耍嘴皮子,直接开口,“你丫的惹上谁了,有人出一百万买你的命!”   颜妮面上淡定自若,她勾了勾唇,嘴角漾起一丝潋滟妖娆的笑容,“我的命,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是买颜妮的命!”   对方将‘颜妮’两个字加重了力道。   颜妮眸光微敛,“行,知道了!”   屏幕上的女人点了点头,“知道就好,你丫的给我小心点儿,别到时候要我来帮你收尸,你要少了一根毛,祁老大非劈了我不可!”   关了页面,颜妮将电脑重新放进密码箱内,她站在窗前,看着黑沉沉的夜色,嘴角漾起一抹诡秘的笑容。   呵呵,才刚开始而已,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吗?   ------题外话------   评论ing?烟雾弹好多有木有?   ☆、第二十五章真美   秋高气爽,骄阳暖融。   盛谨伟在医院硬是住了半个多月,今天盛世六十周年庆,而他总算是被宣告解放。   下午,颜妮来到医院的时候,一切手续已经办好,因为晚上要陪同盛谨伟一起出席宴会,她也跟着去了盛家。   今天盛家多了位大家长,盛家的当家主人盛严昌。   尽管现在因为年龄而即将退居二线,可是,他的影响力,却是整个军区内,谁也无法比拟的。   年逾古稀的年纪,两鬓如同一般的老人,有些斑白,然而,他的面色看上去却是极好,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样子。   一袭熨烫得平整笔挺的军装,威严而挺拔,深邃的眼睛古井无波,尽管他什么都不说,那双眼睛就这样瞧着你,就给人一种极为压迫人的气势。   那是一双经过千锤百炼,血雨腥风而淬炼出来的气势,是军人特有的铁血肃杀与威严。   “爷爷,这是我要娶的媳妇儿颜妮,上次来的时候,你正好出去开会了!”   盛谨伟牵着颜妮的手站在他面前,他说着,拽了拽颜妮的手,“颜妮,赶紧喊爷爷!”   “盛爷爷好!”   颜妮脸上漾着娇俏斯文的淡笑,面对他迫人的威严面不改色心不跳,很是礼貌地问了声好。   一句‘盛爷爷’,既不显得浮夸迫切,也不显得唐突失礼,在家长没点头之前,她将这个度掌握的极好。   盛严昌轻呷了口茶,脸上看不出是喜怒,他点了点头,“嗯,坐吧,别杵着!”   盛谨伟脸上的愉悦不言而喻,他在颜妮脸上偷了个香,凑近她耳边悄声道:“爷爷很稀罕你呢!”   “哎呦,二哥,在爷爷面前,你要不要这么腻歪!”   一个年轻的女人从楼上下来,颜妮循声而望,入目的便是那一身张扬的红。   颜妮第一次见到,除了孟小裸那风骚女人外,能将这种红色穿的如此贴合的女人。   大红色,一般的女人穿在身上只觉俗不可耐。   然而,她穿着,给人的感觉却是张扬,艳丽,热情似火,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俗气,配上她那精美的五官,大胆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艳光四射,时尚自信而张扬。   果然啊,豪门里养出来的孩子,就是矜贵。   盛谨伟搂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亲手为她斟了杯茶,“小萱子,还不快过来拜见你嫂子!”   盛谨萱,盛家的小公主,是业内小有名气的时装造型设计师,开了一家服装带美发沙龙于一体的工作室,上次颜妮来的时候,她去米兰看时装展了,亦是没有碰到。   说话期间,她人已经到了两人面前,一双好看的杏眼打量了颜妮片刻,继而红唇一扬,“二哥,你这次眼光倒是不错!”   盛谨伟搂了搂颜妮的肩,得瑟道:“那是当然!”   盛谨萱白了他一眼,眼神看向颜妮,语气大方,“你好,我是盛谨萱,他老妹!”   颜妮敛下心神,笑容斯文腼腆,嘴角的小梨涡看起来特有味道,“你好,我是颜妮!”   两个年轻女孩算是打了个照面,盛严昌搁下茶杯,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将空间留给了年轻人。   盛谨萱眼睛搜寻了一圈,“二哥,大哥呢,还没回来?”   话刚落,一身笔挺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军帽被他拿在手上,步伐沉稳,整个人说不出的阳刚,冷峭,一双寒眸,更是冷冽逼人。   盛谨萱像只艳丽的蝴蝶般,上前搂着他的胳膊,“大哥,赶紧的,就等你了!”   盛谨枭皱了咒眉,抽出自己的胳膊肘,“你们去,我还有事!”   “大哥,有点团队精神好不好,而且别忘了,盛世也有你一份,妈就靠你去帮她撑场面呢!”   “是啊大哥,妈可是特意交代了,今儿个你必须到场!”   盛谨伟将下巴搁在颜妮肩膀上,亲昵地搂着她,跟着帮腔。   盛谨枭不着痕迹地瞧了眼颜妮,见她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坐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地,心里憋着一股邪火,让他眼神更冷了,不过,他终是什么都没说,冷着一张脸,被盛谨萱给拽了出去。   几人来到艺尚工作室,盛谨萱便将自家两位哥哥交给了工作人员,而自己则是带着颜妮去了内室,一间挂满了各种各样衣服和鞋帽的房间。   “颜妮是吧,你底子挺好,不过,穿衣打扮,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盛谨萱纤长的手指滑过那一件件令人眼花缭乱的礼服,说出的话直白得令人无地自容。   好在颜妮也不是一般小气吧啦的女人,对于她的批判,她只是笑而不语。   “这件,你去试试!”   盛谨萱给她挑的是一件纯白的抹胸礼服,胸前镶了碎钻,后背是镂空的蕾丝,裙摆及膝,简约大方,纯净高雅,后背的镂空蕾丝给人一种神秘的性感。   很美的一件礼服,也挺适合颜妮的气质,然而,却不是颜妮喜欢的。   她扬了扬手中自己挑的那件黑色挂脖的紧身裙,笑的斯文好看,“我能试这件吗?”   盛谨萱杏眸微眯,双手抱胸,耸了耸肩,“当然可以!”   颜妮从更衣室出来,盛谨萱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嗯,不错,很漂亮!”   纯黑的色泽,衬着她的皮肤更加的白皙细嫩,挂脖上那一圈小碎钻充当了项链,为她添了一抹亮色。紧身的布料,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后背几乎呈半裸状态,露出她美丽的蝴蝶骨。   妖娆!   性感!   媚惑!   那头短发,让她看起来稍稍带了一股干练凌厉的美。   这是盛谨萱看到她的第一感觉,她笑着上前,动作极快拿下她的眼镜,突然就倒抽了口冷气。   靠,二哥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勾人的妖精!   她还以为是纯情的小家碧玉,没想到却是媚人心魂的极品尤物。   瞧这双多情的桃花眼,媚态横生,秋波流转,脉脉含情,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样子,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颜妮站在偌大的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女人,勾唇一笑,语气淡然道:“就这件了!”   没了眼镜的遮掩,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一般,勾魂的紧。   “换一件庄重的,我们盛世不是让你去卖肉!”   “哎呦,亲爱的,可真美!”   ------题外话------   咳咳~枭爷真是闷骚有木有?~   ☆、第二十六章冤家路窄   两道不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冷!   一热!   话说完,门口的两兄弟互视一眼,盛谨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而盛谨枭则是拧着剑眉,脸色就跟结了一层冰渣子似的。   “大哥,你那是什么眼光,不懂欣赏就不要发表言论,卖肉,亏你说的出来!”   盛谨萱这姑娘,嘴巴还真挺犀利的。   这不,枭爷这会儿脸色更冷了。   盛谨伟摸了摸鼻子,神色微敛,“大哥,颜妮脸皮子薄,你别这样说她!”   得,枭爷一句话,这下成了两兄妹的公敌了。   他菲薄的唇抿得死紧,那双冷残的眸子死死盯着颜妮那片裸露在外的白皙美背,恨不得扯块布去将她遮起来。   不,他是恨不得将她弄屋子藏起来,哪儿也别去,谁也不能窥视她的美好。   当事人颜妮倒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或许是说,她根本就不将他的话放在心里,她自个儿挑了双黑色镶钻的细跟皮鞋,而后又取了件小披肩,“我好了!”   “行,我帮你弄弄头发,描个淡妆吧,你肤色好,不需要过多修饰!”   盛谨萱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时,她不但将颜妮弄好,自个儿也收拾了一番。   或许是对红色情有独钟,她身上穿的依旧是一件大红的抹胸礼服,鱼尾的裙摆,头发用精致的发卡高高盘起,两鬓上挑出一缕,弄成卷卷的。   整个人集性感艳丽,妖娆妩媚,高贵大气于一体。   不愧是走在时尚前端的人,对于穿着和造型,确实有一套。   去酒店的路上,颜妮自然而然,坐的是盛谨伟的车,并不是上次那辆宝蓝色的迈巴赫,而是一辆张扬的橘色威兹曼。   车里流淌着悠扬的英文歌,盛谨伟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拉着她的手,“颜妮,我哥这人面冷心热,他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颜妮手肘搁在车门上,指尖撑着脑袋,她闻言,抿唇笑了笑,“你觉得我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吗?”   她若跟那流氓渣计较,早就被他给怄死了。   趁着红灯的空隙,盛谨伟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笑的温柔帅气,“那是,我家颜妮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真想快点将你娶回家,我的心也能好好地安放在肚子里了!”   噗嗤~   颜妮噗嗤一笑,她月牙儿一般潋滟媚惑的眼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好笑道:“你的心这会儿难道不在你肚子里?”   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   此时的盛谨伟算是完全体会了,他呆呆地看着她,魂都被她勾走了,喃喃道:“我整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了!”   说实在的,除了年少时那场无疾而终的初恋,他从没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过,也根本就不需要他花心思,主动贴上来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当然,他是正常男人,而且处在那样一个圈子里,不可能没碰过女人,遇到一两个有感觉的,他也玩,只不过玩玩就算了,哪会像现在这般,如此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面对颜妮,他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太过头,他怕唐突了佳人,惹她不高兴,太温吞,他心里又痒痒,憋得难受,晚上睡觉,心里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颜妮笑着别开眼神,看向窗外,却好巧不巧地对上一双阴鸷冷戾的寒眸。   尼玛,他那是什么眼神,就跟抓到老婆红杏出墙的丈夫一样,又妒又怒,简直恨不能将她给撕了。   颜妮心底嗤笑一声,淡淡地收回眼神。   他们是掐着时间点来的,到宴会场的时候,里面才刚刚开始。   如同大多数宴会一样,杯光交错,衣香鬓影,男的衣冠楚楚,女的衣着光鲜靓丽。   盛世集团是京城最大的企业龙头,衣、食、住、行和高科技电子产品几乎都有涉及,且每一行都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它的六十周年庆,其盛大热闹的场面可想而知。   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同时到场,商界,政界甚至军界的大腕儿亦是前来恭贺。   颜妮他们几人一出现,闪光灯便闪个不停,一行四人,男俊女俏,各有千秋,再加上他们的身份,很快便成为媒体的焦点,而做为生面孔的颜妮,则是成了众人议论猜测的对象。   颜妮手挽着盛谨伟的胳膊,面对如此大的场面,她亦是淡定自如,嘴角的笑容恰大好处。   身穿一件墨绿旗袍的梅玲手里端着酒周旋在宾客之间,见他们到来,她连忙走了过来,“老二,安排了你发言,你准备一下,枭子,你几个世伯给面子,今儿个都来了,你随妈一起去招待!”   盛谨伟点了点头,看向盛谨萱,“小萱子,我将你嫂子交给你了,好好看着,别让那些苍蝇靠近!”   颜妮手从他臂弯处抽出,“赶紧忙你的吧,我自己没问题!”   “瞧瞧二哥,这是得多紧张你啊!”   盛谨萱从侍者那里拿过两杯鸡尾酒,递给她一杯,颜妮笑着接过,没说话。   盛谨枭冷厉的寒眸瞥了她一眼,在经过她身边时,脚步微顿,然而,这样的场合,尴尬的身份,注定了他没法多言。   没多久,盛谨萱便被圈子里的一些姐妹给拉走了,颜妮不怎么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场面,便端着酒杯,找了处僻静昏暗的阳台。   然而,她刚一踏入,手腕被一股重力猛地一扯,下一秒,身子便落入一具温热硬实的胸膛。   一股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香味陡然窜入鼻尖,她知道,这是属于齐喻枫的。   颜妮秀眉一拧,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下一瞬——   噗!   杯中的红酒一滴不剩,再一次地,她帮他洗个了脸。   空气突然凝滞,一股浓烈的酒香徐绕在鼻尖,昏暗中,男人那双狭长的眸子阴鸷而邪戾。   他突然扼住纤细的脖子,身子猛力一个翻转,将她压在安全栏杆上,“颜妮,你他么的信不信我将你从这里丢下去?”   颜妮脖子被他掐着,腰肢抵在栏杆上,几乎半个身子悬挂在外,而底下,是超过百米的高空,看着下面车水马龙,就跟蚂蚁一样。   ------题外话------   齐公子,等着被收拾吧~   ☆、第二十七章动了杀机!   小小的阳台,气氛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紧张。   面对如此险境,颜妮面不改色心不跳,她看着他,涂着粉色唇彩的棱唇漾起一抹诡秘的笑容,“你试试!”   你试试——   三个字,她说的轻飘淡然,吐字缓慢,配上她那娇软的声音,透着一股撩人挑衅的意味。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   颜妮手中的空杯猛地往他头上掷去,手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而后借力使力,身子以一个完美潇洒的姿势直起,同一时间,脚膝一顶,直逼男人最脆弱的部位。   下一刻,两人姿势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仅一秒,两人便已经转换过来,那速度,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   “你信不信,我会将你从这里丢下去?”   这次问话的是颜妮,她细长的指尖紧紧锁住他的咽喉,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嘴角是带笑的,只是那笑容相较于平时的娇俏斯文,这会儿却显得格外的诡魅阴冷。   愕然!   瞠目!   不可置信!   片刻的时间,齐喻枫脸上出现这些表情,唯独没有惊慌。   突然,他就笑了,笑得特妖孽,本就精致邪气的五官,在这一刻,更加的邪妄魅惑。   那双狭长的眸子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物的般,充满了兴味盎然,完全没有一点儿危险的自觉,“怎么办?颜妮,我越来越想将你压在身下狠狠爱了!”   颜妮潋滟的桃花眸一眯,眼底迸射出一抹阴郁煞气,“找死!”   她手中力道猛地加大,齐喻枫身子越发的悬空,脸色因为呼吸不顺而涨得发红,笑脸也因为她眼底明显的狠绝杀意而僵住。   他感觉到了,这女人是真的想他死。   千钧一发之际!   “颜妮!”   磨砂玻璃门被推开,一袭白色西装的白浩疾步走了进来,上前拉开颜妮的手,“别做傻事!”   她若真将人大刺刺地推下去,她这辈子也就完了。   颜妮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她深吸一口气,将人拽了回来,猛地甩到一边,那力道狠绝悍然,绝不输与任何一个男人。   齐喻枫头磕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稳住身子,抖了抖肩,十分淡定地扣着尽显尊贵的钻石袖扣,狭长的墨眸邪肆而探究地看着她,“颜妮,时隔六年,当真是刮目相看,不过,更对我的味儿了!”   话落,便是一阵恣意张扬的大笑,声音很好听,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掌拍死他。   颜妮狠狠闭了闭眼,她转过身子,眼神看着外面闪烁的霓虹灯,从她那微微颤抖的肩膀,白浩知道,她这会儿正在隐忍着什么。   “颜妮……”   白浩唤了声,想问什么,却终究是没问出口。   他一直都知道,颜妮心底有伤,那伤很严重,几乎刻入了她的骨血,她的灵魂,在她心底最深处溃烂,流脓流血,折磨得她夜不能寐。   就算是当初什么都不记得的那半年,她也时常被噩梦惊醒,醒来便是一夜都没法入眠。   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伤痛,居然让她如此深刻入骨?   “有烟吗?”   颜妮没有看他,看着夜色,出声问,一向娇软淡然的声音,这会儿暗哑的厉害。   白浩很少抽烟,不过,身上却随时装着一包,他没说什么,很干脆地抽出一支给她,掏出打火机,帮她点燃。   颜妮重重地吸了一口,她也不吐出,任由那略带苦涩呛辣的味道在口中弥散,刺激着她的味蕾与感官,平复着心底那股暴戾之气。   就差一点点,如果不是白浩突然出现,她就真的会按耐不住,将那混蛋给推下去了。   如此沉不住气,这可不好!   两人没都没说话,像两根木桩子般,静静地杵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和尼古丁的味道。   “既然心情不好,咱回去吧!”   见她一支烟抽完,白浩语气温和地出声。   一支烟的功夫,颜妮情绪已然稳定下来,转身之际,她嘴角漾着娇俏斯文的笑,显然,又是那个淡雅恬静,脾气温和的女人。   “宴会这不才开始,突然离场,可不好!”   她语气淡淡地,听不出任何情绪,此时的她与刚才那个情绪失控,煞气凛凛的女人完全对不上号。   说着话,她眼神看向宴会厅,齐喻枫离开之时,磨砂玻璃并没有关起,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盛谨伟慷慨激昂的言论发表完了,这会儿正端着杯红酒跟在梅玲身边,张弛有度,彬彬有礼地与客人周旋着。   今晚他穿的是一件银灰色裁剪合宜的纯手工西服,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领带,腕上戴着一款精致高档的劳士力男表,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此时的他收起了在她面前孩子气的一面,整个人透着一股神采飞扬,高端大气,自信而睿智的商场精英气质。   迷雾般似醉非醉的眼眸一转,宴会厅的一隅,几个身着军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闲聊着,流氓渣就在他们中间,他身上穿的还是那身笔挺的军装,盛谨萱让他换,他硬是不乐意。   这会儿他站在那里,倒也会不显得格格不入,那股悍然冷厉的霸气,隐隐有压过那几名老将的趋势。   想来也是个不喜欢虚与委蛇的主儿,他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不耐之色,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突然转头,冷残深邃的眸子对上她的,眸光微微闪了下。   他转头似乎跟身边几位说了什么,没多久便向阳台的方向走来。   颜妮抽回目光,看了眼白浩,“待会儿我跟你一道儿走!”   白浩点了点头,“行,我等你!”   洗手台前,颜妮用洗手液将自个儿那双白净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手背上娇嫩的皮肤都洗得发红了,她仍是在洗着,像是手里沾了什么有毒的细菌一般。   洗手间的门被人悄然锁上,镜子前突然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一股肃冷悍然的阳刚气息笼罩而下。   颜妮像是没感觉到般,依旧垂着眼,一丝不苟地洗她的手,只是当她再一次去弄洗手液时,手被一只大掌抓住,“你手沾了屎吗?都被你洗去一层皮了,还洗!”   “大哥,貌似管得太多了!”   颜妮想抽回手,却怎么也抽不动,她抬眼看他,迷离的眸子透着氤氲,“放开!”   盛谨枭注意到她白皙的脖颈有道淡淡的红痕,眸色突地一冷,浑身气息陡地一变,“这哪个王八羔子弄的?”   ------题外话------   呜呜~枭爷心疼死了~   ☆、第二十八章叫声妈来听听   冷!   这是颜妮此时最直接的感受。   丫的,这货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之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置身在冰天雪地里一般,刺骨的冷。   “爷问你,这哪个王八蛋弄的,你他么的给爷发什么愣?”   盛谨枭将她身子转得面向镜子,指着她脖子上的红痕,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语气也更加地冷沉了,那双墨眸,盯着她的脖子,眸光冷残阴鸷,浑身透着一股迫人的煞气。   妈的戈壁,不管她在他面前怎么作,怎么横,尽管他心里气得半死,可都不会舍得动她一下,这会儿居然被别人掐着脖子,他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动了?   “爷问你呢?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儿哑巴了?”   颜妮关了水龙头,妖气迷离的媚眸特淡定地瞅了他一眼,“又不是弄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还有,这里是女厕,格子间里还蹲着个女人呢,你好意思吗?”   淡淡地一句话,让盛谨枭憋得那股子火气无处发泄,他看了眼格子间,果然,最里面的那间,门是关着的。   操!   这是便秘还是掉到坑里了?   他在门口挂了‘维修中’的牌子,又等了很久才进来的,妈的,没想到还有人蹲在里面。   此时盛谨枭那张脸色就跟踩了狗屎一般,臭臭的。   恰在这时,洗手间的门被人叩响,“张太太,你在里面吗?”   没等到人回答,一阵手机铃声在厕所响起,听着声音,还是从最里面的格子间传来的。   “快叫保安,女厕有个流氓!”   里面的人接起电话,颤颤地吼了这么一句。   颜妮突地就笑了,是那种坏心眼,瞧好戏的得瑟轻佻笑容,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大哥,你保重!”   盛谨枭那脸色突地就黑了,他伸手拽住她,“你就这样出去?”   颜妮挑眉,“当然,我是女人,进女厕天经地义!”   她说着,拂开他的手,打开门,就这样大刺刺地走了出去,外面,酒店管理正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看到她出来,愕然不已,“呃,不是说女厕有流氓吗?”   颜妮转头,刚才还站在洗手台旁的男人,这会儿却没影了,她嘴角抽了抽,面不改色地扯谎,“流氓?在哪儿呢!”   颜妮回宴会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响起了悠扬的华尔兹乐章,而某个刚才被当做流氓的男人正衣冠楚楚地站那里和梅玲说着什么,盛谨伟搂着个性感妖冶的女人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颜妮棱唇勾了勾,她似乎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宴会场上并没有看到白浩,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悄然退场。   站在酒店门口,颜妮舀出手机就要给白浩打电话,然而,刚响一声,手机便被人给夺走。   男人利落地掐断了呼叫状态,一双厉眸沉沉地看着她,“你还没回答爷的问题!”   颜妮抚了抚额,真心没什么心情和这活土匪耗,“得,是齐家人弄的,你扛着枪去崩了他们吧!”   话落,盛谨枭的专用座驾便停在身边,男人什么都没说,直接拉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自己随后坐了上来。   颜妮手机又响了,是白浩回了电话过来,她伸手去拿,盛谨枭没给她,直接按了接听键,“她今晚不回去!”   一句话说完,他甚至不等那头反应,便又掐断了电话。   颜妮靠在舒适的椅背上,嘴角漾着斯文好看的笑意,但眸色却有些冷,“大哥,你爹妈没教你什么叫尊重人吗?”   盛谨枭将手机丢到一边儿,长臂一张,将她往怀里搂,语气轻佻而邪妄,“我爹妈没教,要不你来教!”   颜妮觉得这男人吧,丫的还真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她记得上次他们还面红耳赤,吵得不可开交。   得,这次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他是太健忘,还是太过没脸没皮?   “怎么又哑巴了?嗯?”   盛谨枭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脖颈上的红痕,拿脸去磨蹭她的,下巴上刚冒出来硬茬的胡茬扎的她又痒又难受。   颜妮推了推,语气呛人,“行啊,你先叫声妈来听听!”   噗~   前面开车的杨峥果断忍不住笑喷了。   盛谨枭脸色又黑了,他捏了下她腰肢上的软肉,尖利的牙齿咬了她软嫩的唇瓣一口,“小骚包,你丫的欠收拾!”   颜妮吃痛地吸了一口气,她手摸着唇,迷离水媚的眸子瞪了他一眼,“你属狗的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掐着,看起来就像是男女朋友打情骂俏一般。   手机这时候又响了起来,是一首悠扬的钢琴曲,来电显示是盛谨伟。   颜妮睨了他一眼,嘴角漾着讥屑地笑意,“大哥,怎么不接了?不是挺能挺霸气的吗?”   盛谨枭:“……”   颜妮接通了手机,盛谨伟略带焦灼的声音传来,“颜妮,你在哪儿?”   颜妮敛了敛目,眼神看向窗外快速后退的霓虹灯,揉着眉心,语气清清淡淡地,“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宴会厅的一隅,盛谨伟一手夹着烟,一手握着电话,听着她清冷淡然的声音,他抬眸看着杯光交错,衣香鬓影的场合,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烦躁与厌弃,“颜妮,我想你!”   颜妮微愣,继而失笑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突然很想很想你,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盛谨伟将手机揣进兜里,灭了手中的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一名妖娆性感的女人袅袅娉娉地冲他走来,“谨伟,梅姨正找你呢!”   来人一袭银色的坦胸礼服,裙摆倾斜,后背是深V的,那V尖尖而直接开到腰部,那张脸儿长得也很好看,再加上精致的妆容,整个人艳光四射,妖冶勾魂。   此人不是刚刚与盛谨伟搂着跳舞的女人,还到是谁?   盛谨伟瞧了她一眼,嘴角漾着淡而疏离地笑,“我知道了!”   他说着,手自然潇洒地插进西装裤袋里,移步从他身边越过,只是下一秒,腰肢却被女人猛地抱住,“谨伟,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哟,还真是郎情妾意!”   盛谨伟听到这声音,猛地甩开身后的女人。   齐喻枫端着酒杯,斜靠在墙壁上,整个人就像是一只休憩的猎豹,慵懒、优雅、却又透着一股黑暗危险气质。   他嘴角勾着邪妄的笑,“你知道我表妹这会儿在哪儿吗?”   ------题外话------   嗷嗷~为配合严打,此文由《首长贪欢,媚妻撩人》更名为《名门盛宠,娇妻有毒》妞儿们千万别下架哈~   ☆、第二十九章相片里的人   夜黑沉沉的,山间的别墅,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没有汽车不绝于耳的汽笛声,有的只是大自然最原始的虫鸣鸟叫声。   盛谨伟坐在车里,看着别墅里面亮堂的灯火,眸底是罕见的深邃幽暗。   那男人的一句话,他甚至等不及宴会结束,便马不停蹄地驱车赶来了这里,然而,他在车里呆了近半个多小时,却始终没那个勇气去按响门铃。   其实他是怕的。   怕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真的在这里,怕看到他没法接受的场景。   一个是他敬仰的哥哥,一个是他稀罕到骨子里的女人,若是真的遇到那样的场面,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   盛谨伟闭了闭眼,脑子里进与不进两股思想在做着拉锯战,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敞开的天窗外那一方璀璨的星空,最终他发动车子,一个漂亮地掉头,油门一踩,酷炫的威兹曼扬长而去。   一路疾驰,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颜妮所在的公寓楼下。   他拨通了颜妮的电话,那头很快便接通,他抬眸看着车顶,语气无异道:“亲爱的,我在你家楼下,想见你,下来好不?”   那头沉默了片刻。   然而,在她沉默期间,盛谨伟的心却是一寸寸跌入谷底,那种被最亲最爱之人背叛的疼痛让他整颗心都紧紧揪起,胸腔内窒闷的难受。   “得,你等等吧!”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一分钟。   盛谨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   当他听到这句话时,就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浮木般,心胸霍然开朗,那种沉入谷底后猛地提起的巨大落差,让他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叮”地一声,公寓楼层的电梯门开了,里面穿着件睡衣,外面罩着件外套的颜妮从电梯里出来。   盛谨伟手机还捏在手里,他见她出来,赶紧将手机装裤兜里,推开车门下车,“颜妮!”   颜妮抬眸,下一秒,身子便落入一具温热的胸膛。   盛谨伟抱着她,直到这一刻,他那颗不知所措的心才安放进肚子里。   然而,他安心了,却没有看到他怀里的女人皱起了眉。   鼻息间一股浓郁的女人香水儿让颜妮极度不舒服,她推了推他,不着痕迹地退离他的怀抱,抿唇笑了笑,“怎么了?”   盛谨伟双手搁在她肩膀上,额头抵着她的,“没,就是突然想你了,对了,你说身体不舒服,是怎么回事儿啊?刚才在忙着招待宾客,还得让你自个儿回来,我这男朋友,是不是特失职?”   “没什么大碍,刚刚在酒店门口碰到大哥,是他送我回来的!”   颜妮笑着,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牙状,眼底波光流转,看起来迷人极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坦荡而恬静,让人瞧不出丝毫异样。   盛谨伟眸光微闪,他瞧着她坦荡自然,毫不隐瞒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脑子他么的装大黄了,居然去相信一个不安好心的外人,去怀疑自己一直敬仰的哥哥和心仪的女人。   真是有够浑的!   “没什么大碍就好,天有点凉,赶紧上去,别感冒了!”   见她穿的单薄,盛谨伟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语气温柔中透着丝丝愧色。   颜妮抿了抿唇,伸手帮他整了整领带,“行,你也赶紧回去,记得开车慢些!”   盛谨伟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路灯将地下的影子拉得老长,透着一股萧索迷离的味道。   “颜妮!”   突兀地叫唤声在身后响起,颜妮转身,抚了抚额,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谨伟,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做什么亏心事儿了吧!”   盛谨伟摸了摸头,眼神有些闪躲,似乎在不好意思,“我……我就是想让你搬我那儿去住!”   不知怎么搞的,最近他总是心绪不宁,他一直都无法把握住颜妮,每次看她,就像是雾里看花,始终看不真实。   他稀罕她,这是无容置疑的,同时也准备和她一直走下去,对于现在的都市男女,男女朋友住在一起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他希望她能真真正正属于他,自己不再这样患得患失的。   他知道她对他还称不上有多爱,不过,他会好好对她,让她爱上他的。   “她在我这儿住的挺好,你干嘛要她搬?”   颜妮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浩手里甩在车钥匙出现在他们身后,他嘴角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睛却透着一丝凌厉之色。   盛谨伟回头,眼眸眯了眯,笑的温良,“老在这儿麻烦白总裁,我这个做男朋友的也会过意不去!”   白浩低低地笑了笑,他上前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在颜妮身上,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似的,“自家人,还要说麻烦吗?倒是你,没我点头,你不一定能娶得到她!”   盛谨伟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他看了眼颜妮,神色不解。   颜妮笑了笑,掩嘴打了个哈欠,“行了,外面怪冷的,谨伟,不早了,你才刚出院,赶紧回去休息!”   盛谨伟带着满脑子疑惑走了。   电梯里,白浩看了眼身边的女人,问出了心里一直纳闷的问题,“颜妮,你为什么会跟盛谨伟交往?”   他不说十分了解她,但是她的性子,还算是能了解个五分的,盛谨伟这种男人,并不是她的菜,不,或许说,在她心里,装不下任何一个男人。   而且,他能明显感觉到,她不爱他,尽管她没表现出任何异常,但那种淡淡的疏离之感,瞒不过他的眼睛。   “突然想试试恋爱的感觉,而且他又不讨厌,就交往了!”   颜妮笑着,话语透着云淡风轻的味道,那双眼睛透着迷离的水雾,朦胧一片,让人探不清里面丝毫神色。   白浩透过光可鉴人的电梯壁看着她,唇瓣翕动,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启齿,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透着一抹隐痛,“颜妮,你这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没等她说什么,他继续道:“三年前,是我自私了,其实你身上除了一些基本证件外,还有一张相片,你想知道那相片里的人是谁吗?”   ------题外话------   呜呜~这两天改文~吐血了~   ☆、第三十章心生嫌隙   “没什么想不想的,我并不准备活在过去。”   这是颜妮当时回给白浩的话。   对于相片里所谓的那个人,她无端地在排斥着,她不想知道,而且这种感觉很强烈。   当时白浩是怎么回她来着?   “既然不准备活在过去,那你为什么就放不下?”   很犀利的一句话。   尽管他说这话的意思可能并不与她相符合,但是,他确实说对了一点——   她放不下!   当然,不是放不下某个人,而是,她放不下那段炼狱般的日子,和那些将她推下地狱的人。   不是她不想忘,只是那种疼痛太深,入了心魂,刻了骨髓,她想忘也忘不了。   每每入夜,那些人的嘴脸就像是魑魅魍魉一般,会在她脑海里叫嚣着,肆虐着她的灵魂。   那种被人控制的屈辱,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感,临近死亡时的绝望与痛苦,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十八九岁,花儿一般的年纪,别的女孩也许还在和父母撒娇,要名牌包,要漂亮的裙子,和同学们讨论着明星,演唱会什么,而她却活在地狱里,为了一个“活”字,忍受着人所不能忍之事。   祁逍曾经说,她是他从地狱里拉起来的,她那被折磨得残缺不全的灵魂,是他一点点拼凑完整的,所以,这辈子,她的命是他的。   确实,她的命是他的。   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颜妮。   敛了敛思绪,从窗台上下来,颜妮拉开床头柜上的抽屉,拿出里面的白色的药瓶子,倒出几片白色的药丸,不用水,一股脑地吞了下去。   苦苦涩涩的味道在口腔内弥散,令她几欲作呕,可她硬是淡定地给咽下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已是半中午了。   白浩已经去公司上班,餐桌上放了张便签,说是早餐在保温箱里,记得吃什么的,另外,便签下是一张被剪得四四方方照片。   看起来有些发黄,可是照片上的人,却是一目了然。   一男一女,女孩长发飘飘,明眸皓齿,钟灵毓秀,那张脸有点儿稚嫩与青涩,却透着蓬勃的朝气。   这是她看了二十几年的脸,每天对着镜子便能看到。   毫无疑问,女的是她。   至于男的,她也熟悉,寸短的头发,剑眉入鬓,五官阳刚峻峭,许是不习惯拍照,他的表情有些别扭,不过,那双深邃的墨眸在看向怀里的女孩时,泛着丝丝柔光。   盛谨枭。   她男朋友的大哥。   呵,尼玛,真是挺狗血的。   也难怪白浩会认为她和盛谨伟交往,目的不纯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年来,她的记忆在祁逍的帮助下,该记得的,她也都记得了。   就算这男人曾经真和她有什么,她还是那句话,能被她忘记的,要么不重要,要么就是被她抛了的,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与她而言,都不重要。   一张照片,颜妮并没有放在心上,在白浩昨晚的话里,她其实已经猜到也许和那男人有关,所以,她并没有多少讶异。   吃了早餐,颜妮上了会儿网,看了下她投出去的简历,各大医院依旧是没给她任何回应,她随意在网上逛了下,觉得没啥意思,便钻进了她的小黑屋子,去弄她的照片了。   这一呆,便是一天。   等她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   就着冰箱里的食材,随意弄了些东西垫了下饥肠辘辘的肚子,恰在这时,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盛谨伟的来电,说是有个好哥们儿今天生日,另外,朋友圈子里都想瞅瞅她这个女朋友。   颜妮收拾了下碗筷,回房换了件衣服,拿上包包便下楼了。   盛谨伟的车等在下面,见她出来,连忙下车帮她开车门。   “吃晚饭了没?”   “刚吃好!”   盛谨伟殷勤地帮她系好安全带,顺势捏了捏她的鼻头,“别告诉我,你又在家宅一天!”   颜妮淡淡地笑着,“你也知道,我这人挺无趣,且不喜欢热闹!”   “呵呵,亲爱的,你一定很好养,不过,你老宅在家里也不好,工作没落定之前,去公司陪我上班吧,看着你,我想我的工作效率一定事半功倍。”   “别贫,赶紧开车!”   车子在一家高档的娱乐会所门口停下,泊车小弟上前将车开走,盛谨伟牵着颜妮的手进了里面。   然而,还没到包间,颜妮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白浩打来的,颜妮接通,那头的人却不是白浩。   “请问是颜小姐吗?”   颜妮秀眉微拧,“是!”   ……   挂了电话,颜妮歉然地看了眼一旁的盛谨伟,“抱歉谨伟,我有点事儿,不能陪你了,下次有机会在约吧!”   盛谨伟并没有听清那头的人说什么,不过却看到来电显示上是“白浩”二字。   他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着问:   “什么事儿啊,你看,这到都到了,要不咱露个脸就走成吗?我几个好哥们儿早就想见见你了,因为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我一直推脱着,今个儿兄弟生日,这才推脱不掉!”   颜妮摇了摇头,“真有急事,下次约你朋友好好聚聚,你进去,我先走了!”   因为心里记挂着白浩,她也没多说什么,挣脱了他的手,匆匆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盛谨伟看着空落落的手,掌心中似乎还残留着丝丝余温,然而,佳人却已经远去。   他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会儿,回过神来,想要跟她一起去瞧瞧到底是啥事儿,可是,当他出了会所的鎏金旋转玻璃门,外面早已没了她的人影。   颜妮搭乘的士来到医院,问了病房,便直接上去了。   “颜小姐来了!”   守在病房外的女人见到她,连忙迎了上来,颜妮看了她一眼,是一张熟面孔,三年前见过的,她点了点头,“怎么回事儿?”   “饭桌上酒喝多了,胃出血,经过急救,这会儿已经稳定了!”   助理的话刚说完,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之人看到门外的颜妮,神色怔了怔,“你……回来啦!”   ------题外话------   咳咳~这几天都在修文中~   ☆、第三十一章被吻了!   从病房出来之人,大约七十出头的年纪,一袭藏青色唐装,两鬓斑白,带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拄着拐杖,身边跟着一个老管家。   许是看到颜妮,太过意外,老者那双悠远深沉的眼眸眯了眯,神情亦是呆怔着。   颜妮敛了敛神,不冷不热地笑了下,“嗯,回来了!”   白钲良点了点头,一双经过风霜的老眸静静地看了她几秒,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   “浩子在里面,你进去瞧瞧吧!”   两人在门口错身而过,白钲良回头看了眼她清清冷冷地背影,心里无声一叹。   真是作孽!   颜妮进了病房,白浩躺在病床,手里扎着针管,脸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精神看上去也不太好。   许是听到响动,他睁开了眼,见是她,泛红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勾唇笑着怨怪了句:“这张婷,怎么将你给叫来了!”   随后进来的助理张婷听到他的话,笑着调侃,“白总,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刚才你喝醉了,一直嚷嚷着颜小姐的名字呢!”   张婷三十出头的年纪,身上有着属于都市白领丽人的精明干练,一张脸不算漂亮,却很耐看。   她算是跟在白浩身边几年的老人了,工作能力也挺强,在工作上和白浩挺合拍,对于颜妮,她并不陌生,上次去公司,她也见过,所以,在刚才,她才拨通了她的电话。   只是,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那些事儿,她却不甚清楚。   张婷的话一出,病房里气氛突然有些凝滞。   白浩不着痕迹地看了颜妮一眼,转眸冲张婷道:“既然颜妮来了,你赶紧回家,不然你家那小鬼,又要说我这老板压榨他妈咪了!”   张婷掩嘴笑了笑,“行,那我走了,白总好好休息!”   张婷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颜妮帮他掖了掖被角,语气淡淡地嗲怪道:“行啊你,明知自个儿胃不好,还喝那么凶,这是嫌命长的节奏吗?”   对于她的话,白浩回以温润一笑,他稍稍动了动身子,示意她再病床边上坐下,“你刚才碰上他了?”   “嗯!”   不用问“他”所指的是谁,颜妮也心知肚明,她轻应了声,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白浩看着天花板,泛着血丝的眼眸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他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般,开口:“颜妮,回家吧,咱白家虽然比不上盛家,但白家小姐的身份,没人敢看轻了去!”   白浩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她,那眼睛依旧看着天花板,神色看起来有些恍惚。   他自欺欺人了三年,如今,也该醒了。   他自己心里难受,总不能去阻挡她的幸福。   不管如何,她都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既然能给她幸福的男人不可能是他,那么,她的幸福,他会不遗余力地去帮她争取。   她比谁都有权利拥有幸福。   见她半天不吱声儿,白浩转眸看她,“给句话啊你!”   颜妮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都快大叔级别的人了,老婆还没个着落,我的事我自个儿心里有数,你别担心我嫁不出去。”   说着,她站起身子,推了推鼻梁上细巧的眼镜,瞧了眼吊瓶里水,“你休息下,我去下面的便利店买些洗漱用品!”   白浩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这妮子,永远都有本事跟他打太极。   ……   灯光闪烁迷离,夜色妖娆。   “喝!喝!喝……”   会所的包间里,气氛似乎已经被渲染到最嗨点,红男绿女们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兴奋地叫嚣起哄着。   今天来的人几乎都带了男伴或是女伴,就盛谨伟和方晴两人没带,刚才一起玩游戏,大家伙儿就将他们凑了一组,几轮下来,他们输了,就罚他们喝交杯酒来着。   盛谨伟脸色很红,连耳根子都是通红通红的,眸色也透着明显的醉意,瞧着起哄的众人,他手里的酒杯敲了敲茶几,“行了啊你们,今儿个寿星是黎阳,你们是不是闹错了对象!”   黎阳正与怀里的美人打得火热,闻言他的话,直接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滚你丫的,别他么输了不认账,还有,谁让你将自个儿女人藏着掖着,今天搞得就是你,兄弟们,大家说是不是?”   “是!”   所有人齐声附和。   “伟子,今儿个这杯酒,必须喝哈,反正你女人又不在,哥儿几个知道,你也不是个玩不起的人!”   霍硚直接将一大杯酒搁置在他面前,“来,喝,醉了兄弟我送你回家!”   今天在场的,都是平时玩得要好的,有的甚至是一起长大的,所以玩起来比较肆无忌惮。   “哎哎,霍硚,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哈,不就一交杯酒嘛?又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儿,就算谨伟女朋友在,也没什么啊,难不成谨伟女朋友那么小气不成?”   方晴为自己倒了杯酒,大大方方地抬起自个儿细白的胳膊,“谨伟,咱喝,反正以前也喝过不是!”   因为颜妮没来,盛谨伟一进门便被罚了几杯烈酒,再加上一轮轮喝下来,这会儿早已有了醉意,这一大杯最纯浓度最高的威士忌喝下去,不说不省人事,也绝对醉得不轻。   方晴见他愣着不动,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谨伟,别告诉我,这事儿你女朋友真介意吧!”   “呵,怎么会?”   盛谨伟洒然一笑,想到颜妮,心里无端地升起一股郁闷,他端起酒杯勾上她的胳膊,一杯酒就这样直直灌了下去。   “好!”   “好样儿的!”   叫“好”声一片,盛谨伟松开手,搁下酒杯,扯了扯领带,然而,下一秒,手臂被人一扯,在他毫无防备之下,两瓣香软的唇以迅雷不及之势覆了上来。   香醇呛辣的烈酒直入口腔,女人将他搂得很紧,口中的酒被迫咽了下去。   许是见惯了这种戏码,在场的人对这一幕见怪不怪,还一个劲儿的拍掌叫好。   盛谨伟眸色有些红,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喉咙被酒呛得发痒,他轻咳了几声,神情恼怒地瞧着方晴,“干什么呢!”   方晴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漂亮的美目还眨了眨,“玩玩嘛,以前不都是这样玩的!”   ☆、第三十二章天亮说拜拜   秋天的早晨湿气有些重,空气中透着一股清清凉凉的味道。   金色的阳光像个调皮的孩子,钻过纱帘的隙缝,随着帘子浮动,在床上蹦蹦跳跳的。   米白色系的床套,男人一只胳膊压着被面,一只胳膊搭枕在脑袋下,阳光在他那张眉星目朗的面容上不住地跳跃着,调皮地扰着他的清梦。   黑浓的眉毛皱了皱,男人缓缓睁开眼,然而,下一秒,当他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庞时,眸子突地一瞠,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从床上弹跳起来。   靠!   一声低咒从男人嘴里溢出,他抬脚毫踹了踹床上的睡得跟死猪一般的女人,“方晴,你给我起来!”   方晴挥了挥手,含水的美目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语气娇娇软软地抱怨道:“谨伟,一大早吵什么,我困死了!”   瞧着她肌肤上那些红痕,盛谨伟脸色难看的要死,俊朗的五官因为怒气而变得扭曲,“妈的,怎么回事儿这是?”   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他心里不愿意去接受。   他没脸去面对颜妮。   想到她会因此而离开他,盛谨伟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慌乱。   方晴被他吵醒,这会儿困意也消失了一半。   她靠坐在床上,出细白的胳膊,从床头柜的烟盒里掏出一支香烟,“啪”地一声点燃。   陶醉般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个漂亮的眼圈,这才抬眼看他,脸上透着妖媚而无所谓的笑容,语气轻飘飘淡淡然道:“就这么回事呗,大家伙儿都喝醉了,我将你送来了酒店,你抱着我,硬是不让走!”   脑子里有细碎的片段闪过,当时确实有那么回事儿,只是,他那时候脑子里想的尽是颜妮。   盛谨伟脑子一抽一抽地疼,他甩了甩头,动作利落地套上衣服,一边冷漠无情地道:“方晴,你我都是成年人,这种事儿你应该知道规矩!”   “规矩?呵,一夜露水情,天亮说拜拜?”   方晴眼底闪过一抹痛色,“谨伟,你这是怕我缠着你?”   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她眼神看向窗外,“你放心,我方晴好歹也是方家的大小姐,就算……”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眼泪却流了下来,她抽了抽鼻子,垂着眼,语气状似大方洒脱道:“滚吧,我不是个玩不起的人!”   盛谨伟扣扣子的动作顿了顿,他转眸,对上她满是痛色的眼眸,神色微微恍惚。   曾经他们也美好过,海誓山盟过。   记忆中,方晴是个比较高傲,自视甚高,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女人,她理想至上,在她的音乐梦面前,什么都可以被她抛下,其中包括他,包括他们那段青涩的感情。   这样颓然中透着一丝落寞一丝脆弱的她,是他所陌生的。   敛了敛神,他拿过一旁的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方晴什么时候被他这样无情地对待过?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停地往下掉,她抄起枕头奋力向他丢去,“盛谨伟,你混蛋!”   盛谨伟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最后依旧是不发一语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   “颜妮,起了没?”   病房里,颜妮用肩膀夹着手机,正准备将清粥盛到小碗里,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她动作顿了顿,“起了,听你嗓子有点哑,想来是昨晚喝多了,弄杯罗汉果茶喝吧!”   盛谨伟沉默着。   颜妮看了眼手机,还在通话状态,她唤了声,“谨伟!”   “嗯,颜妮,我……想你,好了,我得去上班了,好好照顾自己!”   没等颜妮反应过来,那头便匆匆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颜妮有些愣,一个电话,就两句话,史无前例的状况啊。   摇头失笑,她收起手机,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盛谨伟?”   白浩接过她递来的清粥,语气听不出情绪地问了句。   颜妮点头,“嗯!”   白浩没在说话,一勺一勺地舀着清粥喝。   他们两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去避开某些话题,不过,盛谨伟,她真的喜欢吗?   他看未必。   另一头,盛谨伟挂了电话,“嘭”地一声,拳头砸在方向盘上,手背上凸出的骨节立马渗出血来,他靠着椅背,仰着头,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脑子里坦白与不坦白做着拉锯战。   坦白?   颜妮心里会不舒坦,那是毋庸置疑的,更甚者她会跟他分手。   不过,往好处想,她也许会原谅,毕竟这样的事儿,不是他想的,他很清楚,他心里爱的人是她。   不坦白?   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可是,若是哪天被她知道了,那么,他连获得原谅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出局说拜拜。   狠狠抹了把脸,盛谨伟推开车门下来。   盛谨伟进门的时候,盛家大伙儿都在餐厅里用餐,盛谨萱咽下口中的牛奶,见他邋里邋遢地样子,笑着出声调侃,“二哥,你在外面鬼混,你女朋友知道吗?”   盛谨伟心里有鬼,一听这话,面色陡然一变,“胡说什么呢,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一声呵斥,让餐厅里的几人都愣住了。   梅玲看着他不修边幅的样子,皱了皱眉,她放下筷子,“谨伟,你如今可是盛世的总经理,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盛世,自个儿言行举止什么的,得注意点儿,你这么大了,妈也不会管束你什么,但别让妈失望!”   盛谨伟捏了捏眉心,“行了妈,我会注意的!”   说着,他眼神抱歉地看向盛谨萱,“小萱子,昨晚黎阳生日,喝高了些,这会儿脑子不清醒,二哥不是故意吼你的,别介,我上楼梳洗下!”   盛谨伟下来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吃好了,上班的上班,出门的出门,唯独盛谨枭翘着腿坐在客厅里,拿着份军报在看。   “哥,今儿个怎么在家?”   盛谨枭眼皮掀了掀,对他的话不答,而是状似无意地聊着:“昨晚你和你那小女友被他们那群疯子给整了?”   盛谨伟到了杯水,放了些罗汉果,“颜妮有事压根儿就没去,我却免不了,丫的,那几个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啪——   盛谨枭重重地放下手里的报纸,双手抱胸,眼神在他脖颈上流连了片刻,“确实会玩,都跟女人滚一起了!”   ------题外话------   咳咳~枭爷要出击了~   ☆、第三十三章做亏心事儿了?   白浩在医院住了几天,没什么大碍后,便出了院。   颜妮的工作依然没有回应,投出去的简历就跟打水漂似的,沉入水底。   “我明儿个搬出去!”   听闻她的话,白浩夹菜的动作顿了顿,他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是介意我住这儿,感觉不自在,得,我以后不过来了,省的你搬来搬去!”   这里是他特意帮她布置的,知道她喜欢摄影,且自个儿洗相片,他还特意给她弄了间暗房,买上机器设备什么,至于他,以前经常住祖宅子里,因为她在这里,他才住这边。   颜妮白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云淡风轻的几个字,说明她在这事上并不想多谈,同时也下定了决心要搬。   白浩了解,所以也没多说,“行,我明天帮你搬!”   “你忙,我东西不多,自己可以搞定!”   颜妮过来的时候,就一个行李箱,东西确实不多。   她收拾了下,下午去看了眼房子,这两天她闲来无事,在网上找的。   位于西街一片不算起眼的公寓楼里,半新不旧的老式公寓,两室两厅,里面家居电器什么都很齐全,人进来立马就可以住。   瞧着还行,双方商定了下合同事宜,颜妮付了半年的租金,便也了事了。   中途盛谨伟打过电话来,说是晚上一起吃饭,颜妮没有拒绝,眼看约定的时间将近,她收拾了下,换了身衣服下了楼。   盛谨伟似乎掐准了时间,她刚下去没多久,他的车便驶进了小区。   “等很久了?”   盛谨伟下车,体贴地帮她打开车门。   这两天颜妮都在医院照顾白浩,而盛谨伟心里有鬼,也没找过她,所以,继那天晚上之后,两人还是第一次碰面。   颜妮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刚下来,这两天很忙?看你脸色都憔悴了。”   盛谨伟眸色闪了闪,想到自个儿因为脖子上的痕迹,而不敢来见她,心里就有些心虚和羞愧。   敛了敛情绪,他发动车子,“嗯,有点,我妈不是说了,等我在公司干出些成绩来,就同意我娶老婆吗?我得争取快点将你娶回家!”   颜妮笑了笑,伸手拂去他肩膀上的一根头发,“别太逼自己了,现在还年轻,这事又不急,身体要紧!”   可我急!   盛谨伟这话没有说出口,他转身抱了抱她,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亲爱的,有你真好!”   颜妮,对不起,我以后会加倍加倍对你好的!   盛谨伟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他是真心爱她的,只要一想到她会离开他,他心里就闷闷地痛着,所以,在坦白与隐瞒之间,他选择了隐瞒,只要他们结婚了就好。   她的性子,是那种随遇而安的,结了婚,考虑的事儿多了,就不会去计较那么多了。   两人吃的是海鲜料理,包间里,盛谨伟对颜妮那叫一个体贴入微,又是剥虾又是挑螃蟹肉的,“赶紧吃,这里的海鲜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位子特难订!”   颜妮夹了些蟹肉蘸着调料,好看的眼睛睨了他一眼,开着玩笑,“我说谨伟,这么殷勤,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儿了,啊?”   盛谨伟手里的虾差点给抖了下来,他将虾塞进她嘴里,虎着脸,一副凶神恶煞地样子,“媳妇儿,我啥时候对你不殷勤了,你给我说说,今儿个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将你给办了!”   颜妮“噗嗤”一声笑了出声,她急急咽下嘴里的虾,喝了口水,“谨伟,你不适合这表情,真丑!”   “丑也是你男人,不得退货!”   “得,别贫了,赶紧吃吧,看你都在伺候我吃了,你自个儿也吃!”   两人说说闹闹,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多小时,见她吃好,盛谨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亲爱的,给!”   颜妮挑了挑眉,打开,里面是一块精致的香奈儿女表,山茶花的样式,紫色的碎钻镶坎,层层叠叠地,很是奢华耀眼。   颜妮盖上盒盖,将盒子推至他面前,“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些!”   盛谨伟看了眼她手腕上那块旧得表带都有些磨损的白色手表,拉着她的手,像个小孩子一般摇摆着,“亲爱的,我每次送你礼物,你都不收,我是你男朋友,这样很没面子的好不好,收下吧,再说,你手表也该换换了!”   最后的最后,盛谨伟软磨硬泡,各种撒娇卖萌,硬是将礼物给塞进了她包里。   出了海鲜馆,盛谨伟去取车,刚发动车子,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瞧着来电显示,他温良的眉宇闪过一丝郁结,“什么事?”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盛谨伟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你等着!”   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挂了电话,盛谨伟烦躁地低咒一声,将手机丢向一边,捏了捏眉心,撒气似的,猛踩油门。   车子在颜妮身边停下,他下车,语气抱歉,“亲爱的,我有个朋友出了点事儿,挺急的,要不车子给你,你自个儿开车回家,行吗?”   颜妮镜片下的眸子眯了眯,斯文一笑,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她甩了甩背包,语气通情达理道,“没事儿,你去吧,我可以打车,你给我开,我还摸不着路!”   “那行,你自己小心点,到家了记得给我电话!”   盛谨伟有些害怕她那双迷离水雾的眼眸,总觉得自己在那样一双眼睛底下,无所遁形,他匆匆丢下这句话后,便驱车扬长而去。   看着他的车子走远,颜妮拂了拂鬓边的短发,精致的脸颊瞧不出任何情绪。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妖就妖吧,也该over了。   “头儿,那不是嫂子吗?”   杨峥开着车,无意间一瞥,就看到站在路边儿上拦车的女人。   这妞儿,他印象深刻啊,第一个对他家头儿无感到吐的地步。   盛谨枭眼眸霍地一睁,他转头,果真看到那妮子站在路边儿上,“开过去!”   哧——   军绿色的悍马一如它的主人,以张扬强势的姿态停在颜妮身边,车上下滑,男人那张刚毅峻峭的脸庞露了出来,“上车!”   颜妮指了指停在他车后面的计程车,“大哥,车来了!”   “又没过门,爷算你哪门子的大哥?赶紧地,上来,别让爷抱!”   ☆、第三十四章生病   交错纵横的柏油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为这清冷的夜添了一抹妖娆之姿。   上了车,一如每次一样,颜妮还未坐定,便被某个霸道又无理的男人给禁锢在怀里。   眼底闪过一抹郁色,她挣了两下,男人环着她腰肢的手臂紧了紧,“别动,爷没劲儿陪你折腾!”   在这之前,盛谨枭已经连续三个晚上只睡一两个小时的觉,这会儿工作上的事情告了一段落,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疲惫感也侵袭而来,脑子有些昏沉。   他说着话,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热热的气息和刚冒出来的硬茬胡茬弄得颜妮脖颈有些不舒服,“你起开,我怕痒!”   呵呵~   男人闷闷地笑出声,他张嘴就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哪里痒,爷帮你挠挠!”   颜妮翻了翻白眼,无语凝噎。   得,她跟这流氓渣没话说。   虽然她经常被孟小裸那女人称作斯文败类,可是和他比起来,他似乎更胜一筹。   盛谨枭脑袋又凑近了些,低沉着嗓音咕哝道:“妞儿,以后这话可千万别在别个男人面前说。”   后面两人没再说话,男人脑袋窝在她脖颈上,鼻尖满满都是她的气息,不是任何香水味,而是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和洗发水的味道,不刺鼻,不妖冶,给人一种极为清爽宜人的嗅觉享受。   盛谨枭心里喟叹一声,手臂再次搂进了她。   她在怀里的感觉,真好!   男人似乎真的累了,没多久,颜妮发现他居然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强烈的男性阳刚气息充斥在鼻尖,颜妮有些不习惯,但不排斥,也不讨厌,想到那张照片,她镜片下的眸子有些复杂。   她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好奇心特重的女人,所以,对于那张照片,她一直都是不以为然的缄默态度。   可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觉是复杂且矛盾的,她似乎喜欢他身上的气息,虽然常常抱怨他的霸道蛮横,却让她无比地心安。   可是,心里另一个名为理智的声音在驳斥着,告诉她,这个男人不能轻信。   在颜妮的坚持下,盛谨枭并没有将她带进华锦山庄,而是吩咐杨峥送她回了家。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杨峥下去做了来访登记,便直接驶了进去。   到了楼下,颜妮看了眼窝在她肩膀上睡得沉的男人,她秀眉微拧,动手推了推,“起来,我下车!”   男人手臂紧了紧,脑袋使劲儿往她身上凑,似乎不知今夕是何夕,嘴角嘀咕着,“妮宝,让爷睡会儿!”   颜妮挑了挑眉,这会儿才感觉到他有点不正常,身上那温度过于灼热,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丫的,果真在发烧。   “前面的,你家头儿在发烧,赶紧送他去医院瞧瞧!”   杨峥嘴角抽了抽,朝天翻了个白眼,“我叫杨峥,你可以叫我小杨!”   颜妮有些好笑,“我说,咱现在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吧,赶紧送去医院,不然脑子烧残了,可别怨我!”   话落,颜妮推开他想下车,然而,男人那双手臂跟铁钳似的,箍得死紧,她低眼,眼睛对上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寒眸,“妮儿,陪陪我!”   男人声音低沉暗哑,语气透着罕见的柔软,再加上透着丝丝鼻音,听在耳里,似乎有些可怜兮兮的感觉。   可怜兮兮?   想到这个词安在这个吊炸天的霸王身上,颜妮鸡皮疙瘩抖了抖。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头凶残的狼突然变成小绵羊一般,两个字——   诡异!   “妮宝,陪我!”   男人搂着她,手臂再次加紧了力道,这次的语气彰显了他惯性的强势霸道。   “小嫂子,头儿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了,昨天淋了雨,你就当是帮忙,照看下呗!”   杨峥说着,也不管她是不是乐意,直接方向盘一打,掉转车头,油门一踩,车子又驶出了小区。   路上,某个男人坚决不肯上医院,杨峥将他送回了华锦山庄,“头儿,我打电话让纪钒过来帮你瞧瞧?”   瞧着他烧得发红的脸色,杨峥有些担心。   “不用,爷这儿有现成的医生!”   杨峥眼神看向颜妮,爽朗地笑了笑,“哟,没想到小嫂子还是医生啊!”   颜妮皱了皱眉,“我是男科医生,看不了发烧感冒,还有,小嫂子别乱叫,我还没嫁人呢!”   “嘿,嫁不嫁不都是定了嘛!”   盛谨枭踹了他一脚,“滚,该干嘛干嘛去!”   他将身子抛进柔软的沙发,仰着脑袋,“妞儿,给爷倒杯水来,医药箱里有感冒药!”   颜妮瞧着他半死不活地样子,只得认命去拿药倒水。   伺候他吃了药,颜妮扶着他进了卧室,“蒙着被子睡一觉,明早应该就好了!”   盛谨枭拉着她手,“你帮爷身子擦擦,没洗澡睡觉不舒坦!”   颜妮不乐意,“你别得寸进尺哈,爱睡不睡!”   尼玛,她又不是他老妈子。   盛谨枭直接环着她的腰肢,“怎么就得寸进尺了,当初伺候醉酒的你,爷可没被你少折腾,都被你给抓破相了!”   颜妮在心里低咒了声,不在跟一个病人计较,转身去浴室弄了盆水,胡乱地帮他擦了几下了事。   等她从浴室出来时,男人许是太累,又或许是感冒药发生了作用,他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光洁的额头上有细细的蜜汗溢出,她伸手探了探他,还是烫得吓人,心里叹了口气儿,她准备去弄条冷毛巾过来帮他降降温,只是,下一瞬,手却被人猛地一扯。   敌不住他的力道,她身子惯性地前倾,扑倒在他身上。   男人这时候睁开了眼,那双眼睛猩红猩红的,“妮妮,别跑了,爷怕找不到你!”   颜妮看着他那双眼睛,有些呆怔,此时,他褪去了一贯的强势霸道,狂狷邪魅,那双眼里,有明显的苦闷,伤痛,与浓浓的缱绻之意。   收敛了心神,她撑着手臂起来,“我去弄条冷毛巾,别将脑子给烧糊涂了!”   “爷不要毛巾,就要你陪!”   男人话语透着一股孩子气的执拗,他说着,再次将她给拉了下来,吻上了她的唇。   ------题外话------   这章很有爱,有木有~   ☆、第三十五章她不爱你   秋夜寒凉,雨水过多,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毛毛细雨,空气中透着一股浓郁的湿气。   盛谨伟将人从局子里捞出来,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谨伟,麻烦你了!”   车里,方晴面色看起来有点憔悴,妖娆的大波浪卷发显得有点凌乱,她揉了揉太阳穴,笑着邀请,“都到门口了,要不要进去坐坐?”   盛谨伟没看她,眼睛盯着暗沉的夜色,他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这才出声,“方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怎么玩,我管不着,不过,以后这种事儿,你别找我!”   方晴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她拿过烟盒,抽出一支,自顾自地点燃,“怎么?做不成恋人,连朋友也做不了吗?”   “没必要!”   盛谨伟这话可谓是毫不留情面。   方晴转眸看她,好似第一天认识他似的,良久,她笑了,笑的那叫一个欢乐明媚,“谨伟,你还爱我吧!”   不是疑问,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   她看向窗外,神情透着一丝回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只要我回来,你的怀抱依然会对我敞开,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怨我,可是谨伟,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   说到最后,方晴倾身去抱住了他。   盛谨伟神色有些不耐,他扒开她的手,将她推开,“你也知道是以前了,我现在有女朋友,我很爱她,也打算结婚了,上次的事,我只能说抱歉,你自己也说了,你不是个玩不起的女人,所以,我不希望这事影响到我的生活!”   方晴讥屑地笑了笑,“可是她不爱你,而且,也配不上你!”   那天晚上她就在不远处,人都到了,却因为一个电话而离开,让他在朋友面前没了面子,一个连自家男人面子都不顾及的女人,有如何谈爱?   她不爱你——   一句话,可谓是戳到了盛谨伟痛处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滚下去!”   方晴无所谓地笑了笑,“呵呵,被我说中了吧,谨伟,我们……”   “我的事儿不劳你操心,还有,别自作多情,我恶心!”   盛谨伟性子算是比较温凉的,甚少发怒,但是一发怒起来,那火气绝对能将人灼伤。   方晴倒抽了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很明显,她不相信,这样伤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   在她眼中,盛谨伟的脾气一直都是温和的,对她亦是宠溺迁就,当初她离开时,他都舍不得冲她发脾气,只是抱着她,请求她不要走。   只是那时候,她将一切想的太过美好,认为他是她手中的风筝,就算飞的再远,只要她扯一扯线,他便会回来,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去追逐她的梦想。   然而,梦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曾经在学校被誉为音乐才女的她,去了国外,却什么都不是,异国他乡,孤身一人,每每夜深人静,她这才一一想起他的好。   所以,她回来了。   可是,手中的那根线,却断了。   “下去!”   盛谨伟再次出声,语气中满是不耐。   方晴吸了吸鼻子,仰着头,将眼中的泪水逼回去,她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男人爱的你时候,你就是他手中的宝,不爱你了,丫的,连草都不如。   不过,她是不会这么认输的,一个外地的小孤女,拿什么和她比?   看着迫不及待离去的车影,女人眼底迸射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精光。   一夜的细雨,第二天早上,天空放晴,只是空气中透着一股雨后清新的湿气。   早上六点,似乎是盛谨枭的生理时钟,他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窝在沙发上卷缩成一团的身影。   “操,这妮子,真是……”   入鬓的剑眉皱了皱,他捏了捏眉心,低咒一声,似乎找不到词形容,那脸色既郁闷又心疼。   他掀开被子起身,轻手轻脚地将她给抱了起来。   昨晚他烧的有些厉害,颜妮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才眯会儿,睡得也不怎么安稳,几乎在他一靠近,她便醒了过来。   “离我远点儿,别将感冒传给我!”   颜妮挣着要从他怀里下来,盛谨枭紧了手臂,挑眉,嗤笑一声,“矫情个屁,抱抱都能传染了,那昨晚还亲了呢!”   想到昨晚,颜妮眼底闪过一丝憋闷,丫的,她绝对有理由怀疑,这货在借病装傻,一个晚上抱着她各种闹腾,各种耍流氓。   思绪间,盛谨枭已经将她给抱到床上,脱了她的外套,盖上被子,俯身亲了亲她,“妮儿,昨晚表现不错,爷待会儿弄早餐犒劳你!”   颜妮有点犯困,也懒得跟他贫,被子一蒙,翻身睡她的觉。   他刚起来,被窝里还是暖暖的,枕头和被子上满满地都是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阳刚气息,奇迹地,她不讨厌,反而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盛谨枭从外面跑步回来,颜妮还在睡,瞧着鼓鼓的被子,男人冷残寒冽的眸子闪过一抹柔光。   他的床上,睡着他的女人,这种感觉真好!   身上出了些汗,他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便钻进厨房。   虽然出身豪门家庭,可是从小生活就比较独立的他,并没有君子远庖厨的大男人思想。   食材有限,早餐就两份煎蛋和火腿,另外熬了些皮蛋瘦肉粥,等他弄好,已经是八点钟了。   床上的女人依然还在睡,瞧着她眼底的淡青色,他也舍不得唤醒她。   不过,就算他不唤,也有人唤了。   悠扬醇厚的钢琴曲在安静的空间响起,颜妮眼睑颤了颤,一双水媚的桃花眼睁了开来,眼底泛着潋滟的波光。   盛谨枭这时已经从她包里拿出了手机,瞧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眸色微沉,将手机递给她,“谨伟的电话!”   他说着,还体贴地帮她按了接听键,同时也按了免提。   颜妮打了个哈欠,施施然接过手机。   盛谨伟问她昨晚怎么没给他回电话,颜妮随意搪塞了几句,那头,盛谨伟也没怀疑什么,而是开口,“亲爱的,今儿个周六,几个朋友约着出海玩,你准备一下,我半个小时后到你那儿!”   ------题外话------   呃~现在咱们清水哈~只能这样了~   不过,手好痒,好想写……   ☆、第三十六章你老公呢?   半个小时后到你那儿——   一句话,两人皆都愣了愣。   颜妮敛了敛神,语气依然平静如斯,“不了,我昨晚弄摄影作品弄得挺晚,要补眠,你自个儿去好好放松放松!”   那头盛谨伟又说了几句,颜妮坚持不去,他也没法,最后只能神色郁郁地挂了电话。   颜妮搁下手机,下一秒,后颈被人一勾,一个火辣绵长的吻直逼而来。   “妞儿,真乖!”   颜妮擦了擦嘴唇,好看的眸子嫌弃似的睨了他一眼,“你恶不恶心啊,都没刷牙!”   呵呵~   盛谨枭轻笑,声音低低沉沉的,透着一股撩人的暗哑,他指腹抚了抚她红艳的唇,“爷都没嫌弃,你丫的嫌弃个啥,既然醒了,就起来吃早餐!”   有了上次没衣服穿的情况,后面雷谨晫让人弄了一柜子的女装过来,都是时下最新款的衣服,就连贴身的内衣裤,丝袜、鞋子什么的,都帮她准备得妥妥帖帖的。   颜妮从浴室出来,随意挑了件自个儿顺眼的,便下了楼。   餐厅里,盛谨枭已经将早餐端上了桌,颜妮也不是个会扭捏客气的主儿,直接坐下来,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盛谨枭见她这般,心情自是极好的,“吃好了再去睡会儿!”   “没你闲,要搬家!”   虽然东西不多,但是房子是要收拾的,那些日常用品,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得重新购置。   “直接搬爷这儿来得了!”   颜妮筷子顿了顿,桃花眼淡淡地瞧着他,脸上面无表情,“我说大哥,撬自个儿弟弟的墙角,是不是觉得特光荣?特有成就感?特牛逼?”   连续三个“特”字,让盛谨枭的脸阴了下来,刚刚的好心情这会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眉眼一沉,盯着她好看的棱唇,“爷看你这张嘴只有在接吻的时候才他么的乖觉一点儿!”   妈的,这女人,始终有办法来刺他。   她以为他们的关系有多牢固?   需要他来撬吗?   好好的一顿早餐,又因为颜妮一句煞风景的话而变得索然无味。   饭后,盛谨枭钻进了自个儿的书房,颜妮当然也不会再这里多呆,更不会自讨没趣地去让他送她离开,而是打电话叫了计程车。   半个小时,计程车来了,颜妮拧了自个儿的包包,打算离开,恰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   男人瞧她这般,皱着剑眉,“不是让你睡觉?”   “你老记忆不好还是怎么着,我说我要搬家!”   盛谨枭没说话,跟着他一起下了楼,拿了车钥匙,颜妮挑眉,“我叫了计程车!”   “你将爷当死人吗?”   颜妮翻了翻白眼,懒得跟某种情绪得不到纾解,脾气阴晴不定的暴躁男计较,甩了甩背包,走人了,那洒脱自若的身影,看的枭爷眼疼,肝疼,肺疼。   嘟嘟——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颜妮还没来得及打开计程车的门,手肘便被人拉住,男人将她禁锢在怀里,拿出张红毛毛递给计程车司机,道:“师傅,我媳妇儿不要车了,给,拿去买包烟抽!”   温和敦厚的司机看这阵状,咧嘴一笑,“呵呵,小两口儿闹别扭了吧,这女人啊,可得好好哄着,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   司机笑嘻嘻地说着,一边发动车子,麻溜儿地掉头,离开了。   颜妮被某人半搂半抱地给塞进了车,盛谨枭坐上驾驶座,“媳妇儿,咱要不要去床尾和和?”   颜妮冷嗤一声,“你丫的脸皮能再厚点儿吗?”   回到小区的公寓,颜妮自己上了楼,盛谨枭等在下面,开了门,白浩居然在家,颜妮挑了挑眉,“公司不是堆积了很多工作?”   白浩合上笔记本电脑,笑得温润儒雅,“不是惦记着你要搬家吗?还有,你住的地儿,我总得过去瞧瞧的。”   颜妮晚上没回来,白浩从不主动去问什么,在他看来,谈了半年多的男女朋友,不可能没做过那事儿,所以,他聪明地不去问。   颜妮抚了抚额,想到下面还有个狂霸拽的牛皮糖,脑门子有些疼,“你忙吧,下面还有个闲的,至于房子,等我收拾好,你再去!”   白浩以为是盛谨伟也没多想,只是当他拧着颜妮的行李箱下楼,看到倚在车门口吞云吐雾的男人时,心里一跳,他眸色复杂地看了眼身边淡然斯文的女人,唇瓣蠕动,最后终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盛谨枭见他们下来,灭了手中的烟,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阔步上前,动作自然地去接白浩手中的行李箱,“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麻烦?   白浩笑了,这两兄弟,纷纷在他面前宣誓主权吗?   想到这里,心里又有点酸,他看着他,笑的温和有礼,然而,说出的话,却让枭爷想扁人,“哪里的话,我跟她,没什么麻不麻烦的!”   说着,他也不去顾忌他在场,抬手揉了揉颜妮那头俏丽的短发,“外头住不惯就回来,这房子我给你留着!”   盛谨枭看着他那只可恶的手,眉心跳了跳,他不着痕迹拽过某个女人,“赶紧上车,要下雨了!”   颜妮看着头顶的太阳,嘴角抽了抽,“大哥,不要让人觉得你是睁眼瞎!”   白浩亦是好笑,只是心底那股涩意怎么也消逝不去。   到了新居,颜妮这个主人倒是闲的很,什么事儿都是某个男人在忙上忙下的,站在客厅里,她看着正在换灯管的男人,镜片下那双好看却异常清冷的眼眸闪过一抹晦涩不明的幽光。   “行了,你再开试试!”   颜妮重新按了下开关,灯管果真应声而亮,盛谨枭从桌上下来,将脑袋前倾,“汗给擦了,爷手脏!”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颜妮无语凝噎,不过,瞧着他伸长着脖子的样子,她还是抽出张纸巾,帮他擦了擦。   盛谨枭眼神一柔,极快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真乖!”   收拾好了一切,将近六点,中午两人只是随意吃了点外卖,这会儿肚子都饿了,“差不多了,去洗手,爷带你去吃饭!”   跟这么一个霸道的男人在一起,似乎没有她说“不”的权利,而且,她确实饿了。   盛谨枭带她去的是一家私房菜馆,四合院儿的格调,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很复古的阁楼,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就跟古代富贵人家的大院儿似的。   “颜妮!”   还未进去,一个不甚确定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颜妮回头,瞧着身后之人,镜片下的眸子一眯,神色微微恍惚。   “嗨,还真是你啊,你老公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题外话------   咳咳~妞儿们是喜欢细火慢熬,还是喜欢节奏快一点儿啊?现在稍稍那个一点儿都不成~哎~   ☆、第三十七章跟你合适?   老公?   盛谨枭眉心狠狠跳了跳,冷残的眸子直直射向来人,眼神凌厉而冷冽。   然而,对方显然是个大大咧咧没啥眼色的主儿,直接将这个大帅锅当成的空气。   只见她亲热地上前,拉着颜妮的手,那那双灵动的杏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嬉笑道:“几年不见,你真是变了好多,我刚才差点都不敢认了。”   对于她这股热情劲儿,颜妮有些吃不消。   她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看着眼前这个烫着梨花头,俏皮可爱的女人,浅笑嫣然,“你也变了不少!”   袁雯,她以前的看护,性子开朗活泼,当初车祸那半年,都是她在照顾她,那时候她没啥记忆,这姑娘善良好相处,时不时地说些笑话逗她,白浩忙的时候,她尽心尽力地照顾她,所以,除了白浩,她是她比较亲近的一个人。   袁雯俏皮地眨了眨眼,“对了,我听你先生说,你去美国治疗了,怎么样,现在身子彻底好了吗?”   颜妮没来得及说话,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手臂,男人用力一带,将她揽入怀里,“她饿了,我们得去吃饭!”   袁雯见他这般动作,眼珠子一瞠,挠了挠发,面色有些尴尬,“呃,那我不打扰了,颜妮,有空聊哈。”   完了,她似乎说错话了。   看着他们相携的背影,袁雯懊恼的同时,心里又有些疑惑。   如果她没记错,当年她和那个温柔得不像话的男人,是准备结婚来着。   “爷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个老公了,嗯?”   盛谨枭搂着她,在她耳边阴测测地说着,最后一个尾音,他托得老长,听在耳里,透着一股森凉的寒气。   颜妮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盛谨枭搂着她腰肢的手突地发紧,难得地沉默了下来。   确实!   他不知道的事情多着。   他不知道她为何一声不响地离开,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知道,她明明记得很多人很多事,却独独将他给了忘了,他不知道,这六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好多好多的不知道,诠释了这六年,他在她生命中的空白,她身边来来往往都有些什么人,他不应该去计较,然而,刚才那女人的一句“老公”,真真是刺得他心眼儿疼。   特疼!   后面两人都很沉默,不过这里的菜确实挺不错,颜妮倒是不受影响,胃口很好,吃得挺欢。   而盛谨枭,心里还在想着那句“老公”,一顿饭下来,他没挑几筷子,便兴致阑珊地丢了筷子,一边抿着小酒,一边看着她吃。   从四合院儿出来,天已经黑了下来,街道上亮起了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盛谨枭送她回了住处,颜妮解开安全带下车,手肘却被他给拉住。   “还有事……唔……”   没容她说完,男人一个用力,下一秒,唇便被封住。   颜妮拧着秀眉,对于他时不时地来这么一下的情况,心里很是郁闷,她推搡了下,男人这次倒是识相地退了开来。   “妞儿,你跟谨伟不合适,赶紧分了,嗯!”   盛谨枭额头抵着她的,指腹亲昵地摩挲着她的唇瓣,声音低沉暗哑,似乎透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他知道她的性子,对于爱情,她追求完美,是那种眼底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女人,正所谓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颜妮笑,身子稍稍退开,她伸手,两指纤细的手指端着他刚毅的下巴,嘴角笑容甜腻娇媚,“跟他不合适,难道跟你合适?”   没等他回话,她突然放开他,推开车门,“我的事儿无须你操心,慢走,不送!”   站在窗台边,瞧着车子渐渐消失在夜幕中,颜妮唇角习惯性的勾了勾,本是没什么温度的笑容,却在嘴角两个小梨涡的映衬下,变得娇俏好看,斯文中透着一股软媚的气质。   滴滴滴——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响起,在这寂静的暗夜中,显得特别刺耳。   颜妮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干毛巾,正在擦拭着头发,她拿起手机瞧了眼,对于记忆力超群的她的来说,这个号码,不算陌生。   她打开,是条彩信,里面一男一女,正抱着拥吻,女的背着光,看不出是谁,也许看的出,她也不认识,而男的,却是一目了然。   她的男朋友,盛谨伟。   似乎是有了心理准备,对于这个结果,颜妮并没有多少惊讶,只是想到那个温良阳光的男人,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不是因为爱,而是对男人的感叹!   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在诱惑面前,似乎都不能免俗。   豪华游轮的甲板上,海风习习。   盛谨伟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恼怒地擦了擦嘴唇,“方晴,别他么的让我瞧不起你!”   方晴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她手扶住白色的栏杆,看着他拂袖离去的背影,醉眼迷离,笑的恣意,“盛谨伟,你是我方晴的男人,谁也别想抢走!”   盛谨伟低咒一句“神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从暗处出来,他手里端着酒杯,一袭暗紫色的条纹衬衫,领口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姿态尊贵风流。   他慵懒地斜靠在栏杆上,一双狭长的眸子兴味盎然地盯着她,邪笑道:“方小姐倒是个妙人儿!”   方晴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发,样子不见丝毫狼狈,“多谢齐少夸奖!”   齐喻枫垂眼,低低笑了笑,他抿了一口酒,眼神看着盛谨伟离开的方向,“喜欢他?”   方晴挑了挑眉,“貌似不关齐少什么事儿吧!”   齐喻枫看向黑漆漆的海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扣着栏杆,语气状似无意道:“听说盛二少打算结婚了,你——没——戏!”   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说得毫不留情面。   方晴嘴角的笑容一僵,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提起了兴趣。   “不过,我可以帮你!”   齐喻枫看着她,狭长的眸子犹如银河里面最闪亮的一颗星,很美很亮,却是浩瀚无垠,让人窥视不出里面半点情绪。   方晴看了他良久,想要从他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她别开视线,“帮我,对你齐少有什么好处?”   “你得你的男人,我得我女人,你说有没有好处!”   对于颜妮的觊觎,齐喻枫从不掩藏心思,他想要她,不是一两天了,尽管无须他动手,他们也注定成不了事儿,可是,他等不及了。   ------题外话------   咳咳~要分手了~其实盛谨伟挺悲催的有木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   ☆、第三十八章心慌   今年的秋天,雨水似乎特别多,颜妮从医院出来,刚刚还有些阳光的天空,这会儿却飘起了不大不小的雨丝。   “颜妮!”   恰时,身后响起清脆的呼唤声,颜妮回头,笑容浅淡斯文,“咱们倒是有缘!”   可不是有缘嘛,前几天才见过,这会儿又碰到了。   袁雯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护士服,看样子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她手里打了把花格子伞,快步上前,将伞搁她头顶,遮住细密的雨丝,“你怎么在这儿啊,是自己看病,还是来探望病人?”   颜妮笑着摇了摇头,推了推鼻梁上那细巧的眼镜,上次那副被弄碎了,换了副红边的,看起来少了丝老练,多了一股时尚俏皮。   “以后啊,咱们有可能就是同事了!”   在简历投下去将近一个多月之后,在昨天总算有点回声了,这家仁心医院说是正好有个医生要去国外进修两年,让她过来进行正式面试,外加考核笔试,虽然不是特级的大医院,不过也是三甲,对她而言,也不算差。   袁雯眼一睁,高兴之情显而易见,“真的吗?你居然是学医的啊!”   颜妮含笑颔首,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袁雯现在还在上班中,也不便久留,她将伞给了她,留给她一个电话号码,便匆匆离开了。   颜妮掏出手机,电话是盛谨伟打来的,镜片下的眸光微闪,“喂,谨伟!”   “亲爱的,我下午四点的飞机到达,过来接我好不好,我想你了,想要快点见到你!”   男人温良透着一丝软绵撒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颜妮将手机夹在肩膀上,伸手拦了辆计程车,“我今天工作面试,可能没时间!”   那头沉默了片刻,“行,那我下飞机就去你那儿!”   颜妮低低应了声,两人聊了几句,最后盛谨伟要上飞机,便挂了电话。   看着外面一逛而过的街景,颜妮心里突然有些惆怅,觉得自己就像是无根的浮萍,漂到哪儿是哪儿。   对于盛谨伟,她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但是她喜欢他身上那股阳光恣意的孩子气。   那是她所缺少的。   回到自个儿的小窝,颜妮弄了些吃的,垫下下肚子,而后打开电脑,和孟小裸那女人聊了几句,便上床睡午觉了。   半睡半醒之际,一阵门铃声传来,颜妮睁开眼睛,瞧了瞧手机,已经五点了。   揉了揉眉心,她披了件外套起身去开门。   门外,风尘仆仆的盛谨伟站在那儿,手里还提着行李箱,想来是家都没回,直接来这儿了。   “进……”   话没说完,身子便落入一具温热的怀抱。   盛谨伟抱着她,手臂止不住地发紧,用力地呼吸着她身上那股恬静悠远的气息,“亲爱的,想死你了!”   他说着,将她往里面推了推,用脚勾上门,俯身就要去搜寻她的唇。   颜妮不着痕迹的别开,“我帮你倒杯茶!”   盛谨伟拉住她的手,从身后搂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我不喝茶,我想你,很想你!”   颜妮掰开他的手,指了指沙发,“出差这么多天,想来也累了,坐着休息下!”   盛谨伟没说话,看着她清冷淡然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慌,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在疏离,甚至排斥他。   颜妮这人性子虽淡,但是自从他们两人确立关系后,她还没有这般明显的排斥他靠近过。   颜妮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杯蜂蜜水,“我这里没茶叶,你将就着喝!”   盛谨伟拉着她的手,让她在他身边坐下,将头搁她腿上,“我不渴,我累,想睡觉!”   颜妮低眸,瞧着他眼底的淡青色和一脸的困倦,抬手帮他按压着太阳穴,“谨伟,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盛谨伟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嘴里咕哝道:“当然开心,所以,你可别离开我!”   “颜妮,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我要娶你做老婆,要和你过一辈子,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都对你好!”   男人幽幽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困倦,说到后面,许是真的太累,几乎已经听不到声音。   颜妮坐了会儿,塞了个抱枕在他头下,弄了条被子给他盖上,便进了厨房。   本是睡着的男人,在这时候却睁开了眼,心里那股无措感,在她问出那句话后,越发的强烈。   晚饭盛谨伟是在这儿吃的,颜妮厨艺不算好,简简单单弄了三个小菜和一碗番茄汤,虽比不上那些大厨,但也能入口。   饭后,盛谨伟抢着要洗碗,却被颜妮给拦住了,“搁那儿,我待会儿会收拾,我们谈……!”   “乖,去客厅看电视,我可不想我媳妇儿这双漂亮的手沾洗洁精!”   盛谨伟心里咯噔一下,极快地接过她的话头,说着,他便收拾碗筷,一头钻进了厨房,卷起衬衫的袖子,动手洗碗。   许是没做过这种活儿,他有些手忙脚乱,都不知从何做起,颜妮在外面看着他卑微委曲求全的样子,有那么点儿不舒服。   碗洗好,盛谨伟说还有些后续工作要处理,另外也太累,便匆匆离开了。   几天之后,颜妮通过面试和考试,在医院正式任职。   她这些天倒是安静,流氓渣最近忙着军演什么的,没找过她,盛谨伟亦是忙着,各种没空,每天的电话倒是不变,而且得知她上班后,每天一束花和一些小礼物让人送到办公室。   没上两天班,科室里都知道,她有个有钱的男友。   颜妮想约他谈谈,他就说等他将手头的方案忙完,到时候带她一起去旅游。   一次两次,推来推去,两人再次见面,已是十多天之后了,而且见面的地点,还是在电视台访谈直播间里。   半个小时前,她下班,刚走出医院大门,一辆车便停在她面前,说是盛总让他来接她的,那人她见一两次过,是盛谨伟的助理。   有些事,她不喜欢拖拉,所以,她没说什么,跟着他来了。   却没想到,他带她来的地方是访谈直播间。   这样的阵状,让颜妮心里有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第三十九章好聚好散   节目现场,盛谨伟一袭银色的西装,削短的碎发打了发胶,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尊贵高雅,沉稳睿智。   她想,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这些天财经新闻上有他的报导,听说他前些时间雷厉风行地收购了几家小型公司,另外,盛世准备投资一个大型游乐场,这个方案由他全权负责,前期工作已经就绪。   他这个被不少人认为没啥魄力,只会靠母亲庇护的哈佛商管高材生,也在这一次中崭露头角,被人说成是披着羊皮的狼,看着温良无害,行事手段却是吃人不吐骨头。   这是一次财经访谈节目,主持人主要问一些财经方面的问题和盛世未来的发展版图,盛谨伟就像是一个儒雅的学士,侃侃而谈,看待问题眼光独到,说出的话都是比较专业,有建设性。   当然,尽管是财经节目,不过像他这种商业巨子,豪门贵胄,又是没有结婚的花样美男,对于他的感情生活,亦是大众感兴趣的。   在节目尾端,主持人也不负众望地问了,“今天的节目即将进入尾声,最后,我代表京城的未婚小姐们冒昧地问一个问题哈,盛二少,外界对你的感情生活挺好奇的,你能说说,你心目中的那个她,是什么样子的吗?”   盛谨伟眼神转向嘉宾席,目光定定地落在颜妮身上。   瞧着他的眼神,颜妮眸色微沉,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与排斥感越发的强烈。   果然——   “淡然恬静,娇柔斯文,偶尔来几句出人意表的诙谐妙语,让人愕然的同时也失笑连连。她很安静,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沉闷,她很理性,看待事情往往多视觉,多角度。   所以,和她在一起,是一种享受,能得她青睐,更是一种荣幸,她就像是一本深奥难懂的书,只有细细品味,才能品出她无语伦比的美好和无穷乐趣,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她。”   一段深情剖白,从始至终,盛谨伟的目光都未离开过颜妮。   主持人也是个有眼色的人,她叹息一笑,“看来盛二少心里是有佳人了!”   盛谨伟笑着点了点头,“她今天也到场了,我想借由今天这个节目,对她做一件事!”   随着他的话落,画面突然一转,所有的摄影机都对准了颜妮,同时也有工作人员上前邀请。   这节目是现场直播的,成千上万的观众面前,颜妮最终也只能赶鸭子上架,来到了他们面前。   尽管心里各种恼火加蛋疼,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挂着斯文浅谈的笑容,不卑不吭地和主持人寒暄了两句。   不知是不是早已准备好的,盛谨伟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束玫瑰,不用说,颜妮也知道这是什么阵状。   “亲爱的,我说过,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求婚仪式,今天我借由这个节目,再次郑重的跟你求婚,颜妮,嫁我可好?”   盛谨伟一手执花,一手拿着钻戒,单膝跪在颜妮面前,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期期艾艾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小心翼翼。   此时的他是怕的,心脏噗通噗通跳的特欢,那手心儿都冒汗了。   他知道,这么做,完全是一种逼迫,必会招她反感排斥,可是,他不想再等了,也等不下去了,他怕在等下去,她就没了。   鲜花,钻戒,足够的轰动浪漫,这样的场景,似乎是每个女人的梦。   不少人员在旁边起哄,主持人亦是笑着出声,“哎呀,盛二少可真浪漫啊,颜小姐,你还犹豫什么,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   “起来吧,怪不好意思的!”   颜妮脸上笑意不变,她推了推眼镜,起身去拉他,语气娇羞中透着一丝嗲怪,只是那双迷离的眸子,却是一片清冷深邃。   “亲爱的,答应我吧,电视机前的观众可都看着呢!”   盛谨伟凑近她耳边,低声请求着。   颜妮没说话,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盛谨伟被她那双好似能洞悉一切的眸子看的有点心虚和无措。   现场的气氛在颜妮的过于沉默中变得有些诡异而尴尬。   所有人都有点坐不住了,毕竟这可是现场直播,电视机前指不定有多少人看着,若是求婚被拒,盛谨伟这个名门娇贵,在圈子里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时间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盛谨伟那张脸越来越来,额角渗出了细细的蜜汗,然而那双眼睛依然期盼地看着她。   主持人在一旁说什么他听不到,此时,他眼里就这么一个女人,她的一句话,可以让他置身天堂,同样的,也可以置身地狱。   颜妮接了戒指,“啪”地一声盖上绒盒的盖子,语气娇软中带着一丝淡漠,“你可以起来了!”   ……   一场求婚,轰动整个京城。   颜妮瞬间蹿红了。   回来的路上,颜妮一句话都没说,脸色平静的吓人,盛谨伟心里很悬,老是拿眼睛偷瞄她。   “亲爱的,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在一个红灯空隙,盛谨伟伸手去拉她的,颜妮眼神看着窗外,淡淡地轻应了一声,“嗯!”   如此直白,让盛谨伟后面的话不知如何说,他勾着她修长的手指,有些孩子气地道:“颜妮,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你不准离开我!”   颜妮转眸看着他,镜片下的眸子透着一股似笑非笑的邪气,“谨伟,你跟别个女人滚在一起的时候,有这么想吗?”   哧——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好在已经到了小区落下,来往的车辆不是很多。   盛谨伟脸色惨白,胸口起伏不定,他紧紧握着方向盘,粉色的指尖在泛白,深吸了一口气,他力持镇定,“颜妮,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胡说了什么?”   颜妮笑了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光盘和求婚的戒指丢给他,“好好去找找母盘在哪儿吧,这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影响,可是致命的!”   她说着,准备推门下车,然而手肘却被人拉住,“什么意思?”   颜妮回头,冲他浅淡一笑,“谨伟,你是聪明人,应该不要我明说才对,咱们好聚好散,我不喜欢那种管不住自个儿下半身的男人,另外,我有洁癖,你也别觉得愧疚,因为我也和别人滚过!”   她本是准备给他留点儿脸面,和平结束的,只是,他今晚所做的,让她极度反感,她没有当场甩袖离去,已经是给他极大的面子了。   ------题外话------   咳咳~小伟子,亲妈来安慰你!   ☆、第四十章有你的地方,才是爷的窝!   轰——   一声闷雷在盛谨伟脑子轰然炸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眸色渐渐赤红。   他猛地推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追赶上她,一把转过她的身子,“为什么?”   他双手紧扣着她的双肩,因为极度的恼怒,心口突突地跳着,一向温良无害的眼眸此时赤红一片,眼底尽是愤怒与不甘,“颜妮,为什么别个男人可以,身为你男友的我,却不可以?”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肩胛处的疼痛让颜妮蹙了蹙眉,她看着他,表情一片清冷,不,应该称之为凉薄无情。   盛谨伟将她扯进怀里,“不,颜妮,我不分手,我那晚是喝醉了,我们谁也不去计较谁,重新开始好不好?”   “抱歉,我没你那么大度,不想勉强我自己!”   颜妮笑着推开他,说出的话,坚决而果断,听着有点不近人情的味道。   盛谨伟瞧着她毫不留恋,干脆利落的背影,红着眼,嘶吼出声:“颜妮,你到底有没有心?”   颜妮脚步微顿,抬眸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最后不发一语地入了电梯。   掏出钥匙开门,下一秒,一股呛人的烟味儿扑鼻而来,房间是黑暗的,沙发上,有点点火星子明明灭灭。   啪——   亮白取代黑暗,男人窝在沙发里,修长有力的腿搁在茶几上,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半截烟,明明是一袭正经肃然的军装,却被他穿出一股军阀时代的狂狷霸道的土匪气质来。   颜妮挑了挑眉,将包搁在沙发里,去开窗户,“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嗤~   男人嗤笑一声,灭了手中的烟头,来到她面前,得瑟地甩了甩手中的钥匙,“什么叫私闯?爷有钥匙,堂堂正正走进来的!”   丫的,看来她得换锁了。   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男人单指挑起她的下巴,“收起你那心思,你换一百把锁,爷都有办法弄到钥匙!”   颜妮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排掉他的手,下一秒,手被他反抓住。   盛谨枭眉目低垂,预料之外,指尖没有戒指,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妞儿,你给记清了,你手中的戒指,只有爷能戴上去!”   颜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指了指窗外,“你老弟还在下面!”   盛谨枭眸色微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挑开帘子,小区下面果然停着一辆车,而他从小疼到大的弟弟,这会儿正倚在车头,抽着闷烟。   “分了?”   颜妮喝了口水,回头冲他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再怎么欠扁,“大哥,您不是盼着吗?”   盛谨枭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嗯,分了好!”   话落,他像是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般,极其自然熟稔地钻进了浴室,看得颜妮眼疼。   上次购置生活用品的时候,两人是一起的,所以在购物车里,他塞了不少的男人用品进去。   洗好澡,盛谨枭直接往她那两米宽的双人床上一趴,“妞儿,你自个儿弄饭吃,爷累!”   连续一个星期的大型军演,作为指挥官的他,自是累的,刚结束,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却正好看到那出求婚戏码,那一刻,他都有将电视给砸了的冲动。   颜妮上前去拽他,“起来,累了就滚回自己的窝睡!”   盛谨枭手臂一勾,强势地将她禁锢在怀里,“有你的地方,才是爷的窝!”   “起开,别将我这儿当免费的旅馆!”   盛谨枭脑袋往她肩胛处凑了凑,“你最好是乖乖的别闹,不然爷让你没劲儿再闹!”   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颜妮低咒了一声“流氓”,一把推开他,起身出了卧室。   天空就像是泼洒了一层浓墨般,黑得彻底,入冬时节,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夜间更甚。   盛谨伟车开得老快,脚底下的油门一踩到底,他没有关车窗,任由凛冽的冷风如刀子一般刮在脸上。   哧——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酷炫的跑车猛地一个摆尾,最后稳稳地停在一栋红瓦白墙的别墅门口。   嘭!嘭!嘭!   连续几声砸门声,说明了他的愤怒与急切。   不过两秒,门开了。   方晴身上穿着性感的丝质睡衣,风情万种地倚在门框上,姣好的容颜上挂着撩人心弦的笑容,“呵,这不是才求婚吗?怎么来我这儿了?还是觉得,我比她好,比她懂得让你舒……服?”   她说着,如水蛇一般的手去勾他的脖子,娇软的身子往他身上凑。   盛谨伟用力扯开她的手,毫不留情地将她身子甩开,“啪”地一声,一张光盘光盘恨恨地砸到她脸上,“方晴,他么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变得这么贱了?”   他回家打开光盘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这样不堪的画面,被颜妮看到,也难怪她决绝地跟他提分手。   此时盛谨伟眼睛是赤红的,俊逸的五官因为过度愤怒而有些扭曲,方晴被他甩到地上,后脑磕在桌角,疼得钻心,这会儿大小姐的脾气也来了,“盛谨伟,你三更半夜到我这儿来撒什么疯?”   “撒什么疯?你他么的少给我装蒜,瞧瞧这是什么?”   方晴眼神看向地上的光盘,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她脸色突地一白,捡起光盘抖着手塞进DVD里面,打开电视,一阵不和谐地声音立马从里面传出,电视上的画面更是让人面红耳赤,脑子发热。   画面上的人她清楚无比,一个是她,一个是眼前怒火中烧的男人,而背景,正是游轮的那一晚上拍摄下来的。   她赶紧关了电视,脸色难看,“这不是我弄的!”   妈的,齐喻枫那混蛋居然摆了她一道,这要是传出去,别说谨伟,就连她也跟着一起玩完。   盛谨伟上前一把扼住她纤细的脖子,“不是你弄的?你敢说那晚在我酒里动手脚的人不是你?嗯?”   方晴使劲儿地拽着他的手,听闻他的话,她眼神有些闪躲,脖子被他扼住,心里惊惧的同时,也心痛着,这一刻,她才发现,眼前这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是真的不爱她了。   “是……是齐喻……枫!”   ------题外话------   头疼病,颈椎病又犯了~呜呜~抱歉哈~晚了点   ☆、第四十一章突发意外   冷空气降临,舒适的秋装换成了厚重的毛衣加外套。   今天周六,躺在暖暖的被窝里,颜妮少见地赖了下床。   距离盛谨伟的求婚事件,又过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以来,她的生活严重受到影响。   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总是会让人津津乐道,她这个灰的不能再灰的姑娘,当然也不例外。   节目一播出,尼玛,身后总是跟着尾巴不说,连她爱穿什么颜色的短裤,都被人给翻了出来,尽管那些都是别人鬼扯的,但真心叫人不爽。   盛谨伟人倒是没再出现在她面前,不过鲜花和礼物依旧每天送达,弄得她烦不胜烦。   上班的时候,同事们用各种羡慕妒忌恨的眼神瞧她,有的祝福几句,有的酸上几句,有的则是问什么时候吃喜糖。   恼火起来,她真他么想呛上一句“吃你妹的喜糖!”   最最令她蛋疼的是,丫的,那个流氓渣将她这儿当成了自个儿的家一般,来去自如,每天钻她的被窝,吃她的豆腐好似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   不过,不得不说,那丫的有安眠取暖的作用。   以前每到冬天,就算室内的暖气再怎么充足,一整晚,她都是手脚冰凉,而且伴随着各个腿关节疼痛,难以入眠。   有他在身边,尽管会疼,他察觉到了,会帮她揉捏着,时常干扰折磨她的噩梦,也逐渐减少了,常常不需靠药物,她都能一夜好眠。   “妞儿,起来,爷今天帮你约了个老中医,你去瞧瞧!”   盛谨枭上前拽她的被子,一股冷空气侵袭而来,颜妮打了个哆嗦,连忙盖上被子,“不去!”   男人剑眉一拧,连着被子将她给抱了起来,“赶紧的,你身子毛病这么多,受罪的还不是你自个儿!”   主要是他瞧着都心疼,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这么过的。   颜妮笑睨着他,“是啊,受罪的是我自个儿,关大爷你屁事!”   啪——   清脆巴掌声响起。   颜妮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她瞪着他,迷雾般的眸子几欲喷火,“盛谨枭,你他么的手贱啊!”   瞧着她着火的眼睛,盛谨枭心情似乎不错,他喜欢她生动的表情,尽管是生气,他也爱。   俯身吻了吻她的唇瓣,额头抵着她的,笑的很欠扁,“爷以为你不知道疼!”   颜妮一把推开她,低咒了声“神经病”,便气呼呼地钻进了浴室。   最后的最后,不管枭爷如何威逼,诱哄,他还是没能将某个女人给拖去看医生,在这件事上,颜妮一改以往的妥协态度,固执的令盛谨枭既头疼又恼怒。   恼怒她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   所以,当场他便甩门而去。   颜妮也没管他,吃了饭就拿着她的单反去了风尚传媒公司。   前两天白浩说以前合作过的张导很是欣赏她的摄影,如今有组户外广告,他特地要求,想请她掌镜,她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又是她钟爱的摄影,也就应承了下来。   广告取景是在J市,距离这里要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当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由于时间紧,工作人员随便填了下肚子,便马不停蹄地去拍摄现场布置,准备明天晨曦初现之时,进行拍摄。   “颜小姐,暂时没你什么事儿,你可以回客房休息,也可以在附近逛逛,这里的风景是不错的!”   张导对颜妮挺照顾的,当然,除了她和白浩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情外,更是因为她的摄影功底令他欣赏,不论是灯光还是角度把握,她都不比一流的专业摄影师逊色多少。   最重要的是,对于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她都能够通过她手中的机器,很好的诠释出来。   颜妮点了点头,“张导,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这里是山区,纯属于大自然最原始的景色,许是下了雨的缘故,空气透着雨后的清新,带着一股泥土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下榻的是那种农家小旅馆,条件比较艰苦,颜妮在简陋的客房里洗了把脸,收拾了下,便拿着她的单反出去了。   山里的风景确实很好,那漫山遍野的枫树林,红叶如霞似锦,在夕阳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美得令人惊叹。   嚓!嚓!嚓!   颜妮不停地按着单反的快门,一边走,一边拍,以最好的视觉,将一幅幅大自然的美景摄入她的胶片上。   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褪去她一贯的古井无波,清冷漠然,展现出一种与她年纪相符的活力。   轰隆——   一声惊雷突地炸响,颜妮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远,而天也渐渐铺上了黑沉的帷幕。   屋漏偏逢连夜雨。   没过多久,瓢泼的暴雨倾泻而下,四周除了茂密的枫树林,连个能躲雨的地方都找不到。   颜妮脱了外套,将手中的单反给包住,从兜里拿出手机,却一点儿信号都没,她抬首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空,这样的情况,一时半会儿,她也走不出这片树林了。   偏偏她出门的时候,本没准备走多远,所以除了单反和手机,什么都没带。   “妈的,真是晦气!”   颜妮低声咒着,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冻得她直打哆嗦,她凭着野外生存的经验,一步一步艰难地冒雨在山林中行走。   此时小旅馆内,张导一遍一遍拨打电话,都是无法接通状态,整个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的,他瞧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和黑暗的天色,心里越发地焦灼。   “小张,小刘,小丁,穿上蓑衣,我们去找找!”   “别啊,这时候进山很危险的!”   几个工作人员没说话,一旁的店家主人听到他的话,操着一口当地的口音,连忙出声阻止。   被点到名的几个小年轻听到店家的话,也有些犹豫,“张导,这么大的雨,要不我们再等等吧!”   轰——   那人话声刚落,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巨响。   店家眸子突地瞠大,“发蛟了!”   所有人脸色陡然发白,没等他们愣神多久,轰隆隆地冲击声在耳边响起,那速度又急又猛,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题外话------   咳咳~枭爷,你在哪儿啊?   ☆、第四十二章我的人,我自个儿找   “各位观众,J市在今天傍晚五点时分,突降罕见的大暴雨,引发平南山区山洪爆发,堤坝溃决,山下延绵二十几个村庄的村民被困,道路交通阻塞,所有通讯中断,据说这是J市平南山区有史以来最大的山洪,目前已有一百六十二人死亡,四百二十八人重伤,九十三人失踪,具体伤亡情况还在进一步追踪,本台资讯报道。”   盛家客厅里,随着电视里主持人的话声,盛谨枭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马上到!”   神色凝重地挂了电话,他跟家里人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家门。   车子刚驶出大院儿,“哧”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白色的威兹曼以及其迅猛的姿势停在他对面。   “操,妈的,怎么开车的!”   瞧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他神色微讶,降下车窗,“什么事?”   白浩这会儿脸色惨白,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布满了惊慌与恐惧,他手指紧扣着车窗,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有没有办法去J市?”   盛谨枭挑了挑眉,没来得及开口,白浩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色突变。   “颜妮在J市,她就在平南山区!”   她就在平南山区——   一句话,让盛谨枭又怒又惊,心里有种想要折断那女人腿的冲动,没事不好好呆在家里,到处乱跑。   当他们抵达J市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夜浓如墨,暴雨依旧。   与当地的武警救援队伍会合,由于是晚上,黑漆漆地一片,所有的营救都无法施展。   “头儿,追踪器还是无法搜寻到你给的那股信号!”   张凛盯着面前偌大的显示器,肃冷的声音穿透耳膜,盛谨枭刚毅的俊脸绷得死紧,本就是冷峻严肃的表情这会儿显得越发的阴沉可怖,“继续追踪!”   妮妮,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有事……   看着黑沉沉的天空,男人在心底一遍一遍地默念。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雨势未见丝毫的停歇,所有的救援队伍穿着雨衣带着救生圈冒雨划着小船进行搜救。   昨晚洪流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才停下来,山脚处于低洼的房屋淹的淹,倒的倒,桥梁都被洪水冲断,由于堤坝溃决,暴雨不停,所有的一切都浸泡在一片汪洋之中,显示着灾后的残败与狼藉。   盛谨枭根据白浩提供的地址,来到了他们的拍摄地点,两层高的农家乐小旅馆这会儿只剩下一个屋顶,二十几个人手拉手挤在屋顶上,浑身湿透,每个人都冻得直打哆嗦。   “颜妮呢?”   白浩没看到颜妮,心里突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说出的话都带着一股颤音。   张导冻得嘴唇发紫,他搓着手,“颜……颜小姐,昨儿个上山了,没……没回来!”   白浩身子差点给栽进水里,一旁的张凛将他给扶住,“哥们儿小心点,我们是来救人的,别让我们救你!”   这边盛谨枭听到他的话,身子亦是晃了晃,杨峥不着痕迹地扶了一把,担忧地唤了声,“头儿!”   盛谨枭抿紧了唇,冷残的眸子黑沉如墨,他拂开他的手,冷静地吩咐,“你们分别将他们带出去,杨峥你也跟他们走,我去找找!”   声音肃冷如初,甚至连面色都没变一下,只是没人知道,他握着划桨的手,青筋暴露,那指甲几乎陷进了木桨里。   张凛神情肃然,“头儿,现在雨还没停,很危险,山体随时有滑坡的可能,你不能去!”   如今暴雨没有半分减小的趋势,此时上山,那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稍一弄不好,便会死在滑坡或是泥石流中。   “是啊,头儿,让我们去找!”   其余人亦是跟着附和,尽管他们并不认为那个女人还活着。   “我自个儿的女人,我自个儿找!”   盛谨枭的声音不重,却带着一股铁血刚硬,肃冷与霸气,铿锵有力。   这会儿没有人去在乎,那一句“他的女人”所代表的含义。   “头儿,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得去!”   杨峥和白浩两人同时出声。   盛谨枭厉目一扫,“都回去!”“头儿……”   “这是军令,赶紧地,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你们救!”   杨峥还想说什么,盛谨枭严词厉色地打断他的话。   这种时候,他除了是颜妮的男人外,还是一个军人,尽管知道人多力量大,但是,他不能自私地将所有力量集中去找一个颜妮,毕竟,还有成千上万的灾民在等着他们营救,他们里面有小孩,有孕妇,也有老人……   他的女人,他自己去救!   杨峥抬手冲他敬了一个军礼,“是!”   白浩坚持要去,却被张凛和几个士兵强势扣下,“别去给他添乱!”   杨峥上了另一只船,盛谨枭将后续救援工作交代了几句,又让白浩去那些伤员中寻找,便划着船,在洪流中艰难地前行。   所有人都目送着他,在翻涌的洪水中越划越远,暴雨渐渐模糊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刚强冷峭的背影,那么地义无反顾。   此时,他们也只能期待,那个女人还存活在某个角落里,尽管这样的情况微乎其微。   盛谨枭将小船划到山脚下便将它搁置一边,只身进了山,此时大雨依旧在下着,那瓢泼的雨势,就像是怪兽的血盆大口,势要将这片大地给吞噬。   被洪水冲击过的山脉,到处都是泥沙巨石,断木残枝,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颜妮!”   男人披着笨重的雨衣,手里拿着追踪器,一边艰难地穿梭在怪石泥沙之地,一边扯着嗓子吼着。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和轰隆隆的闷雷声。   时间一分分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男人找过每一处能藏身的地点,却都一无所获,此时,他整个人就像是在泥浆里滚过一般,浑身都是泥沙。   时间每过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每一次找过一处地方,他就想着,她就在那里,结果却是每每都失望。   他抬眸看着灰蒙蒙的天际,任由雨水冲刷着那张刚竣的脸庞,雨点砸在眼眶里,眼睛涩涩的,狠狠地抹了把脸,手做喇叭状,嘶吼出声:“颜妮,你给爷出来!”   颜妮,你给爷出来——   无数道回音在山间回旋,男人重重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肃然,深吸一口气,他继续拖着沉重的步伐前行。   他告诉自己,他的妮妮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带她回家,他不能耽搁。   ------题外话------   呜呜~妞儿们,别下架哈,虽然咱不能激情四射,但故事依旧可以精彩有爱的~   ☆、第四十三章爷给你当老公可好?   某处隐秘的山洞里,四周都是黑麻麻地一片,一束束细微的光亮从洞口的隙缝中迸射进来,却驱散不了洞里的黑暗。   里面的洞很大,空荡荡的,颜妮坐在一处凸起的石墩上,手臂抱着脚膝,又冷又饿的她,浑身直打哆嗦,身上的热度烫得吓人。   仅存的意识告诉她,她必须要尽快与外界取得联系,不然,她没被山洪淹死,没被泥石流和碎石砸死,倒是被活活给冻死或是饿死。   丫的,那样她还真不甘心!   曾经在那样的情况下,她都活下来了,她不能死,他们都没死,她不能死,要死也要笑看着他们先死。   一股名为“恨”的强大信念支撑着她,她只知道,她现在还不能死。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抖着手,一遍遍地按着手机的开机键,想要与外界取得联系,然而,不知是被雨淋坏了,还是没电了,在刚刚开了一下机,没过一秒,便又自动黑屏了。   ……   嘀——嘀——嘀——   历经八九个小时的搜寻,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在他筋疲力尽之际,身上的追踪器突然发出微弱的鸣叫声。   单调的嘀嘀声,于盛谨枭而言,却是天籁之音,是生命的源泉,他看着手里的追踪器,抬眸看向所指的方向,如冰般寒冷的墨眸,迸射出一抹能融化冰川的炙热光芒。   “颜妮!”   一声呼喊划破天际,颜妮迷离而无力的眸子突地一瞠。   在她以为是幻觉的时候,那声“颜妮”再次传来,突然,她笑了,嘴角的笑容绝美艳丽,那双迷离的桃花眸在黑暗中习习生辉。   “我在这儿!”   明明是想大声呼唤,然而,出口的声音嘶哑而无力。   她从石墩上下来,也不顾下面过膝的污水,拖着受伤的腿跌跌撞撞地来到洞口,再次扯开嗓子吼,“盛谨枭,我在这儿!”   外面的男人听到她的话,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啪”地一声,又脆又响。   他看着被碎石和流沙堵住的洞口,再次颤着音出声,“妮妮!”   “我在!”   男人仰着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沙,哑着嗓子道:“在就好,别怕,爷来带你回家!”   碎石被一点点搬开,越来越多的光亮照射进来,颜妮无力地靠在洞口的边缘,迷迷糊糊之际,她看到男人徒手扒开泥沙和碎石。   浓密的雨丝模糊了他面容,可是她的脑子里却清晰闪过他的一张张俊美的脸庞,有肃冷霸气的,有邪魅狂狷的,有痞气无赖的,也有柔软温情的,最后定格在一张坚毅刚强的表情上。   轰——   最大一块碎石被他移开,推落至山下,洞口亮光乍现,颜妮扶着石壁,站直了身子,下一秒,虚软无力的身子便落入一个湿淋淋的怀抱,同时唇瓣被一张冰凉的唇给覆盖。   一冷一热,一冰一火,两个极端,相贴在一起,却恰到好处。   男人吻了有点久,感觉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微颤的身子,颜妮难得没有拒绝,伸出手臂搂紧了他的脖子。   “下次你再乱跑,爷折断你的腿!”   男人紧紧地抱着她,那力道,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明明是说着凶狠至极的话语,却带着一股惊颤与后怕。   颜妮脑子昏昏沉沉的,这会儿倒是乖觉,没和他耍嘴皮子,她将浑身地重量靠在他身上,滚烫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上下眼皮在打架,“爷,想办法出去吧,不然你折的也只能是我的尸体了!”   盛谨枭手臂突地一紧,这才发现她浑身都湿透了,身上大大小小还有不少的伤,脸色红的不正常,呼出的气息更是灼热异常。   眸色沉了沉,他抬眸看了眼外面逐渐昏暗的天色,尽管知道这时候不适合下山,可是,他怀里的女人等不了,这么烫的温度,再等下去,指不定将脑子给烧坏了。   他拍了拍她的脸颊,“妮妮,坚持下,别睡,爷这就带你出去!”   颜妮眼皮掀了掀,冲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放心,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盛谨枭心疼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动手脱了雨衣,又脱了她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将自个儿身上没被雨水浸湿的衣服裹到她身上,再将雨衣给她严严实实的包住,这才背起她往外走。   这时候的雨势倒是小了点儿,不过,一天一夜的暴雨下来,山上泥沙成堆,灌木丛生,根本就分不清路,上山的时候还好点,下山的路滑得不行,再加上他还背着个人,更是艰难万分,每走一步,盛谨枭都是小心再小心。   “妮妮!”   “嗯!”   “陪爷说说话!”   “……”   “出事儿的时候,你最先想到的人是谁?”   “不是你!”   颜妮混混沌沌地回了句,她这人挺实诚,有时候实诚得令人心肺疼,比如现在的枭爷。   他脚步不停,脸色却臭了,“拣点好听的说,爷没力了,当心将你给扔这儿!”   “……”   “爷给你当老公好不好?”   “……”   “说话!”   “不好!”   盛谨枭脚下一个打滑,他将她往上抛了抛,带着点咬牙切齿地口气问,“为什么不好?”   “……”   颜妮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脑子意识逐渐远离,搂着他脖颈的手不自觉松了力道。   混沌之际,她好像看到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冲一个女孩走去,那女人的嘴不停地动着,说着什么,那女孩哭着摇头,脚步不停地后退。   盛谨枭心脏一点点收紧,脚下的步伐加快,却因为路不好走,天际越来越黑,他时不时地被绊倒,然而,每次他都很好地护住背上的女人,不让她摔下来。   “妮妮,乖,别睡,说话!”   “你老婆……好凶好坏,我才不……做小三儿,你太老了,还有,我不喜欢……太拽太霸道的!”   听着她迷迷糊糊无厘头的嘀咕声,盛谨枭“操”了一声,爆了句粗,又有点哭笑不得。   “你没嫁,爷哪里来的老婆,爷才三十岁,大你六岁,配你也不老,你找个嫩的,哪里会知道疼你,不过,你要是再让爷等个六年,可就真老了!”   ------题外话------   咳咳~枭爷被嫌弃了~   ☆、第四十四章她差点成了我老婆!   偌大的雨势在第三天凌晨之际终于停了下来。   晨曦划破云层,普照着这片残败狼藉的大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雨停了,就代表着水势不会再涨了,所有的一切救援和善后工作都能顺利进行了。   医院的病房里,刺目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窗缝照射进来,为清冷的病房添了一股暖色。   病床上,女人脸色苍白,眉眼细致如画,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又长又翘,阳光打在她脸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孱弱又圣洁的美,特惹人怜爱。   白浩坐在病床边上,;拉着她的手,一向注重仪表的他这会儿衣衫皱巴巴的,俊逸的脸庞满是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   一袭军装的盛谨枭推门进来,瞧了眼病床上的女人,剑眉拧了拧,“还没醒过?”   白浩摇头,抹了把脸,“没!”   他站起身,看了他一眼,一袭熨烫整齐的军装,身姿高大挺拔,气场悍然刚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无坚不摧的青松,他眼睛落在他那双手上,十个指头都被纱布缠了起来。   想到昨晚看到他背着颜妮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那一刻,他心里的震撼简直无法言喻。   身上的衣服和雨衣都裹在了颜妮身上,他只身穿着件军衬衫和背心,还都被雨水浸透,混合着泥沙,整个人就像是在泥浆里滚过一样,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得发白,泥沙渗了进去,看起来触目惊心,而他背上的女人,却被他护得很好。   那一刻,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便只有三个字——   真男人!   盛谨枭没理会他的目光,他在床沿坐下,抬手想去抚她的脸颊,却发现自己的手缠满了纱布。   讪讪地搁下手,他转眸看向白浩,冷残的墨眸眯了眯,“姓白的,你和她是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他早就问了,奈何这妮子一句“关你屁事”将他给噎个半死。   白浩在沙发上坐下,仰着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幽幽道:“三年前,她差点成了我老婆!”   操他么的,真膈应!   尽管猜到那女人口中所谓的‘老公’是眼前这位,可是猜到归猜到,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儿了,更何况,这妮子跟他在一起住那么久,孤男寡女的,想不膈应都难。   盛谨枭冷冷睨了他一眼,看他那是各种不顺眼,“说点中听的!”   白浩转头看他,笑的如狐狸一般,“什么是中听的?”   盛谨枭挑眉,缠着纱布的手去拨弄着颜妮溜尖素白的手指,“比如她怎么将你给甩了?”   果然,枭爷也不是个好惹的,一句话,一针见血,刺中了白浩的痛处。   白浩笑容僵了僵,“想知道?”   盛谨枭给了他一个“你废话”的眼神。   白浩看懂了,他头一偏,眼一闭,语气欠扁道:“不告诉你!”   操!   盛谨枭郁闷的吐血,瞧着他那副欠揍的表情,他拳头痒的不行。   白浩笑了笑,笑容中透着一丝苦涩一丝祝福,“好好待她,想娶她,以后还得经过我这个大舅子同意!”   大舅子?   盛谨枭愣了愣,他想过各种可能,却没想到这么狗血。   这男人稀罕颜妮,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察觉到了,而且,他眼底的感情也从不掩藏。   哥哥?妹妹?   这得是多么无奈而有不可逆转的身份?   难怪他在看颜妮时,眼底漾着温情的同时,也有着浓得化不开的伤痛。   盛谨枭沉默了,尽管心里仍旧不爽她曾经想要嫁给别个男人,不过同身为男人,如果哪天有人告诉他,颜妮是他妹妹,他想,他肯定得疯。   “对了,我很想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盛谨枭冷残的眸子微闪,“这事你知道?”   白浩翻了个白眼,“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想知道!”   “我是说,你知道我的存在?”   如果他知道,那么这妮子什么捞子失忆的事儿,是忽悠他的。   白浩好似看懂了他的想法,勾唇,温润一笑,“她确实失忆了,我能知道,是因为一张相片,你们的合影,当时……”   “白浩,你丫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婆了?”   一个嘶哑的女声打断了白浩的话,他摸了摸鼻子,起身来到床边,“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他问话的空当,盛谨枭已经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他低眸看着她,目光沉沉,“你记得爷背你下山时说过的话吗?”   颜妮拧了拧眉,睁着一双撩人心痒的桃花眼看他,“我有说过什么话吗?”   她说着,那似醉非醉的眼睛还无辜地眨了眨,明明是卖萌,可因为那一双桃花眼,瞧着像是放电卖骚,那样子,别提多撩人了。   盛谨枭喉咙哽了哽,眸色黑沉如墨,“说了,你说爷背你下山,保你不死,你就嫁给爷!”   颜妮勾唇浅笑,“爷,我还没烧糊涂呢,指不定是雨太大了,你脑子进水,出了幻听的毛病!”   噗——   白浩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摆了摆手,“得,枭爷,老婆没那么容易骗到手,赶紧让开,让医生给瞧瞧!”   盛谨枭冷哼了一声,“爷干嘛要骗,她早就跟爷求过婚了!”   “鬼扯!”   颜妮想也没想地给了他两个字,眼睛还将他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跟你求婚?我眼光还没那么差!”   白浩是见识过她损人功夫的,以前他也没少被她损过,现在瞧着这狂的没边儿的男人吃瘪,他是怎么看怎么爽。   医生检查了下,除了腿上的骨折伤势比较重外,其他的都是一些皮外伤,另外,由于发烧引起了轻微肺炎,得住院观察,整体来说,倒是没什么大碍。   那样的情况下,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了。   颜妮肚子饿了,白浩出去帮她买吃的。   盛谨枭将军帽取下,搁在床头柜上,他坐在床沿,二话不说,俯身就给她一个冗长火辣辣的吻,末了,他尖利的牙齿惩罚性地咬了一口她软嫩的唇瓣。   ------题外话------   白浩,亲妈替你哀默一秒~   ☆、第四十五章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嘶——   颜妮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你属狗吗?”   盛谨枭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妞儿,你给爷长点记性,下次可别乱跑了!”   再来几次这种事儿,他怕他的心脏承受不了。   当时最冷静的是他,可是,最害怕的也是他,大自然的灾祸,是怎么样也无法抵挡的,他害怕她没等到他,便被洪水吞噬,被泥石流覆没。   他肩上的责任致使他不能慌,不能乱,索性老天长眼,她平平安安地呆在某个角落等着他去救,他也庆幸,他找到了她,尽管过程艰辛困苦,不过,她活着就好!   颜妮看着他被纱布缠绕的十指,脑子里闪过他徒手扒开那些泥沙碎石的画面,心尖儿微软,感觉到他炙热的气息,她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在生病呢,赶紧让医生帮你扎一针!”   男人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墨色的瞳仁跳跃着一丝火光,“爷的病,只有你能治!”   颜妮直接送了他一个“滚”字。   盛谨枭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他也是趁着休息的空当,过来瞧瞧,见她醒来好好的,没再这里呆多久,便离开了。   这次的自然灾害引起的损失和伤亡都比较严重,房屋,农田,公路都被水和泥石流冲击毁坏,特别是平南山脚下的村庄,所有的农作物尽毁不说,连村子都淹没了好几个,人员伤亡更是不必说了。   他们下榻的农家小旅馆虽然靠近山上,但好在地势比较高,山洪没有直接往那边冲下来,所以没出什么大事儿,除了两个受了轻伤的,其余都只是受了点寒。   得知颜妮醒了过来,都前来慰问一番,张导更是激动的只差热泪盈眶了。   “颜小姐,幸亏你没啥事,不然我可就罪过了!”   他可没忘记,是他邀请她参与这次的拍摄,更是他提议她出去逛逛的。   颜妮笑了笑,“没听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呵呵,那是,必须滴!”   张导是个耿直的东北汉子,四十来岁的年纪,身形比较壮实,留着个小平头,他说着,眼神转向白浩,“白总,你看我也没事,要不我留在这儿,你去休息下?”   白浩两个晚上没合眼,全靠一股‘等她醒来’的信念支撑着,这会儿确实挺累的,他也不矫情,看了眼颜妮,柔声道:“有什么事儿你和张导说,我就在外面眯会儿!”   颜妮点了点头,“去睡吧,我没啥事儿!”   白浩去休息了,颜妮身子还比较虚,和张导聊了会儿,便也躺在床上休息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病房里只开了一盏灯,颜妮转头,就看到床边单手撑着脑袋浅眠的男人,灯光打在他身上,为他冷硬的背影添了一抹暖色。   许是没休息好,他眼眶下有着淡淡的暗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沧桑中透着十足的男人味儿,这种男人,可是那些有大叔控女孩的最爱啊。   “爷好看吗?”   男人眼睛也不睁,语气淡淡的调侃着。   颜妮唇瓣儿勾了勾,唇角两个小梨涡乍现,“皮相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老!”   盛谨枭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少他么胡扯,没听过男人四十一枝花嘛,更何况爷才三十岁!”   颜妮看着他,想到第一次在盛家见到他时(哦,不对,那应该算是第二次见了,第一次是在洗手间),那副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冰山脸,心里就特怀疑,那时候的他,跟现在这个男人,完全是两个人。   尼玛,当时鸟都不鸟她,一顿饭下来,他连屁都没憋出一个,更别提跟她说话了。   “脑子烧坏了,不认得爷?”   颜妮收回眼神,耸了耸肩,“我是发觉你丫的特能装,记得当初谨伟跟你介绍我的时候,就跟我刨了你家祖坟似的,摆着一副臭脸给我看!”   盛谨枭将保温瓶里的鸡丝粥给弄小碗里,坐在床沿上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听着她的话,他挑了挑眉,“你不也在装?还有,你知道当时爷在想什么吗?”   颜妮摇了摇头,瞧着他缠满纱布的手,想从他手中接过碗,男人手一偏,示意她张嘴,“爷当时就在想怎么将你给办了!”   颜妮笑,桃花眼眯成月牙儿一般,那隙缝里迸射出邪恶戏谑的光束,“那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男人挑了挑眉,“说!”   “怎样将你给切了!”   盛谨枭嘴角抽了抽,冷冷瞪了她一眼,“你脑子都装了什么玩意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瞎侃着,很快,一碗粥见底,“还吃吗?”   颜妮摇了摇头,挂了几瓶吊水,这会儿她想上厕所,盛谨枭好似了解她的心思,取下吊瓶的支架,“自个儿举着!”   说着,他掀了被子,直接将她给打横抱起。   “你将拐杖拿来,我自己能去!”   男人没理她,进了厕所里面,他动手就要去扒她的裤子,颜妮嘴角抽了抽,“爷,我还没残呢!”   “矫情个球,你的衣服都是爷帮你换的!”   颜妮知道自己身上连带着贴身衣物都被换了,不过她以为是护士换的,倒是没想到是他。   这男人以绝对强势,且不容拒绝的姿态闯入她的生活,她到现在都还不知怎么去定位他们的关系。   朋友?   没有朋友做到他们这般地步的。   炮友?   就一次,丫的,她醉得跟死人似的,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做过,所以也不算。   至于恋人?   更是谈不上,她对他,还没到恋人的程度。   颜妮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星期,白天盛谨枭要安排救援和灾后疏通工作,白浩在这里照顾着,晚上他工作结束才过来替换,两人轮着班儿,默契倒是十足。   工作组在交通恢复后,便提前回去了。   京城那边,盛谨伟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亦是赶了过来。   当时医生正在帮颜妮拆脚上的石膏,白浩看到他,着实讶异了一把,到不是讶异他的到来,而是讶异自个儿居然将这么一号人物给忘了。   这得多没有存在感啊!   ------题外话------   咳咳~要不要谨伟瞧瞧他大哥是怎么对颜妮的?   ☆、第四十六章因为爱,所以包容   “谨伟,你怎么来了?”   最后还是颜妮先出声儿,细致的眉眼漾着她惯性的斯文笑容,看似温和,实则客套疏离。   盛谨伟瞥了白浩一眼,眉宇间透着一丝与他温良气质不符合的阴郁之色。   他将手里的水果篮和鲜花搁下,抬眼面对颜妮时,脸上阴郁尽扫,依旧是那副温良无害的表情,眉宇间尽是歉然与关心,“抱歉,我出差回来,才知道你出了事儿,现在身子怎么样了?”   “呵,你这男朋友做的可真是失败!”   白浩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这会儿说话别提多冲了。   不过,说实在的,他一直都不太看好这男人,瞧着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他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就觉得不那么合适,而且感觉不到男女朋友间该有的脉脉情意。   “白浩,我们已……”   “对不起颜妮,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盛谨伟急急打断她的话,他拉着她的手,低低请求着,帅气的脸庞满是悔意。   对于白浩不知道他们在闹分手,他是讶异的,不过,也让他看到了希望,颜妮并没有将他们的事儿告诉别人,这也就意味着,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得不说,他老哥有句话说对了——   他不了解颜妮。   在别人没问的情况下,颜妮并不是一个喜欢将自个儿的事拿出来说的女人,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所以,他心中那所谓的机会,也只是他的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白浩瞧着这情况,很自觉地退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颜妮抽回自己的手,拨了拨鬓角的短发,眸光平静地看着他道:   “谨伟,谢谢你大老远来看我,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咱们好聚好散,做不成恋人,可以做朋友,再不济,也可以是陌生人,别弄得你怨我,我怨你似的仇人!”   她眼里的平静,语气中的淡然刺痛了盛谨伟。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是令人探不到底的深邃与阴郁,“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白浩?”   颜妮笑了,笑得云淡风轻,她背靠在病床上,双臂环胸,就这样笑睨着他,“谨伟,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你可以怀疑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却没必要去怀疑白浩,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以前……”   盛谨伟捏了捏眉心,将一张照片丢到她面前,颜妮低眸看了眼,迷离的眼眸微凉,“你调查我?”   那是一张婚纱照,是她和白浩的婚纱照。   三年前,在她出车祸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差点和白浩步入礼堂,所有一切婚礼事宜都准备好,却在婚礼的前一天,白钲良将一份DNA报告甩到了他们面前。   婚礼取消,而她也去了美国。   只是,这段过往早已被抹去,再加上当时婚礼事宜并不铺张,知道的人不多,若不是有心人刻意去调查,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盛谨伟避开她锐利的眼神,沉默了。   这不是他调查的,而是别人寄给他的,刚开始他没去在意,心里想着要相信她,只是在她说分手之后,她说她也和别个男人睡过了,当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白浩。   又想起这张照片,这才去调查,花了不少的时间和金钱,而结果,预料之中,也是预料之外。   他想过他们关系并不是一般的朋友,却没想过,他们真如照片上的一半,曾经差点步入礼堂。   尽管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可是,这样的关系,加上她一直住在他家,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   余情未了,旧情复燃!   颜妮冷了脸色,“谨伟,看来我是看错你了!”   呵~   盛谨伟苦笑一声,“你是怎么看我的?不经世事的小年轻?性情温良无害?不逼迫你,给你足够的空间和自由?”   一连窜的质问,让颜妮皱了皱眉。   盛谨伟瞧着她的神色,心里也更痛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才得到全世界,突然又一下子失去一般,空洞洞地没有着落。   他笑着,笑的悲凉,“颜妮,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样,是因为我爱你!”   “我爱你,所以愿意在你面前收起我的锐利,只展现你喜欢的一面,我爱你,所以不舍得逼迫你做不愿意的事,等你心甘情愿接受我,我爱你,所以愿意给你足够的空间与自由。”   颜妮眼睑颤了颤,“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怎么没用?颜妮,我是真的爱你,你不能因为我一次无心的过错就全盘否定我对你的感情,你可以对我无情,可我做不到你的潇洒决绝!”   盛谨伟再次抓住了她的手,目光殷切地看着她,“颜妮,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我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颜妮抽出手,不去看他,“找个爱你的女人吧,我这人没你想象中那么好,而且,是属于那种不会委屈自己的执拗性子!”   不会委屈自己——   一句话,是拒绝,同时也表明了,她不会为任何人妥协或是改变。   盛谨伟眼底的殷切逐渐退去,他张开双臂抱着她,像个脆弱的孩子般,头侧靠在她消瘦的肩膀上。   “颜妮,我知道好女人多的是,可是,你颜妮却只有一个,我就是喜欢你,我只要我爱的,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只是喝醉了。”   病房外,透过探视窗,盛谨枭瞧着里面的情景,冷残的眸子深邃而复杂,盛谨伟那一声声卑微的请求穿透门板,窜入他的耳中,让他心里特难受。   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是,在他这里,兄弟依旧是手足,而女人,却是他的……命!   手足没了,还可以活,而命没了,那是什么都没了。“喂,老帅哥,你到底要不要进去,不进去就靠边,挡我们路了!”   当他手扶上门把,正准备推门进去时,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在身后响起,他转身,低眸,下一秒,嘴角抽了抽,“是你在说话?”   妈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怎么那么嫩的声音?   ------题外话------   其实盛谨伟也不是太渣的~   ☆、第四十七章意外娇客   一部轮椅,一个女人,五六岁的童音,怎么看怎么诡异。   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这时候一颗小脑袋突然从轮椅背后调皮地钻了出来,嘴里还叼着颗棒棒糖,笑嘻嘻道:“老帅哥,是我在说话啦,赶紧闪开!”   盛谨枭瞧着小女孩甜甜的笑容,不自觉地移动了身子,轮椅上的女人拧开门把,小女孩推着比她矮不了多少的轮椅,一大一小大刺刺进了病房。   盛谨枭这才回神,这是颜妮的病房。   “小妈咪,我们来看你喽!”   病房里,瞧着突然闯入的一大一小,盛谨伟满脸愕然,那一声‘妈咪’,更是惊得他肝胆儿颤。   颜妮亦是愣了一秒,继而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那双清冷迷离的眸子也染上了温度,“小洁儿,雪旸,你们怎么来了?”   小女孩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眯成一条隙缝,她看了眼盛谨伟,人小鬼大道:“小妈咪,我们不会是打扰你泡帅哥了吧!”   随后进来的盛谨枭脚步一个踉跄,他瞧着小女孩,感觉一群乌鸦在他头顶飞过。   简雪旸拍了小女孩的后脑勺一把,“别一天到晚跟孟小裸那女人一样,嘴里就会挂着帅哥!”   “姓简的,不准拍我脑袋!”   小洁儿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瞪着她。   简雪旸耸了耸肩,“不给我拍,行啊,你回去陪孟小裸!”   一听到孟小裸,小洁儿表情立马就焉了,她转过身,迈着小短腿来到病床边上,泪眼汪汪地看着颜妮,“小妈咪,她们都欺负我!”   颜妮笑,伸手捏了把她粉嫩嫩的脸颊,“小洁儿那么聪明,你给欺负回去!”   这小妮子,高智商,高情商,身子也比同龄人高出很多。   这才五岁不到,却有着六七岁的身高,别的小孩还在抱着芭比娃娃的时候,她就能摸索着拆卸一把枪支了。   别的同龄小女孩还腻在妈妈怀里不肯上学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幼稚园里的孩子王,自诩青春无敌美少女,小男生都被她泡了个遍。   咳咳……   盛谨伟清了清嗓子,他看着两个意外娇客,“颜妮,她们是……?”   “呿,连我们都不知道,你还想泡我小妈咪,你逊不逊哦!”   盛谨伟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尴尬,他转眸,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多了一个人,“哥,你怎么在这儿?”   盛谨枭眼神从小洁儿身上收回,看了眼颜妮,“她今天拆石膏,我过来瞧瞧!”   “嘿,老帅哥,是你啊,刚才在门口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小洁儿似乎一点儿都不认生,嘴里叼着棒棒糖,也不影响她说话,波波头配着她圆圆的脸蛋儿,再加上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瞧着特萌特可爱。   盛谨枭嘴角抽了抽,“你能不带个老字吗?”   妈的,那小妮子嫌他老,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屁孩居然也说他老,他有那么老?   “嘻嘻,你想装嫩也将胡子给剃掉啊!”   “行了,再这么多话,立马将你打包送回去!”   简雪旸出声阻止她的噪舌,小洁儿调皮地冲她做了个鬼脸,踏着椅子一屁股坐到病床上,小胳膊搂着颜妮的脖子,“小妈咪,帮我收拾她,一天到晚就知道威胁我!”   盛谨枭揉了揉眉心,丫的,这是打哪儿来的小妖孽?   盛谨伟瞧着她,也是惊愕不已。   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颜妮有了这么大一个女儿了?   “孟姒洁,你给我下来,没看到你小妈咪在打针啊!”   颜妮移动了下扎着针的手,“行了,没事儿,你们怎么会过来了?”   “孟小裸让我们来瞧瞧你死了没?”   盛谨枭嘴角抽了抽,他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奇葩父母,教出这么一个奇葩女儿。   当然,这会儿他倒是一点都不怀疑她是颜妮的女儿,毕竟,两人的长相沾都沾不上边儿。   这孩子瞧着也有六七岁的样子,不可能是她生的。   简雪旸在磨牙了,姣好的五官有些扭曲,“孟姒洁,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从现在开始,再说一句话,马上就给我滚回去和孟小裸作伴!”   小洁儿十分夸张地用双手去捂住嘴巴,摇着头,示意自己不会再说话。   颜妮摇头失笑,宠溺地拍拍她的脸颊,“行了,一边玩去,小妈咪打完针陪你!”   她说着,眼神转向盛家两兄弟,“我没啥大碍了,这针打完就出院回京城,你们忙你们的去!”   “我跟你一道儿!”   盛谨伟极快地出声。   盛谨枭眸色沉了沉,极其自然地拉开病床边上的椅子,坐了下去,“医生不是说要留院观察两天?”   盛谨伟看着他,墨色的瞳仁闪过一抹讶然与深思。   简雪旸自个儿推着轮椅上前了些,“既然还得观察,你就住着,我们刚下飞机也累了,先找酒店休息两天!”   听她这样说,颜妮也没什么异议,她取过一旁的手机,给白浩打了个电话,让他在附近的酒店订间客房。   突然一下子多了好几盏大电灯泡,说话什么的都不方便,盛谨枭也没理由留在这儿,问了些她腿部情况后,便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盛谨伟后脚就跟了出来。   “哥!”   男人脚步微顿,他转身,冷残的眸子眯了眯,冷峻刚毅的俊脸面无表情,“嗯!”   “这么多天你也不打个电话回去,妈挺担心你的!”   “有点忙!”   盛谨伟了解地点了点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救援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后续工作相关部门会处理!”   ……   两兄弟一边走一边聊着,盛谨伟关心了下灾情,跟他说盛世集团这次也捐了一千万的款项,杂七杂八地聊了几句。   盛谨伟几次想开口问颜妮的事,想知道他对颜妮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可是,每每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他怕会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更害怕他们两兄弟就此产生隔阂。   如今他和颜妮正在闹分手,如果他哥对她有那种心思,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可是,这样猜疑着,他的心更悬,更不安。   ------题外话------   妞儿们觉得,这是谁家的小妖孽?   ☆、第四十八章做不到放弃   两人吧啦吧啦聊了十来分钟,话题都没聊到点子上去,盛谨枭剑眉微拧,他抬手看了眼军用手表,“谨伟,我还有事儿要处理,你是回去还是留在这儿,自己安排!”   盛谨伟双手插在裤兜里,踢着脚下的石子,“哥,那事儿颜妮知道了,她在跟我闹分手!”   盛谨枭刚准备转身的动作顿了顿。   没等他开口,盛谨伟抬头,抹了把脸,抬眸看着昏沉的天空,“哥,我是真的很爱她,只要一想到她会离开我,我的心就像是被掏了洞一般,又空又疼!”   盛谨枭眸色沉了沉,他很想说,不就一个女人,有必要这么怂?   可是,这话他说不出口,这事儿若搁他身上,他指不定也得难受。   记得爷爷曾经说过一句话,盛家男人都是痴情种,如今他总算是了解了。   父亲到死都是惦记着另一个女人,和母亲貌合神离过了半辈子,而他自个儿,自从被某个小女人勾了魂,就一直念念不忘,六年的时间,那份感情没有被时间和距离磨灭,反而愈发的浓厚,如今,谨伟亦是这般要死不活的。   关键是,他惦记的,还是他的女人。   盛谨枭掏出支烟递给他,自己也拔出一支,叼在嘴里,“啪”一声点燃,他狠狠吸了一口,呛辣的尼古丁味儿在喉间盘旋,吐出,“谨伟,颜妮那女人,你不了解,你也Hold不住她,还有……”   “行了哥,我不管什么Hold不Hold住,我只知道,我喜欢她,我爱她,我愿意让着她,包容着她!”   盛谨伟不想再听他后面的“还有”,说他怂也好,懦弱也罢,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问了,他只知道,让他放弃颜妮,他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放手,那么,去追究他的心思,也就没意义了。   他不管他哥是个什么想法,总之,他的心思不变。   ……   阴霾了几天的天空,今天终于放晴了,不过,气温也在一天比一天低。   颜妮又在医院观察了两天,见什么特殊状况后,总算出院了。   盛谨伟本是要和她一起回去的,不过,昨天盛母打电话过来,说公司有急事需要他亲自处理,他便提前回去了。   出了医院,颜妮直接去了简雪旸她们下榻的酒店,洗了个澡,又大吃了一顿。   下午的飞机,吃了饭,一行人收拾了一番,便退了酒店的房,刚出酒店大门,就看到某个男人大摇大摆地倚在车门上。   一袭橄榄绿的军装,身姿挺拔高大,气场冷硬悍然,鼻梁上驾着副墨镜,他就那样站在那里,浑身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狂狷霸气,瞧着特有爷们儿范儿。   孟姒洁是个小花痴,见到帅哥就会跑过去跟人哈拉几句。   这不,瞧她这会儿跑得比兔子还利索。   “嗨,老帅哥,又见面了!”   这两天盛谨枭虽然也会去医院,不过一般都是深更半夜的,所以,小洁儿除了刚来的那天与他碰到过外,两人还没见过面。   盛谨枭瞧着这个小妖孽,脑门子有点犯疼,他也不是个会哄小孩子的男人,不过,瞧着她甜甜的笑容,和古灵精怪的灵动劲儿,他心里还挺稀罕的,当然,前提是她在帅哥面前,别再带个“老”字。   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他取下墨镜,蹲下身子,视线与她平齐,“喂,小不点,咱将那‘老’字去掉成不?”   枭爷怕自个儿声音太冷,吓到人家小姑娘,还特地放软了声音,只是,许是从没做过这种事儿,他声音虽软了,但那张冰山脸却是怎么看怎么与声音不符合。   颜妮他们出来,就听到他这句话,她朝天翻了个白眼,笑的戏谑,“你这得多幼稚啊!”   盛谨枭轻咳了声,“上车,爷送你们去机场!”   白浩也没矫情,将行李放进了后备箱,简雪旸看了颜妮一眼,见她没异议,便按了轮椅左扶手的某个按钮,轮椅自动升高前倾,而后在不需要人搀扶的情况下,她自个儿坐上了车。   看得一旁的两个大男人咋舌不已。   “这玩意儿可真够高级的!”   白浩收起轮椅,左右瞧了眼,发现像这样的按钮还挺多,整体结构比一般的轮椅复杂得多。   简雪旸笑着,她甩了甩那头比飘柔广告中的头发还要黑亮的长发,语气戏谑,“你要的话,我可以送部给你!”   白浩摸了摸鼻子,“别,我不要!”   到了机场,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盛谨枭将一串钥匙塞给颜妮,“回去后住我那儿,你那太小!”   颜妮将钥匙塞了回去,“不用,我还担心你家温妹妹搞突然袭击呢!”   盛谨枭挑眉,冷残的眸子透着一丝邪魅戏谑,“这是吃醋了?”   颜妮不知啥时候又弄了副眼镜戴上,依旧是红边儿的,细细巧巧,她推了推镜框,双手环胸,语气不屑,“吃醋?就你和她?得了吧你!”   盛谨枭弹了把她的脑门儿,笑骂了句,“小样儿!”   他搂过她的肩,凑近她耳边低语,“枭二爷只对你有感觉,还有,回去之后记得想我,这边工作结束,我就回去!”   颜妮头瞥向一边,懒得看他,男人将她头掰了过来,也不顾这是人来人往的机场,倾身就吻上了她的唇,不过也没有深吻。   颜妮推了一把,“你丫穿着军装呢,庄重一点行不?”   “军装咋了,还不能亲自个儿老婆了?”   “滚,不要脸!”   ……   简雪旸瞧着两人腻歪的样子,她垂下了眼睑,低头把玩着自个儿素白的手指,小洁儿这两天和白浩玩熟了,这会儿腻在他的怀里,不是摸摸脸,就是捏捏鼻子的,一个劲儿吃着白大帅哥的豆腐。   两点的飞机,下午四点多抵达京城。   白浩吩咐了人来接机,一行人各自回家放好了行李,又到外面去吃饭。   小洁儿喜欢吃韩国料理,白浩便找了家口碑不错的韩国料理餐厅。   停好车,小家伙遂先一步下车,像只小兔子般像餐厅奔去,只是下一秒——   啊——   女人刺耳的尖叫声惊得人头皮发麻。   ☆、第四十九章什么都不是!   “哪里来不长眼的小屁孩!”   女人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妆容精致的脸盘皱成一团,眼里满是嫌弃之色。   小洁儿放下捂着耳朵的小手,气鼓鼓地瞪着她,“你妹的,本小姐摔倒了都没尖叫,你丫的尖叫个屁,还有,我的眼睛只能看到人!”   颜妮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将气鼓鼓的小家伙给扶了起来,“有没有摔到哪里?”   “喂,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如此没教养!”   小家伙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女人青着一张脸,语气愤怒中带着鄙夷。   颜妮抬眸,她注意到女人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她抬眼的片刻闪过一丝惊愕。   她没去理会她为何惊愕,而是推了推眼镜,嘴角笑意斯文,语气绵长,“小姐,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大人,去和一个孩子四五岁的孩子计较,教养可真心好!”   “嘻嘻,小妈咪,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啊,有很多走在大街上的,她披着人皮,其实就是个没进化的动物!”   白浩抚了抚额,对于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妖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丫的,小小年纪,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   方晴美目微眯,她看着对面的女人,眼神转向牙尖嘴利的小女孩,莫名地笑了笑,也不去计较被人损了,戴上墨镜,就像只高傲的孔雀般,扭着水蛇腰就离开了。   小洁儿冲她背影冷哼一声,拇指帅气地抹了把鼻子。   颜妮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嗲怪,“以后别冒冒失失的!”   小妮子虽然比一般同龄孩子聪明,可终归是小孩,遇到个厉害的主儿,他们又不在身边的话,指不定得吃亏。   小洁儿双腿一并,抬手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遵命,小妈咪!”   一点小插曲,颜妮她们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吃着晚餐。   初冬的夜,空气中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气,繁华的大都市,被雾气笼罩,像是披上了一层薄纱,飘渺而神秘。   某间高级会所内,灯红酒绿,推杯换盏,美人妖娆多情,男人风流倜傥,调笑声,娇嗲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幅犬马声色,酒池肉林的淫靡世界。   同这里所有人男人一样,盛谨伟身边坐了一个水灵灵的美人儿,只是相较于其他人的放浪形骸,他这里倒是规矩安静了不少。   “哎哎,伟子,出来玩,你放开点行不?丫的,以前可没见你这样老实过!”   黎阳是在声色场所混惯的人,红颜知己布遍整个京城,那女人是一打一打的,比谁都会玩儿。   “是啊,别告诉哥们儿,你家那位是个母老虎!”   “嘿,伟子,不是兄弟我说你不上道,这都快结婚了,大家伙儿到现在还没见过你媳妇儿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埋汰调侃,盛谨伟也只能将苦酒往肚子里咽。   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再次拿起酒为自个儿斟满,“她在J市,还没回来呢!”   推门进来的方晴刚好听到他这一句话,她美目闪过一丝精光,笑的风情万种,“呵,谨伟,你这男朋友当得可真憋,我刚刚还碰到她带着女儿和风尚总裁白浩一起吃韩国料理呢!”   说话间,她人已经走到盛谨伟面前,犀利的眸子扫了眼他身边的女人。   那女人看着年纪不大,倒也是个有眼色的主儿,无所谓地笑了笑,自觉起身,“你们玩,我去趟洗手间!”   自方晴的话出口,所有人眼神都转向盛谨伟,眼底尽是诧异。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盛家的二少,正儿八经的名门贵胄,曾经也是美人儿堆里打滚的公子哥儿,居然会要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   盛谨伟握着酒杯的手发紧,在方晴准备坐下之际,他毫不留情面地冷斥,“离我远点儿!”   方晴动作一顿,那屁股要坐不坐的,样子滑稽得不行,她面上有些挂不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捏着皮包的手紧了又紧。   终归是见过世面,有些道行的人,那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没过一秒,她便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为自个儿斟了一杯酒,笑着道:“谨伟,我好心告诉你,别被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给骗了,你心底有气儿,也不能往我身上撒吧!”   啪——   盛谨伟重重地将酒杯砸下,昏暗迷离的灯光下,那张温良无害的俊脸显得阴鸷可怖。   他瞪着她,也不顾这么多朋友在场,疾声厉色道:“方晴,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别再将那些下三滥的心思动到我身上来,不然别怪我不讲情分,你现在在我这儿,屁都不是。”   如果说刚开始他对她还有那么点恻隐之心,在经过游轮那晚她联合齐喻枫设计他之后,那仅存的一点恻隐之心也没了。   方晴如此骄傲的一个女人,哪里受过这等闷气,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白着一张脸,猛地站起身子,可是在接收到盛谨伟那双阴鸷的眸子时,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伟子,你丫搞什么呢!”   霍硚放开了怀里的美人,眯着眼,那小眼神儿在他们两人身上转悠。   盛谨伟起身,拿了外套就往外走,“你们继续,我喝得有点多了!”   黎阳看了眼气得直掉金豆子的方晴,伸手去拉他,“兄弟,没你这么扫兴的,晴疯子也没说啥啊!”   晴疯子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给方晴取得外号,以前她在他们圈子里最是玩得开的,再加上人美,所以,他们基本都捧着她。   这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以前的事儿,当初两人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圈子里,可是金童玉女,感情腻歪得不行。   说实在的,以盛谨伟对她那股殷切的心思,无法无天的宠溺,他会移情别恋,他们还不怎么相信,对于他那位女朋友,他们也没真正当一回事儿,别说是方晴自己,就连他们,潜意识里都会认为他们会旧情复燃。   出了会所,已是深夜,一股冷冽的寒风袭来,盛谨伟重重地吁出一口浊气,一只手插裤兜里,向停车场走去。   轰轰——   机车的噪音在身后响起,他回头,亮白的灯光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下一秒——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伴随着一声惊呼,“小心!”   ☆、第五十章漂亮回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盛谨伟看着陡然冲到他身后的女人,手扶着她瞬间瘫软的身子,掌心贴着她的后脑,触及一片粘腻的温热。   漆黑如墨的眸子微惊,“方晴,方晴……”   方晴看着惊慌失措的样子,涂着唇彩的艳丽嘴唇勾起一抹笑,下一秒,美目渐渐合上。   机车手的目标显然是冲盛谨伟而来,见一击不中,他转动着油门,猛地转了个头,直直向他们撞来……   等会所的保全赶到,机车手早已不知所踪,而盛谨伟和方晴两人,纷纷昏倒在地,青石板上,那一滩浓稠的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颜妮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的第三天,那时候,两大一小,三个人正坐在不算大的餐桌上吃早餐。   打电话来的,依旧是梅玲,只有一句话,“我是谨伟的妈,你来第二医院一趟。”   一向强势的女人这会儿难得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疲惫。   颜妮愣了愣,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扶了扶额,丫的,她现在总算是知道流氓渣不懂得尊重人的坏毛病是遗传自谁了。   简雪旸优雅地吃着盘中的煎蛋,眼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你们吃,我出去一趟!”   语气平淡,却不难听出一丝烦躁。   简雪旸抬眸看她,圆圆的杏眸温温柔柔的,嘴角漾着暖心的浅笑,“颜,别被不相干的人影响了情绪,另外,祁老大让我带话给你,这边的事儿,希望你能尽快解决,花太多心思在别个男人身上,他可是会不高兴的。”   简雪旸不算顶级的美人儿,却很耐看,五官比较偏于中性,肤色白皙,一头乌亮的秀发和那双圆润的杏眸为她添了一股柔美。   颜妮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有分寸!”   看着她纤瘦高挑的背影,简雪旸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杏眸深沉,颜,你可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都走半天了,还看!”   小洁儿弄了点面包屑砸到她脸上,笑的狡黠,那双眼睛,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合的敏锐聪慧,“姓简的,是你不高兴吧!”   简雪旸收回眼神,低眸继续慢条斯理地吃她的早餐,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   “切,真没趣!”   颜妮来到医院的重症病房,走廊里,除了盛家老爷子和流氓渣,其余的都在,另外还有几个生面孔,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出什么事儿了?”   她一出声,所有人的视线转向她,有探究,有埋怨,有不满。   “颜妮,你是怎么当我二哥女朋友的,他出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不知道!”   最先出声的是盛谨萱,以前一口一口小嫂子,如今直呼其名,可见心里对她有不小的意见。   颜妮想笑来着,可想想,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地道,她扶了扶眼镜,神色淡淡,言语却是犀利无比,“你们才通知我,不是吗?”   盛谨萱被她一噎,脸色越发地难看,“你……”   “行了小萱,你二哥还在里面躺着呢!”   温雅静出声圆场,她看向颜妮,面色悲愁,“颜小姐,谨伟前两天晚上被歹人袭击,伤的很重,现在还昏迷不醒,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建议他重视的人陪他说说话,听说他昏迷之前一直喊着你的名,所以梅姨想让你试试!”   颜妮看了眼病房,病床上,盛谨伟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她敛了敛目,直言不讳,“我们已经……”   “颜小姐,事不宜迟,赶紧换衣服进去吧!”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强,温雅静似乎预料到她后面的话是什么,急急截住了她的话。   颜妮瞟了她一眼,镜片下的眸光戏谑,同时也带着一丝厉芒。   温雅静被她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心颤了下,好在这时梅玲发了话,“赶紧进去!”   病房里,颜妮穿着绿色的无菌服,她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那双迷离的媚眸,无悲无喜,有的只是一片令人瞧不出情绪的朦胧与晦涩。   不知坐了多久,有护士通知她出去,说是不能呆太久。   颜妮出了病房,温雅静似乎怕她说什么,上前状似关心地询问,“颜小姐,怎么样?”   颜妮好笑地睨着她,“我又不是什么神丹妙药!”   她也不去看她难堪的脸色,眼神转向梅玲,“盛夫人,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梅玲看着她毫不关心地冷淡样子,修剪得漂亮的眉毛皱得死紧,“颜小姐,我想你不适合我家谨伟,我盛家也不需要心思不在我儿子身上的女人,以后……”   “盛夫人想多了,我跟他已经分手多天了,没有以后!”   颜妮回头,淡淡地打断她盛气凌人的话,她说这话时,嘴角带着斯文的笑,然而,这抹笑容,却让梅玲难堪异常,那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像是一个巴掌扇到她脸上,来讽刺她的自作多情。   温雅静脸色有些白,她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或许这个女人的目标,从始至终,都不是谨伟。   想到这里,温雅静背脊有些发寒,她看着她,正巧对上她似笑非笑地眼眸,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那一刻,她好似看到一只张牙舞爪的怪兽,携着凶猛之势,直直向她扑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席卷而来,而这种害怕,源于这个女人深沉莫晦的心思。   叮——   电梯门开启,颜妮正要抬步进去,里面的人要出来,两人面对面,目光相撞,眼底皆闪过一丝愣然。   “谨伟怎么样了?”   盛谨枭遂先出声,同时也猜到她来这里的目的。   颜妮神色淡淡的,“自己去看!”   她说着,脚步踏进电梯,下一秒,又被他给拉了出来,盛谨枭看着她,手指端着她的下巴,“谁给你气受了?”   颜妮不耐烦地拿开他的手,不言不语地进了电梯,盛谨枭心里记挂着盛谨伟,也没多做纠缠,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头,“去车上等我,我了解下情况就下来!”   直到电梯合上,盛谨枭才转身,只是在看到不远处脸色惨白的女人时,入鬓的剑眉皱了皱,冷眸微沉。   ------题外话------   颜妮并不是软柿子哦~   ☆、第五十一章幕后凶手   “枭子哥,你……”   刚一出声,温雅静才发现自己竟然无言。   他们的事,她是知情者,外面的人都说盛家长子冷心冷情,视女人无物,甚至有人怀疑他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身子有问题,可是只有她知道——   他不是。   他的柔情全部给了一个女人,他的眼里心里,也只有那么一个女人。   想到这些,她陡然升起一股无力感,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般,那么地倦乏,疲累。   这个男人,宁愿顶着插足弟弟恋情,抢弟弟女友的恶名,也要重新得回那女人,这场追逐塞,似乎她永远都是输。   不,是怎么追赶等待,怎么费尽心机,都于事无补的,因为连老天都不眷顾她。   心思百转,却也不过片刻。   她压了压心里的苦涩,做着最后的提醒,“枭子哥,谨伟对她用情至深,这会儿他还在病床上躺着,生死难测!”   盛谨枭睨了她一眼,神色无波,“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肃冷的语气,冷硬的表情,那张刚毅的俊脸,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柔软的时候,如果没见过他的柔情,她也许会同所有人认为的那样,他这人就是这般冷心冷情。   可是她见过,六年前见过,六年后也见过,只是,能让他百炼成钢绕指柔的,永远也只有那个女人。   出了医院大门,一股冷风灌入领口,颜妮拢了拢风衣的领子,看着布满阴霾的天空,心情有些恶劣。   她讨厌冬天,极度讨厌。   远远地就看到那辆霸气的悍马,许是得了命令,杨峥见她出来,阔步迎了上来,“小嫂子,头儿让你在车上等等他!”   颜妮搓了搓手,很是干脆地丢了两个字,“没空!”   杨峥愕然,可是一想到头儿的话,正所谓军命难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小嫂子,别为难我,你走了,头儿指不定得收拾我!”   颜妮淡淡看了他一眼,皮肤黑黑的,五官不出彩,但也算端正,表情肃然,给人一脸正气的感觉,不过她知道,丫的,这货滑头得紧。   收回打量的眼神,颜妮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收拾的是你,不是我!”   意思是:关我屁事!   杨峥看着她高挑的背影傻眼,面对这么一个主儿,他真心没招儿了,他总不能跟他家头儿一般,直接肩上一扛了事吧!   盛谨枭来到盛谨伟所在的病房前,了解身体情况,另一边,同样受伤严重的方晴醒了过来。   盛谨伟被袭击的事儿,警察一直都在调查,却毫无头绪,尽管有摄像头,可机车手带着头盔,穿得衣服也很宽大,警察在郊区找到机车的残骸,其他的,一无所获。   方晴的醒来,带来一个重要消息,幕后黑手——   齐喻枫!   听到她的话,盛谨萱不淡定了,“方晴,你脑子坏了吧,齐喻枫无缘无故害我二哥干嘛?”   盛谨萱喜欢齐喻枫,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可是刚回国的方晴却不知道。   对于她的反应,她也没多想,直言道:“他看上了谨伟的女朋友,曾放过狠话,说谨伟若是和她在一起,就弄死他。”   盛谨萱炸毛了,“方晴,你他么地胡说什么?”   盛谨枭看向方晴,冷眸闪过一抹厉色,语气冷似冰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方晴被他冷残锐利的眸子盯得背脊发寒,她别过视线,不敢与之对视,“他……他找过我,让我和谨伟在一起,还……还拍下了我……我们不雅的照片!”   方晴很怕这个男人,一直都怕,总觉得自己在那双眼睛下,就像是个跳梁小丑般,无所遁形。   可是,这是最好的机会,母盘在齐喻枫手中一天,她心里就一天不得安稳,她没本事撼动齐喻枫,谨伟因为心里有所顾忌,也是束手束脚的,可这个男人不一样,而且,这样一来,盛家是不可能接受那样一个女人的。   梅玲气得面色铁青,“简直是胡闹,枭子,这事你得查清了,若真如此,必须严惩,我们盛家可由不得他人如此欺负,还有颜妮,想办法将她弄走,留在这儿也是祸害!”   盛谨枭眸色沉了沉,“妈,关人家颜妮什么事儿,你别听风就是雨,这事我会处理!”   话落,他没再看任何人一眼,扣上军帽,就离开了。   杨峥见他出来,连忙下车帮他开门,“头儿!”   “人呢?”   没有看到某个小女人,盛谨枭本就难看的脸色,这会儿更加的难看了。   杨峥缩了缩脖子,委婉地解释,“呃,小嫂子说她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   颜妮确实有事儿,虽然请了病假,可是小洁儿和简雪旸两人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衣服,这边的气温比较低,她得带她们去添些冬天的衣服。   “雪旸,我看这件挺符合你的尺寸,你觉得怎么样?”   颜妮指着一件米色的呢子大衣问。   简雪旸看了一眼,浅笑如花,“你决定吧,我穿什么都一样,能保暖就好!”   颜妮看了眼她的双腿,镜片下的眸光微闪,她淡笑着,没说什么,吩咐店员将衣服给包起来。   两人挑选了几件,结了帐,准备出去之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某个噪舌的小妖孽不见人影了。   简雪旸眉心跳了跳,“这小屁孩,真不让人省心!”   颜妮亦是无奈地笑了笑,“你在这儿等等,我去找找!”   问了下店员,颜妮在贵宾室里找到了某个犯花痴的小妖孽,“小洁,该走了!”   孟姒洁抬头,嘟嚷着小嘴儿抱怨,“小妈咪,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她说话的同时,背对着门口的男人回过头来,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妮,“你家的?”   颜妮敛了敛目,“不关你什么事儿!”   齐喻枫笑,笑的意味深长,他眼神在她肚皮上打转,一句话,说得直刺心脏,“呵,谅你也生不出来!”   颜妮身子一颤,她如一只被激怒的豹子般,猛地向他扑去,双手扼住他的脖颈,本是迷离的眸光,这会儿迸射出一道骇人的凶光,“你该死,都该死!”   ☆、第五十二章她以后会是你媳妇!   “根据病情描述,病人曾出过车祸,颅内有残余血块,逐渐压迫到脑部神经,情绪激动引发心血管和脑血栓供血不足,导致突然晕厥,这样的情况,应该要及时安排手术,只是血块面积较大,与神经系统相连紧密,手术风险很大,另外,她应该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受不得刺激,你们最好是帮她安排下心理医生。”   医生的话在脑中不停的回响,齐喻枫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狭长的眸子晦涩难明。   六年,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年明明帮她安排好了去芬兰,为什么又会去了M国?   他知道,想要得知真相,他该去问当初送她上飞机的段云桀,可是,私心里,他不想让他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简雪旸推着轮椅进来,看着他的眼神透着不善之色,“请你出去!”   齐喻枫掀了掀眼皮,“我是她表哥!”   出口的声音透着破碎的粗嘎沙哑,脖颈处有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显然,那会儿颜妮是用了不轻的力道。   简雪旸眼睑微垂,她没说话,推着轮椅来到病床地另一边,细心地帮她掖了掖被角,又将她额前的发丝拨开,动作轻柔,神情恬静,就像是对待自己的恋人一般。   齐喻枫瞧着,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恶寒,他摸了摸脖颈,状似无意地问,“你认识她几年了?”   “六年!”   六年,这是个敏感的词。   齐喻枫眸色一闪,“在M国认识的?”   简雪旸淡淡睨了他一眼,“在船里,偷渡的船里,她浑身是伤,被人从海里捞起来的,难得的是,她竟然还能活着!”   她的语气很淡,幽幽地,似乎不带任何情绪,然而那些话,那一个个字,就像是一枚枚细小的钢针,穿透齐喻枫的心脏。   他脸色忽青忽白,呼吸变得窒闷,他从椅子上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窒息而亡。   当年他们用最卑鄙,最不堪地手段让她被段家驱逐,除了不想让她继续和姓盛的处下去外,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没想到,居然……会弄成这样。   是谁?   是谁要致她于死地?   段云桀?   不可能!   那货同他一样,对她觊觎得紧,不可能想要弄死她。   可是,当初是他送她上飞机的,最后跟她接触的人是他,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冬天是白天短夜间长,这才五点,天已经铺上了黑色的帷幕,昏黄的路灯透着一丝朦胧的雾气。   小洁儿哈了口气儿,搓了搓小手,提着个小塑料袋往前走着。   盛谨枭从车上下来,远远地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俏丽可爱的波波头,身上穿着件粉色的绒毛斗篷,脚下踏着小皮靴,走起路来特有范儿。   剑眉挑了挑,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喂,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小洁儿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盛谨枭见她往住院部走,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丫头,谁生病了?”   “我小妈咪啦,别吵我,烦死了!”   ……   齐喻枫站在病房门口,小洁儿看到他,也不发花痴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经过他身边之时,泄愤似的用她那小皮靴蹬了他一脚。   齐喻枫没理会她的攻击,而是直直看着随她过来的盛谨枭,那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阴鸷凶狠。   少顷,他敛了敛目,凶狠褪去,狭长的眸子是一贯的邪气,“这不是枭爷嘛,怎么来这儿了?”   盛谨枭淡淡地撇开眼,抬步就准备进病房。   只是在门口之际,被他身形给挡住,“盛谨枭,人狂妄到你这种程度,也是少见!”   盛谨枭眼皮轻掀,冷残的眸子如淬了毒的利剑。   “滚!”   一个字,透着他独有的狂霸肃冷,身上那股悍然的铁血之气凛冽逼人。   齐喻枫笑,笑的邪魅阴妄,“呵,枭爷说话可真逗,滚?你会吗?给示范一下!”   要说这齐喻枫,也不是个孬的。   这不,一句话,将枭爷给气得太阳穴青筋凸凸的跳着。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不稍片刻,身穿白袍的医生带着两个小护士过来,“刚才有人按呼叫铃,我们进去瞧瞧病人情况!”   齐喻枫自然让开,顺带帮忙开了门,自己却没有进去。   医生走了进去,盛谨枭也随后跟了进去。   病房里,颜妮已经醒了过来,一双眼睛黑幽幽地,直直瞪着天花板,简雪旸拉着她的手,也不说话,静静地陪着,另一边的孟姒洁狐狸眼水汪汪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医生检查了下情况,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颜妮说了句‘没有’,医生便没再说什么,吩咐好好休息,注意情绪控制什么的。   盛谨枭在床沿坐下,看着她苍白的脸,心下抽了抽,“怎么才半天不见,就弄得不死不活的?”   颜妮没说话,也没看他,那眼睛,依旧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是那个混蛋欺负小妈咪!”   小洁儿嘟嚷着嘴,说出的话还带着哭音。   盛谨枭眸色沉了沉,他抚着她苍白的面颊,话却是对简雪旸说,“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去弄点吃的过来!”   出了病房,盛谨枭冷冷看了眼依旧杵在门口的齐喻枫,他没说一句话,径直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了下病情。   同样的回答,于他而言,犹如当头一棒,永远坚挺如松的身躯,在这一刻忍不住踉跄了一步,他腮帮子一抽一抽的,本就肃冷的脸庞这会儿就像是结了一层寒冰一般,又僵又冷。   颜妮和盛谨伟是同一家医院,此时,他已经醒了过来,盛谨枭离开医生办公室后,又上了盛谨伟所在的楼层,问了下身体状况,得知已经脱离危险期,见他在睡觉,便也没呆。   “枭子,谨伟醒来嘴里一直唤着颜妮!”   梅玲几天没休息好,这会儿满脸的疲惫,对于小儿子这种情况,心里既痛恨又无力。   难听的话,她都说了,她总不能拉下脸去找她。   盛谨枭脑子不笨,当然听出了她的意思,他扣上军帽,面无表情道:“妈,人家不是任咱们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可是,谨伟是因为她才出的事儿!”   “她做了什么?”   盛母被他一噎,脸色更加难看了,“枭子,谨伟是你弟弟,你怎么就帮一个外人了?”   “妈,她以后会是你媳妇!”   ------题外话------   咳咳~枭爷V5有木有~   ☆、滴五十三章她不安好心   冬天的夜晚,寒气比较重,病房里开了暖气,可对于畏寒的颜妮来说,却远远不够,被子里的脚冰的跟铁似的,还一抽一抽地疼。   盛谨枭坐在病床边上,瞧着她紧蹙的秀眉,“哪儿不舒服?”   “我冷!”   颜妮眼睛睁开,泛着水雾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他,透着一股我见犹怜地味道。   瞧着她难得褪去那层钢针不穿的硬壳,露出柔软的样子,盛谨枭心尖儿都被她看得发软,他手伸进被子里去摸她的脚,果然是冷的。   他跟护士要了床被子,盖在她身上,嫌不够,又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里,将她的脚夹在自个儿腿上,手轻轻地帮她揉捏着。   “好点儿没?”   颜妮没说话,搂着他的腰,往他怀里钻了钻。   盛谨枭搂紧了她,唇吻着她的发顶,“妮妮,跟爷说说,你这几年的事儿!”   “都只是些零碎的片段,记得不多,也衔接不上!”   盛谨枭没问她那些片段里是否有他,他也没提她身体的事儿,只是静静地搂着她。   颜妮精神不怎么好,没多久,便已经睡着了。   盛谨枭端详着她的睡颜,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而后情难自禁地倾身吻住她失了血色的唇瓣儿,碾转轻吻,不带任何欲念,只有浓浓的眷恋与怜惜。   ……   轰隆——   天刚亮,一声惊雷划过天际。   颜妮睁开眼,一晚上的休息,她精神气儿看起来好了不少。   身边没了男人的影子,阳台外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喉咙有点干,她披了件衣服,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喝,许是听到动静,男人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进来。   他将手机塞进兜里,上前拢了拢她的衣服,“感觉怎么样?”   “还好,目前死不了!”   话刚落,唇便被他强势而急切地封住,末了,还惩罚性地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   “以后不准提那个字,不然要你好看!”   他的职业,奠定了他不能畏生死,然而,对于她,就连听到那个字,他心里就异常的不舒坦。   “谁没个死,只不过早晚而已!”   颜妮笑着,手亲昵地勾着他的脖颈,说出的话却是云淡风轻豁达。   外面下着淅沥沥的雨点,盛谨枭买了她爱吃的早餐,伺候着她吃下,正好小洁儿和简雪旸来了,随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白浩。   盛谨枭挺忙的,刚从J市回来,还有一大推事儿等着他处理,见他们到来,他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他上十楼去看了下盛谨伟,此时他已经从重症病房转了出来,盛谨枭去的时候正巧碰上他醒着,他伤得重,说话只能发出虚弱的单音,却不难听出,他是在问颜妮。   盛谨枭沉着脸,眸光复杂,“身子好了,自然能见到!”   不带情绪地丢下这句话,盛谨枭吩咐他安心养身体,便出了病房。   外间的会客室里,一身雍容地段舒婷坐在沙发上,桌上摆着一些高档补品和水果,她对面坐着的是梅玲,温雅静拿着文件站在一旁,显然刚刚是在跟她汇报工作。   “梅玲啊,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喻枫那小子虽然浑不吝的,但也不至于做这种要人命的事儿,更何况他和你家老二无冤无仇的,今儿个一大早,他被警察传话,我还狠狠愣了一把!”   梅玲依旧是一身精练的职业套装,脸上化了妆,倒是看不出昨晚的疲态,她优雅地啜了口茶,语气不冷不热,“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家老二谈了个女朋友,听说喻枫也看对眼了,两人争风吃醋来着!”   段舒婷脸上维持的笑容僵了僵,眼底深处迸射出一抹精光,接着,她笑了,“嗨,你说的是颜妮吧,她是我三哥的养女,喻枫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和她看对眼的!”   不顾她的诧异,段舒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孩子,不是我这个做姑姑的揭她的短,在背后说她的是非,不过,她还真配不上你们家老二,十八岁的时候,还差点跟个穷小子的跑了。”   盛谨枭眉心狠狠跳了跳,“你口中……”   “枭子哥,谨伟怎么样了?”   温雅静的声音比较突兀,盛谨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沉晦涩。   “呦,枭子也在啊,曾听你妈打趣说,你这人啊,不爱美人儿不爱财,独独对茶钟爱,我娘家专营茶叶,有些顶级珍品,今儿个带了些来,给你尝尝!”   段舒婷得体地笑着,语气抑扬顿挫,不卑不吭,明明是有求于人,可那姿态,却是不露半分,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这句话在盛谨枭眼里,那就是个屁。   他冷睨着她,嘴角笑意寒凉,“拿着你的东西,滚!”   他喜欢茶,那是因为以前颜妮那丫头特别稀罕,他跟着耳濡目染之下,也渐渐喜欢上了茶的清香宜人,   如此不留情面,段舒婷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梅玲和她的关系虽说不是顶好,但也有些私交,她搁下茶杯,淡淡的呵斥,“枭子,怎么说话的?”   说着,她看向对面的段舒婷,“这孩子,从小就这德性,你别介啊,他身份摆在那儿,也确实不能承别人的礼,东西你带回去,至于其他,我相信警方会调查清楚的。”   客套疏离的一席话,气得段舒婷心尖儿发颤,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瞧,倒是我思虑不周了,行,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们了,希望谨伟早日康复!”   段舒婷憋着肚子气回到家里,与正准备出门的齐喻枫撞个正着,“喻枫,你这是去哪儿?一天到晚不着家,尽给我胡闹!”   “颜妮在住院,我去瞧瞧!”   嘭!   段舒婷猛地将手里的东西砸到他脚边儿,“你别告诉我,盛家人说得是真的,你是因为瞧上颜妮,这才对盛谨伟下手?”   齐喻枫突地冷了脸色,“你去找他们了?”   “妈问你是不是?”   段舒婷一向最注重自己的姿态,这会儿罕见地有些歇斯底里。   “我是瞧上颜妮了,但盛谨伟不是我动的,我要动手,你认为他还有命?”   “你……混账!”   齐喻枫挑了挑眉,见她气得不轻,便放软了语气,“妈,我的事儿你以后不要插手,盛家动不了我!”   “喻枫,你不能去招惹颜妮,她……她不安好心!”   ☆、第五十四章跟谁,也不会再跟你盛谨枭   颜妮在医院住了两天,期间盛谨枭弄来个脑科专家和心理医生,帮她检查,脑子方面颜妮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心理方面,她反弹挺大,任盛谨枭怎么哄怎么劝,她就两个字,“不看!”   颜妮这人吧,有时候跟陀螺似的,对什么都不甚在乎,抽一下转一下,可有时候,她执拗得令人恨得牙痒痒。   盛谨枭拿她没辙,见她平时也什么特别情况,也就依了她。   检查的结果,和医生说的没什么不同,手术风险较大,若是不动手术,血块会逐渐影响脑部神经系统,到时候导致失明失聪什么的,都有可能,目前医生建议用针灸试着控制。   对于自己的情况,颜妮是知道的,所以,她并没有什么特别情绪,她这个病人看起来比谁都无所谓。   又住了两天,医生检查后,说是可以回家静养,一行人便出了院。   出院那天,是盛谨枭来接的人,也没送她回她那间小窝,而是直接载进了华锦山庄的别墅,连带着简雪旸和小洁儿一起带了过去。   “盛先生,房间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收拾出来了!”   穿着碎花袄系着围裙的老妇人殷勤地将她们不多的行李提了进去,神情有些拘谨。   盛谨枭点了点头,眼神转向颜妮,“这是张嫂,可以照顾你们日常起居!”   颜妮挑了挑眉,嗤笑了声,“你还真准备让我们常住不成?我看你是送我们回我的窝吧,你这儿,我住着忐忑,哪天你家梅女士或是什么温女士来查岗,我还怕被她们给扫地出门,再说这里离我上班的地儿不方便。”   “屁话那么多干嘛,让你住就住,车库里有车,你是挑辆代步还是爷亲自接送,二者选一个!”   最终的结果,颜妮在某个男人刚柔并用,强逼利诱的手段下,还是住了下来。   最开心的莫过于小洁儿,她终于可以不用和简雪旸挤一张床了。   当天晚上,张嫂烧了一桌子地道又美味的家常菜,几人围在餐桌上好好吃了一顿。   饭后,盛谨枭接了家里的电话,盛老爷子打来的。   “妞儿,爷回去趟,晚上自个儿早点睡,别等着爷帮你暖床!”   颜妮嗤笑了声,将手里的抱枕丢他身上,“滚吧,最好是别回了,让给我们住!”   “对,别回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小洁儿舀了一勺哈根达斯到嘴里,还不忘插话。   盛谨枭将抱枕搁沙发上,捏了捏她的小鼻头,“你称不了大王,公老虎走了,还有只母的在这儿!”   颜妮抬腿踹了他一脚,“还不快滚!”   ……   盛谨枭回了大院儿,车还没进门,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你将颜妮给弄哪儿去了?”   齐喻枫倚在自个儿那辆银灰色的保时捷车头,米白色风衣,茶色的墨镜,嘴里叼着根燃了一半的烟,双手环胸,那姿态,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贵气傲然,慵懒中透着无尽的风流恣意。   盛谨枭坐在车里没下来,他降下车窗,冷眸睨着他,“我女人,我弄到哪儿,还得跟你报备?”   嗤!   齐喻枫嗤笑,他丢了香烟,“你女人?你他么还真不要脸,我告儿你,她颜妮跟谁,也不会再跟你盛谨枭!”   盛谨枭挑了挑眉,不以为然,“我们拭目以待!”   齐喻枫最是见不得他这种狂得没边儿的姿态,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你知不知道,你很惹人讨厌!”   他很讨厌,甚至痛恨这个男人。   六年前,他出现在颜妮的生命里,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丢下一颗巨石,他沉得销声匿迹,然而,水面却是被激起惊涛骇浪。   颜妮在段家虽是养女,可是,她是段家老三的养女,而且还是他唯一的孩子。   段家老三段阳,尽管排行第三,然而,他是正儿八经的嫡系,是正统夫人所出,是段家已故老祖宗最疼爱的孙子,拥有段家几近过半的产权,另外,他母系家族亦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在正庶区分森严的古老贵族段家,她养女这个身份虽然比不得亲生血脉,可她身后是段阳。   而且在她十六岁之际,段阳公开立了遗嘱,他百年之后,名下所有财产全部由她继承,就算嫁人,那也是她的嫁妆,若她遭遇意外,便全部捐给慈善机构。   尽管当时段家人竭力反对,甚至将老爷子给气得住院,可是在段阳那执拗的坚持下,终究是定了下来。   这样一来,众伙儿心知肚明的是,她未来的另一半,只能出自段家。   十八岁,她的靠山段阳出车祸成植物人,不死不活的,而她又爱上了段家以外的男人,还是一个穷小子,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   这在段家,可谓是一场惊风巨浪。   以段老爷子也就是他外公的精明狠辣,他恐怕宁愿弄死她,钱捐给慈善机构,博得个好名声,也不愿她带着段家的半壁江山嫁给别人。   只是,谁都不知道,他们认为的穷小子,是京城盛家的长子,正儿八经的名门贵胄,红色豪门子弟。   知道盛谨枭身份的,唯独一个他。   同属一个圈子,就算没有私交,可是这么一个人,他还是认得的。   盛谨枭无视他眼底阴鸷的恨色,凉凉地笑了笑,“你不是颜妮,我无须你稀罕!”   齐喻枫冷哼一声,狭长的眸子晦涩莫名,“我们走着瞧!”   回到盛家,盛谨枭直接去了书房。   盛严昌找他也就是为了盛谨伟的事儿,盛谨枭跟他说了调查情况。   目前确实找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是齐喻枫背后所为,不过,有人曾说他们之间一早就存在过节,甚至差点大打出手,在动机方面,他的嫌疑是最大的,现在只要找出那名机车手,便能明了一切。   “齐家根基不浅,若没有十足的证据,你别轻举妄动,要动,必须是一击必中!”   盛严昌护短,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自个儿孙子差点丢了性命,这样的事儿,他又岂能姑息幕后凶手?   盛谨枭点了点头,“我有分寸的!”   盛严昌对自个儿这个孙子是放心的。   他呷了口茶,话锋一转,“你也别一天到晚只顾着工作,老大不小了,赶紧给我弄个孙媳妇回来,雅静那丫头还吊那里,你若待她无心,就趁早让她死了这条心!”   “颜妮,会是你的孙媳妇!”   ☆、第五十五章好久不见,颜妮!   盛严昌刚开始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待他想起颜妮是谁时,脑子里那张淡然斯文的脸闪过。   他挑了挑花白的眉,搁下茶杯,沉吟了片刻才道:“那娃子,撇去出身不说,倒是个玲珑的姑娘,不过,她心思较深,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谨伟镇不住她,两人并不适合!”   语气听着中肯,不贬低,不妄自尊大,然而,一句不适合,却也表明了,他不看好这门婚事。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盛谨枭取下军帽,贴心地帮他添了杯茶,“爷爷,是我要娶她做媳妇儿,谨伟镇不住,我镇得住!”   噗——   盛严昌很不淡定地一口茶给喷了出来。   他瞪着他,“敢情你是这么个意思,简直胡闹!”   盛谨枭这会儿也收起了那一身冷妄狂霸之气,“爷爷,我跟她六年前就在一起了,那时候你身子不好,我回来看你,她出国读书,就这样错过了,后来出了次车祸,脑子里记忆残缺,后面的事儿,也就这样了。”   盛谨枭将事情笼统地说了下。   天大地大,家里老的最大,将眼前这位的工作做好,有他点头,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相对于父亲,盛谨枭更敬重眼前这位,父亲短暂的一生,他都献给了国家和一个女人,家里的妻儿,他基本不过问多少,从小他都是跟在爷爷身边,所以跟他比较亲近,对于他的脾性,也了解个八九分,知道顺着毛捋。   同样的,对于这个基本由他拉扯大的孙子,盛严昌也是疼爱有加的,他如今的成就,让他既骄傲又欣慰。   这会儿听他一说,心里也瞬间明白,这些年来,无论他们怎么催,他为何始终不乐意成家了。   “你这是在怪我老头子病得不是时候?”   盛严昌没好气地来了这么一句。   盛谨枭面部抽了抽,他居然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确实不是时候,你那时候要是不病,也许曾孙都可以打酱油了!”   “你个臭小子!”   呷了口茶,他垂下老眸,语气不温不火,“对于门第,我老头子没啥要求,不过,咱们这种家庭你也知道,最基本的,女方要家世清白,还有,我不准因为这事儿弄得家宅不宁,你自个儿看着办!”   盛家尽出痴情种,儿子和儿媳貌合神离过了这么些年,对于晚辈的终身大事儿,他也无心去插手了。   虽然没点头,但也没持反对票,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回到别墅,已是深夜十一点。   山间的温度更是低下,整栋别墅被笼在一层缭绕的雾气中,一盏孤灯散发出朦胧的光晕,不算亮,却很暖心。   颜妮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脸痒痒的,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在脸上爬,她霍地睁开眼,就见一张放大的刚竣脸庞。   她吁出一口气儿,毫不客气地推开他,“扰人清梦,你丫真不厚道!”   男人俯身去亲她的唇,“让你不等,你还真不等,该罚!”   颜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等你做什么?赶紧滚,我要睡觉!”   她说着,翻了个身,抱着热乎乎的小软包,继续睡。   盛谨枭将她翻了过来,这会儿连带着被窝里面正在做美梦的某个小妖孽被吵醒。   眨巴着惺忪的睡眼,小洁儿这会儿心情很郁闷,那嘴巴,瞧得都能挂个茶壶了,“老帅哥,我诅咒你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   呜呜~差一点点就能亲到隔壁班的小酷哥了!   盛谨枭嘴角抽了抽,“她怎么睡这里?”   “帮我暖床!”   “一边儿去,我还要继续做梦!”   盛谨枭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妖孽,表示很蛋疼,很憋屈。   这节奏,表示他今晚抱不到自个儿的女人。   ……   在家里休息了两天,颜妮便回医院上班了。   今天袁雯生日,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邀请她一起参加生日聚会。   以前和她关系不错,在医院里,这热心的姑娘对她也挺照顾的,她自然是没理由拒绝。   袁雯在医院里人员比较好,这会儿邀请的人也多,由于不是同一个科室,颜妮认识的人不多,有的就算认识,依她那淡漠的性子,也不会和人家热乎到哪里去。   “嗨,颜妮,你咋不说话?”   袁雯这个寿星被灌了不少酒,那张娇俏的脸蛋儿红红的,她后知后觉才发现,身边之人似乎过于安静了。   她一出声,整张桌子的人那眼珠子都转向她。   颜妮搁下筷子,斯文一笑,自我打趣道:“话都被大家伙儿说了,我词穷!”   她为了自个儿倒了杯酒,站起身子,“祝你又老了一岁,礼物啥的,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赶明儿个给你补上!”   “哈哈,颜医生,你啊,帮她介绍个高富帅的男朋友,就是最好的礼物!”   “对,最好是风尚总裁白浩那款的,那可是她心目中的男神!”   其他人跟着起哄,袁雯却是脸色一变,作势去打开口的那女孩,“刘颖,你个大嘴巴,胡说什么呢!”   “嘻嘻,本来就是嘛,你丫的害什么臊!”   ……   一个个你一言我一语地笑着打趣,袁雯一张脸红得不行,她看了眼颜妮,见她笑睨着她,那脸色更是尴尬了,“颜妮,他们开玩笑的,你……”   尽管她不知道她和白浩之间是怎么回事,可是她知道,她们曾经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会儿被那几个死党给抖出这么个事儿,她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她虽然是喜欢那个温柔得不像话的男人,可从未有过什么非分之想。   男神嘛,只能远观,不可亵渎。   颜妮瞧着她的样子,有些好笑,“喜欢就去追呗,藏着掖着做什么!”   袁雯是个好姑娘,性子活泼开朗,看似大大咧咧的,但有时候心思比谁都细腻,知冷知热地,脾气也好得没话说。   袁雯听她一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嘿嘿,我只是在脑子里YY一下,那种男人,我们这些小角色,可不敢去高攀,我怕摔下来没人接住我!”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后面就各种胡吃海喝,嬉笑怒骂,大家伙儿见颜妮不似表面上那么难以相处,便很快和她打成一片。   饭局结束,才八点多,见时间还早,有人提议去‘魅色’唱K,颜妮不怎么想去来着,最后拗不过她们的软磨硬泡,还是去了。   一行十来号人,刚进‘魅色’那鎏金打造的旋转玻璃门,就和里面出来的人迎面撞上。   颜妮的脚步停了,同样地,被人众星拱月般的冷漠男人脚步也停了。   “好久不见,颜妮!”   ------题外话------   新人物出场,大家猜猜会是谁呢?提示,这人出来,六年前的事儿就能慢慢揭晓了~明天入v,漫漫努力来章大章,让枭爷吃点那啥…妞儿们首订走起啊,现在世道如此不人道,漫漫就靠你们了!   ☆、第五十六章送你一份大礼(求首订)   金碧辉煌的大厅,水晶吊灯发出来的灯光耀眼得有些刺目。   颜妮抬手抬手挡了挡光,眯着眼看着那人,明明是笑着,可是她知道,这笑容的背后,究竟有多冷,有多残忍,有多令人……想要撕裂了他那张好看的面皮。   一句‘好久不见’,就像是从遥远的国度传来,如同一道紧箍咒,套的她的脑子生疼生疼的。   “怎么?不认识了?”   怔愣的瞬间,男人已经来到了她面前,身边保镖成群,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优势,让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睥睨着她。   “呵,怎么会?只是多年不见,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多年的历练,早已让颜妮练就了一副铜皮铁骨,喜怒不形于色。   在她认为自己会拔腿逃,应或是一刀捅进他心窝子的情况下,她却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以最完美的笑容,最平淡的语调,说着久别重逢后的客套话语。   男人笑着,那双偏于褐色的眸子有着淡淡的兴味与探究,“认得就好,这里是喻枫的地盘儿,你好好玩玩!”   说着,他从她身边错身而过,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转过身,“玩腻了,记得回家,你已经在外面野太久,久到都不知道自个儿身份了!”   “身份”两个字,他说的别有意味。   短暂的碰面,看似风平浪静,可是谁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暗潮汹涌,更不知道,颜妮藏在衣袖下的手,拳头紧握,那指甲几乎陷进了皮肉。   “颜妮,他谁啊,瞧着挺牛逼的样子。”   有人问颜妮,大家伙儿眼神都看着她,眼神各种探究。   “我……哥!”   颜妮嘴里不带任何情绪地吐出这两个字,其他人皆是一愣。   袁雯瞧着她有些不对劲,她去拉她的手,然而,被那冷得跟冰块儿似的温度弄得心惊了一下,“颜妮,你手怎么这么冷?”   “我就这体质,走,赶紧上去吧!”   ……   晚上,大家伙儿吵着要颜妮唱歌,颜妮说自个儿五音不全,不乐意唱,没办法,只好罚酒,颜妮也来者不拒,一番闹腾下来,最后给喝趴下了。   散场的时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转向趴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地颜妮。   “我说袁雯,你丫知道她住哪儿吗?”   袁雯喝得也有点多,但至少脑子还比较清醒,她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带她去我家将就一晚!”   话刚落,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众人循声而望,是颜妮包里的手机,袁雯掏出来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着“流氓渣”三个字。   看着这字眼,袁雯接电话的动作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接了起来。   “都几点了,玩得找不着家了?”   袁雯还没说话,那头就传来男人肃冷的声音,有那么点儿熟悉,“咳咳,我是颜妮的同事袁雯,她在魅色,这会儿喝醉了。”   那头似乎爆了句粗口,“好好看着她,在那儿等着!”   挂了电话,袁雯耸了耸肩,“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儿等着,有人来接她!”   其他人都走了,有两个喝得不算多的留在这里陪袁雯等着。   “哎,小蚊子,她到底什么来头啊?”   刘颖和袁雯是高中兼大学时代的闺蜜,如今连工作都在一起,那关系,可见不一般,她踢了踢她,冲颜妮努了努嘴问。   “我也不太清楚,以前我当看护的时候,照顾过她,看着挺冷,其实挺好相处的!”   袁雯拿出湿纸巾,帮颜妮擦了把脸,突然,本是醉的不省人事的人这会儿却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冷幽幽的。   同一时间,袁雯拉纸巾的手被她抓住,那蛮狠的力道,疼得她“嘶”地一声,倒抽了口冷气。   袁雯被她那样一双眼睛盯得头皮有些发麻,“颜……颜妮,手……手疼!”   颜妮眸色微敛,放开手,揉了揉太阳穴,失笑道:“抱歉,喝糊涂了,这是散场了吗?走吧!”   她拿起外套,从沙发上起身,头有些晕,她踉跄了几下,袁雯上前将她扶住,“颜妮,你坐会儿吧,刚才有人打你电话,我帮你接了,对方让你在这儿等他,说会来接你!”   颜妮摆了摆手,笑容憨憨地,“我自己能走,不用接!”   说着,她披上外套,拽起包包,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袁雯、刘颖和另一个男的对视一眼,最后无法,只得跟上。   现在是深夜十二点了,外面在飘着细密的雨丝。   一出大门,一暖一寒,两个极端,冷风灌进身子里,颜妮打了个寒颤,她拢了拢外套,睁着迷离的媚眸,痴痴一笑,“袁雯,生日快乐,祝你早日将白浩那厮拿下,偷偷告诉你,他喜欢珠穆朗玛峰!”   话落,她跌跌撞撞地冲进雨幕,任由细密的雨丝打在身上,手握成喇叭状,大声嘶吼,“段云桀,我祝你早日入土为安!”   袁雯她们几个被她那句珠穆朗玛峰和后面那句嘶吼雷得一愣一愣的,等他们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跑进了雨幕里。   “颜妮,下雨呢,快过来!”   袁雯这下总算见识了什么叫真人不露相,平时瞧着那么斯文恬静,淡然优雅的一个人,喝醉了居然如此能闹腾。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颜妮骨子里就是一个爱闹腾的姑娘,她曾经也疯狂过,恣意过。   盛谨枭过来,就看到在雨中又笑又闹的某人,他眉心跳了跳,神情微恼。   妈的,这女人,不知道自个儿身子不好吗?   拿了伞下车,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拽着她的手往怀里带,“酒品那么差,还好意思灌那么多!”   袁雯见是他,总算是放下心来,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感动得都快泪了:“终于来了,人交给你,我冷死了!”   艾玛,太能闹腾了!   这边,颜妮笑着去拍男人的脸,嫌不够似的,又捏了捏,“我高兴,你管得着吗?”   操!   “颜妮,你给爷老实……唔……”   冰冷的凉唇覆上,堵住了他的话语。   手里的伞掉了,现场突然安静了。   袁雯等人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   “哎呀,我的妈,真有情调!”   刘颖眨巴着眼睛,呆呆地道。   “咳咳,颜医生,女中豪杰也!”   一旁的男人竖起大拇指,感叹。   袁雯推了推他们,搓着自个儿的手臂,“去去去,赶紧回家洗洗睡吧,真冷!”   盛谨枭愣了一秒,回过神来,感觉到她被雨水浸湿的冰冷身子,他低咒了声,也不去管伞了,直接将人给打横抱起,弄到了车上。   车里暖气打到最高,他拿出条干毛巾将她擦了擦,又扒了她浸湿的外套,弄条毛毯给她裹上,语气恶狠狠地道:“给爷老实坐着!”   颜妮咯咯地笑着,手去扯他两边腮帮子,“别绷着个脸,不好看,来,笑一个瞧瞧!”   啪——   一个巴掌落到她屁股上,盛谨枭心里又气又好笑,“你丫的使劲儿作,看爷回去不收拾你!”   回到别墅的时候,简雪旸还没睡,坐在轮椅上,膝上盖了条毛毯。   见她被抱着回来,露在外面的头发湿漉漉的,她搁下手里的遥控器,秀眉微凛,“怎么弄得湿淋淋的,她淋不得雨!”   “喝高了!”   睡在楼下的张嫂也被惊醒,她连忙穿着外套,“这么冷的天,还淋雨,指不定得冻着,我去煮碗姜茶给她去去寒!”   “你将她抱到我房间,她喝醉了,挺闹腾!”   简雪旸这话说得极其自然。   盛谨枭却是挑了挑眉,看了眼她不甚方便的腿,“你去睡,我会照顾她!”   简雪旸眼睑颤了颤,她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自个儿的腿,眸色逐渐变深变沉。   盛谨枭将浴缸放满热水,直接将人剥光了塞进浴缸里,颜妮并不安分,一直闹个不停,这对枭爷来说,可是一场甜蜜的折磨。   好不容易泡了个热水澡,驱逐了她身上的寒气,又将姜茶喂了下去,一番折腾下来,盛谨枭是大汗淋漓。   妈的,简直比打仗还要累。   男人暗自诽腹了句,拿着自个儿衣服进了浴室。   等他出来,刚刚乖乖儿地睡觉的女人,这会儿却坐了起来,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盛谨枭被她那小眼神儿看的心底有些发毛,他混乱擦了下湿发,丢下毛巾,好在头发短,不用费多少心思。   “姑奶奶,你又想给爷折腾啥?”   拍了拍她脸颊,盛谨枭将被子从新盖在她身上。   颜妮看着他,突然咧唇一笑,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和迷人的小梨涡,她伸臂去搂他的脖颈,语气透着一股醉酒后的娇憨,然而,说出的话却是彪悍异常。   “我上次没啥感觉,再给我睡一次!”   盛谨枭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喉咙哽了又哽,顿觉无语,最后他啥也懒得说,直接身体力行。   第二天早上,颜妮捏着酸疼的身子,心里各种郁闷,丫的,酒这玩意儿,真不是个好东西。   昨晚又淋了雨,这会儿后遗症啥的,都出来了,那鼻子,堵塞得难受,脑子也有些昏沉。   盛谨枭从浴室出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他扭了扭脖子,“妞儿,这次有感觉到没?”   颜妮吸了吸鼻子,抄起枕头,猛地向他砸去,“滚,别烦我!”   盛谨枭手一扬,漂亮地接过枕头,丢到床上,高大的身子坐在床沿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得戏谑,“这火气,怎么还是这么大?嗯?”   颜妮拍开他的手,扒了扒俏丽的短发,懒得鸟他,掀开被子下床,只是双腿还没站定,就开始发软。   呵呵~   男人轻笑一声,手臂一伸,干脆又利落地将人给抱了起来,“走,爷伺候你!”   一夜的雨,山间没有过多汽车排出的废气,空气清新宜人,只是温度似乎更低了。   颜妮泡了个热水澡,身上的酸疼减轻了不少。   盛谨枭给她泡了包感冒冲剂,“今天别去上班了,你这状态,指不定一个误诊,将好好一个男人给诊废!”   说到她那工作,盛谨枭心里是一百个不爽,那是巴不得她闲在家里,啥也不干,当只乖巧听话的小米虫。   颜妮看了他一眼,“我现在最想将你给废了!”   她说着,手还配合着做了个切的手势。   颜妮吃了早餐,最终还是去上班了,倒不是她有多敬业,只是她已经请假太多次了,这才两个月都不到,她都休了将近一个月了。   试用期这么请假的,她也算是奇葩!   刚走进科室,里面气氛似乎有点儿不对劲,众人看她的眼光,透着一股暧昧劲儿。   当她走进办公室时,终于知道,那眼光是咋回事儿了。   丫的,这厮还真会给她添八卦话题。   脱了外套,颜妮披上白袍,在自个儿办公桌前坐下,这才看向对面神色幽怨的男人,“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就跑出来了?”   颜妮语气挺淡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翻看自个儿手中病人的病历卡。   盛谨伟这会儿头上的纱布还没拆,身上甚至都穿着病号服,外面披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那脸色透着病态的青白,很显然,他是从医院跑出来的。   许是身体亏损严重,他瘦了不少,连眼窝都深陷进去了。   啪——   他伸手强势地合上她手里的病历卡,“颜妮,你怎么不住在家里了?还有,你……为什么不去看我?”   他始终无法相信,她可以如此的狠心绝情,当初他们在一起那些快乐和睦的画面似乎历历在目。   他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牵手,记得自己第一次吻她时,就像偷吃到糖果的小孩子那种激动澎湃,又忐忑不安的心情。   可是,就因为自己的无心之错,她便转身得干脆利落,坚决果断,好似他这个人,从未在她心间停留过。   颜妮手撑着脑袋,素白的指尖按压着太阳穴,直接忽略他前面的问话,“我去看过你,后面我自个儿身子不好,便没去!”   她不是个大嘴巴的人,对于他老娘和妹妹给她的难堪,她也懒得说,人家毕竟是母子是兄妹。   再说,都结束了,说出来也没意思,倒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盛谨伟见她气色确实不怎么好,心里微紧,“你怎么了?脑袋又疼了吗?”   颜妮笑,笑的斯文却异常疏离,“别管我怎么了,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医院!”   盛谨伟眼睑微垂,搅弄着手指,“颜妮,你是真不原谅我了吗?”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这世道,又有多少男人不偷腥?更何况,你处于那样一个圈子里,不过,别的女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无法接受,无法去忽视,所以,你要知道,并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太苛刻,你这样想,也许就觉得,我这女人真不咋样!”   盛谨伟笑了,笑的苦涩心痛。   这就是颜妮,连拒绝都那么特立独行。   以前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爱她什么,总之就是爱,就是迷恋,今天,他终于知道了,他爱她的特立独行,爱她的淡然恬静,处之泰然,她不咄咄逼人,不歇斯底里,却让人找不到话语去反驳。   她可以笑着将一把刀子刺入他人心口,别人却找不到怨怼她的理由,温柔与残忍,她运用自如。   一句无法接受,无法忽视,明确地表明了她的态度。   盛谨伟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她那双眼睛,脑子有些昏沉,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抛进冰冷的湖水里,冷而窒息。   一时间,办公室里有些安静。外面多双眼睛有意无意地透过窗户,往里面瞟。   颜妮揉了揉眉心,“你身子还没好,赶紧回吧,别让家人担心!”   话刚说完,“咚”地一声,对面的男人从椅子上栽了下。   “谨伟!”   颜妮眉心一跳,惊叫一声,连忙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碰到他身子,这才发现,他衣服摸着有点湿濡,身上的温度高得不正常。   “Shit!”   心里暗自低咒一声,她按了内线,吩咐人弄辆推床过来。   盛谨伟被推进了急诊室,颜妮站在急诊室外,想打电话给盛谨枭,想让他将自个儿这个矜贵的弟弟领回去来着,不然,他家那位太后娘娘和娇公主指不定得埋怨她,接着又是吧啦吧啦什么的。   然而,电话还没拨出去,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狂轰乱炸,“颜妮,你这女人可真狠心,你邻居说我二哥昨晚在你家楼下等了一夜,他现在还病着呢?”   颜妮抚了抚额,笑的斯文有礼,“大小姐,那我邻居没跟你说,我已经好些天没住家里了吗?”   盛谨萱脸色有些难看,她冷哼了一声,“果真不是个正经的!”   盛谨萱这人,个性张扬,良好的出身让她始终有那么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另外,盛家人有个通病——   护短。   当初颜妮和盛谨伟处的时候,尽管她有那么点儿瞧不上颜妮的出身,可是对她还算和气尊重,如今,两人分手,又闹得如此地步,再加上心上人齐喻枫的事儿,她是越发的不待见颜妮。   “小萱!”   随后赶来的梅玲没啥诚意地呵斥了声,她看向颜妮,“颜小姐,谨伟给你添麻烦了,我这个做妈的,跟你说声抱歉,能告诉我,他怎么个情况吗?”   呵,老的就是老的!   瞧这话,不冷也不热,张弛有礼,却带着无形的疏离。   颜妮无视那一双双窥视的眼睛,拨了拨鬓间的碎发,姿态淡然斯文,“发烧,导致伤口发炎,陷入昏迷,这会儿在里面急救,既然你们来了,我就去忙了!”   有一种人,她天生就有种气度,不管是什么样的境遇,都能荣辱不惊,泰然处之。   “哼,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傲的!”   盛谨萱双手环胸,看着她的背影,语气不屑。   梅玲淡淡看了她一眼,“小萱,你和她比,还太嫩!”   倒不是她瞧不起自己的女儿,只是知女莫若母,自个儿女儿的性子,她比谁都了解,张扬恣意,爱憎分明,豪门子女有的一切优缺点,她都有。   反倒是这个颜妮,几次下来,不管是心性还是气度,应或是应对事情,她都能不卑不吭,处之自若。   看似斯文淡然,可那张嘴儿,比谁都厉害,而且还让人无法招架。   盛谨萱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两个小时的施救,盛谨伟病情得到了控制,从急救室推出来的时候,人已经醒了过来,梅玲要帮他转院,他不乐意,就要住这里。   最后那他没辙,也只能依了他。   颜妮跟着科系主任查房回来,院长的秘书的内线便打了过来,说是院长有找。   呵,院长找她这么个新来甚至都没过试用期的小人物?   稀奇了!   毫无疑问,办公室里又开始交头接耳了。   颜妮也不予理会,直接上了顶楼,去院长办公室。   “小颜啊,你来我们医院时间虽然不长,可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你对自己的岗位有什么想法没?”   院长郝震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许是保养的好,身材并没有中年男人发福的状态,气质看起来温和儒雅。   颜妮推了推眼镜,笑意斯文,“院长,我初来乍到,很多方面还得跟前辈们学习,对于目前的状态,我挺满意!”   郝震点了点头,“嗯,年轻人能有如此心态,实属难得……”   吧啦吧啦讲了一堆的话,颜妮静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   最后,场面话似乎说个差不多了,他话锋一转,正题来临。   “是这样的,我们医院呢,一直响应卫生局号召,解决百姓看病难的问题,每年都有医生下乡实习的情况,为期半年,这是给各科医生的一个锻炼机会,往年的名额基本是从高职称医生里面提选,回来之后,院方给的待遇都有加强,你虽然是新人,但以你的学历和积极的工作态度,让你跟在人家身后,着实委屈了你,我破例给你个名额,你觉得怎么样?”   呵,这意思,是要将她调走?   “不怎么样!”   毫不留面子地拒绝,让郝震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儒雅笑容僵在脸上。   颜妮状似没看到,她笑了笑,道:“让院长为我破例,我过意不去,我知道院长也是为我好,不过,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总不能让院长落人话柄,我这人喜欢脚踏实地,现在的状态,我很满意,并不觉得委屈!”   郝震的表情有些讪讪的,准备好的话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颜妮又说了几句感谢抬爱什么客套话,便借由科室还有事儿,离开了。   梅玲从里面的会客室出来,郝震摇了摇头,“盛总,这丫头,滑头得紧,挺不好打发的!”   秘书端来茶,梅玲优雅地喝了一口,“郝院长身为一院之长,总是有办法的。”   她不能让她留在这里,她的儿子,几次为她九死一生,以后还指不定搞出什么事儿来。   以前她还只是不怎么满意她,倒也谈不上有多讨厌,谨伟喜欢,她勉强也能试着去接受,只是,在得知她以前那些荒唐不知耻的事后,她是真没办法勉强自己了。   再怎么着,她盛家也不能要一个年纪轻轻就差点跟男人跑了的女人做媳妇。   回到办公室,又一个极其影响心情的人物驾临。   颜妮脑子一抽一抽地疼着,她抬步进去,“啪”地一声将门给甩上。   “我目前不是正职医生,只能瞧些小毛病,割割包皮之内的,你是哪里有问题?”   在办公椅上坐下,颜妮端起她作为医生的职责,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   齐喻枫坐在她办公桌上,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闻言她的话,他嘴角抽了抽,接着,邪气一笑:“你作为医生,帮我瞧瞧不就知道了?”   “挂号单子拿来,到里面将裤子给脱了!”   齐喻枫来了兴致,还真往里面的小诊室走。   颜妮用笔头敲了敲桌子,“你看病不给钱啊,挂号单子给我,还有,我现在不是正职医生,医术有限,你确定要找我看?”   齐喻枫本来就是来找人的,哪里有什么挂号单子?而且,还别说,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从小就没生啥病,就算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是家庭医生,哪用得着那个挂号?   齐喻枫嗤笑一声,又折了回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双腿交叠,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姿态慵懒风流。   “我是来找你的,M国脑科权威专家艾德克博士来这里讲座,我已经帮你联系上了,到时候约个时间,让他帮你瞧瞧,你死了不要紧,别断送了段家的半壁江山!”   齐喻枫的嘴一向毒,说出的话,往往就如一枚钢针,直击心脏。   也亏得颜妮早已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心性,她埋头写着什么,字体隽秀不失刚劲,“既然不瞧病,就滚,别打扰我工作!”   “屁!工作?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工作,一个女人学什么不好,去学男科?你是想男人想疯了还是怎么着?”   颜妮拿起电话,按了保安室的号码,“男科二室有精神病患者闹事,请将他清理出去!”   搁了电话,她拿起各个病人的记录卡,不发一语地往外走,完全当他是空气,无视得彻底。   齐喻枫气得想掀桌子,他看着她的背影,狭长的眸子几欲喷火,他从椅子上起来,动作过大,椅脚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异常的刺耳。   “颜妮,你他么的别不识好歹,你现在是想怎样?和姓盛的那混蛋旧情复燃?”   走廊里,齐喻枫一把拽住她的手肘,颜妮奋力甩开,那白色的外褂衣摆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在她转身的瞬间,“啪”地一声,一个脆生生的巴掌奉送而至。   “你知不知道,我手痒的发颤,早就想扇你了,将我这么好脾气的人给惹毛,也算你本事,还有,我想怎么样,干你屁事,你别他么的像只疯狗般,在我面前乱吠,我看到你,脑袋疼。”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颜妮,那眼珠子,瞪得老大,似乎很难相信,平时瞧着斯文好脾气的一个姑娘,居然也会有如此火爆的一面。   齐喻枫气得身子发抖,他看着她,狭长的眸子阴鸷冷妄,他扬手,然而,看着她那张巴掌大的白皙脸蛋儿,那手停顿在半空中,怎么也扇不下去。   他手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嘴角笑意森凉,“好,很好,颜妮,你他么的要犯贱,就使劲儿犯,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段云桀来了,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你比我清楚,到时候被人弄死,别怪我不帮你收尸!”   颜妮笑着,“放心,我的尸体,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收!”   有了上次的事,齐喻枫也不敢太过刺激她,这时候保安也上来了,颜妮指了指齐喻枫,“闹事的,轰出去吧!”   齐喻枫冷冷瞥了两个保安一眼,保安瞧他不像是个神经病,又穿的人模人样的,也不敢乱动。   “不长记性的蠢货!”   恨恨地咒骂了句,齐喻枫走了。   颜妮转身,就看到不远处双手抱胸,倚墙而立的盛谨萱。   艳丽张扬的红色风衣,过膝的高筒靴,纱网的裤袜,棕色的波浪卷发,性感又妖娆,此时那双杏眼正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还别说,这盛谨萱傲,确实有傲的资本,一流的脸蛋儿,一流的家世,从小蜜罐子里泡大的,那气质,也是斐然,也难怪一身娇气了。   “蠢货?呵,原来你在齐喻枫眼里,也不过如此!”   颜妮虚扶了眼镜一把,笑得无所谓,“嗯,也不过如此!”   盛谨萱挺讨厌她这种什么事都淡然的性子,她冷哼了一声,语气张扬,“齐喻枫是我看上的男人,你少招惹他!”   检查了下例行工作,颜妮回到办公室,一股令人讨厌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恹恹地搁下手里的记录卡,吸了吸堵塞的鼻子,脑子有些发胀,身子发软,抬手捏了捏肩膀,她真心觉得今天自个儿出门没看黄历,或者说,她应该听流氓渣的话,翘班一天。   瞧,这一个个的,不是突然昏倒在她面前,给她惹一堆麻烦,被人给穿小鞋,就是人渣将她的办公室弄得满是人渣味儿。   叩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颜妮揉了揉太阳穴,“进来!”   来人是袁雯,一身护士服,笑容娇俏甜美,十足十的白衣天使形象。   她将一盒药放到她办公桌前,“我听你说话鼻音挺重,想来是昨晚淋雨,给淋感冒了,这是药,你吃一颗,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别去了,我帮你打过来,你趁着午休,好好休息会儿!”   “谢了!”   颜妮收起药,笑着道谢,“昨晚我喝醉了,给你添麻烦了吧!”   嘻嘻~   袁雯笑的狡黠,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可闹腾了,不过,也让我们见识到了你的另一面!”   颜妮扶额失笑,自个儿醉酒后是什么德行,她是知道的,曾经差点将孟小裸那头宝贝疙瘩似的酒红色卷发一把火给烧了,弄得她被她烦了半个月,最后还是一辆限量版玛莎拉蒂将她给搞定。   下午,吃了感冒药,颜妮那脑袋实在是昏沉的厉害,不知是不是得了上头的吩咐,办公室主任光头佬一个下午都在给她穿小鞋,正事儿没有,杂七杂八的事儿一大堆。   颜妮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主儿,直接一句“头疼”,甩手走人。   别墅里,简雪旸在看电视,小洁儿最近被某个流氓渣一架大型直升飞机的机械模型拼图给收买了,这会儿正坐在客厅中央的毛毯上,努力挑战着她那高达180的IQ。   也亏得她喜欢这些挑战智商的玩意儿,上万块小拼图,连她瞧着都觉得眼花。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身子不舒服吗?”   简雪旸见她在这时候回来,有些讶异,看她脸色也不怎么好,语气关心地问,小洁儿眼睛依旧盯着她的拼图,眼也不抬地唤了声“小妈咪!”   颜妮上前抚了抚她的脑袋,搁下手里的包,为自个儿倒了杯水,“嗯,头有点胀!”   “那你赶紧去躺会儿,我让张嫂帮你弄点安神汤!”   颜妮伸手扶住她的轮椅,“不用这么麻烦!”   她推着她的轮椅,来到她房里,关上门,“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简雪旸眼睑一颤,温柔的眼眸直视着她,语气坚决,“跟你一起回!”   “别任性,你们在这儿,我会有顾忌!”   简雪旸垂首,她伸手去拉她的,“颜,我虽然瘫了,但还不至于没有自保能力,至于小洁儿,你也知道,她鬼精得很,一般人拿不下她!”   “就怕非一般人!”   颜妮脾气有些急了。   简雪旸静静地看着她半响,最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反正我们不走!”   颜妮瞧着她眼底的执拗坚决,抚了抚额,“行,那你们安分点,记得别出这栋别墅,我脑袋疼,去睡会儿!”   走到门口,她回头,“对了,以后别搞一些小动作,他也是个精的!”   许是昨儿晚上没睡好,这一觉颜妮睡得挺沉的,那男人的气息对她而言,似乎有安眠的作用。   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床头上亮着一盏暖色的壁灯,看了眼时间,已是九点多了。   颜妮口有些干,她掀开被子起床,这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男人见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将她按回床上,“躺着,想干嘛说声!”   颜妮翻了个白眼,“我想喝水,想上厕所,想吃饭!”   盛谨枭没说话,转身出去,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水和一盒药片,“你有点低烧,吃点药!”   喝了水吃了药,男人直接将她抱进洗手间,弄得颜妮觉得自个儿跟残废似的。   没多久,张嫂敲门进来,手里端着碗粥,“盛先生,你要的粥!”   盛谨枭接过,用勺子搅动了几下,粥里放了点葱花和鸡肉丝,他一搅香味就散发出来,闻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他舀出一勺,吹了吹,作势要喂她。   颜妮拿出手在他面前甩了甩,“瞧清楚,我还没废呢!”   “让你吃就吃,爷可是难得伺候人!”   也就这妮子有这个面子,丫的,还给他矫情。   “得,多谢大爷纡尊降贵,伺候小女子,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得每日高香三柱,请求神明,保大爷死的时候,有人送终!”   盛谨枭嘴角抽了抽,他拍了她后脑勺一把,“你可真欠抽,爷伺候你,可是希望你能快点好,病秧子,不经折腾!”   “滚!”   两人说说闹闹,一大碗粥很快见底,盛谨枭抽了张纸巾给她,搁下碗,“今天我妈是不是说你什么呢?”   颜妮笑,迷离的媚眸透着一丝邪气,“嗯,她们怪我昨晚跟野男人鬼混,让你那矜贵的弟弟在我家楼下痴等一夜!”   盛谨枭看着她,似乎要看到她心里去,“你不爱谨伟,当初为什么要和他搞在一起?”   颜妮身子往后靠,云淡风轻道:“谁规定了男女在一起就一定要爱了?我不也不爱你吗?”   ……   休息了一个晚上,颜妮精神好多了,刚入办公室,就被光头佬给传唤进了办公室,说她请假太过频繁,上班期间处理私事,继而给医院带来负面影响云云的。   颜妮也不说话,听着他一通乱喷,说了半天,他觉得口干,喝了口水,见她从始至终一副漠然浅笑的样子,顿觉自个儿说了那么多,貌似纯属在放屁。   他轻咳了声,摆了摆手,让她出去做事儿了。   不用说,这一整天,颜妮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医院里的是非比一般的工作单位还要多,那些医生护士什么的,也是有眼色的,经昨天那么一闹,各种八卦版本又出来了。   什么和未来婆婆不和啊,灰姑娘的豪门梦破碎啊,野鸡始终飞不上枝头做凤凰啊,好听的,不好听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好在颜妮不是个爱计较的主儿,不相干的人和事儿,影响不到她,她也任由人去嚼舌根,时间长了,别人也觉得没意思,就不说了。   这天,下了班,颜妮如往常一样,朝自个儿那辆宝来走去,还没走几步,路便被人挡住。   “小姐,少爷想见你!”   “没空!”   淡淡的丢下两个字,颜妮去拉自个儿的车门,这时候其中一名保镖,将手机递给她,“少爷要跟你说话!”   “过来,我送你份大礼!”   ------题外话------   好清汤有木有?   ☆、第五十七章你爱我吗?   天有点阴,这会儿还没到六点,天就已经黑了。   豪华的宾士在酒店门口停下,保镖前来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颜妮下车,有人在前面引路,她目不斜视地跟着,表情是一贯地淡然斯文。   她今天穿的是一款短装的米色呢子面料的外套,里面套着高领毛衣,而下身,是条天蓝色的紧身小脚牛仔裤配一双棕色的坡跟皮鞋。   很常见的装扮,不过,她骨架子好,腰细臀儿翘,人又比较高挑,不管穿什么,都能撑得起来,再加上那双匀称笔直的双腿,衣服上身的效果,可想而知了。   电梯开了,里面有人出来,颜妮在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去。   刚才出去的那人似乎回头看了眼。   电梯直线上升,最后在顶楼的总统套房停下。   走廊里铺着柔软的地毯,灯光摇曳,映照在淡金色的壁纸上,辉煌而奢华。   颜妮一路目不斜视,保镖的脚步在一扇雕花的红木门口停下,他也不敲门,而是推开门,“小姐,请!”   嘭——   门重新合上,明明很轻的声音,然而,那声音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她心底,不痛,却微微发麻。   里面没看到人,不过浴室里却传来哗啦的水声,颜妮深吸一口气,镜片下的眼睛扫视一圈,径直在沙发上坐下,姿态悠然地拿起茶几上的杂志翻看着。   没过多久,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被推开,男人身着一件墨色的浴袍从里面出来,修挺的身材,清隽的面容,他周身的气质比较淡漠,但这种淡漠却透着一股矜贵傲然,犹如天上的神祗,高不可攀。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能令女人疯狂沉迷的男人,然而,也只有了解他的人知道,他骨子里有多么的冷漠阴狠,残忍无情。   此时,他浴袍的领口敞开着,里面刚劲性感的锁骨和健硕的蜜色胸膛一览无余。   他似乎也不在意,随手将手中擦拭湿发的干毛巾丢掷一旁,冲她淡淡一笑,“来了!”   颜妮点头,亦是笑着,唇红齿白,嘴角两个小梨涡娇俏迷人,“我对云桀哥的大礼挺感兴趣!”   段云桀轻笑出声,他也不说话,走到吧台取了两支高脚杯,满上红酒,“顶级干红,陪我喝杯!”   颜妮看了眼,摇了摇头,“感冒没好,不喝酒!”   段云桀在她身边坐下,听闻她的话,胸腔内溢出一声轻笑,笑声醇厚而蛊惑,他微微靠近,覆在她耳边低语,“你怕?”   你怕——   两个字,似问句,似陈述,更似一种试探。   没等她说话,他身子移开,悠闲地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微微晃动着杯中的红酒,而后优雅地轻抿了一口,状似闲聊般开口,“听喻枫说,你脑子不好使,有些事儿给忘了?”   颜妮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些距离,“几年前出了场车祸!”   段云桀看她,褐色的眸子有探究有兴味,“哦,你命倒是挺大,几次车祸都没死!”   颜妮勾唇浅笑,“不知云桀哥所说的大礼是什么?”   段云桀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你不是失忆了吗?我帮你回顾一下以前的事儿,让你能快些恢复记忆,你说这是不是大礼?”   他说着,搁下杯子,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下一瞬,偌大的液晶屏幕乍然亮起。   颜妮脸色一白,她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猛地向电视砸去。   哐当——   液晶屏应声而碎,颜妮起身去拿影碟机的光盘,啪地一声,硬声声被她掰成两半。   段云桀笑看着她发狂,他起身,在她身边蹲下,单指挑起她的下颚,无视她被怒火染红的眼睛,语气低沉,“傻瓜,我还有很多呢!”   颜妮气得身子发颤,她低垂着眼,掩去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阴暗嗜血,努力平复着心底的暴戾。   段云桀瞧着她平静漠然的样子,褐色的眸子微讶,几年的时间,真是长进了不少。   当初那个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性子开朗简单的颜妮,似乎变了。   他淡漠地勾了勾唇,俯身,冰冷的唇擦过她的唇角,语气轻柔,“乖乖儿地跟我回去,让你在外野了这么久,你也该知足了。”   颜妮没说话,甚至没看他一眼,起身往外走。   门打开,外面的保镖伸手拦住,段云桀摆了摆手,“颜妮,你要记得自个儿身份,别让我等太久,我耐心不好,你是知道的!”   ……   医院里,平时几个要好的朋友过来探望盛谨伟,几人关心了下他的身体,黎阳像是想到什么,出声问,“伟子,你那宝贝疙瘩似的女朋友,是不是个子高高的,短头发,戴着副红边儿的细巧眼镜,那脸蛋儿也挺美?”   盛谨伟脸上的笑容微凝,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他点了点头,“嗯,你见过她?”   黎阳摸了摸鼻子,瞧了眼大家伙儿好奇的目光,“刚才在酒店碰到了,我瞧着有点儿面熟,就多看了眼,不过,她身边跟着好几个保镖,去的是总统套房,我问了下酒店经理总统套房住的谁,丫的,凭我和他的交情,那厮居然跟我打哈哈,怎么也不肯说!”   盛谨伟拿过床头上的手机,准备拨颜妮电话,后知后觉才想起,他们已经分手了。   抚了抚额,他看向黎阳,“阿阳,你帮我去瞧瞧行不?她刚回国没多久,这边没什么熟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   他所知道的,只有白浩和齐喻枫,白浩不可能约她在酒店见面,至于齐喻枫,那厮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若是他的话,绝对不安好心。   盛谨枭进来,刚好听到他这话,“谁出事儿?”   “枭子哥!”   “枭子哥!”   黎阳他们一伙人纷纷出声打招呼。   盛谨枭点了点头,眼神直视盛谨伟,再次出声问,“你刚刚说谁出事儿了?”   盛谨伟呐呐地,直觉里,他不太想他哥知道颜妮过多的事情。   黎阳并不知道两兄弟之间无形的暗涌,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盛谨枭眸色暗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也没说什么,陪着盛谨伟说了会儿话,让他好好修养什么的。   盛谨伟一直都心不在焉的,盛谨枭没呆多长时间,出了病房,他打电话给颜妮,却是关机状态。   靠!   这小妮子,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   搁下手机,他吩咐杨峥直接往黎阳所说的酒店开去。   到了酒店,前台一句“客人谢绝打扰”让盛谨枭心里的火气直线飙升,他脾气不咋地,也只有在颜妮面前,有那么点儿收敛。   这会儿直接飙火了,桌子一拍,身上那股悍然冷冽之气外泄,“少废话,赶紧地!”   杨峥见自家头儿动气,头皮有些发麻,“小姐,我们是来办事的,若是耽误了事情,你们可负责不起!”   得到通报的酒店经理屁颠屁颠儿地赶了过来,一看这身军装,这等架势,那脸色,立马就白了。   京城军人挺多,但是如此年纪就到这个级别的,却是少见,更何况,盛家大少盛谨枭这个人物,尽管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少出现在上流圈子里,但很多人都是知道他的,因为他每一次出现,必定令人印象深刻。   “枭爷,不知是您,实在是不好意思,总统套房是吧,您请跟我来!”   由经理带头,一行三人来到总统套房,远远地就看到门口站着几个保镖,几人还未走进,便被拦了下来,“这里闲人不得打扰!”   保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悦,看着酒店经理的眼神冷得刺骨。   酒店经理额角冷汗直冒,两边为难。   “我们……”   “砰!”   杨峥话未出口,总统套房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女人掩面哭着跑了出来,她跑得太急,撞到盛谨枭身上,盛谨枭身形高大,他纹丝不动,女人却是一屁股跌倒在地上。   “没听过好狗不挡道,还不滚!”   女人刁蛮忿恨地骂着,然而,盛谨枭看清她那张脸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居然和颜妮一样的脸?   除了一个短发一个长发,一个戴眼镜,一个不戴眼镜,几乎没什么区别。   不,应该说,这是六年前的颜妮。   “看什么看!”   女人怒斥着,她从地上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盛谨枭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冷残的眸子闪过一抹深思。   那女人乍一看和颜妮很像很像,然而,细看之下,却又觉得哪里都不像,总之,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头儿……”   显然,杨峥也是吃惊不小。   盛谨枭紧抿着唇没说话,他深深看了眼总统套房,“走!”   车上,盛谨枭继续打电话,依旧是关机,心里有些急,也有些怒,他沿着路找了一圈,也去了她租住的房子,后面又返回酒店,监控录像上显示,她早已离开。   该找的地儿都找了,能问的人也都问了,都没找到人,盛谨枭心里就像猫抓似的难受,最后还是在外地出差的白浩回电话过来,让他去他公寓里找找。   盛谨枭来到白浩公寓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钟了,几个小时的寻找,焦灼掺杂着怒意,让他心里火气翻腾。   他按了门铃,半天没人应门,他又“咚咚”地用力砸。   这时候隔壁的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出来,“同志,你是找里面的姑娘吧,赶紧进去瞧瞧,刚才她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那脸色怪吓人的!”   盛谨枭心里一紧,他后退几步,接着一个猛力抬脚,“嘭”地一声巨响,门应声而开。   普一开门,一股子弄浓郁的烟味儿扑鼻而来,过于浓烈让毫无准备的盛谨枭呛了一下。   他咳了几声,打开灯,凛冽的眼神如X光一般,扫视一圈,“颜妮!”   客厅里没人,卧室里亦是没人,想到邻居的话,盛谨枭心里没由来地心慌,“妮妮!”   “你鬼吼什么?”   颜妮从暗房出来,身上穿着件素白的睡衣,双手抱胸椅靠在门框上,白皙的脸色微醺,那双迷离的媚眸染上了些许醉意,此时淡淡睨着他。   盛谨枭猛地一个转身,见她好好地,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定了,接踵而来的是满腔地怒火,“你他么搞什么飞机?手机也不开,不知道爷会担心?”   “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颜妮语气不以为然,她从冰箱里拿了灌啤酒,咕噜咕噜几口,就喝了下去。   盛谨枭上前夺过她手中的啤酒罐,“嘭”地一声,用力掷到地上,“又是抽烟又是喝酒,你是不是女人?还想怎么糟蹋自个儿身子?”   颜妮笑着,她唇很红,小梨涡圆而深,媚眸水润迷离,可谓是笑媚百生,整个人透着一股堕落的美感。   她伸手去勾他的脖子,吐气如兰,“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吗?”   啪——   狠狠地一巴掌落到她屁股上,那力道,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爷看你是欠收拾!”   此时盛谨枭怒,那是真的怒了。   他们上次得罪了齐飞,他老子齐彪又是个标准的阴险小人,人家名面儿上忌讳着他,可是保不准不会对她来阴的。   颜妮眉心一跳,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立马就阴郁了,她猛地拉下他的脖子,脚尖一点,覆上他的唇,张口,狠狠咬下,力道亦是毫不留情,浓郁的血腥味儿在口腔中蔓延。   操,睚眦必报的小女人!   盛谨枭吃痛,入鬓的剑眉一皱,他看着她,唇也不退开,手指捏着她的下颌,迫她松口,两人就这样撕吻在一起。   ……   “你爱我吗?”   床上,颜妮搂着他的脖子,睁着迷离的媚眸,幽幽地问。   “别问这种白痴的问题,说比做可来的实际!”   妈的,他若是不爱,会去做那个恶人,撬自个儿弟弟的墙角?他若是不爱,会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傻叉似的,没盼头地等着这么多年?   颜妮痴痴地笑着,想说什么,下一秒,男人却堵住了她的嘴儿。   事后,盛谨枭抱着她去浴室清洗了下,回到床上,点了支烟,抽了一口,颜妮一把夺过,放自个儿嘴里抽,男人厉目一瞪,又抢了回来,“以后你给爷戒烟戒酒!”   颜妮嗤笑一声,不以为然,“自个儿先做到再说吧!”   “爷戒你是不是就答应戒!”   颜妮没说话,盛谨枭去拍她的头,“说话!”   “戒不了!”   她喜欢香烟,独爱ESSE,她喜欢看着它在她手中一点一点燃尽成灰,喜欢心肺里充斥着那种清凉舒爽的感觉。   盛谨枭瞧着她这样子,心里有气又有些无奈,他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口问,“现在说说,今个儿又怎么了?你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你下班不回家去酒店做什么?”   颜妮手臂上有伤,裹着纱布,刚才一番折腾,那白色的纱布被染了点点猩红,可见伤的不算轻。   “我哥找我,让我跟他回去,至于伤,酒吧里碰到流氓了!”   颜妮头枕在他胸膛上,听着他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漠然,低着头,所以,男人也没发现她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阴狠嗜血。   “哥?”   盛谨枭心思微转,“你有没有妹妹?”   颜妮被他问的不耐烦,她从他胸膛上起来,踹了他小腿一脚,“屁话可真多,肚子饿了,你去弄点吃的!”   听她说饿,盛谨枭这才想起自个儿为了找她,也没吃晚饭,他在她身上拧了一把,“你现在使唤爷可是得心应手了!”   白浩许是极少住在这里,冰箱里除了几罐啤酒,啥都没有,盛谨枭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裹上衣服,抱着她出了公寓,又让杨峥将坏掉的锁给换了。   回到别墅,颜妮在车上已经睡着。   盛谨枭也没叫醒她,弄了条毛毯给她裹上,抱着她进屋。   客厅里,简雪旸还没睡,盛谨枭看了她一眼,压低着声音道:“她没事,你可以去睡了!”   简雪旸没说话,只是瞧着被他抱在怀里,睡得安稳的女人,神色怔然。   她似乎从未见她睡得这么安然过,她心里藏了太多的事儿,太多的苦痛,白天她可以用她淡然斯文的面具掩去她心底的无边黑暗,到了晚上睡觉,她的眉宇从未舒展过。   盛谨枭将人安置在床上,下楼的时候,见简雪旸依旧坐在那里,剑眉微挑,“你还不睡?”   对于颜妮这个朋友,盛谨枭谈不上热络,但因为是颜妮的好姐妹,他也不会去厌烦,虽然,这女人给他的感觉很是诡异,特别是她看颜妮的眼神,让他特不爽,特不喜欢。   “就睡了!”   简雪旸眼神在他受伤的嘴唇上停顿了一瞬,见他去厨房,笑着提醒,“你要是弄给颜妮吃,就不必了,她睡觉比吃饭重要!”   盛谨枭动作微顿,“我自个儿吃!”   今天颜妮调休,吃了早饭,盛谨枭便上岗办公了,小洁儿依旧在与她的模型拼图作战,颜妮怀里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转换着电视频道。   “颜,你别按了,我眼花!”   简雪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扶了扶额,语气无奈又好笑。   颜妮耸了耸肩,扔了遥控器,电视频道正停在早间新闻上,主持人圆腔字正的轻扬声音传来。   “今天早上六点三十分左右,一名老者在郊外的护城河发现一具被人挑断手脚筋和阉割的男尸,凶手手段残忍纯熟,具警方判定,这起凶杀案,是职业人士所为,目前,该男子身份还有待追查!”   简雪旸看了眼颜妮,见她面无神色,便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同一时间,齐家的客厅,当段舒婷看着这则新闻,再看到屏幕上那名男子的面部照片时,“啪”地一声,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太太,有您的快递!”   段舒婷吓了一跳,她冷冷瞪了佣人一眼,“谁寄的?”   “上面什么也没写!”   段舒婷接过,她拆开包装,里面是个精致的盒子,她打开,下一瞬——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响彻天际,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她惨白着脸,抖着手捡起盒子,惊慌失措地盖上,一旁的女佣并没有看到里面是什么,她没被东西吓到,倒是被她的尖叫给吓到乐梅,“太太,你怎么了?”   “滚!”   ……   艳红的跑车以一个漂亮的摆尾停下,盛谨萱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别墅,杏眸闪过一丝狡黠。   哼,她倒要看看大哥藏了个什么女人在这里。   情景回放,早上盛谨枭在上班之前去医院看了眼盛谨伟,这大哥探望弟弟嘛,倒是没啥稀奇的,只是他嘴角上的伤,着实惊了一众人。   要知道,那个位置,绝对的令人浮想联翩啊。   盛家堪称女人绝缘体的大少,居然有女人了,这可是一件大事儿。   ------题外话------   欠的字明天补上哈,以后如无意外,更新在下午两点,当然,有时候也许会被卡,时间就不定了,漫漫有能力就多更,基本保底更新五千~   此文会有群号,过几天就公布,到时候进去找你们要的吧~(*^__^*)嘻嘻……   PS:跪求正版订阅~现在写文真心不容易啊   ☆、第五十八章盛谨萱VS小洁儿   盛谨萱没这里的钥匙,只能按门铃。   前来开门的是张嫂,看到漂亮又时尚的盛谨萱时,愣了愣,“小姐,您……找谁?”   盛谨萱没说话,她取下墨镜,踩着十寸高跟鞋,往里走,张嫂在后面叫唤着,“哎,小姐,您不能随便儿进啊!”   “这是我哥的家,我怎么就不能进了?”   张嫂脸色讪讪地,“呃,原来是盛小姐啊!”   盛谨萱嗤笑了声,转身继续往里走,她也没去注意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下,“什么玩意儿,乱糟糟的!”   “盛小姐别……”   张嫂话还没说完,盛谨萱已然脚下无情,将当着她道儿的模型拼图给踢开了。   这一踢可不得了。   小洁儿废寝忘食拼了将近十多天,如今只差半边机翼和一个螺旋桨就能完成的拼图,这会儿全散了。   “哎呦喂,我的小姐,这……这……洁儿小姐指不定得哭死!”   张嫂瞧着那散得到处都是的拼图,心里急得不行。   要知道这些天来,小洁儿那小妖孽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这玩意儿她不准任何人碰一下,那宝贝程度,可想而知了。   盛谨萱还没从她那句“洁儿小姐”中回过神来,突然,小腿肚一疼,连带着脆生生的怒骂。   “你妹的,没长眼的猪蹄子,我让你踢,让你踢,让你没长眼!”   她说一句,踢一下,她从小就跟着颜妮她们几个,再加上孟小裸这个武术冠军的魔鬼训练,尽管她年纪小,可是那架势却是十足的,那小皮靴踢在小腿的胫骨上,疼得钻心。   盛谨萱尖叫着跳开,然而,鞋跟太高,一个不小心,那脚黑崴了。   她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怒气腾腾地瞧着面前恶劣的小女孩,杏眼圆瞪,“喂,你哪里来的,有没有教养啊!”   小洁儿双手叉腰,腮帮子气鼓鼓的,那双漂亮的狐狸眸几欲喷火,“你丫的才没教养,你全家都没教养,猪也知道遇到挡路的要绕开,你丫的比猪还蠢,不,你跟猪比,还侮辱了可爱的小猪!”   “你……你……”   盛谨萱哪里见过这等阵状?   而她面对的还是一个只到她腰间的小屁孩,她愣愣地瞪着她,涂着漂亮彩绘的水晶指甲指着她,那手都在颤抖,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说话都不利索,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盛谨萱猛地转过身去,努力做着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跟一个小屁孩计较。   张嫂站在一旁,看到这种情况,惊愣不已。   “吵什么?”   简雪旸推着轮椅从房里出来,见到这种情况,蹙着眉出声。   盛谨萱闻声回头,然而,当她看到坐在轮椅上的简雪旸时,瞬间傻了。   靠!   她大哥在搞什么?居然看上了个瘫子。   “呃,简小姐,这位盛小姐不小心将洁儿小姐的拼图弄乱了!”   简雪旸看了眼地上的拼图,眼神转向小洁儿,“乱了就重新拼!”   小洁儿嘴一翘,精致如洋娃娃一般的小脸蛋儿有些委屈,“不拼了,都不是第一感觉!”   对于她这种怪癖,简雪旸有些无语,这小妖孽什么都注重感觉,不管是什么,只要脏了坏了,就算洗干净或是修好,她都不要。   记得有次,幼稚园里有个小男孩,她特喜欢,每天都腻在一起,那叫一个如胶似漆。   突然有天她不理人家了,小男孩回家里哭,她妈妈实在无法,就跑幼稚园问,结果,她一句“隔壁班的小美拉了他的手,她觉得脏了”将在场所有人雷得外焦内嫩。   “喂,你们谁啊,为什么会在我哥家里?”   盛谨萱脚疼的不行,她在沙发上坐下,语气有那么点儿趾高气昂的味道。   “简小姐,要不要……”   简雪旸摆了摆手,阻止了张嫂的话,她目光淡淡地看着对面的盛谨萱,“我们是你哥的朋友,在这儿暂住而已!”   “哼,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别对我哥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们盛家的门,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你妹的,谁稀罕进你盛家门了,姓简的,我们走!”   小洁儿气鼓鼓地说着,稚嫩的童音虽然没啥魄力,可身上那种架势,确是有模有样。   她也不去收拾东西,直接推着简雪旸的轮椅就走,将盛谨萱唬得一愣一愣地。   靠,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牛逼?   说真的,活了二十几年,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屁孩,丫的,小小年纪,比大人还像大人。   简雪旸眼睑微颤,她也没说话,任由她推着。   张嫂站在一旁干着急,“哎,简小姐,这……你倒是说句话啊!”   颜妮接到小洁儿电话的时候,正拿着单反“嚓嚓嚓”地抓拍着她自认为美的镜头,此时她拍的是一个人,一个正在画画地男人。   那男人有很干净的笑容,很纯粹的眼神,他画得很专注,画笔在他手中,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那样的挥洒自如,一抬眸一低首间,自成一道惬意悠然的风景。   抓住最后一个镜头,她这才施施然接起电话,“喂,小宝贝儿,图拼完了?”   那头小洁儿先是将得罪她的盛谨萱一顿狠批,又将她瞧不起她们的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她们已经离开了别墅,回到自己的小窝了,还附带一句,“小妈咪,我的小心灵被伤到了!”   颜妮听完,摇头失笑,“行,待会儿小妈咪带点菜回去,亲自下厨,安慰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   挂了电话,颜妮转身,一张画纸被递到她面前,“送给你!”   男人的声音一如他的人,干净清亮。   颜妮低眸,那是一张素描画,而画中的主角,正是她。   颜妮浅笑着,嘴角的小梨涡靓丽迷人,她伸手接过,扬了扬手中的单反,“但我这个不能给你!”   晚上,颜妮亲自下厨,她的厨艺其实还比不上简雪旸,也只能做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味道嘛,马马虎虎能入口,不过,十分挑剔的小洁儿却偏偏喜欢吃她做的菜。   不大的餐桌上,五菜一汤,小洁儿摩挲着小手,狐狸眸眯成月牙儿,一副陶醉状,“唔!真香。”   简雪旸一把打掉她想要偷吃的小手,“没规矩,赶紧去洗手!”   叮当叮当——   门铃这时候响起,颜妮烧好饭便去浴室洗澡了,小洁儿屁颠屁颠地去开门。   “哼,你来干嘛?颜家的门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十分傲娇的话一落,“啪”地一声,门瞬间合上。   盛谨枭摸了摸差点被撞到鼻子,嘴角抽搐了几下,他看着紧闭的门,脑门子犯疼。   “颜妮,开门!”   男人清冽肃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颜妮从浴室出来,看了眼餐厅里眼观鼻鼻观心地一大一小,嘴角微抽。   门打开,盛谨枭要进来,颜妮挡在门口,笑睨着他提醒道,“我劝你还是别进去,小洁儿记仇得紧!”   盛谨枭挑眉,“爷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怕她一个小屁孩不成!”   最后的最后,盛谨枭总算是明白颜妮的警告了。   妈的,小妖孽整起人来,那叫一个绝。   在椅子上涂满无色无味的胶水,在他喝的水里添料,在他衣服里放痒痒粉,洗个澡她也作怪,让你一会儿冷死一会儿烫死,有时候干脆洗到一半儿,给你断水。   各种手段,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也不知道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从哪儿来的。   最最主要的是,他抱不到自个儿女人,此时正是血气方刚,正值壮年,开了闸门,想要再憋着,可不得难受死。   连续几天,盛谨枭日子那叫一个水深火热,一个小屁孩,又不是自己亲生的,他是打也打不得,吼也吼不得,那小妖孽,又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坚持要自家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道歉。   可是,就自个儿妹妹那大小姐脾气,要她去跟一个小孩道歉,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而且那妮子,被他削了一顿后,直接飞米兰了去看时装展了。   哄不好小的,就睡不到大的,枭爷表示很愁。   这天,他绕道去接颜妮下班,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颜妮随着人流出了医院大门,远远就看到那辆霸气的军用悍马。   手机适时响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她也没接,径直走到车边,拉开车门上车。   还没坐定,身子突地被人捞进怀里,男人炙热急切的吻侵袭而来。   “妈的,可憋死爷了!”   颜妮红艳艳的唇儿一勾,用最斯文的表情,说着彪悍无比的话语:“憋坏了直接切了了事!”   盛谨枭捏了她身上的软肉一把,“你可真毒,下半辈子想守活寡还是怎么着?”   “嗤,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少不成?”   男人捏着她的后颈微微用力,冷沉的寒眸冷妄而张狂,“你试试?丫的,找一个,爷废一个!”   两人腻腻歪歪了半天,男人亲昵地搂着她,一直让她坐在腿上,也不松手,骨节分明的大手把玩着她素白细长的手指,“妮妮,话说,那小妖孽最喜欢什么?”   这老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得想办法哄好了才成。   “最喜欢的人是帅哥,最喜欢吃的是哈根达斯,最喜欢玩的是能挑战智商的,最喜欢整的是得罪她的人和看不顺眼的人,目前,你正处于她看不顺眼这一行列,还有,只要她坚持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另外你也别小瞧她的能力,所以,让你妹子乖乖道歉吧!”   最后一句话,颜妮语气听着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小洁儿那孩子,年纪是小,但她有颗玲珑心,心思敏感不输于成年人,有时候她都觉得,那妮子聪慧敏感得不似常人。   当那晚她抱着她说,“小妈咪,我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的时候,她便知道,其实她最介意的是盛谨萱盛气凌人的态度和她那句“盛家大门不是谁都能进”。   她这是在为她,所以,她所做的一切,她保持着听之任之的态度。   盛谨枭头疼,也觉得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小萱飞米兰了,而且你让她跟个小屁孩道歉,她那性子,你觉得可能?”   颜妮淡漠的勾了勾唇,她没再说话,转眼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街景。   小妖孽不好哄,枭爷的日子依旧苦逼着。   这天,当他花两晚上的时间,红着眼胡子拉碴地拿着那块已经帮她恢复原状的模型拼图给她,又带着她将整个京城玩了个遍,好吃好喝好玩地供着哄着,小家伙总算是给他一个笑脸了。   “老帅哥,我可告诉你,以后你家那猪妹妹要是敢欺负我小妈咪,我让孟小裸揍她满地找牙,她可是得过武术大赛冠军奖的哦!”   小洁儿嘴里塞着哈根达斯,还不忘出声警告。   盛谨枭嘴角抽了抽,那妮子的后援团队可真心强啊!   一个鬼灵精的难缠小妖孽,还一个武术冠军,他怎么感觉自个儿头顶黑压压地一片?   不过,这小丫头可真暖心,也难怪颜妮宠着纵着。   当天晚上,小家伙终于乖乖儿地去跟简雪旸睡了,盛谨枭也终于不用委屈地窝在客厅那张小沙发上了,不过,小家伙无论他怎么哄,硬是不肯去别墅住了。   说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个儿的狗窝,至少她们的地盘,她们做主!   颜妮是谁他们怎么闹,她依旧上她的班,摄摄影,偶尔参加同事的聚会什么的,日子平淡安好,尽管有时候还是会被光头佬穿小鞋,但都在她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至少那些魑魅魍魉没再出现。   十二月八号,一张请帖打破了她短暂地平静。   夜浓如墨,窗外,冷冽的寒风肆虐着,如一只凶猛的怪兽,嘶吼嚎叫。   颜妮紧闭的眸子猛地睁开,整个人如触电一般,从床上弹坐而起,她喘息着,额角布满了汗珠,胸脯因为剧烈的喘息而一凸一凸的。   “做噩梦了?”   男人拧开床头灯,见她满头大汗的,心里微微抽紧。   他掀开被子起床帮她倒了杯水,又拧了热毛巾帮她擦了擦身上的汗。   颜妮情绪稍稍平复,她转身搂着男人精壮的腰肢,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耳朵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难得的小女人温顺姿态,让盛谨枭心下柔软,宽厚的大掌轻拍着她的背脊,他记得以前,她是最喜欢听着他心跳入眠的,这样的情景,让他觉得时光回到了那一年,那一夏。   “你爱我吗?”   幽幽的语气从胸膛出传来,颜妮再一次不厌其烦地问到这个话题,似乎纠结着那个答案。   盛谨枭搂紧了她,让她的耳朵聆听着他的心跳,“你感觉不到?”   颜妮勾了勾唇,笑容美艳,她翻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媚眸漾着迷离的水色,她微微俯下身子,唇有意无意地去触碰他的,“我要你说!”   盛谨枭没说,直接翻转过身子,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他不是个善于儿女情长的男人,也说不来那些肉麻兮兮的甜言蜜语,在他看来,自己的女人,给她最好的一切,宠着她,纵着她,护着她,便是最好表达爱的方式。   狂狷的吻,灼热的温度,霸道的阳刚的气息侵袭着她的感官,炙热的温度熨烫着她冰冷的身子,只是,心底那处黑暗的冰冷地带,却是怎么也照不进阳光,触不到温暖。   颜妮搂着他,紧紧地搂着,她主动去亲吻,主动去迎合……   无关情爱,只因她贪恋那股炙热,抱着他,至少她身子能不那么冷。   十二月十号,齐家老爷子寿辰,齐家一向张扬铺张,如此吉日,当然是一番大肆操办。   颜妮下了班刚走出医院大门,就有人上前,“小姐,少爷让我们来接你过去!”   颜妮没说话,跟他们上了车。   依旧是那家酒店,那间总统套房,颜妮进去,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正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犹如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底下的一切。   段云桀回过身子,清隽的脸庞笑容淡漠,他指了指床上的精美了盒子,“衣服换上,将自个儿收拾好!”   抬手看了眼腕表,“你有十分钟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段云桀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神色也不见不耐烦,他抬眸看着依旧对镜细细描妆的女人,突然就笑了,起身靠近她耳边,低语,“颜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美,美得令人想要收藏起来?”   颜妮手中描眉的动作不见丝毫停顿。   段云桀深深看着她的眼,似乎想要透过那双眼,看进她的心底,然而,上面像是笼罩了一层迷雾般,他看不清。   齐喻枫说她记忆不全,是真的不全,还是不愿意记起?应或是……   段云桀眼底透着深思。   颜妮收起化妆品,起身,“好了!”   段云桀看了眼手表,十分钟硬是被她磨蹭到半个小时,“我们迟到了!”   果然,等他们抵达齐家的时候,里面寿宴已经开始。   段云桀手臂张开,去搂她的腰,颜妮身子侧了侧,男人淡漠一笑,手臂突地一个用力,那阴狠的力道,几乎折断她的细细的腰肢。   宴会是在齐家大厅举行的,里面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到处贴着喜庆的‘寿’字,前来的宾客很多,以齐家在京城的地位,那些宾客们,各个的身份自是不凡。   段云桀和颜妮两人,是生面孔,不,某些人眼尖的人还是认出颜妮的,毕竟盛家二少谨伟曾经闹了那么一出。   只是这会儿她陪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以如此亲昵的姿态,这样的情况,倒是引起他人深思了。   正在招呼客人的段舒婷见他们到来,连忙迎了上来,“云桀来了!”   眼神在颜妮身上停留片刻,精明的美目微闪,“倒是没想到你们两个一起来!”   段云桀冷淡地笑了笑,“以后这种事儿多着,我得让她习惯习惯!”   段舒婷笑着,“来吧,见见老爷子!”   “爸,这是我大哥的儿子,云桀,这是我三哥的养女,颜妮!”   段舒婷穿着一款修身的紫色旗袍,肩上披着白色的貂毛披肩,华贵端庄,高雅大方。   齐敬仁正在和几个老友闲聊,听闻她的话,他回头,冲段云桀笑了笑,“早就听说亲家有个好孙子,今儿个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   段云桀客套地笑着,“老爷子谬赞了,我爷爷这些年他身子骨不好,不能特意前来帮您贺寿,今儿我这个做孙子的代他老人家跟您问声好,祝你身强体健,福禄安康!”   “哈哈……好,好!”   齐敬仁爽朗地大笑,一连两句“好”,惹来其他宾客的侧目。   他眼神转向颜妮,精锐的老眸微闪,“颜丫头是吧,虽然没见过面,但也不算陌生,齐飞那小子混,有什么不愉快,今个儿就一笔勾销,说到底大家都是一家人!”   颜妮笑,此时她没有戴眼镜,那双桃花眼眯成月牙状,眼底像是桃花纷飞,这一笑可谓是百媚横生。   然而,从那张红唇里吐出来的话语,却是毫不留面子,“抱歉,齐老先生,我既不姓段,也不姓齐,扯不到一家人去!”   段云桀搂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皮笑肉不笑地咬牙道:“想砸场子?”   “我实事求是!”   两人轻声交流着,而对面,齐敬仁脸上的笑容挂不住,段舒婷脸色气的发青,不过仍是努力维持着笑容,“颜妮啊,瞧你这话说的,你虽然不姓段,可好歹段家养了你多年,这做人啊,得知恩!”   颜妮笑了笑,她突然凑近她耳边,低语,“你所谓的知恩是什么?段家同样养了你多年,所以,你害死自个儿嫂嫂,跟自己的哥哥搞在一起?还有,姑姑,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段舒婷脚步连连后退,那脸色煞白煞白的,她惊恐地看着她,“你……你……”   “舒婷!”   齐敬仁沉声呵斥,段舒婷回神,她勉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不再去看颜妮,冲段云桀道:“云桀,你第一次来,我让喻枫带你四处逛逛,今儿晚上,就歇这里吧!”   说话间,齐喻枫正端着酒杯往这边走来,“来了也不说声,走,这里是他们老家伙的地盘,我们去一边聊聊。”   二楼隐秘的一隅,一双满是怨毒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底尽是恨色。   她转身,从暗影处出来,那张脸暴露在灯光下。   乍看之下,赫然跟颜妮长得一样。   ☆、第五十九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颜妮,你是不是嫌你自己死的不够快,嗯?今天这种场合,你都敢乱来!”   一出宴会大厅,齐喻枫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狂轰。   他爷爷这人将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这样的日子,若是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他指不定怎么记恨。   颜妮甩开他的手,嗤笑道:“你又不姓段,你关心我的死活干吗?段家的财产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吧!”   “你……”   齐喻枫气得真想甩她几个耳光子,最后只能冷哼一声,冲段云桀道:“你带来的,你看好她!”   丢下这句话,他便离开了。   他和段云桀从小就不对盘,当然不乐意跟他呆一块儿。   段云桀双手环胸,褐色的眸子兴味盎然地看着她,“颜妮,你可真有种,也不怕段舒婷那贱人弄死你!”   颜妮没说话,她从包里掏出支烟点燃,靠在一旁的石柱上吞云吐雾起来。   段云桀瞧着,剑眉一皱,“我不喜欢女人抽烟!”   颜妮嗤笑,“你喜不喜欢,干我屁事!”   段云桀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他两指抬起她的下巴,动作看似轻柔,那力道却是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他凑近她,“颜妮,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你下半辈子,是要跟我过日子,乖顺一点儿,对你我都好。”   颜妮硬生生掰开他的手,不顾他眼底的讶色,一字一顿,笑着道:“段云桀,你真可怜!”   段云桀淡漠的气息突地一冷,眼底蒙上一层阴妄的黑雾,他一挥手,猛地将她推开,“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回到宴会厅,齐家老小正在拍摄全家福,段云桀这人虽然淡漠,但他天生就是个聚光体,这会儿身边围了不少人。   里面每个人都在笑着,男的温文尔雅,风流倜傥,女的端庄亮丽,贵气大方,这就是上流社会,奢靡喧嚣,虚伪浮夸,每个人似乎都戴着面具生存。   明明心里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可依然能笑着寒暄问好。   “小姐,要酒吗?”   敛了敛情绪,颜妮从侍者托盘里端过一杯酒,红唇贴上杯口,突然,她动作顿了顿,媚眸闪过一抹幽光,仰头,轻抿了一口那猩红的液体。   嘴角漾着同他们一样虚伪至极的斯文笑容,她抬步进去,然而,下一秒——   身子被人拽向一边的暗影处,“你怎么来了?”   酒洒了些许出来,颜妮抬眸看着来人,突然笑了,她抬臂亲昵地勾着他的脖颈,“你忘了,这里的女主人是我姑姑!”   屁!姑姑,有这样当姑姑的?   盛谨枭手臂搂住她的腰肢,额头抵着她的,“不开心,咱回家!”   他今天没穿那身显眼霸气的军装,而是一套烟灰色的西装,少了一股严肃血气,显得内敛稳重。   “家?”   颜妮呢喃着这个字眼,她勾唇浅笑,梨涡娇俏迷人,“好,回家!”   呢侬软语间,她仰头一口饮尽杯中剩下酒液,踮起脚尖,覆上他炙热的唇瓣,将口中的酒尽数渡了进去。   男人愣了一秒,启唇迎接,甘醇绵长的酒香,混合着她的芬芳,入喉入肺,沁人心脾……   两人躲在暗影之处,恣意缠绵了一会儿,男人退离她的唇,愉悦地轻笑着,那笑声从胸腔内溢出,低沉醇厚,悦耳动听,他俯身,去咬她圆润的耳垂,“妞儿这是想了?”   颜妮勾着他的脖子,温软浅笑,媚态横生,“你说呢!”   他拍了拍她的脸颊,将车钥匙给她,“去车上等,爷马上来!”   盛谨枭今天是代表盛严昌来的,才刚刚来,这会儿要离开,自是要打个招呼的。   和主人打了招呼,盛谨枭来到自个儿车前,他敲了敲车窗,车里并没人,他举目四望,除了一辆辆豪车,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   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那头机械的女音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浓密的剑眉拧了拧,他转身离开,突然——   “咔嚓”一声响,他俯身,将脚下的东西捡起,正是他刚才给她的车钥匙,身体这时升起一股莫名的邪火,且来势汹汹。   出事儿了!   这是盛谨枭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念头。   冷残的眸子闪过一抹阴鸷,他紧绷着那张刚竣的脸庞,大步流星,重回宴会厅,里面寿宴还未结束,依旧热闹非凡。   “呵,枭子,你这是忘了什么吗?”   齐敬仁见他去而复返,脸上挂着和善的笑,语气讶异地问。   盛谨枭沉着脸,寒眸看向齐喻枫,“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儿找齐少!”   话落,他也不等齐喻枫,径直出了宴会厅,齐敬仁跟齐喻枫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跟上。   “什么……事?”   “事”字还未出口,齐喻枫衣领便被男人给擒住,他挑了挑眉,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邪戾,“盛谨枭,你他么的什么意思?”   “颜妮在你家失踪了,你说我什么意思?”   齐喻枫眸色一沉,他看了眼宴会厅里正和人谈笑风生的段云桀,“你确定她是失踪了,而不是自个儿走了?”   盛谨枭猛地将他推开,“我们说好了一起走,我给她的车钥匙掉在地上,还有,她喝的酒,被人添了料,十分钟内找不到人,别怪我不给齐老面子,掀了你齐家!”   齐家说大不大,但也绝对不小,齐敬仁三个儿子,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独门独院的别墅,十分钟想要找一个人,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是有些难度的。   齐喻枫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齐飞,管家却说前不久,他跟几个前来参加寿宴的公子哥儿出去玩了。   齐喻枫拨通了他的电话,那头倒是很爽快地接通了,“喂,枫哥,你不好好陪爷爷,怎么打我电话了!”   齐喻枫眉目阴沉,“齐飞,如果颜妮在你那儿,你立马给我送回来!”   “呵,枫哥,说什么呢,什么颜妮,我这会儿在外面呢,身边儿美人倒是有几个,要不你来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捞子颜妮!”   齐飞声音吊儿郎当的,齐喻枫冷哼一声,“最好是没有,不然有你好看的!”   “呿,什么玩意儿!”   齐飞冷嗤,眉宇间尽是阴鸷,他丢了手机,看了眼地上脸色绯红的女人,眼神转向一旁两个衣冠楚楚却目光淫邪的男人,“哥们儿,这妞儿赏给你们了,好好玩玩!”   “嘿,多谢四少美意了,我可从来都没玩过这么正点儿的!”   男人摩挲着掌,迫不及待地脱自个儿衣服。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另里面的几人具是一惊。   “是我,开门!”   听到这声音,齐飞松了口气,他打开门,“你来做什么?”   来人脸上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她没回答齐飞的话,径直走到地上女人的面前,一双眸子满是怨毒。   她两指掐着她的脸,冷笑着,“颜妮,你可真不该回来,你瞧,这不是倒霉了吗?不过,你这么贱,应该很喜欢才对,这张脸可真美啊,可是,为什么在你这儿就这么美呢……”   女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没啥头绪,然而,每一字一句却是透着浓浓的怨恨与阴毒。   齐飞见那俩男人脸上满是不耐烦,连声催促她离开。   女人阴笑着,“颜妮,好好享受吧,一个肮脏货,看云桀哥还要不要你!”   她说着,还不解恨似的,扬手就是一个巴掌甩下,然而,手在半空中却被人拦了下来。   “好久不见,齐宁儿!”   女人也就是齐宁儿瞳孔突地一瞠,“你……”   十分钟不长,但足够做很多事,盛谨枭一个电话下去,交警队便将从齐家出去的那几辆车拦了下来,得知里面并没有颜妮,也就是说,人还在齐家。   而齐喻枫在齐家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后,径直去找齐飞了,他有多怨恨颜妮,他是知道的。   此时,宴会厅里,热闹喜庆的氛围褪去,只剩下剑拔弩张。   齐敬仁铁青着一张脸,“枭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找人!”   冷冷丢下两个字,他眼神转向身后的张凛杨峥他们一行人,“给我找,一间间地搜!”   对面如此阵状,宾客们窃窃私语。   齐敬仁气得踉跄了一步,哆嗦着手指着他,“你……盛谨枭,你别欺人太甚!”   齐家其他人纷纷怒目而视,老二齐笙一张国字脸肃穆冷凝,“盛大少,这搜查房子,可是得要搜查令的!”   盛谨枭眼神阴妄可怖,一张脸就像是结了层寒冰,他紧绷着下颌,淬了毒一般冷戾的眼神在段舒婷齐彪他们一行人脸上扫过,“你们最好是祈祷人没事!”   段舒婷脸色难看异常,拳头紧握,手背上青筋凸现,“盛大少,你总得告诉我们,你要找的人是谁吧!”   这时候一个佣人战战兢兢地进来,悄悄瞟了眼段舒婷,“你们要找的是不是一个穿……银色礼服的短头发小姐?”   盛谨枭眸色一凛,“你在哪儿看到?”   “我……我看到她和两……两个男人去了后园子!”   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段云桀听到那句银色礼服的短发小姐,握着酒杯的手突地一紧,淡漠的眸子划过一抹冷鸷。   一行人立马转到后园子,逐渐接近储物室,里面隐隐有声音传来,盛谨枭浑身寒气外泄,额角布满了蜜汗,那脸色忽青忽白,同时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绯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头儿!”   张凛担忧地唤了声,盛谨枭扬手,阻止他的话,“不准他人靠近!”   砰——   储物室的门被踹开,里面的情景尽如眼帘,破碎的衣服,不堪入目的画面,盛谨枭眼神在那女人身上扫过,满是戾气的眸子微沉。   颜妮的脸,却不是颜妮!   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上次瞧着那张脸为何觉得怪异了。   妈的,真心丑!   紧绷的神经微松,他眼神在那女人脸上停留片刻,漠然地转身,“继续找!”   段舒婷听到他的话,心底陡然一跳,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然而,当她看到里面那不堪的一幕时,刺目欲裂,身子差点站立不稳,“谁都不准过来!”   歇斯底里的话语,让众人皆是一惊,然而,有些人,该看到的还是看到了。   比如段云桀,当他看到里面的一幕时,突然就笑了,笑的嘲讽,笑的森凉,笑的……愉悦。   这颜妮,可真是长本事了!   “头儿,在这里!”   杨峥的声音隔着不远传来,盛谨枭脚步健步如飞,当他看到浑身湿答答还滴着水珠,身子冷得发抖的女人时,心脏狠狠抽了抽。   “头儿,我在游泳池找到的!”   盛谨枭脱了自个儿的衣服裹在她身上,从他手中接过,“妮妮,醒醒!”   颜妮牙齿上下打颤,她沉重的眼皮轻掀了下,看到他,嘴角一扯,“再晚一点,你得帮我收尸了!”   盛谨枭手臂一紧,眼底闪过一抹隐痛,“抱歉!”   齐喻枫拿来了一条厚厚的毛毯,“赶紧抱到里面,帮她湿衣服脱了!”   盛谨枭冷冷看了他一眼,事关颜妮,他也没拒绝。   经这一闹,齐家乱作一团,寿宴什么的,是彻底毁了,齐敬仁在得知储存室里那不堪的事后,怒极攻心,当场就昏了过去。   换了衣服,盛谨枭拒绝了他们安排的家庭医生,抱着人准备离开,齐笙这时候走了过来,“盛大少,这事儿……”   “这事儿没完!”   大门口,段云桀倚在车头,见他们出来,他阔着优雅的步子上前,身边依旧是保镖成群。   “将她给我!”   盛谨枭厉眸一扫,他瞧着那几个眼熟的保镖,也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我女人,就不劳驾你了!”   段云桀抬眼看了看天,淡漠地笑了笑,眼神转向窝在他怀里的颜妮,语气极其轻柔道:“颜妮,你是跟云桀哥走,还是跟他?嗯?”   颜妮连整张脸都被包在毛毯里,她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当然是跟我男人!”   段云桀笑了,笑的特温柔特好看的那种,然而,眼底却是无半分笑意,“行,不过,别忘了回家!”   “我改天会带她回去拜访!”   妈的,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不是恶毒长舌妇姑姑,就是阴阳怪气的大哥。   车上,颜妮身子的寒气褪去,这会儿变得炙热异常,那脸蛋儿红红的,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   盛谨枭知道她这是药效发挥了作用,再加上发烧而引起的,他将毛毯拉开一点,吻了吻她眉心,“妮妮,忍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其实他自个儿比她好不到哪里去,那杯酒里下的料特重,而他几乎喝了半杯,只是,他是男人,意志力比她强,一直强忍着,找她的时候分散了些注意力,现在缓过神来,那股邪火烧得他浑身都疼。   颜妮不安分地扭动着,她推开身上的毛毯,“我热死了,你别给我包着!”   毛毯推开,里面就一件黑色的条纹衬衫,还是他身上脱下来的,领口打开,露出白皙的肌肤,黑与白,两种极端的色调,对比鲜明。   男人喉结滚动,眸色微红,他俯身,情难自禁地去吻她潋滟的唇瓣儿,“妮妮,妮宝!”   一声声呢喃从唇中溢出,颜妮本是微合的媚眸猛地睁开,她看了他一眼,眸色复杂难测。   最后两人医院也没去,直接吩咐杨峥将车子开回了华锦山庄的别墅。   颜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昨晚没去医院,下半夜高烧不退,叫来医生又是打针,又是吃药的,一直折腾到凌晨五点才退烧。   “颜小姐,你可醒了,盛先生吩咐我熬了点粥,这会儿在砂锅里温着,我去给你端来!”   张嫂见她下来,高兴地进了厨房。   男人许是听到动静,他从书房里出来,“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说话间,他来到她面前,宽厚粗粝的大掌探了探她的额头。   颜妮身子软绵无力,她在沙发上坐下,拉耸着眼皮,“我哪儿都不舒服,浑身都疼!”   男人轻笑,“这你可怪不得爷,昨晚是你自个儿抱着爷,不让起来的!”   颜妮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滚,你个臭不要脸的!”   丫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流氓!   盛谨枭笑了笑,虚闪一下,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昨晚是怎么回事儿?”   颜妮眸光微闪,“就这么回事儿,我准备去车上等你,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不过我是学医的,对药比较敏感,并没晕多久!”   吃了点儿粥,颜妮给简雪旸和小洁儿打了个电话,再次躺床上补眠了。   书房里,盛谨枭瞧着眼前的资料,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的狠色。   妈的,这是要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如此恶毒。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接起,“我是盛谨枭!”   “喂,头儿,那名飞车手抓住了,而且他已经招了幕后黑手!”   张凛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盛谨枭神色微凛,“是谁?”   “齐喻枫!”   ☆、第六十章兄弟对峙(以后叫嫂子)   京城最近格局大动,两大家族因为一场蓄意杀人案而闹上法庭,而原因——   只是一个女人!   还不止这一点点,齐家老二齐笙,一个看似严于律己恪尽职守的男人,却被人爆出私生活不检点,在外有外室不说,还有个十岁大的私生子。   由段舒婷掌管的齐氏集团也因为被人举报偷税漏税,而被相关部门彻查,段舒婷更是几次被请去喝茶。   打蛇打七寸,拔树先断根,这一番雷厉风行的动作下来,不可谓不狠,齐家一政一商是根本、是蛇腹,树再大,只要树根动了,想要扳倒它,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了。   要说这齐家,根基也是深的,自是不那么容易被扳倒,只是,事情太过突然,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如今齐家几个主事人都是自顾不暇,齐敬仁又住院,齐彪他们父子是个不成事儿的,主心骨都被人掐住了,能出面周旋的人都没有。   树倒猢狲散,以前和齐家交好的,这会儿全都以各种借口闭门不见,短短几天,齐氏集团的股票下跌至低谷。   齐家人是怒极,特别是齐喻枫,若说他真做了,心里也好受点儿,可他丫的,关键是没做,这个罪名,一个字——   冤!   两个只——   真冤!   然而,那名飞车手却一口咬定是他指使的,还拿出了录音和十万酬劳作为证据,这些莫须有的证据,气得齐喻枫想将他脑子给踢爆。   不过他也知道,他和他们齐家这是被人给盯上了。   简雪旸放下手里的报纸,抬眸瞟了眼对面的女人,“那家伙动作挺快!”   颜妮咀嚼着手里的三明治,听着她的话,她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牛奶,“快嘛?我还嫌太慢!”   简雪旸笑了笑,“要不再添把火?”   “过犹不及!”   颜妮淡淡地丢下这几个字。   简雪旸敛了笑,神色幽幽地看着她,“可你时间不多了!”   “魅色”顶楼,齐喻枫手里端着酒杯,整个人窝在舒适柔软的沙发里,秘书敲门进来,“齐少,盛小姐来访!”   齐喻枫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猩红的液体从唇角溢出,随着肌肤纹路滑至脖颈,画面透着一股撩人的香艳。   秘书敛了敛神,垂下眼睑,“齐少……”   “让她滚!”   秘书还没来得及说话,盛谨萱便张扬地闯了进来。   “哎,盛小姐,你……”   “你出去!”   秘书看了眼齐喻枫,得到他的首肯,她这才退了出去,替他们关上了门。   齐喻枫坐姿不变,依旧是没骨头一般,懒懒地,他也不理她,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而,还没喝,酒杯被人夺走。   盛谨萱仰头,急切而豪气地将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   齐喻枫眼皮轻掀,手撑着脑袋,笑容阴鸷而邪魅,“盛大小姐?呵,你这是来看我有没有被你那疯狗一样的哥哥给整死吗?”   盛谨萱没说话,为自己再次连续倒了两杯酒,一如刚才,急切地饮尽。   连续三杯,又急又快,她擦了擦嘴角,杏眸直视着他,“齐喻枫,你娶我!”   呵呵~哈哈哈~   齐喻枫挑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不可抑止,“你他么的脑子有毛病,就赶紧去瞧医生!”   “你娶我,我可以说服我哥放过你,你娶我,你们齐家的危机就可以度过,这场婚事,你——不亏!”   盛谨萱字字铿锵,每说一句,她便靠近一分,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凑在他唇边说的。   齐喻枫沉默了片刻,狭长的眸子变幻莫测,突然,他抬手擒住她的下巴,笑得戏谑,“我可是差点置于你二哥死地的幕后凶手,你跟我结婚?可真有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   盛谨萱看着他,杏眸一片澄净信任。   这个男人,她恋了多年,尽管他从不给她好脸色看,可她就是恋,深入骨髓的痴恋,他是个什么性子,她比谁都了解。   今天盛谨伟出院,盛谨枭自然是要回家的。   梅玲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这样的日子,温雅静两母子,自是少不了,这些年来,她虽然是梅玲的助理,但是,她基本将她当女儿一样照顾着。   “谨伟,你这次大难不死,以后眼睛可得放亮点,别再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结,以后妈给你介绍个好姑娘,安安稳稳结婚过日子!”   梅玲话一出,盛谨伟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妈,你别折腾些有的没的,先操心我哥吧!”   盛谨枭眼皮一掀,神色冷然,“我不需要!”   “你们几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嘻嘻,梅奶奶,你今天才发现我最乖吧!”   赵俊傲娇的说了句,让梅玲愁苦的脸立马笑开,她抚了抚他的头,“是啊,小俊最乖了!”   “孩子大了,由着他们自己吧,这种事,凑合的好,还好,若是不好,孩子会怨你一辈子!”   盛严昌语气颇为感慨。   盛谨萱今天格外沉默,一顿饭下来,她都没说一句话。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喝茶,盛谨枭在陪盛严昌下棋,赵俊缠着盛谨伟跟他玩,温雅静端来水果,“小俊,谨伟叔叔身子会痛痛,你别在他怀里蹭!”   “没事,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温雅静笑了笑,拿了瓣苹果给盛谨萱,“谨萱,你今儿个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没,咳咳,就是有件事不知怎么开口!”   盛谨伟直接不客气地踢了她一脚,“屁,你还有不好意思说的事儿!”   盛谨萱沉吟了片刻,杏眸看了眼在场的家人,“爷爷,妈,大哥二哥,我要结婚了!”   噗~   梅玲直接将一口茶给喷了,她擦了擦嘴儿,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有你这么扔炸弹的?”   “呵呵,谨萱将男友藏得可真紧,不知道哪个男人如此有福气!”   温雅静笑着打趣。   “是啊谨萱,你一声不响的就宣布结婚,也太快了吧,二哥还没帮你把把关呢!”   盛谨萱看着他,眼神坚定:“二哥,是齐喻枫,我要结婚的对象是齐喻枫,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瞎闹!”   一声厉斥出自盛谨枭。   盛谨伟脸上的笑容也隐匿了,梅玲和盛严昌两人亦是冷了脸。   盛谨萱瞧着家人的神色,语气坚决,“不管怎么样,这个婚,我一定要结,二哥,你被车撞的事儿,不是他做的,他这人硬气,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他不屑撒谎的。”   盛严昌呷了口茶,悠远锐利的眸子直视着她,“谨萱,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不是无知少女,现在的情况,相信你也明白,你认为他会有几分真心待你?我说了不过于干涉你们的婚姻大事,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犯傻!”   本是个开心的日子,被盛谨萱一个炸弹丢下,一家子人的心情都不好。   颜妮从医院出来,那辆霸气的悍马一如这几天,停在那处显眼的位置。   “嘻嘻,颜妮,你的兵哥哥又来接你下班了!”   袁雯在一旁打趣着,颜妮但笑不语。   自从齐家那事儿之后,这些天都是他接送上下班,她别的好处没得到,唯一的是,有次被光头佬碰到后,他再也不给她穿小鞋了。   上了车,男人坐在那儿闭目养神,那眉头紧蹙着,好似有什么犯愁的事儿。   颜妮下意识地伸手去拂他的眉心,“可真丑!”   呵呵,枭,你别皱着眉头,丑死了——   银铃的笑声,轻扬的话语从遥远传来,女孩素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他的眉心,轻柔羞涩的吻落下,“呵,可不准皱眉了,我不喜欢。”   盛谨枭神色有些恍惚,他拉下她的手,放唇边吻了吻,“爷头疼着呢!”   颜妮没说话,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盛谨枭睁开眼看她,挑了挑眉,“你不是应该说,爷,你为啥头疼啊,或者说我帮你揉揉!”   前面开车的杨峥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来某个幼稚男人一记厉眼。   颜妮笑着,她推了把眼镜,笑睨着他,“我做不了解语花,没说疼死你活该,那是给你面子了!”   男人俯身去咬她的唇,“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盛谨枭没带她回去,而是来到一家私房菜馆,颜妮被他牵着,普一进门,便有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迎了上来,“枭爷来了,大家伙儿都到了,就等你了!”   美人面若芙蓉,明眸皓齿,身姿如细柳,气质淡雅如菊,一颦一笑皆是婉约风情,瞧着就像是仕女图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儿。   一向对女人敬谢不敏的盛谨枭这会儿难得地露出了个好脸色,“嗯,我等这妮子下班!”   女人眼神转向颜妮,眼神微讶,却没多言,只是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安若素,这里的老板娘!”   “安若素?安之若素,这名字好听!”   颜妮浅淡地笑着,嘴角梨涡若隐若现,“你好,我是颜妮!”   安若素冲她眨了眨眼,“我知道你!”   “行了,赶紧儿进去!”   安若素带着他们入了包厢,里面已有不少人坐在那里闲磕牙,男女都有,不过,清一色的都是年轻人,还有几个面孔是颜妮熟悉的。   张凛丢了颗瓜子到嘴里,“头儿,迟到了,待会儿别忘了罚酒哈!”   “对,必须罚,两个一起罚!”   “你们今儿个灌新郎官儿去!”   盛谨枭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拉着颜妮坐了下来,“爷媳妇儿,颜妮!”   话落,他看向颜妮,“这些都是爷兄弟,何穆,陈畅,陆青炆,杨帆,其余的几个你都认识!”   “小嫂子好!”   声音如雷,几乎要掀了屋顶。   颜妮汗,她掏了掏耳朵,“我还没嫁人呢,还有,别这么吼,我脑震荡!”   “哈哈,头儿,听到没,你得赶紧儿求婚了!”   “嘿,我们头儿这批悍马,总算是有个女人给驯服了!”   “小嫂子,我头儿可是万年铁树一枚,不知道某些方面,有没有憋坏!”   “嘿嘿,这没事,咱小嫂子是专业治疗这个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大老爷们儿,说话那是百无禁忌。   盛谨枭厉眸一扫,语气阴测测地道:“都他么皮痒了是吧!”   众人只觉背后阴风阵阵,乖乖儿闭嘴了。   “你们这群大老爷儿们,也不怕吓到人家姑娘,颜妮,咱别理他们,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安若素在颜妮身边儿坐下,替她倒了杯热茶,笑着嗲怪道。   颜妮勾唇笑了笑,对于他们那些黄腔,也没一般女人该有的娇羞,她阻止了安若素替她倒茶的动作,“不用劳烦了,我不喝茶的!”   盛谨枭听到她的话,神色怔然,他记得这小妮子最爱喝茶的,还有一手赏心悦目的泡茶手艺,常说茶能醒脑,修身养气,他自个儿就是跟着她喝的。   人员到齐,酒菜上桌,盛谨枭一马当先,自罚三杯,至于颜妮,男人一句“不准喝”,她的酒,便尽数被他挡了去。   后面大家伙儿也没闹他们,都加足了马力,往死里灌即将要结婚的杨帆夫妇了。   这样的场合,女人只是陪衬。   颜妮肚子饿了,这里的菜色也特合她口味,某人不准她喝酒,她又不是一个健谈的主儿,所以也只能一个劲儿埋头吃,偶尔和几个女人闲聊几句,话题说到她身上的时候,她附和几句。   一顿饭,吃吃喝喝,将近四个小时,男人们都有些喝高的现象。   颜妮将外套递给盛谨枭,“穿上吧!”   男人捏了捏眉心,“你披着,外面在下雪,出去温差大!”   “嘿,头儿可真疼小嫂子!”   盛谨枭踢了他一脚,“滚犊子,自个儿女人不疼,爷疼你不成!”   一行人骂骂咧咧地出了包厢,恰在这时,斜对面包厢的门亦是打开了,而出来的人,正是盛谨伟黎阳他们一群公子哥儿。   此时,颜妮身上披着盛谨枭的外套,整个人都被他给搂在怀里。   两方人马脚步一致停了下来,气氛突然变得静逸。   “枭子哥,你们也来吃饭啊!”   黎阳摸了摸脑袋瓜,出声打破静逸。   心里却是在打鼓,妈妈咪啊,这是在闹哪样啊!   眼神若有似无地瞄向他怀里的女人,心里暗自诽腹了句,“妖女!”   可不就是妖女吗?   残害了弟弟,又去残害哥哥,他可是知道,盛家和齐家的战争,可就是因着这个女人,才拉响的。   盛谨枭眼神从盛谨伟身上撇过,手臂却是丁点儿没从颜妮身上移开,点了点头,“嗯!”   气氛再次冷场。   安若素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她连忙上前打圆场,“伟子,瞧你,来这儿吃饭也不和我说声,听说你今儿个刚出院,今天这顿就当是我庆祝你康复!”   盛谨伟笑了笑,“谢谢素素姐!”   他说着话,可那眼神依旧放在颜妮跟盛谨枭两人身上,良久,他低低笑地笑出声儿来,“哥,你可真行!”   尽管心里已经有所怀疑,可是,他鸵鸟一般,始终不愿意去承认,去证实,如今,就这样大刺刺得暴露在他眼前,那种冲击力,令他双腿僵硬如铁,连抬步离开都困难。   这是他最敬爱的哥哥啊!   很显然,他们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   黎阳去拉盛谨伟,“不是说要喝酒吗?走呗!”   盛谨伟脚步跟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盛谨枭搂着颜妮走,“有什么事儿,回去说!”   “哥,你还是我哥吗?”   盛谨伟突地嘶吼出声,声音透着咽哽与暗哑。   何穆不在京城,他这次是回来参加杨帆婚礼的,所以并不知道那些个事儿,他手肘拱了拱一旁的张凛,“什么情况?”   张凛摸了摸鼻子,凑近他耳边低语,玩笑似的道:“头儿不厚道,撬了弟弟的墙角!”   噗嗤——   “果真是不厚道,不过,女人都喜欢这款的。”   两人站在后边低低咬耳朵,前面,盛谨伟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他们面前。   他看着颜妮,一向清亮有神的眸子这会儿灰暗无光,黯然悲痛,“颜妮,你是爱上我哥了,才会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坚决要跟我分手?”   颜妮从男人怀里退出来,神色淡然雅致,那双媚眸平静得不像话,“不是,今儿他若是和你犯了同样的错,我一样不会要,我和你分手,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   “那为什么会是我哥?”   他宁愿那个男人是白浩,是齐喻枫,或是世上任何一个男人,他都不愿看到,那个人是他哥哥。   一个是他最敬爱的哥哥,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这要让他如何自处?   “杨峥,送她回去!”   盛谨枭将颜妮推给杨峥,沉郁的寒眸直直看着盛谨伟,“想知道为什么,我告诉你。”   颜妮走了,其他人也各自散开,盛谨枭将盛谨伟重新带到包厢,让人准备了酒,高纯度的茅台。   他兀自斟了一杯,而后仰头一口饮尽,“第一杯,哥谢谢你将她带来我的身边!”   不顾喉咙火烧火燎的辛辣感,他斟了第二杯,依旧是一口饮尽,“第二杯,哥给你赔罪!”   “第三杯,还是赔罪,不过,以后见了面,希望你能叫声嫂子,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哥的问题,是哥放不下,是哥强势进入她的生活,与她无关!”   嘭——   一个拳头砸下,盛谨伟猩红着眸子,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嫂子?不可能!”   ------题外话------   咳咳~谨伟,可怜见的~   ☆、第六十一章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她不能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包厢里,静得都能听到盛谨伟那“噗通噗通”地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   盛谨枭瞧着他渗血的骨节和手背上的玻璃碎渣,瞳孔微凝,寒眸闪过一丝复杂。   他敛了敛神,声音肃冷而坚定,“你认同,哥心里高兴,你不认同,哥也无话可说,你刚才不是问,为什么是我吗?”   直视着他染满怒意的眸子,盛谨枭一字一顿,“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是我的女人,六年前,我们没说分手,我找了她六年,等了她六年,这就是答案。另外,你们没分手之前,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温香软玉在怀,说不想,那是扯淡,可是,尽管很想,他始终没有跨越最后一道防线。   “我让陈畅送你去趟医院!”   丢下这句话,盛谨枭起身要离开,突然手臂被他拉住。   盛谨伟看着他,目光绝望而悲痛,“哥,我不想知道你们以前的事儿,我只知道,我爱颜妮,很爱很爱,她不理我,要跟我分手,我心里很痛很慌,我以为只要我真心悔过,用时间来证明我对她的心意,她便会重新回到我身边,可是……”   可是你却插足了!   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然而,盛谨枭却心知肚明。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拿着单反在拍摄夕阳,她在摄取美景的同时,却不知道,夕阳下的她,却是别人眼中最丽的美景。她性子很淡,我追了她将近一年,她才愿意跟我试试,我回国,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她也追随我而回。   我以为我们两人这辈子就和许许多多的男女朋友一样,自然而然地结婚,生子,相守到老,在我心里,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分开,因为我自认为足够爱她。   我知道她心底有道伤,很深很深,我宠着她,迁就着她,包容着她,我相信我终有一天会融化她心里那层坚冰,让那伤口愈合,然而世事无常……”   他抬手抹了把脸,这一动,手背上的血迹又溢了出来,他仰着头,逼回眼眶中的湿濡,“哥,我接受不了她做我嫂子,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的心口就像是插了一把刀子,疼,很疼,哥,你最见不得我疼了,你将她还给我好不好?”   盛谨枭喉咙哽了又哽,他抽出支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吐出,朦胧了视线,亦是朦胧了那张温良隽秀的面容。   “谨伟,我不否认你爱她,但你不了解她,那女人,看似淡然斯文,没啥脾气,可骨子里却是头倔牛,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只要触及到她的底线,别说她不爱你,就算她爱你爱到心尖儿上,她也不会委屈自己而跟你凑合着过。”   他转眸看他,墨色的眸子又深又沉,“既然说开了,今儿个我也就将话撂在这里,我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女人,我不会让,也不能让。”   说他不厚道也好,卑鄙无耻也罢,他什么都能给,而那女人,却不能,更何况,人家是有血有肉的人,又岂会任由他们兄弟让来让去?   盛谨伟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还是那么高大挺拔,这个背影陪伴了他多年,从懵懂无知的幼年,到年少轻狂的少年,他的背影一天天高大,而他也一天天长大。   每每他闯祸,他都帮他善后,他受欺负,他帮他欺负回去,每次打完架后,他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也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那时候,他心里想啊——   这就是我哥哥,真好!   可就是这么一个从小护他到大的哥哥,他心目中最是敬重的人,如今却不顾他的感受,抱着他心爱的女人。   盛谨伟身子无力地靠在墙上,渐渐下滑,心里就像是被挖去一个大洞般,空洞而疼痛。   陈畅和安若素进来,瞧着他这般样子,心里叹了叹,安若素上前拉他,“伟子,走,去医院将伤处理下。”   陈畅拍了拍他的肩,却没说话。   感情这种事儿,外人是最不好开口的了。   盛谨枭来到小套房的时候,颜妮还没睡,正在房里收拾着小洁儿的行李。   “小妖孽要走了?”   “嗯,快圣诞了,让她们回M国!”   男人从身后圈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两人身子一个高大修挺,一个纤细高挑,他搂着她,就如一颗大树容纳着一颗小树,彼此镶坎在一起,是那样的契合。   “想去哪里玩?爷正好有几天的假期!”   自从重逢,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他们还没一起好好玩过。   颜妮垂着眼睑,对于玩的兴致明显不高,“到时候再说!”   “赶紧想好,过时不候!”   “谁稀罕!”   盛谨枭作势要去咬她的耳垂,颜妮推他,“滚,一身的酒味儿,难闻!”   ……   两人说着闹着,像是有默契一般,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儿。   颜妮性子淡,甚至称为凉薄也不为过,在她看来,她和盛谨伟已经结束,这个人物在她心里已经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对于不相干的人,她一向不会去浪费表情与心思。   至于盛谨枭,有那么点儿大男子主义,认为这是男人的事儿,没必要让自己的女人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更何况,这本就是他们两兄弟之间问题。   晚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际,颜妮觉得冷,身子自然而然地往一旁挪了挪,习惯性地去寻求热源,然而,旁边的位置却是空的。   眼睛睁开,男人站在窗前,黑色的睡袍,与暗沉的夜色融为一体,手上星星点点的火星子明明灭灭。   颜妮眸色凝了凝,她没说话,翻了个身,将自个儿卷缩成一团,继续睡她的觉。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传来一阵水花声,没稍片刻,床边的位置陷了下去,同时,浓烈的男性阳刚气息窜入鼻尖,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颜妮闭着眼睛都能感觉他的注视,那眼神太过专注,盯得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卧室里没开灯,外面昏黄的路灯透露纱帘折射进来,透着一股暗沉,男人的寒眸显得特别晶亮。   盛谨枭瞧着,粗粝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口中低喃,“性子那么不讨喜,爷怎么就非你不可呢?”   ……   盛谨萱在家里闹革命,一门心思要和齐喻枫结婚,盛家没一个人同意,梅玲和温雅静两人更是苦口婆媳地劝,可是谁劝都没用,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答应,就是绝食。   “谨萱,你吃点吧!”   温雅静手里端着碗粥,轻柔地劝慰,盛谨萱蒙着被子,连个脑袋都不给她,无力虚软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要结婚!”   “你这又是何苦?你这样,将你大哥二哥至于何地?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你大哥他……”   “……”   温雅静叹了口气,出了卧室。   梅玲候在外面,见她出来,愁着脸问,“怎么样?”   见她摇头,梅玲疲惫地抚了抚额,恨铁不成钢地怒斥着:“这丫头,简直是鬼迷了心窍!”   盛谨枭将军帽拿在手里,刚入客厅,便听到她的话,他脸色沉了沉,“妈,别管她,也该磨磨她的性子!”   齐喻枫那人,要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如今这样的情况,明显是不安好心,她能幸福,他将头割下来当球踢。   梅玲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常言道:糙养儿子娇养女,对于两个儿子,她没费多少心思,可是这个小女儿,她却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今闹成这般,心里自是心疼又无奈。   “枭子,要不齐家的事儿你压压?这都几天没吃没喝了,她身子怎么受得了?”   “妈,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你这样,她更是有恃无恐!”   盛谨枭声音染上了怒色。   “可她是你妹妹,她是铁了心要嫁,你难道想看她活活饿死不成?”   梅玲情绪亦是激动,关乎自个儿儿女,在强悍的心性,也不免露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该有的担心与忧愁。   “人家齐喻枫都没放半个屁,我们在这儿一头热做什么,我盛谨枭妹妹是嫁不出去还是怎么着?”   “哥,我这辈子只嫁齐喻枫,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爱他,我想试试,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最起码,我努力了。”   盛谨萱扶着二楼的栏杆,站在那里,声音虚弱无力,然而,那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连续五天水米未进,一段话,显然已是她的极致,在最后一个字落地,她身子也无力地倒下。   盛谨萱被送进了医院,盛严昌气得恨不能拿棒槌敲醒她的脑袋,而梅玲却只剩下心疼和无奈,一家人经过商量,最终是答应了,不过,前提是,齐喻枫必须登门跟盛谨伟道歉,另外,上门提亲。   不得不说,盛谨萱是任性的,但也是勇敢决绝的。   这场婚事,她犹如飞蛾扑火,结局是飞越那道火线,破茧成蝶,还是被烈焰燃烧,灰飞烟灭,她不知道,但最起码,她去试着努力过。   齐喻枫得到这个消息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一夜,最后,他答应上门提亲,但是拒绝道歉。   这事儿又是将盛严昌和盛谨枭两人一顿好气,最后还是盛谨萱去求盛谨伟,让他出面说话,这才调节和解。   颜妮一大早进科室,再次迎来同事们探究的眼神,推开办公室的门,心里低咒一声“晦气”,面上却是无波无澜,“现在这世道,罪犯都能到处跑?”   齐喻枫靠坐在她办公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桌面,他低低笑出声,“呵呵,你貌似挺盼望我坐牢?”   “坐牢?怎么会?”   颜妮披上白袍,别上自己的名牌,在办公椅上坐下,这才抬眼看他,嘴角漾着斯文淡雅的浅笑,“相较于坐牢,我更盼望你——死!”   齐喻枫瞳孔一缩,狭长的眸子微眯,他嗤笑一声,语气张扬却难掩涩然,“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颜妮埋首工作,“如果你是来说这个的,就赶紧滚!”   齐喻枫看着她的脑袋顶上的发旋,眼神复杂,他抬手想去摸摸,却在半空中顿住了动作,“我要结婚了!”   “哪家的姑娘那么有眼无珠?”   颜妮头也不抬,语气很轻很淡,完全不带任何情绪。   齐喻枫敛了敛眉目,收起了那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黯然,笑的戏谑又自嘲,眼底透着意味难明的幽光,“盛家小姐!”   颜妮笔尖一顿,也没等她说话,齐喻枫拿起她办公桌上的记事本,随意地翻了翻,“盛谨枭那混蛋为了帮你出气儿,像只疯狗般见人就乱咬,如今还不是为了自家妹妹而将你抛在一边儿!”   颜妮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双媚眸就这样漠然地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齐喻枫身子陡然俯下,与她的脸靠的极尽,迎视着她的眼,一字一顿,戏谑道:“傻瓜,他不够爱你呢!”   “关你什么事儿?”   丢下这句话,颜妮神色不动地拿起记录簿出了办公室。   齐喻枫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他们第一次见面,正是暑假时期,他跟妈妈去段家探亲,那时候她才十四岁,身上穿着件白色的裙子,面容清丽稚嫩,明眸皓齿,长发飘飘的,尽管年纪小,却难掩她一身美丽。   她像是入室的小偷般,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人,想要进屋,他坐在院子里的那颗百年榕树的树杈上,从上往下,正好瞧见她遮遮掩掩的后身。   十六岁的年纪,该懂的不该懂的,他都懂,当时,他很坏心眼地吼了句,“喂,你屁股后面有血!”   她脸色爆红,都快滴出血来了。   自此,他便被她记恨上了,从不跟他玩,见了他也是远远地避开,可是,他就是喜欢捉弄她,看着她气鼓鼓又隐忍不发的样子,觉得特有意思,那时的他不懂,只是认为,她比玩具好玩。   后面每年暑假寒假,他哪儿也不去,只去段家,他看着她渐渐长大,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到婷婷玉立的少女。   青春躁动期,他脑子里第一个想的对象便是她。   那时,他心里就暗暗对自己说——   这女孩,他一定要得到。   她在段家那样的家族里,就如一抹最绚烂的阳光,干净无暇,美丽炫目,她过着自己的日子,坚守着自己期盼,好似一个局外人,段家的一切污浊,皆入不了她的身。   那种干净,那种简单泰然,悠然自若,让他妒忌,疯狂的妒忌,更确切地说,是害怕,年纪越大,他明显感觉得到她那颗想飞的心。   果然,十八岁,她谈恋爱了,爱的那样炽烈。   所有一切平静的假象被打破,段云桀那张永远淡定的脸庞,也淡定不了了,只是,那时候的他们还太小,什么都做不了主儿,再加上心里的怨怒,便用了最偏激最卑劣的手段,让她被驱逐流放。   六年,再一次相见,她对他,已然不是单纯的排斥逃避,而是恨之入骨。   她想他死,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   敛了敛情绪,齐喻枫自嘲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真他么地脑残了,居然会期盼她能有所反应。   结婚对象若不是那个对的人,和谁都一样,更何况,他肩上所担负的,是一个家族的衰荣。   女人,永远无法成为男人的全部,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男人,更是。   他不可能也不能为了一个恨他入骨的女人而放弃一切,弃家族和亲人于不顾,另外,颜妮这样的女人,若是没有强悍的背景支撑,想要得到她,那是痴人说梦。   不说盛谨枭,光是一个段云桀,就能将他玩死。   下了班回到家里,一室的寂静,简雪旸和小洁儿被她轰回M国了,家里冷清得不行,好在她早已习惯。   外面簌簌地下着鹅毛大雪,颜妮开了暖气,脱掉外套,打开电视,上面正在播报着财经新闻,齐氏集团关于偷税漏税的审查事件,说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所有的一切只是竞争对手的恶意中伤。   一场战争,就像是一场闹剧,开始得风起云涌,结束得云淡风轻。   丢了遥控器,颜妮取了支烟点燃,她深吸一口,靠在沙发上,仰头,烟圈吐出,朦胧的烟雾笼罩着灰色的天花板,一如她灰暗的心底,笼罩上了浓郁的阴霾。   手机响了起来,悠扬的钢琴曲,在寂静的空间格外地轻扬响亮。   熄灭了香烟,拿起手机,瞧着屏幕上那一串数字,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郁。   “说!”   “呵呵,真是简洁!”   那头淡漠的声音传来,颜妮没说话,静待他下文。   “下来,我们该回家了。”   ☆、第六十二章矛盾   颜妮没下去,她搁下手机,开始淘米洗菜,做饭……   半个小时,两菜一汤弄好,一个人坐在餐桌上,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的晚餐。   电视被她关了,小小的套房,安静的过分。   有人在按门铃,颜妮没理会,按了半天,改为拍,颜妮依旧是当作没听见,吃着她的饭。   嘭——   门开了,两个撞门的保镖看到里面的情景,很不淡定地抽了抽嘴角,继而垂下眼,安静地站在一旁。   段云桀双手插在裤兜里,他身上穿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扣子没扣,露出里面黑色的西装,他来到餐厅,还未坐定,一个硬硬的东西直抵腰腹。   “带着你的狗,滚出去!”   颜妮没有看他,一只手还拿着筷子,正在夹菜吃,段云桀低眸,看着腰腹处抵着的东西,黑密的剑眉一挑,“从而弄来的假玩……”   磅!   一声脆响,枪未响,不远处的花瓶却是应声而碎,同时也堵住了段云桀的话语。   几个保镖神情一凛,浑身煞气外泄,“少爷!”   段云桀收回眼神,他抬手示意他们勿动,浅褐色的眸子直直盯着埋首吃饭的女人,眼底透着一股兴味,一丝探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颜妮,几年不见,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颜妮喝了口汤,这才彻底放下餐具,“多谢夸奖!”   她说着,顶了顶手中的枪杆儿,“你自个儿先滚,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回去!”   段云桀挑眉,笑的淡漠而危险,“有本事你开枪,今儿个就算我死在这里,我的人也会将你带回去!”   颜妮亦是笑,那双迷雾般的媚眸漾着一抹魔魅的疯狂,突然,她枪口一转,对准的却是她自己,“这样呢?我死了,你可是什么都没了!”   段云桀眸色微凝,“你敢死吗?”   话声刚落,“嗤”地一声,颜妮用最直接的方式,证明了她敢与不敢。   枪装了消音器,然而,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和空气中那股浓郁的灼焦味儿让他知道,这一枪,货真价实。   枪口从大腿移至心口,男人浅褐色的瞳孔收缩了下,他眉眼的淡漠褪去,变得阴郁异常。   而颜妮挨了自个儿一枪,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嘴角噙着云淡风轻的笑,结合着她眼底的疯狂之色,怎么看怎么诡魅,“滚是不滚?”   段云桀嘴角抽搐了几下,从齿缝里迸出两个字,“疯子!”   “可你怕我这个疯子!”   不,应该说他是怕她死,她这条命,抵段家半壁江山,而段云桀,他想要掌控段家权,想要登上家主之位,也只有她这条最便利的捷径。   虽说靠女人的男人孬,可是,不得不说,她这个女人,他还非靠不可。   颜妮笑的特好看,尽管她这会儿额角渗出细细的蜜汗,然而,她的神色却是丝毫不变,一如既往的淡然斯文。   段云桀看了她良久,眼底的晦涩渐渐褪去,恢复了他一贯地淡漠,“半个月!”   半个月,是他给她的期限。   “半个月后,我若是没看到你回去,后果自负!”   段云桀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突然转身,“颜妮,三叔有个保险柜,你知道吗?听说那保险柜里,有你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颜妮嘴角笑容微凝,一向淡然的神情这会儿出现了一丝碎裂。   段云桀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他抿唇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个连自己的命都敢舍弃的人,他也不指望她会去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但是他知道,还有一样东西,她重视过自己的命。   白浩接到颜妮电话的时候,正在参加一场酒会,“颜妮,有事儿?”   “方便的话,来我这儿一趟!”   白浩也没问什么事,“行,我待会儿就到!”   自从这次回来,在他的印象中,颜妮很少跟他打电话,她会打给他,必是有事。   这边,颜妮挂了电话,拖着受伤的腿,拿来医药箱,剪开裤子,取弹,上药,包扎,所有的动作驾轻就熟,一气呵成。   冷汗布满了额角,湿了发梢,然而,从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是淡淡的,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白浩过来的时候,她已然处理好了一切,连房间都被她收拾得不留半点痕迹。   “出什么事儿了?”   瞧着她惨白的脸色,白浩语气满是关心。   她的身体不好,这是他永远的痛,当初那场车祸,没夺去她的命,却也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颜妮熄灭了手中的香烟,“腿被电瓶车碰了下,我去你那儿住几天!”   “怎么那么不小心?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白浩说着,就想去撩她的裤管,此时颜妮已经换了条比较宽松的休闲裤。   她挡住他的手,眉目笑意轻浅,“没什么大碍,你也知道,那男人什么事儿都大惊小怪的,我不想让他知道!”   一句话,白浩懂了她的意思,同时也明白,她并没有跟他说实话。   薄唇抿了抿,他没再说什么,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离开这间小套房。   白色的威兹曼逐渐远离,小区的灯光的暗影处,一辆黑色的大奔停在那里,车顶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车里的男人见他们离开,他熄灭了手中的烟,浅褐色的眸子微合,“开车!”   盛谨枭最近挺忙,工作上忙,家里的事儿忙,他来到小套房,已是深夜十点了。   一室的清冷漆黑让他皱眉,拿出手机打电话,接听的人却是白浩。   “我爷爷有点儿挂念她,她会在我这儿住几天陪陪他!”   盛谨枭在沙发上坐下,他揉了揉眉心,“她人呢,让她听电话!”   “睡着了,明儿个我让她给你回个电话!”   盛谨枭知道她睡着了若是被唤醒,便一整晚都会睡不好,所以也没强求。   第二天早上,颜妮给盛谨枭回了个电话,说辞和白浩的一致,盛谨枭也没多想什么,让她好好照顾自个儿身子,腻歪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一连几天,盛谨枭都没看到颜妮的人,他自己也忙着将手头上比较急的工作处理好,到时候好休假,另外,齐家很快便上门提亲,齐盛两家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盛谨萱表示很急,双方商议好了细节后,便商定在元旦那天订婚,来年开春就结婚。   齐盛两家浓郁的硝烟味儿在婚讯公布之际,算是彻底平息了下来,不过,齐家经此一闹,却是元气大伤。   简雪旸知道这边的情况,问她下一步怎么走?   而颜妮的回答,三个字——   一起灭!   干脆利落,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煞气。   千般算计,万般部署,却没算到一个盛谨萱,一个为了所谓的爱情,勇于飞蛾扑火的女人。   圣诞节的前一天,颜妮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小套房,盛谨枭跟她约好了,圣诞节两人一起出去玩两天,就临市的一处古镇,听说那儿的梅花正直开放。   颜妮对于玩,倒是不怎么中意,不过,听到去赏梅,她也就同意了,她喜欢一切美的事物。   盛谨枭是很晚才过来的,喝了酒,身上酒气特重。   颜妮已经躺被窝睡了,被他给弄醒,男人可劲儿地吻着,她别过头,“去洗澡!”   “先亲亲,爷可想死你了!”   醉醺醺地说着,他唇又缠了上来。   看他闭眸一副沉醉的样子,颜妮压下了那股想要推开的冲动,任由他吻着。   直到男人心满意足了,他才退离,他心情显然不错,轻啄了几口她红艳的唇瓣,“妮儿可真乖,等着,爷去洗澡!”   浴室里传来哗哗地水声,颜妮趴在床上,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枕头上沾满了他身上那种醇厚的阳刚味儿,显然,这些天,他都睡在她这里。   没多久,浴室的门打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旁边的床位陷了下去,盛谨枭瞧她这样,轻笑了声,俯身在她肩上轻咬着,“你也不怕闷死!”   “睡觉!”   闷闷地声音传来,盛谨枭可不依,“你睡你的,我弄我的!”   他翻开她的身子,扣着她的脑袋,炙热的唇覆了上去,颜妮没挣,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如客厅一样,是灰色的。   灰色,是一种晦暗的色调。   一如她的人生,十八岁之后的人生。   “你爱我吗?”   幽幽的语气,听在耳里,莫名地渗出一股凉意。   这是颜妮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似乎,她执着于一个答案。   男人脑袋从她心口抬起来,深邃的寒眸染上了火光,他仔细端详了她片刻,指腹轻抚着她的面颊,那滑腻娇嫩的触感,令他心神一漾,他唇瓣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怎么了,宝贝儿?”   颜妮抬手勾着他的脖子,笑靥如花,“想知道你有多爱?”   “那你好好体会体会!”   颜妮身上伤还没好彻底,自是不会让他碰,她猛然用力推开他,那力道,重得令盛谨枭讶异,他愣看了她一秒,眸色沉了沉,“颜妮,你又怎么了?”   “累,睡觉!”   她翻过身子,背对着他,盛谨枭看着她的后脑勺,身子憋,心里也憋,再加上自己家里那点儿破事,各种烦躁,那骨子里的暴躁脾气也就上来了。   他拉过她的身子,不自觉加重了力道,一双寒眸因为怒气而显得有些阴鸷,“颜妮,你能不能别时不时抽一下,有什么事儿,你也从来都不跟我说,就算说了,也都是谎话连篇,连白浩都跟着你一起骗我。”   若不是昨天无意中有人提起白浩的爷爷白钲良,他还不知道,那老头儿在国外休养,根本就不在国内,他娘的,人都不在,她还陪个屁。   他不说不问,只是希望她能跟他坦白。   颜妮迎视着他满是怒色的寒眸,凉凉地笑了笑,“你应该庆幸,我还乐意骗你!”   当时的盛谨枭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等到有一天他懂的时候,他是真的宁愿她骗他,且一直骗下去,只是那时候,她连骗他都不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盛谨枭瞧了她半响,想到她身子不好,也不觉软了语气,“行了,咱别闹,不做就不做!”   颜妮深吸了一口气,顺势躺了下来,却是背对着他,盛谨枭从身后搂着她,两人前胸贴后背姿势,两人躺在床上,谁也无法入眠。   同睡一张床,却是同床异梦!   他不明她的伤痛,她不懂他的无奈。   今天圣诞,恰逢周六,天刚亮,盛谨枭就醒了,颜妮还在睡,身子卷缩成一团,是婴儿在母体子宫里面的姿势,听说,用这种姿势睡觉的人,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   盛谨枭轻抚她褶皱的眉心,眼底透着一股难言的晦涩与痛惜。   她昨晚做梦了,梦中一直叫着妈妈,一遍一遍地说疼,他不知道她哪里疼,只能将她搂紧,安抚着。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对于她的事,他知之甚少。   他知道她是段家的养女,知道她留学几年,知道她是白浩的妹妹,却是私生女的身份。   以前跟他在一起的颜妮,是简单的,是朝气蓬勃的,她开心,会大笑,伤心了,会大哭,她会对着满大街的行人大声说着“她爱他,要嫁他为妻。”   那时候的她,活灵活现,性格鲜明,犹如一抹灿烂的朝阳,照入心田,暖心暖肺。   如今的她,就如一汪死水,无波无澜,深得看不到底。   颜妮睁开眼,嘴角漾起一抹轻浅的笑容,“早!”   笑容明艳,神色无常,好似昨晚的不愉快,只是一场梦。   盛谨枭撩开她额前的发,在她眉心处落下一吻,“早!”   颜妮拿脚踢他,理所当然道:“去做早饭,我肚子饿了!”   男人没动,他就这样看着她的眼睛,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他想要穿透那层层迷雾,看到她心底,然而,他没有透视眼,他看不清她的心。   盛谨枭垂下眼睑,掩去寒眸中的那一抹无力,一手撑着自个儿脑袋,一手把玩着她素白细嫩的手指,“妮妮,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跟爷说说!”   “肚子饿,我要吃饭!”   “得,吃货,咋就吃不胖!”   颜妮体质是那种再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人,她每天食量也挺大,可身子,却一直都是瘦瘦的,好在比例均匀,算是个骨感美人。   盛谨枭没再勉强她,掀开被子,起身洗漱去弄早饭。   颜妮没赖床多久,便从暖暖的被窝起来了,窗帘拉开,外面银装素裹,冰凌剔透,好不美丽。   两人如平常一般相处,嬉闹,腻歪,彼此绝口不提昨晚的事儿。   饭后,两人收拾了几天换洗的衣服,准备出去玩儿,然而,还未出门,盛谨枭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他剑眉微拧,“什么事儿?”   “枭子哥,小俊受伤住院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挂了电话,盛谨枭眼神看向她,“我们等等再出发,爷有点事儿!”   颜妮和他离得近,手机那头的话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也知道是谁,她看着他,嘴角噙着笑,只是那眼神却是冷的,“现在就走,你去是不去?”   盛谨枭头疼,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他俯身吻了吻她唇角,“乖,别任性,爷马上回来!”   “一句话,你去是不去?”   “颜妮,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最后盛谨枭还是去了医院,颜妮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脸有些凉,她伸手去摸,脸居然是湿的。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最后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她以为她的眼睛已经丧失了这项功能,没想到,这时候居然流泪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流泪?   颜妮心里有些不解,几乎是自虐般,她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啪”地一声,在小小的套房里,显得特别响亮。   她抹了把脸,将他的东西都拿了下来,拿上单反,一个人出了门。   盛谨枭来到医院,温雅静正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旁边跟着个年轻的女人,赵俊在急救室里。   问了下情况,原来今天赵俊学校举行亲子游戏活动,赵俊不知道为何突然和一个小同学打了起来,那同学将他推倒,从阶梯上滚了下来,头磕破了。   个把小时后,赵俊被推了出来,头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哭的鼻子和眼睛都红红的。   温雅静上前抱着他,一边咽哽地安抚着,一边掉眼泪。   “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口罩,“后脑缝了几针,先留院观察,看看有没有脑震荡,其余的伤没什么大碍,你们先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盛谨枭跑上跑下地,去办理住院手续,待一切弄好,已是三个小时后的事儿了。   病房里多了几个人,一男一女带着个小孩,赵俊已经没哭了,只是那鼻子一抽一抽的,小家伙遂先看到他进来,张口便说,“曾禹彦,你看,那就是我爸爸,我有爸爸!”   ------题外话------   咳咳~不好看吗?   ☆、第六十三章颜妮,嫁爷为妻可好?   他这一喊,病房里所有人转过头来,跟着张婷一起来的白浩看到他,墨色的眸子微讶,接着冷冷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盛谨枭没说话,他将各种单子和一些药递给温雅静,“所有一切我都办好了,这是药,该怎么服,上面有说明!”   温雅静接过,感激地笑了笑,“麻烦枭子哥了!”   “你是赵俊的爸爸吗?”   张婷的儿子曾禹彦仰着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奇地看着他。   张婷拍了儿子的头一把,“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你跟同学打架,我还没收拾你呢!”   “我已经道过歉了,再说了,是他先推我的!”   张婷气的眼睛都红了,“你还犟嘴!”   “行了,张婷,小孩子嘛,不记仇的,过几天就好了!”   白浩出声打圆场,他跟张婷老公曾伟有些交情,他这会儿在外出差,托他过来帮忙处理下,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巧。   张婷牵着儿子的手,跟温雅静又是道歉又是说着好话,“赵俊妈妈,真是对不起了,小孩子不懂事儿,我回去定会好好教育他,赵俊医药费什么的,我会负责的。”   虽说是小孩子打架,但每个孩子都父母亲的心头肉,将人家儿子伤成这样,将心比心,若是她儿子,她肯定得心疼死。   “行了,小孩子吵闹也是正常的事儿,不过,以后可得注意着点,今天幸亏也没出什么大事儿!”   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温雅静自是心疼的,不过人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将她的儿子也给推下阶梯。   张婷又赔了几句不是,留下些小孩子的营养品便离开了。   温雅静打电话让保姆送些换洗的衣服来,她自个儿则是去下面的便利店买些日常用品,盛谨枭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他在床沿坐下,粗粝的指腹擦了擦他小脸蛋儿上的泪滴,“小俊为什么要和同学打架?”   赵俊还在抽噎着,他看着他,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越发的晶亮,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他们说我没爸爸!”   盛谨枭心脏微紧,眼前这张稚嫩的面容与赵翔那张阳光帅气的俊脸在脑中重叠,他们两父子真的很像,不管是眉宇还是神态,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突然,赵翔那张带血的脸出现在脑海里,他拖着最后一口气,只为了跟他交代,让他帮忙照顾他们母子。   “枭叔叔……”   敛了敛神,男人大手握住他的小手,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小俊,你记着,你有爸爸,他叫赵翔,是个大英雄!”   “跟枭叔叔一样的大英雄吗?”   “不,他比枭叔叔还厉害!”   赵俊没说话,红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枭叔叔,妈妈说爸爸去天上了,要等我长大才会回来,可是我现在就要爸爸,这样别的小朋友就不会说我没爸爸了,枭叔叔,你让我爸爸回来好不好?要不,你当我爸爸,好不好?”   小家伙说话很慢,许是哭得太狠,嗓子有点哑,不过,一字一句却很清晰,两个“好不好”,透着一个小孩对父爱的浓烈渴望。   盛谨枭心里有点难受,他喉咙哽了哽,对着他满是期盼的小眼神,某些话,他说不出口。   温雅静提着个塑料袋推门进来,红着眼低声呵斥,“小俊,别胡说!”   她说着,眼神转向盛谨枭,歉然地笑笑,“枭子哥,小孩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这儿我一个人可以了,你有事就去忙吧!”   盛谨枭点了点头,“我这两天可能不在这边,你有什么事儿打给谨伟或是杨峥张凛他们都成!”   走到门口,盛谨枭回头,“以后学校要是有什么亲子活动,你打电话给我!”   “行,谢谢枭子哥!”   温雅静脸上的笑容明显灿烂了不少,然而,没容她开心多久,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如坠冰窖。   “你也不年轻了,小俊需要爸爸,遇到合适的,别再犹豫!”   出了医院,停车场里,白浩见他出来,便从自个儿车上下来,“颜妮不是说你们今天要去玩?”   白浩骗了他,曾经又差点和她踏入礼堂,盛谨枭这会儿看到他,心里自是不怎么爽,“你管太多了!”   白浩温和的眉宇闪过一抹厉色,“你别跟我说,你为了这个所谓的儿子,而放了颜妮鸽子?”   盛谨枭还介意他们的欺骗,早上又跟颜妮闹的不愉快,心里本就郁闷得要死,再加上脾气也是个暴的,被他这样质问,那火气也上来了,脸色阴沉沉的。   “我们的事儿,你少插手,还有,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   自个儿女人成天被别个男人惦记,想想都他么觉得不舒坦。   白浩不怎么抽烟的,这会儿却抽出一支点燃,猛烈地吸了几口,他低低笑了笑,似嘲弄,似讥屑,“我以为你是个有心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没等他开口,他抬眸看他,“她身上有伤,你知道吗?她因为惦记着跟你出去玩儿,也不顾伤了,她讨厌齐家人,甚至是恨之入骨,你们齐盛两家联姻,他齐喻枫到时候要喊你一声大哥,你准备让她如何自处?”   “你别说什么你们是你们,他们是他们这种屁话,到时候真正面临到抉择问题,你是帮你妹妹,还是护她?应或是,你妹妹再来一个以死相逼,你又将她的感受丢到一边儿?”   白浩见他想反驳,极快地说出一堆比较现实的问题。   那次在阳台里,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她是恨齐喻枫的,那种恨深入骨髓,差点侵蚀她的理智。   “盛谨枭,别在无意中伤了人而不自知,颜妮她经不起伤的!”   盛谨枭回到小套房,已经将近一点了,里面人去楼空,他的东西被拿下,而她的,却是被带走。   她没有等他!   想到白浩的话,他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对于齐家的事儿,他知道她心里是有那么点儿不舒服的。   可这事儿他也没法,小萱态度那样坚决,她那样求他,他这个做哥哥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她还是一意孤行,若是干涉太多,指不定会遭她恨。   这世上,唯情之一字,他人最是无法多言。   尽管他知道,她会跌得很重,可是有一种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而小萱,恰巧就是这一种人。   从这里到灵南市将近五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市区还得乘坐一个小时的车才能到目的地,他们本是准备自个儿开车过去的,这样一来,也比较快些。   颜妮坐的是大巴车,下雪天路不怎么好走,车速更是慢,等她碾转到古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冬天是夜长日短,四点钟,天已经渐渐变得有些昏暗了,颜妮找了家傍水而建的旅馆入住,坐车也累了,她吩咐旅馆服务员弄些吃的过来,在房里吃了点东西,洗了澡,便躺在那张古风意味浓厚的雕花床上睡觉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有人在敲门,她没理会,拉上被子蒙头睡。   敲门声依旧再响,外面的人似乎特有耐心,她不开门,便不罢休。   “Shit!”   低咒了声,颜妮掀开被子,扒了扒凌乱的短发,起身去开门,然而,当她看到门外的人时,那脸色,越发的阴郁了。   “妮妮!”   她想将门关上,男人手给挡住了,身子麻溜儿地闪了进来。   颜妮神色漠然,她也不管他,上床,被子一拉,睡她的觉。   盛谨枭在床沿坐下,他去拉她被角,“妮妮,听说你腿伤了,给爷瞧瞧!”   “滚!”   “不滚,快给瞧瞧,我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盛谨枭有时候那脸皮是比城墙还厚。   “我任性,我不可理喻,你管我死活!”   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来。   盛谨枭张开手臂,连着被子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唇去蹭她的脸颊,“得,爷错了还不成吗?爷跟你道歉,以党的名誉郑重地道歉,对不起宝贝儿,别气了,伤身子,爷可心疼!”   颜妮避开他的触碰,许是刚睡醒,她迷离的媚眸泛着朦胧的水雾,“你丫的少将肉麻当有趣,我可不是小姑娘,不吃你这套!”   “嗯,你不是小姑娘,你现在是大姑娘了!”   颜妮敛唇轻笑,媚眸淡淡地睨着他,“你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盛谨枭去捏她的脸,“爷怎么舍得打你?行了,以后不凶你,不骂你,以你的话为圣旨,以伺候你为己任,这样成吗?”   颜妮不说话,闭着眼睛也不看他那张讨巧卖乖的脸。   “说话,赶紧说你原谅爷了!”   盛谨枭摇了摇她的身子,强势霸道的一面不自觉暴露了出来。   也只有颜妮,能让一个狂的没边儿的霸气男人,如此低声下气,讨好卖乖。   盛谨枭这男人,在别人面前,是冷的,是严肃的,是又狂又霸又拽的,他的铁骨柔情,他的无赖与痞气,也只在颜妮这里才会展现。   在外,他是盛家大少,是一名身居要职的军人,他代表的是盛家,也是军人的形象,然而,在颜妮面前,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颜妮还是不理他,男人凑上去吻她的唇,使劲儿的吻。   颜妮呼吸窒闷,她推他,盛谨枭退开她的唇,额头抵着她的,“宝贝儿,别气了,嗯?”   颜妮嗤笑了声,“你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你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   盛谨枭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行,你不生气,现在让爷看看你的伤?”   “已经好了,没什么好看的!”   她那是枪伤,当然不可能给他看。   盛谨枭见她坚持不给看,他也拿她没辙,这女人,性子瞧着冷淡,只是那脾气,却是大的很。   “有吃的没,为了尽快追上你,爷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饿死你活该!”   颜妮嘴里恶毒地说着,然而,却是掀开了被子下床,从背包里拿出两个三明治丢给他,又用电水壶烧了壶开水。   路上堵车堵的要死,盛谨枭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又一家一家旅馆找,也亏得这镇子不是太大,找了第四家,被他给找到。   现在都凌晨了,这里的居民习惯早睡早起,这会儿小宾馆里也没人会专为了个人去弄吃的,好在他在这方面并不是个挑剔的主儿,有东西垫垫肚子,也能将就。   填饱了肚子,盛谨枭洗漱了一番,自是钻到了被子里。   颜妮背对着他,男人一手穿过她的脖颈,一手搭在她腰肢上,将她整个人紧锁在怀里,他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唇瓣一下一下爱怜地亲吻着她的脖颈,“妮妮,你以后可别再骗我,我心里不舒坦,还有,齐家的事儿……”   “不睡就给我滚下去!”   颜妮声音淡淡地,似乎没啥情绪,可盛谨枭知道,这是她不耐烦的节奏。   “脾气可真坏!”   宠溺又无奈地嘀咕了句,他狠狠亲了她脖子一记,也不再多言。   暗夜中,颜妮那双眼显得特别晶亮,她看着窗外,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晶亮的瞳仁深处,尽是与年龄不符合的灰暗。   男人许是累了,身后的呼吸有些沉重,她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夜很黑,她看不清他的脸,鼻息间却充满了他浓烈的男性阳刚气息,那么地霸道,那么地不容人忽视。   休息了一晚,两人的精神气儿好了不少。   推开古朴的木质窗户,入目的是一条清澈深幽的小河,河面上徐绕着一层缭绕的雾气,几艘棚子小船在水中游荡,激起一圈圈细密的波纹。   河边栽种着杨柳,光秃秃的枝条柔柔软软地自然垂挂,在寒风中,摇曳生姿。   原来大都市的灯红酒绿,喧嚣浮华,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朴实安宁,静逸唯美。   颜妮取出自己的单反,用最好的角度,最完美的视觉效果,让这静逸安宁的画面定格在她的胶片里。   盛谨枭帮她将包里的衣服整理出来,“换衣服,咱出去吃早饭,爷肚子饿死了!”   两人收拾一番,便出了小旅馆,这里是古镇,不管是建筑还是民风,都透着一种古朴醇厚,地面上铺着青石板,旮旯处隐约可见绿色的青苔,街道两边的店铺门前,每家每户都挂着大红灯笼。   找了家早点店,两人各自点了最简单不过的油条包子,另加两碗豆腐花。   颜妮只吃了两个包子,盛谨枭将豆腐花推到她面前,“妞儿,吃点,味道还不错!”   颜妮秀眉微拧,她看他一勺一勺往嘴里送,很不厚道地开口,“你不觉得,这东西有点像……脑浆?”   噗——   饶是淡定如盛谨枭,听到这话,也忍不住差点将一口豆腐花给喷了出来。   他勉强咽下去,抬手给了她脑门一个爆栗,“操,你这脑袋瓜装的嘛玩意儿!”   “本来就是!”   盛谨枭白了她一眼,也没跟她理论,不过,面前的豆腐花,却是不再吃一口。   吃了早饭,两人重新回到小旅馆,颜妮拿上她的单反,盛谨枭帮她背着包,一起往梅林而去。   梅林在一座山上,距离古镇大概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人也没开车,一路踏着青石板,放慢了步调,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悠远。   盛谨枭身上没穿军装,暗色的衬衫配上短款夹克,外罩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硬朗成熟却又不失帅气,豪门子弟,对于穿衣的品味,似乎是无师自通。   颜妮的手被他塞进大衣的口袋里,两人一边走,一边观赏着这片历史悠久的名胜古迹,盛谨枭以前来过这里,对这里的一切倒是不陌生,这会儿很尽责地当起了她的导游。   来到梅林,颜妮被那漫山遍野,红的,白的,粉的,争相怒放的寒梅给迷了眼,脸上总算是露出了比较愉悦的笑容。   她喜欢大自然美好的事物,甚至是迷恋上了那种美好。   她的心底太过灰暗,她需要这些色彩来填充。   男人瞧着她高兴,他心里也跟着开心,他也不顾来往的观光客,俯身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妞儿,你这笑容,可比梅花美,你赏梅,爷赏你!”   颜妮赏了他一记手肘子,“你可以滚了!”   她手从他口袋里抽出来,也不去管他,麻溜儿地钻进梅林,拿着单反,开始拍摄。   盛谨枭一个大老爷儿们,不是那种附庸风雅的男人,对于这个,他兴趣不大,会带她来,也只是知道她对于这些比较热衷,这会儿他一路跟在她身后,果真印证了他刚才那句——   她赏梅,他却赏她!   颜妮怕冷,身上穿着件比较修身款的淡紫色羽绒服,她穿梭在香气四溢的梅林里,就如一只飞舞的紫蝶,此时的她,褪去了她平日里的淡漠冰冷,似乎不再那么难以靠近。   盛谨枭看着,寒眸闪过一抹柔光,“颜妮,嫁爷为妻可好?”   ☆、第六十四章陪我回家!   嫁爷为妻可好?——   这一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至少周围来往的观光客都听到了,那暧昧的小眼神儿,随着他的视线,一致转向颜妮。   然而,诡异的是,当事人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咔嚓,咔嚓”,那手中的快门按个不停。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过去,当事人啥表示也没,行人皆同情地看了盛谨枭一眼。   盛谨枭嘴角抽了抽,第一次求婚,跟个小年轻似的难得地浪漫了一把,妈的,回应他的,居然是一团冷空气。   太打击人了,有木有?   面对众多同情的眼神儿,一向脸皮比城墙还厚,天塌下来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枭爷,第一次,那脸庞臊了,神色不自然了。   “咳!”   他单手握拳掩嘴轻咳了声,阔步来到颜妮身后,手臂一捞,勾过她的脖颈,“爷跟你讲话,你听不到?”   颜妮被迫贴着他厚实的胸膛,她小心护着自个儿手中的单反,回头以一副讶异的眼神看他,“刚才有人跟我讲过话?”   操!这是拐着弯儿骂他不是人?   盛谨枭俊脸一沉,不过,似是想到什么,他又笑了,转过她的身子,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端着她的下巴,以一种不容她拒绝的姿态,再次认真而慎重道:“颜妮,嫁我为妻可好?”   他的眼神很专注,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慎重和诚恳。   颜妮看着他,那双深邃的墨色瞳仁里,有个小小的影子,她知道,那是她。   “不好!”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看着他瞳仁处那个她是笑着的,笑的那么好看,却是那么寒凉。   盛谨枭听着她毫不犹豫的拒绝,瞳孔微凝,搂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语气强势,“说好!”   颜妮淡淡地笑着,她抬臂亲昵地搂着他的脖颈,“我不是你心中那个颜妮,我会任性,我会不可理喻,会喝酒,会抽烟,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更多的缺点,哪天你大爷一个不高兴,发现你爱的是原来那个,那我不是亏大发了!”   盛谨枭看着她那双迷离的眼睛,“再怎么变,也都是爷的女人,就算是疯子,傻子,缺胳膊少腿,爷都要,一辈子都要!”   话语不怎么中听,但是听着却很甜。   颜妮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她眉眼一直含着笑意,只是那双朦胧的媚眸,却透着令人看不懂的别样光芒,“我这人很霸道,我要的男人,必须要足够足够爱我,万事我第一,他能免我苦,免我忧,免我痛,免我颠沛流离,许我一世安好!”   她借用了孟小裸的话,只是,她后面还有一句没说的是——   这个男人,不可能是你!   他心中装的东西太多,而有些东西,恰巧与她相冲,所以,她说的那些,他很难做到。   盛谨枭失笑,抬手捏了捏她鼻头,“就你心思鬼,你是爷老婆,爷当然能许你安好无忧!”   颜妮但笑不语。   话题也在她的沉默中结束,颜妮继续穿梭在一片芬芳的梅林之中,盛谨枭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她将一幅幅美景摄入。   她在摄影的时候很认真,那是全身心地投入,而他发现,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卸去那一身冷漠与死水一般的平静,他感觉得到,这时候的她,心情是愉悦的。   两人走遍了整片梅林,甚至过索道,去了山的另一头,那里地势比这边高,站在山顶,居高临下地观看这漫山遍野的怒放寒梅,那种视觉效果,简直是美得令人震撼。   从山上下来,已将近三点,两人去吃了点东西,填饱了肚子,又在古镇上转悠。   贯穿整座古镇的护城河面上,一艘艘棚子船在慢悠悠的晃着,船头摆着一张小方桌,几个凳子,不少的游客坐在船头,或安静品酒,或嬉笑怒骂,船家唱着低沉婉转的地方小调。   气氛祥和纯朴,生活步调缓慢悠宁。   盛谨枭拉着她过去,租了一艘小船,回头冲她道:“妞儿,梅花酒也是这里的一大特色,爷带你去尝尝!”   两人上了船,船家摆上了一壶酒和几碟下酒的小菜。   盛谨枭为彼此倒了两杯,空气中瞬间充斥着一股绵长醇厚的酒香。   “今儿个爷特准你喝酒,不过,只能少喝!”   颜妮可不理会他,端起酒杯,尝了一口,入口绵长,酒中带着梅花的清香,许是放了冰糖酿造,这酒少了蒸馏酒的辛辣,多了一股甘甜,不呛不辣,极好入喉。   “怎么样?”   颜妮一口饮尽杯中残余的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挺好!”   盛谨枭勾了勾唇,将她鬓间的话拂到耳后,“不准多喝,这酒后劲儿挺足!”   “我喜欢!”   “喜欢也不行,就你那酒品,晚上别把旅馆的屋顶给掀了!”   像是想到什么,他嘴角突然带着玩味的笑,深邃的寒眸在她身上扫视一圈,眼神露骨而别有深意,“其实喝醉也好,有人会求着爷睡她!”   颜妮桌底下的腿踹了他一脚,“去你的,小心我将你给踹到河里去!”   呵呵~   盛谨枭笑着,笑声从胸腔内发出来,低沉浑厚,冷硬阳刚的俊脸因这一笑,而变得柔和不少。   他拉着她坐在自个儿腿上,双臂从身后圈着她纤细的腰肢,凑近她耳边低问:“妮妮,你开心吗?”   船正好飘荡在拱桥底下,颜妮喝了一口酒,转过头,覆上他的唇,将口中的酒尽数渡了进去,她没有立即退离他的唇,而是碾转轻吻着。   孟小裸曾经说过,颜妮这人,是披着绵羊外衣的狼,外表再怎么温软斯文,骨子里却是野性十足。   盛谨枭和她相处这么久,自是知道她闷骚的性子,他眼底没见任何讶色,而是含着柔柔的笑,搂紧了她的腰肢,也不去在乎场合,陪着她一起疯狂,性格的强势,更是让他第一时间反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一吻。   船穿过拱桥,两人的唇瓣退离,颜妮勾着他的脖子,棱唇红艳,眼眸媚波横生,“如果我说,我的开心,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   她看着他,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斯文浅淡,然而,说出的话,无端的透着一股疯狂阴暗,配合着她这般神情,整个人说不出的妖娆诡魅。   盛谨枭眸色深沉,他指腹摩挲着她脸颊,“颜妮,将你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颜妮气息微敛,她淡淡笑了笑,语气云淡风轻,“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天色渐暗,两人上了岸,牵着手往旅馆走,街道边上,有家店面排了好长的队,生意火到爆,问了下路人,原来是卖梅花糕的,这家店的梅花糕采用最古老的制作方法,味道很是地道,不管是当地人还是游客,都很喜欢,所以生意才这么红火。   颜妮眼神转向盛谨枭,“去买点来尝尝!”   盛谨枭看着如长龙一般的队伍,入鬓的剑眉一皱,“等人少点了,爷再去买!”   旁边一个老妇听到他的话,笑着提醒,“年轻人,现在不去排队,待会儿可就没了哦,这里啊,人是不会少的,到最后很多人都买不到!”   迎视着她含笑的眼,男人泄愤似的,捏了捏她的脸,“吃货,给爷等着!”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晚上可得好好奖励爷!”   排队买东西,对于什么事儿都习惯了享受特权枭爷来说,可是头一遭啊。   他站在那里,一米八八的高大身材,矜贵内敛的沉稳气质,一身悍然的霸气,使他看起来有那么点儿鹤立鸡群的感觉,引来不少人的频频侧目,那些女人们更是个个眼冒红心。   颜妮站在不远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男人冲她指了指手机,她接起,那头独属于他的低沉浑厚又带着霸道的嗓音传来,“回旅馆等,外面有点凉!”   颜妮正准备走来着,他这一说,自是不会傻站在这里吹冷风。   排了半个小时,总算是到他了,然而——   “嘿,年轻人不好意思,今儿个没有了,明天再来吧!”   操!要不要这么玩他?   盛谨枭脸黑了,他抽了抽嘴角,“老板娘,能现做不,我们明儿个要回了,我再等等没事,价格方面你可以加!”   “呵呵,这个是需要发酵的,现做也做不出来!”   后面排队的人都施施然散开了,盛谨枭心情表示很郁闷,老板娘见他这样,沉吟了下,出声道:“哝,刚才你前面那小姐买了不少,你跟她打个商量,看能不能匀你一些!”   盛谨枭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见那女人手里提了不少,他道了声谢,向那女人小跑过去。   “小姐,我想买你的梅花糕,你能卖一半给我吗?我可以给你双倍的钱!”   “不卖,我凭什么要卖给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盛谨枭掏皮夹的动作顿住,他看着女人气呼呼的背影,心里暗咒了声“神经病”,妈的,比他家颜妮脾气还差,幸亏他的妮妮不是这种泼妇型的。   不过,想到自家女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追赶上去,“小姐,我老婆害喜,她特想吃这个,你分我一小部分也成,让她解解馋!”   女人听他这样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而后二话不说,从袋子里拿出一盒递给他。   盛谨枭接过,见她要走,“小姐,我给你钱!”   “送给你了!”   回到旅馆,盛谨枭将东西给颜妮,“赶紧儿吃,这可是爷骗到手的!”   “你没钱啊!”   “有钱也要人家有货,妈的,排到爷,就没了!”   颜妮勾唇一笑,“你丫的,这人品得有多差!”   她捡了一块到嘴里,甜而不腻,细腻丝滑,入口即溶,带着一股梅花特有的清香之气,味道确实不错,也难怪生意那么火爆。   盛谨枭见她吃的香,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下一秒却给吐了出来,“操,可真甜!”   颜妮倒是挺喜欢的,她又塞了一块入口,“我觉得还好!”   盛谨枭看着她的嘴儿,那红艳艳的唇一动一动的,他眼底闪过一抹幽暗,“爷尝尝你的!”   话落,他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臂勾过她的脖颈,炙热的唇便贴上她的。   碾转缠绵,颜妮口中的糕点被他扫荡个干净。   分开之际,颜妮气息有些喘,迷离的媚眸漾着潋滟的媚波,她瞪了他一眼,“你也不觉得恶心!”   男人拉住她准备离开的身子,一个旋转,颜妮便落于他腿上,他将她禁锢在怀里,“自个儿女人,有什么好恶心的,你是吃饱喝足了,现在该爷了!”   唇再一次以不容拒绝之势欺压而上,携着一股隐忍的邪火。   颜妮瞧着他沉醉隐忍的样子,眸色微闪,推搡的动作微顿,手臂改为搂着他的脖颈。   盛谨枭似是得到应许,他猛地打横抱起她,放到了那张古朴的雕花床。   盛谨枭假期只有两天,还是他硬挤出来的,两人在第二天吃了早饭便回去了。   回到京城,看着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繁华的大都市,生活的步调快而忙碌,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所有的一切,步上正轨。   回来两天,颜妮听得最多的便是齐盛两家联姻,电视上,报纸里所报道的,都是这场令人莫名其妙也出乎意外的联姻事件。   颜妮周围也在说,有人甚至前来跟她打听八卦,她只是笑笑,回一句,“不知道!”   这天,颜妮在医院食堂吃了饭,准备回办公室,走廊里,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颜妮!”   盛谨萱双手抱胸,慵懒地靠在墙壁上,她一只脚先后曲起,脚底板抵着墙壁,身上一如既往的是一身艳丽的红,香奈儿最新款的风衣,搭配一双黑色及大腿的深筒皮靴,鼻梁上驾着一副大墨镜。   整个人那叫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时尚又靓丽。   相对她的盛装,颜妮却是平淡很多,最简单的羽绒服配小脚的牛仔裤,清清爽爽的。   她顿下脚步,让一旁的袁雯先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淡然,语气不温不火,“盛小姐,找我有事儿?”   盛谨萱来到她面前,尽管穿了高跟鞋,但站在身量较高的颜妮面前,也只是与她平齐,她从包里拿出红色的请帖递给她,“一月一号,我和喻枫的订婚宴!”   颜妮垂下眼眸,低低地笑了笑,再抬眼,她镜片下的媚眸渗了一抹戏谑,“要我去?”   盛谨萱耸了耸肩,“当然,你好歹也是喻枫的表妹!”   颜妮静静地看着她良久,笑的斯文好看,“如果我说,我要是去,你这个婚订不成,你还要我去吗?”   盛谨萱脸色一变,她杏眸闪过一抹厉色,“颜妮,我不管你和齐喻枫以前怎么样,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以后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盛谨萱,你这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不将感情当回事儿的女人,没资格。”   盛谨萱语气明显有些激动,她深吸一口气,“以后不要去招惹喻枫,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别怪我欺负你,这京城,我盛家要撵走一个女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却是激情满屋。   一番云雨结束,男人坐在床头抽烟,颜妮洗好澡从浴室出来,她钻进暖暖的被窝,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微仰着头看他,“我要回家一趟,你跟我一起!”   盛谨枭勾着她的脖子,就是一个火辣辣的吻,“妞儿总算是要带男人回去见家长了,什么时候,爷安排下!”   颜妮笑睨着他,“后天!”   男人剑眉一皱,“推后一个星期成吗?”   时间太紧,他工作上安排不下不说,后天正是谨萱订婚的日子,他爷爷去看老战友了,正所谓长兄如父,若是连他都不出席,以后谨萱在齐家的日子,会很难过。   颜妮看着他,扬唇浅笑,“如果我说不成呢?”   盛谨枭吻着她的眉心,“乖,推后一个星期,爷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顺便将亲给提了,你说好不好?”   颜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盛谨枭去捏她的脸,“妮儿,说话,好还是不好?或是你有什么想法,别闷在心里,你什么都不说,我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必须得后天!”   盛谨枭脸色有些沉了,他端过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颜妮,后天谨萱跟齐喻枫订婚,谨萱是我妹妹,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我知道,你心里对这事儿一直有疙瘩,但我希望,别让他们影响到我们成吗?”   “……”   “要不,你先回去,我事情处理好,立马就来!”   颜妮还是没说话,她身子缩进被窝里,“睡吧,累了!”   ------题外话------   家里有客人来了,晚了点~   ☆、第六十五章欢迎回家,我的新娘!   一月一号,元旦佳节,这天的天气倒是极好的,晴空白云,骄阳暖融。   齐盛两家订婚,订婚宴选在盛世旗下的酒店,亦是京城最大最豪华五星级酒店,邀请的也是各界的名流大腕儿。   一大早,盛家就处于一片喜庆忙碌之中,尽管这场联姻除了盛谨萱这个当事人外,没一个是真心高兴的,但豪门是一个怪圈,就算心里再不舒坦,他们的脸上还是得笑,而且必须要笑得灿烂。   “妈,雅静姐,好看吗?”   一袭银色鱼尾礼服的盛谨萱在梅玲面前转了一个圈,那长长的拖地鱼尾,在空中划过一个亮丽的弧度,就像是美人鱼公主,高贵大气,美得不像话。   梅玲嘴角含笑,点了点头,“很漂亮!”   “呵呵,可不是嘛,就跟条美人鱼似的,齐喻枫肯定得迷眼!”   温雅静上前帮她整理了下发鬓,笑着符合。   盛谨萱脸上笑容明艳绝伦,透着一股准新娘该有的娇羞,她自信地眨了眨眼,“那我晚上就穿这件了!”   梅玲站起身子,她拉着盛谨萱的手,语重心长地道:   “小萱,一个人的爱情是苦酒,两个人的爱情,才是蜜糖,你的性子,妈知道,妈劝不住你,但你要谨记,女人可以为爱勇往直前,但这过程中一定不要失去自我,你要记着,你是盛家的女儿,是我梅玲的女儿,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盛谨萱杏眸闪过一抹水色,她像个小孩子般,伸臂搂着她的脖颈,“妈,谢谢你!”   梅玲拍了拍她的背脊,“不管怎么样,妈自是希望你幸福的,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那脾气,得收敛着点!”   因为开年两人就要结婚,盛谨萱提议订婚之后,两人便住到一起,一来可以好好培养感情,二来嘛,她自个儿当然也有那么点儿私心。   盛谨萱吸了吸鼻子,亲昵地揽着她的肩,“妈,我知道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碎碎念!”   “呵呵,这做母亲的为儿女永远都有操不完的心,等你以后做了母亲就懂了!”   温雅静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盛谨萱想到她抱着小孩的画面,心里不自觉有些憧憬期待。   她几个好姐妹们都说女人不能这么早生孩子,将自己捆绑在家庭里,可是,她不这么想,只要是对的那个人,她愿意为他生,愿意为他去做个贤妻良母。   “对了,妈,我知道,我的事儿让大哥二哥他们心里不怎么舒服,你有机会帮我跟他们说说,这些天我都见不到他们的影儿!”   提到这两个儿子,梅玲也是各种愁,她捏了捏眉心,“别说你见不到他们,我也见不到,你大哥几乎都住在外面,你二哥也好些天都没回来了,听说在外面玩得挺疯,没一个能让我省省心。”   “妈,我可是听到你在背后编排我了哦!”   说曹操曹操到!   盛谨伟一手提着外套,一手把玩着车钥匙,从外面进来,俊秀的脸庞一如既往漾着孩子气一般的纯良笑容,只是那眉宇间那种沉郁之色,怎么也消散不去。   梅玲虚推了他一把,故意板着脸道:“你个混小子,还知道回来?编排你?那也要有苗头,我们才能编排,你说说,你跟方家那丫头又是怎么个回事儿?人家追你都追到公司里去了!”   “行了妈,我的事儿,你啊就别操心了,当心老得快!”   “哼,还不是被你们一个个给气的!”   “好好好,儿子跟你道歉了,可别气了!”   盛谨伟讨巧卖乖地说着,梅玲那脸色中算是好转了点。   “二哥!”   盛谨萱喊了声,盛谨伟看向她,笑着赞美:“小萱今儿个可真好看,不愧是走在时尚顶尖的人物!”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   盛谨伟笑,他揉了揉她的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绒盒,“给,这是二哥送你的订婚礼物,下午要去外省出趟差,可能没法参加你的订婚宴了!”   盛谨萱脸上的笑容僵了下,“二哥,你……”   一旁的温雅静眼神微讶,“谨伟,这订婚可是大事儿啊,更何况他们不久就要结婚了!”   梅玲眼底亦是闪过一抹不赞同,“谨伟,出差的事儿,不是安排陈副总了?”   “那案子是由我在谈的,对方的总裁亲自出马,我们盛世总不能怠慢了人家!”   “什么工作比自己妹妹订婚还重要?”   人未到,声先到!   几人循声而望,一袭笔挺熨帖军装的盛谨枭进门,一双寒眸直直看着盛谨伟,“既然决定不计较了,就要做出不计较的样子,你不参加,外人会怎么想?以后小萱还得在齐家过日子!”   妈的,他自个儿心里也不痛快,可是能怎么办?   谨萱是他妹妹,他们父亲又没了,母亲虽然强势,但终归是个女人,很多事,他这个做哥哥的都得担下,他不能像谨伟一般,不高兴就撒手不管,不参与。   盛谨伟舌尖抵了抵腮帮子,温良的眼眸再看向他的时候,有些沉郁,他笑着,语气阴阳怪气,“这不是还有大哥你嘛,其实,认真说来,你还得谢谢人家齐喻枫!”   若不是那混蛋从中作梗,给他使绊子,他和颜妮又怎么会分手?   “二哥,你在说什么呢?”   盛谨伟拍了拍她的肩,“没什么,二哥祝你幸福。”   最后盛谨伟还是收拾了几件衣服,拧着皮箱出差了,无论梅玲怎么说都白搭。   中午,一家人正在吃午饭,盛谨枭的手机响了。   瞧着上面跳跃的“妮宝”两个字,他冷硬的五官一柔,搁下筷子,起身去了外面。   “妞儿,饭吃了没?”   那头沉默了片刻,没回答他的问题,“我在机场!”   “这么快,怎么不让爷送你?”   “下午两点十分的飞机,我等你到两点!”   平静的声音自那头传来,盛谨枭瞬间脑门子疼,心里也有些歉疚,他捏了捏眉心,抬眸看着头顶的太阳,不烈,却有些刺眼。   “妮妮,爷目前走不开,你先回,最迟三天,三天后,爷过去,你路上小心点,飞机上睡觉记得盖条毯子,到了家,给爷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足足静默了一分钟之久,在盛谨枭以为她已经挂断的时候,传来她淡然的声音,“我知道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甚至连声音都没丝毫变化,然而,盛谨枭心里却无端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些难受,他想说什么,那头却在话落之后,挂断了电话。   听着‘嘟嘟’的忙音,男人唇瓣抿得死紧。   “枭子,谁的电话,你还得背着我们!”   梅玲看了他一眼,语气试探。   盛谨枭在自个儿位置上重新落座,“你媳妇儿!”   这话一出,餐桌上的几人皆顿住了筷子,温雅静手抖了抖,餐具差点掉落在地。   “大哥,你不会真的跟那个瘫子……”   盛谨萱话一出口,便遭受到盛谨枭一记凌厉的眼神,“吃你的饭!”   梅玲也听说了这事,她去别墅看过,却没看到谨萱口中坐轮椅的女人,也没见着什么孩子,当时便没放在心上。   “枭子,妈话丑先搁在前头,你是盛家长子,很多事容不得你胡来,婚配对象什么的,妈可以不去计较她家里是否豪门大户,但必须得保证家世清白,是个好手好脚知书达礼的姑娘,能担得起盛家大少奶奶这个身份!”   盛谨枭眼也不抬,“她是跟我过日子,不是抱着盛家大少奶奶这个身份过日子,你儿子六年前就将人家姑娘给残害了,这媳妇儿,你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嚯,六年前?大哥,你可真行,居然藏了这么久,对了,那嘴巴毒得跟什么似的小屁孩,不会是你的吧?”   哐当!   温雅静在听到‘小屁孩’的时候,手里汤勺掉落在地,应声而碎。   她一张脸白得跟纸似的,毫无血色可言,迎视着他们复杂的目光,她勉强笑了笑,“抱歉,我手滑了下,梅姨,谨萱,枭子哥,你们继续吃,我吃好了!”   话落,她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餐厅。   餐厅里一家三口,瞬间沉默了下来。   “枭子,谨萱说的那孩子,是你的吗?”   梅玲想抱孙子,这是每个做母亲的愿望,尽管是个女孩,也总比啥都没有强,而且,盛家的种,可不能流露在外。   盛谨枭想到那个折磨人却又暖心的小妖孽,五官不自觉放柔,“不是,但我很喜欢!”   “噗!大哥,你心脏可真强,居然会喜欢那种不讨喜的孩子,我上次只是不小心弄散了她的拼图,就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盛谨枭冷冷瞪了她一眼,“你活该,你一个不小心,就毁了她十来天废寝忘食的成果!”   盛谨萱吐了吐舌,“反正我是不喜欢她!”   ……   饭后,梅玲拉着自家儿子又重新核对了下订婚宴的细节和宴客名单什么的,一番交谈下来,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梅玲和盛谨萱她们几个女人去做美容了,盛谨枭坐在沙发里,电视上在放着军事新闻,只是他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频频看手机,现在距离两点,还有四十来分钟,时间越是过去一分,他心里那种莫名的窒闷感也就越严重。   拨通她的手机,回应他的却是不在服务区。   一点三十分,他有些坐不住了,抄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这里去距离机场,不堵车的情况下大概二十来分钟的车程,盛谨枭将车开得飞快,虽然知道今天没法跟她一起回,可他就是想见见她,那种感觉很是强烈。   人来人往的机场,颜妮坐在专门的吸烟区,身边的位置放着自个儿简单的行李背包,她素白的手指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而身边的垃圾桶里,已经放了不少的烟头。   广播里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提醒旅客抓紧时间登机,颜妮抬手看了眼腕表,两点整,灭了手中的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同时丢掉的还有一张机票,而机票里面夹着的,是一张陈旧的照片。   正是白浩交还给她的那张。   今天元旦,这样的日子,路上不可避免地堵车了,盛谨枭到达机场的时候,两点已过了五分,他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打电话这会儿已然关机。   这个时候,她必然已经登机了。   出了机场,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看了时间,正是两点十分的那趟。   晚上,齐盛两家的订婚宴排场很大,尽管时间比较紧迫,可是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最豪华的,知名主持人当司仪,现场的布置那叫一个美轮美奂。   齐喻枫一袭纯白的手工西装,与盛谨萱的银色礼服很是搭配,两人男俊女俏,站在一起,可算是天作之合,然而,事实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一对准新人在司仪的主持下,将订婚戒指套进彼此的中指上,热烈的掌声响起,接着便是第一支舞,场面浪漫温馨,和乐喜庆。   “喻枫,我终于能以这个身份站在你身边了!”   盛谨萱看着眼前俊美绝伦的男人,妆容绝美的精致脸庞漾着愉悦的笑容,眼底的深情几乎将人溺毙。   她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男人的呢?   要她自己说,她也不记得了,只知道爱了有些年头,从她发现自己爱他时,他便已经住在了她的心里。   看着他与别个女人出双入对,打得火热,她心里会不舒服,看着他为了别个女人,而与人争风吃醋,她会妒忌,疯狂的妒忌。   只是,她的骄傲,她盛家小姐的身份让她拉不下那个脸去说什么或是做什么,只能独自黯然神殇,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咽下这场单恋的苦酒。   齐喻枫笑,笑的邪肆而别有意味,“但愿你能不后悔!”   “我不后悔,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盛谨萱这话说的特自信,而她确实也有自信的资本。   姣好的相貌,良好的家世,自身学历和修养也是不差的,这样的女人,她确实该自信。   然而,爱情这玩意儿,最是无法琢磨,就算你拥有金山银山,身份贵如公主,若是感觉对不上,那什么都是空谈。   对于她的话,齐喻枫只是回她一个邪魅高深的笑容。   这场订婚宴在外人眼中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其豪华程度的程度,可谓是空前绝后。   盛谨枭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思却早已跟着某个女人飞了,他频频拿手机出来看,心里想着这个时候,那女人应该已经下飞机了才对,可是,他的手机没见半分动静,他抽空打过去,那头依然是关机状态。   这边,颜妮确实是下飞机了。   一出机场,几个保镖便迎了上来,态度恭敬,“小姐,少爷让我们来接您!”   颜妮没说话,她抬首看了眼天空,黑沉沉的,相对于京城,这里的空气都让人觉得窒闷。   六年,她总算是活着回到这片土地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漾起一抹斯文的淡笑,只是,那笑容,却无端的给人诡秘的感觉。   “小姐请!”   加长版的豪华宾士在身边停下,保镖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车子一路前行,顶级的豪车,坐在里面感觉不到半分颠簸,颜妮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镜片下的媚眸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深幽晦涩。   越行越静,渐渐地,道路两旁看不到什么建筑物和行人,将近一个小时,车子穿过一座气派的飞檐大方门,最后停留在一座青瓦白墙,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的四合院门前。   朱漆木门,雕龙石柱,墙上绘满了各种精美的图案,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整栋房屋,从外面看,犹如一座小型的宫殿,那叫一个高端大气,精致非凡。   这里就是段家,当地的第一贵族!   一个拥有上万亩茶田,历史悠久的百年大家族。   吱嘎——   大门开启,车子驶了进去,绕过偌大的院子,停在了主屋门口。   保镖上前打开车门,“小姐,请!”   颜妮下车,瞧着张灯结彩,贴满喜字的大院儿,扬唇笑了笑。   大门口,段云桀如一个胜利的将帅一般,站在那里,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看着她,“欢迎回家,我的新娘!”   ------题外话------   咳咳,明天应该能到高潮~漫漫试着多写点哈~亲爱的们520~   ☆、第六十六章颜妮做了别人的新娘   冬天的早晨,空气中透着一股湿湿的雾气,第一道晨曦乍起,暖融融的朝阳逐渐悬空高挂,普照大地。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颜妮以前所住的房间居然没人乱动,里面所有的一切还是六年前的样子,想来是有人打扫,也不见一丁点儿灰尘。   绣着富贵牡丹的暗红色地毯,浅紫色的墙壁,如外面一样,墙壁上亦是绘着精美的图案,卧室的中央,是一张欧洲宫廷风白色的雕花床,挂着紫色的薄纱帐,豪华,梦幻,明亮。   这是一间十足女性的卧室,是她的养父段阳亲手为她布置的,里面的摆设看似简单,但是每一样都是极致的奢华,彰显了她当时在段家的地位。   坐在梳妆镜前,颜妮细细地描绘着眉毛,她不喜欢化妆,唯独爱描眉。   段云桀推门进来,他伸手从身后箍住她的双肩,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浅褐色的眸子看着镜中那张精致的容颜,扬唇一笑,“比以前更美了!”   镜中女人,肤色白皙细嫩,五官精致,一眉一眼都恰到好处地镶坎在她那张漂亮的鹅蛋脸上。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是美的,比之六年前的稚嫩青涩,多了一种成熟内敛,那双妖而不艳,媚而不俗的桃花眼似乎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却越发的引人沉醉。   如果说以前她是一株清新宜人的百合,那么现在,她就是妖娆惑人的罂粟,明知有毒,却贪恋,且欲罢不能。   有些凉意的唇瓣贴上她的脖颈,颜妮身子撤开,“离我远点儿!”   “呵,这可不行,老公碰老婆,天经地义!”   颜妮从凳子上起来,还没站直便被他压了下去,那力道,几乎捏碎她的骨头。   “颜妮,乖一点儿,别再试图惹怒我,我的怒气,你不一定还能承受得起一次,瞧你这态度,想来,你自个儿也是记得的!”   男人声音很轻很柔,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凉意。   肩膀的剧痛,硬是没让颜妮皱下眉头,她垂下眼眸,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阴暗,再抬眼,已是浅笑嫣然,嘴角的梨涡如盛开的梨花一般,“段云桀,跟我结婚,你就不怕哪天死在我的手上?”   “颜妮,你恨我!”   三个字,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他看着她,镜中,他那张棱角分明的清隽脸庞笑容淡漠,“恨也是一种感情,挺好!”   也不等她说什么,他拉起她,“走吧,大家伙儿都等着!”   果真——   颜妮下楼的时候,偌大的餐厅里,那张长长的餐桌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坐满了人。   段家目前的家主段震天有三子两女,老大段霖,老二段毅,老三段阳,老四女儿段舒婷,老幺段舒敏。   其中段舒婷是养女,这会儿在京城,段阳在医院躺着,除了他们,其余的似乎都到齐了,另外还有段震天弟弟段震海那一大家子的老老少少和几个在段家有些地位的旁支,坐在一起,足有二三十号人。   这些还只是段家的一部分人物,毕竟,在段家这个等级森严的家族里,能坐在这里的,基本都是有说话权和地位的,要么就是能力特别出色的。   颜妮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皆转,有探究,有鄙夷,有妒忌,有凌厉,总之,各色人物纷纷登场。   段家家规很严,尽管那些人各个都想酸两句,可是,老爷子没开口,谁也不敢造次。   “爷爷,颜妮回来了!”   段云桀拉着颜妮来到餐桌前,规矩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颜妮唇角上扬,一抹恰到好处的斯文笑容出现在脸上,“爷爷!”   段震天老态龙钟地坐着,那双经过岁月沉淀,古井无波的老眸静静看了颜妮几秒,淡淡点了点头,“嗯,坐下吃饭吧!”   段云桀很是体贴地帮她将椅子拉开,段震天左手下的第一个位置,而她的对面,则是段镇海。   段家很奇葩,他们的位置安排,不是根据长幼辈分,年纪大小,而是根据权利,根据手持股份,十六岁以前,这张餐桌,颜妮从未上过,十六岁以后,她却在这里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   而原因,是因为段阳将他手中所持有的所有财产,都立在了她的名下。   段阳是段家老祖宗最疼爱的孙子,是他钦定的家主继承人,他的财产没有留给两个儿子多少,却都遗赠给了这个孙子。   尽管排行老三,但他却是从段家当家主母的肚皮里出来的,他母亲在嫁给段震天的时候,更是带了不菲的嫁妆,所以,他在段家所拥有的财力权利,可想而知。   颜妮面无异色地坐下,完全无视众位牛鬼蛇神的眼神,处之泰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淡然恬静,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沉稳内敛气息。   段震天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执起筷子,开始吃饭。   其他人见他动作,亦是开始用餐,餐厅很安静,只能听到餐具碰撞的声响,整个过程,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这就是段家,一个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古老守旧家族。   齐家。   “这花摆那里去,张嫂,吩咐厨房烧菜不要放姜,刘琳,这地板再拖拖!”   今天准媳妇儿第一天登门,段舒婷忙里忙外,生怕怠慢了这位娇客。   对这位儿媳妇,她说不上十分满意,但也不会讨厌到哪里去,她不是无知妇人,齐家所遭遇的一切,她当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不过,这样的大逆转,是她没想到的。   相较于其她女人,她还是比较中意这位,至少她拥有一个好家世,能帮衬着喻枫。   中午十一点,齐喻枫带着盛谨萱来了。   盛谨萱一如既往的明艳大方,时尚靓丽,她将礼物递给佣人,亲热的喊了声,“妈!”   惹来齐喻枫一句冷嘲,“你适应得倒是挺快!”   段舒婷轻锤了他一下,眉目严厉,“胡说什么呢!”   齐喻枫懒得理她们,车钥匙一丢,回到了自个儿的房间,再路过一间房门紧闭的卧室时,他脚步委顿,最后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很暗,许是长久的不见光,普一进去,就有一股阴森的湿气扑面而来。   齐喻枫皱了皱眉,他想开灯,却被一个尖利的声音制止。   “不要开灯,哥,不要开灯!”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双手抱膝曲腿坐在床上,她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   齐喻枫在床沿坐下,看着自家妹妹,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宁儿,你该多见见阳光!”   “哥,云桀哥要结婚了,他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齐宁儿使劲儿掐着他的手臂,他的衣袖卷了起来,那尖利的指甲几乎陷进他的皮肉。   然而,齐喻枫像是不知道疼一般,脑子里只抓住了“云桀哥要结婚”这几个字眼。   当然,他对于那家伙结婚不结婚兴趣不大,他在意的是,他结婚,新娘是谁?   心思翻涌,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你从哪儿听来的?”   齐宁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烫金的红色请帖,“哥,你看,是真的,是我从妈那里看到的,哥,你带我去好不好?他怎么能结婚?他怎么能和那个不要脸的贱人结婚?不行,我要做云桀哥的新娘,我才是他的新娘!”   齐宁儿情绪激动,神情痴狂迷乱,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的。   齐喻枫接过请帖,打开,请帖的设计很精美大气,新郎栏上确实是段云桀,而新娘栏上的名字被火烫的看不清字眼,但是,从宁儿的只字片语中,他知道,这里定是颜妮的名字。   手渐渐收紧,请帖的一角被他捏的变形,他勾唇邪魅一笑,“得,哥带你去,不过,你要乖乖的!”   齐宁儿点头如捣蒜,“嗯嗯,我乖,我一定乖乖的!”   饭桌上,齐喻枫提到这事儿,“妈,云桀结婚,请帖都发来了,你怎么不说一声!”   段舒婷脸一沉,她见儿子面上没什么神色,心里微松了一口气,“不是忙着你订婚?我忙忘了!”   齐喻枫笑,他也没揭穿她的小心思,而是大大方方道:“好歹是小时候一起玩过的,既然知道了,我去道声恭喜,也将这位带去给外公他们瞧瞧!”   盛谨萱听到他的话,心里甚是高兴,“行啊,正好我也想去云南那边儿玩玩!”   段舒婷怕整出什么幺蛾子,心里自是不乐意他们去的,可盛谨萱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只能默然点头。   吃了午饭,盛谨萱陪段舒婷在一起聊天喝茶,后面又去医院探望了还未康复的齐敬仁。   临近傍晚,齐喻枫提议去盛家看望未来丈母娘,另外,因为明天一早就飞云南,让她和家里打声招呼,盛谨萱心里尽管讶异,但他能将她家人放在心上,自是高兴的。   两人到达盛家的时候,他们娘儿三正准备吃晚饭,见他们到来,梅玲又让人添了两副碗筷。   “喻枫啊,如今你和谨萱马上就要结婚了,也算是我们盛家半个儿子,以前有什么不愉快的,就一笔勾销,谨萱被我们宠坏了,有那么点儿娇惯的脾气,你得多担待些!”   盛谨萱翻了个白眼,娇嗲道:“妈,有你这样拆女儿抬的吗?”   齐喻枫眉眼含笑,“有大哥在,我敢不担待嘛?”   盛谨枭筷子顿了顿,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傲然狂肆,“你该庆幸,谨萱中意你!”   盛谨伟饭吃得很快,一碗饭几分钟没到就见了底,他喝了口汤,擦了擦嘴角,“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哎,谨伟……”   梅玲想说什么,然而,盛谨伟留给她的,只是一个冷然的背影。   临近门口之际,他转身,沉郁的墨眸直视齐喻枫,“你若敢对不起我妹妹,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他可以不计较那些事儿,但是绝对做不到和颜悦色。   饭后,盛谨萱提起明天要去云南的事儿,“妈,喻枫他表哥结婚,我们明天要飞云南!”   听到‘云南’两个字,一旁的盛谨枭神色微动,妈的,他已经两天联系不上那妮子了。   齐喻枫眼睛一直注意着他,见他如此神色,想来,他还不知道颜妮要嫁人了。   想到这里,他笑了,笑的讥屑,笑的唯恐天下不乱。   这男人,他是有多失败啊?   不过,他更期待那场婚礼,他想,绝对够精彩。   “其实大哥也是可以去玩玩的,大家毕竟是熟人!”   齐喻枫优雅地啜了口茶,如是说道。   盛谨枭明显从他这话中听出一丝不明意味,他眉心脏狠狠一跳,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这话怎么说?”   “呵呵,新娘啊,可是你的老朋友!”   盛谨枭眉目一凛,心里那股窒闷感这一刻越发的严重,他想到颜妮两天没跟他联系,电话也不通,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脑中隐约有个答案,然而,他却不敢去想象。   齐喻枫丢下炸弹,便施施然离开了。   待盛谨枭完全消化他的话,他人已经出了盛家门。   盛谨枭猛地从沙发上弹跳而起,他大步追了出去,齐喻枫正准备上车,突然衣领被人给擒住,盛谨枭抓着他,一双寒眸闪烁着刺骨的寒光与暴戾,“话给爷说清楚,新娘是谁?”   齐喻枫笑,他低眸看了眼被他抓起的衣领,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阴鸷的幽光。   他凑近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就像是情人间的亲昵呢喃,“盛谨枭,你做男人真他么的失败,你做颜妮的男人,更是失败中失败,真搞不懂,她当初怎么会犯贱地爱上你!”   盛谨萱已经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她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场面,心下微紧,“大哥,喻枫,怎么了?”   齐喻枫拂开盛谨枭的手,邪邪地笑了笑,不发一语地上了车,他见盛谨萱不上来,眉宇闪过一丝不耐,“你走不走?”   盛谨萱担忧地看了眼盛谨枭,“大哥,你……”   盛谨枭敛了敛神色,冲她摆摆手,“走你的!”   夜沉如墨,空寂的书房,独独办公桌上亮着一盏台灯,显得有些昏暗,男人坐在舒适的皮椅上,仰头合目,手中的香烟燃尽,烫到了手指而不自知,或许知道,只是不去理会而已。   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文件,右上角的方格处,赫然贴着颜妮的相片。   男人霍地睁眸,一双眼,寒光凛凛,他灭了手中的烟头,丢进烟灰缸,同时亦将桌上的文件丢进了一旁的粉碎机。   这是他第二次查那个女人,第一次是在他回来的时候,他得到的答案只是缪缪数语。   高中毕业,遵从家里的安排出国留学,至于国外的一切,也只是如很多留学生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三年前来京城旅游,不幸发生车祸,半年后再次回到M国继续读书。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什么特别之处,没想到这次一查,居然会有那么多漏洞。   六年前,段家明明帮她安排的是芬兰,最后她却是在M国?   另外,那段时间并没有她的出境记录,她又是怎么去的?   她在M国入校时间与她实际出国时间相差了八个多月,这段时间她又去了哪里?   所有的一切似乎是个谜,谜底揭开了,也便真相大白。   冥冥之中似乎有双推手在操纵着一切,他如今所查到的,也只是背后那人故意透露给他的。   不然,第一次,他为什么就查不出来?   他可不相信,他手底下的人会如此无用。   只是,那人是谁?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盛谨枭脑子如同一台精密仪器,将所有的事情一件件分析理顺,不过,目前当务之急,是将自己的老婆给抢回来。   妈的,居然不声不响地给他扔个红色炸弹,有她这样玩人的吗?   她要是早说她是回去结个什么捞子婚,打死他,他也不让她回去。   段家   喜事将近,整个段家出于一片忙碌喜庆之中,崭新的大红灯笼高挂,四处都贴满了喜字。   段云桀是段家长孙,段阳这个嫡子无儿,所以,他在段家的地位,仅次于他的父亲段霖,他的婚事,其气派程度,可想而知了,更何况,他娶的人是拥有段家将近一半财产继承权的颜妮。   颜妮从医院回来,刚入门,佣人小丽便迎了上来,“小姐,桀少爷让您回来去试试婚服,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可以让师傅改!”   卧室里,一套艳红的民族风婚服摆在床上,繁琐的做工,华丽的刺绣,精致的流苏配置,颜妮素白的手指滑过,那柔软的面料,透着一股沁心的寒意。   纤细的腰肢被人从身后搂住,男人亲昵地蹭着她的脖颈,“去试试!”   颜妮皱眉,身子挣开,“我要的东西,你什么时候给我?”   段云桀清冷地笑了笑,他拉过她,重新将她纳入怀中,“不急,新婚夜,我将它当做新婚礼物送你!”   颜妮抿着唇没说话。   段云桀凑上去,想要吻她。   “哎呦,二位可真是浓情蜜意啊!”   邪魅的声音突然乍响,段云桀浅褐色的眸子霍然一冷,却转瞬即逝,他抬头看向门口的人时,已然恢复了他一贯的清冷淡漠,“我记得并没有邀请你来!”   ------题外话------   咳咳,本来准备一次性写好这个情节的,昨晚老公朋友在家喝酒,吵得木法写~\(^o^)/~   ☆、第六十七章抢婚   段云桀讨厌齐喻枫,从小就讨厌。   而对于段云桀,齐喻枫亦然。   两人天生就像是隔世的仇人一般,谁看谁都不爽。   齐喻枫无视他的不友好,径直走到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着床上精致繁琐的婚服,狭长的眸子晦暗深幽。   “可真美,不过,我觉得你穿婚纱应该更好看!”   段云桀浓眉微皱,眼神不悦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段家人,必须要依照传统的婚俗举行婚礼,由于两人身份特殊,很多细节方面都已经精简,只是,主要的礼节和规矩,一样都不能少。   “呵,其实,我想说,你这婚,结不成!”   齐喻枫笑得戏谑。   段云桀眉目一沉,淡漠的眸子闪过一抹厉色,“我劝你最好是老实点,这里是我的地盘!”   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然而,那种轻飘飘的语气,却无端地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颜妮淡淡地瞧着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争锋,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郁,“都给我滚出去!”   段家是守旧的家族,婚礼必须要依照传统的婚俗举行,由于两人身份特殊,很多繁琐的细节方面都已经精简,只是,主要的礼节和规矩,一样都不能少。   从开始到结束,接连三天,前前后后都是婚宴举行的日子,一月六号是婚礼的正喜日,距离这日子还有两天,颜妮在四号一大早便被送入了段家早已收拾妥当的别院,到时候从这里出嫁。   一辆军绿色的悍马驶进XX军队驻地,停在一座四合院式的房屋前,门口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小跑过来,车窗下滑,露出里面男人那张阳刚冷峻的脸庞。   “我找何穆!”   士兵见他身上的军装,立马敬了一个礼,“您等等,我……”   没等他说完,一袭迷彩服的何穆已经出来了,“墨迹什么,开门!”   比较硬朗话的书房里,何穆将一叠资料丢到盛谨枭面前,“哝,这是你让我弄来的!”   盛谨枭翻开,里面是一份段家的资料,从他们的家庭背景到家庭成员,包括各种利益关系与恩怨,事无巨细。   甚至连颜妮从什么时候进段家,拥有段家几近一半的产权继承都一一展现在这里,所有的事情在十八岁的那个夏天截然而止。   盛谨枭不是莽莽撞撞的小伙子,他的战略,奉行稳,狠,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才能攻它七寸。   尽管他那颗心火烧火燎的,然而,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颜妮,而是先摸清一切。   “枭子,这事儿有点棘手,段家在这里,可是一等一的贵族,这当地的居民,几乎全靠他们段家的茶田过日子,其威信与势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撼动的,另外,你那女人,几乎霸着段家的半壁江山,他们又岂会轻易放她。”   盛谨枭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话语一如既往的狂傲阴妄,“不放也得放,那什么捞子半壁江山,我们不稀罕!”   何穆抽了一支烟丢给他,他自己也点燃了一支,笑的戏谑道,“段家的半壁江山,她几辈子都挥霍不完,你确定她舍得?她在段家,以后可是当家主母,相当于皇后的存在,而且还是一个坐拥半壁江山的皇后,你确定她放得下这样的尊荣?”   连续两个“你确定”,将盛谨枭给问住了。   以前将他当成全部的颜妮,他能确定她不会在乎这些,可是现在,心思深沉得连他都看不透的颜妮,说实话,他不那么确定。   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能感觉到她的若即若离,就算同睡一张床,他抱着她的身子,占有着她的一切,他亦是感觉她的心离得好远。   他一直以为是六年的分离造就了他们的生疏,是她的失忆导致了她对他的忘情,他在努力拉近两人的距离,也让老陈帮她针灸的时候,试着帮她恢复记忆,可是他忽略了,时隔六年,她的心,是否如他一般,依旧如初?   她差点跟白浩步入礼堂,她曾是谨伟的女朋友,六年间,她的身边经过形形色色男人,那颗爱他的心,似乎早已变了质。   是他总是抱着过往的回忆过日子,单方面认为,她爱他依旧如初,抱着非他不嫁的誓言,他忽略她的感受,忽略她的情绪化,却不知道,不知不觉间,她已走远。   那天她说,她等他到两点,想来是给他最后的机会。   只是那时候,他忽略了,只认为她是因为齐家的事儿跟他闹脾气。   他说谨伟不懂她,不了解她,其实,他和谨伟也是半斤八两,他也不懂,或者说,他懂的,只是六年前那个简单得一目了然的颜妮。   寒戾的眸子霍然不睁开,“我得见见她!”   何穆优哉游哉地吸了口烟,“有点难,她现在被段家的保镖层层保护,生人勿近!”   “妈的,保护个屁,我看就是囚禁逼婚!”   “呵,别忘了,是她自己回来的,这样的情况,她应该早就知道才对,也就是说,这场婚礼,是她乐意的!”   何穆这人有点贱,他喜欢热闹,特别是眼前这位的热闹,泰山压顶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铁汉,他倒要看看,为个女人,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这货对女人这玩意儿,可是避如蛇蝎,敬谢不敏的。   让他们一众兄弟都觉得他丫的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生理有毛病。   盛谨枭寒眸闪过一丝懊恼,“这是我的问题,当初她让我跟她一起回来,那天正是谨萱订婚,我没答应!”   何穆扶额嗤笑,很不厚道地说了句,“我能说你丫的活该女友结婚,新郎却不是你吗?”   “操,滚犊子!”   夜风凛冽,窗外的芭蕉被风吹的呼呼作响。   明天就是正喜日,颜妮早早便上床入睡,对于这场婚礼,她显得很泰然,该睡的睡,该吃的吃,就如一个局外人一般,什么事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外面有说话声传来,没多久,外间的房门被人从打开。   颜妮很好奇这种时候谁会来,遂披了件外套,从床上坐起,点了一支烟,静候着。   “叩叩叩,颜妮,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颜妮勾唇笑了笑,“进来!”   卧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走了进来,五官和段云桀有几分相似,只是相较于段云桀的冷漠,他气质比较温和雅致,此人正是段家老二段毅的儿子段云书。   他看着颜妮,见她抽着烟,神色不见半分讶异,脸上漾着温和好看的笑,“哟,这么早就睡了!”   “云书哥找我有事儿?”   颜妮话虽是对他说的,可那双迷雾般的眸子却是看着他身后的人。   段云书笑了笑,“是他找你有点事儿,这人你应该不陌生才对,你也知道,云桀将你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都不让一切雄性与你接触,我一个朋友托我带他来见见你,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说说,我去外间等!”   段家没一个简单的人物,段云书的心思,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然而,他脸上的雅致温和的笑容,那坦坦荡荡的眼神,却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卧室的门合上,颜妮眼神转向他,一身当地民族风的服饰,头上戴着帽子,见惯了他一成不变军装的样子,这会儿看他穿着这个,怎么看都觉得滑稽。   唇瓣儿一勾,斯文却异常淡漠的笑容出现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婚礼是明天,你来跟我说恭喜,有些早了!”   盛谨枭烦躁地取下了帽子,上前一把抽掉她的香烟,语气冷戾,“结婚?别做梦了,你的新郎只能是我!”   颜妮笑,媚眸透着一股邪气,“你?你确定你要得起吗?”   盛谨枭看着她,深邃的墨眸闪过一丝隐痛,他现在才知道,她离他好远,那段时间的甜蜜,只是他一个人的戏,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入戏。   这场婚礼,无论他怎么阻止,如果她要嫁,那一切都是扯淡。   敛了敛神,他伸臂将她揽入怀里,斩钉截铁道,“我要得起,我会给你想要的,免你苦,免你忧,许你一世安好,我会摆正自己的姿态,接受你心里还没爱上我的事实,努力让你重新爱上我,前提是,你得再给我一次机会。”   颜妮久久没有言语。   盛谨枭心里慌乱,他端起她的下巴,宽厚的双掌捧着她的脸颊,语气强势,“妮妮,我不准你嫁给别人,你是我的!”   炙热的唇覆上,男人扣着她的后脑,发了狠似的吻着她,这些天来的焦躁,心慌,全都诠释在这一吻中。   他不惧段家,但他害怕这个女人不愿意跟他一起应对,六年的分隔,他已经不确定她对他的感情了。   颜妮推搡着,男人身子下压,抓住她的手,箍制在头顶,“妮儿,再给我一次机会,跟我走!”   “我不……”   似是害怕她拒绝的话语,男人再一次倾身吻住了她的唇,炙热的唇瓣碾转往下,神情透着一股豁出去一切的痴狂,“不准说不,颜妮,我不准你说不!”   嘭——   卧室的门被人强势推开,大批的保镖破门而入,两人唇瓣分开,   尊贵如神祗般的段云桀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那双褐色的眸子淡漠冷鸷,“废了他!”   他的声音清冷淡漠,然而,说出的话,却是残忍异常。   “云桀,他是……”   段云书想说什么,段云桀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闭嘴,我不管他是谁,我的地盘,搞我老婆,就是找死,还有你,这次的事,我段云桀记着!”   一群保镖蜂拥而上,盛谨枭寒眸闪过一抹暴戾之色,下一秒——   “嘣”地一声响,灼热的子弹从段云桀耳边擦过,深深地崁进木质的门框上,“我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妄动,下一颗子弹,绝对会穿过你的脑门!”   所有的保镖动作像是定格一般,有几个身手快的,也舀出了枪,然而,这种局面下,他们谁也不敢妄自开枪。   气氛冷寂,双方透着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儿。   恰在此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呵,这新房,闹得是不是早了点!”   没人去理会他的话语,齐喻枫也不在乎,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步若闲庭地走了进去。   而他身后跟着的盛谨萱,在看到那两张熟悉的脸时,杏眸一瞠,“大哥,颜妮,你们……”   惊诧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转,脑子里被这一幕给刺激得一片空白,实在是搞不懂,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她后知后觉才注意到她家大哥手中的枪,心下微紧,“大哥,你可别乱来!”   “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盛谨枭不看她,语气冷冷地呵斥,他冷残寒戾的眸子直直盯着段云桀,“段家的财产继承权她放弃,婚礼取消!”   段云桀淡漠一笑,浅褐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靠床而坐的女人,意味深长道:“颜妮,你要取消婚礼吗?”   颜妮没说话,她重新抽了支烟,旁若无人般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像是极其享受一般,轻轻合上眼睑。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盛谨枭握枪的手紧了又紧,“妮妮,跟我走!”   段云桀褐眸深幽,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沉怒,“你凭什么让她跟你走?当年她在大雨之下,站在你门口等了三天三夜的时候,你在哪里?当她被人欺辱唾弃,被人鄙夷谩骂的时候,你在哪里?当她在承受切肤之……”   颜妮媚眸霍然一睁,神情讶异地笑着道:“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如此深情的时候?”   齐喻枫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心里突地升起一股窒闷,他看向段云桀,语气有掩藏不住的心焦暴戾,“姓段的,你他么的是不是拿什么逼她跟你结婚?”   段云桀没理他,那双眼依旧看着颜妮,“这婚你结是不结?”   颜妮挑眉,浅笑,“结,为什么不结?”   “颜妮!”   盛谨枭厉喝,“不准结!”   他震惊又痛惜地看着她,脑子还未来得及消化段云桀刚才的话,“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这边,段云桀的听到她肯定的答案,突然就笑了,一向淡漠的神情,这会儿掺杂了一丝暖意,接着,那双褐眸猛地一厉,在所有人反应不及的情况下,一把夺过身边保镖手里的枪。   嘣——   “不要!”   一声枪响,夹杂着女人尖利惊恐的惊呼。   世界静了!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火药味儿,几欲令人作呕。   盛谨枭瞳孔缩了又缩,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住盛谨萱下滑的身子,“小萱!”   “大哥,你不……可以乱……来的,你是……盛家大少,是……军人!”   断断续续地话说完,盛谨萱最后看了不远处的齐喻枫一眼,便痛得晕倒在他怀里。   空间一片沉寂,静得能听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咯咯作响的骨节,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凛冽暴戾之气几乎压得人喘息不过来。   齐喻枫冷眼看着这一切,尽管倒下的那人是他的未婚妻,此时,他却不见半分动作。   凉薄到如斯地步,也是少见。   颜妮媚眸深沉,她掀开被子下床,“叫医生,她死了,明天的婚也别结了!”   没人动!   段云桀不动,齐喻枫也不动。   盛谨枭猩红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现在没办法抱你走,你要不要跟我走!”   “你认为你走得了?”   段云桀手中的枪对准他的腿,就要开枪,颜妮上前拦住他的枪口,“你够了,让他走!”   “怎么?你心疼,我今天倒要看看,他怎么走得出去!”   “段大少好大的口气,非法持枪,蓄意杀人,这罪名可不小!”   随着声音落地,一身戎装的何穆出现在众人眼前,身后跟着二十多个荷枪实弹浑身散发着冷硬气息的士兵,而他左右两边,分别是当地的武警和段霖。   许是知道这边的情况,何穆来的时候,连同救护车也来了,第一时间将盛谨萱带走。   形势几乎是瞬间逆转!   段霖上前,二话不说,“啪”地一声,一个狠戾的巴掌甩到段云桀脸上,“不成器的混账东西!”   他走到盛谨枭面前,语气歉然,“抱歉,我……”   盛谨枭没理他,他举起手中的枪,嘣的一声,对着段云桀肩胛处就是一枪下去,“我盛家人,不是这么好伤的!”   段云桀被段霖带来的保镖箍制住,他额角沁出滴滴冷汗,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的冷光,胸腔因为过于愤怒而起伏不定。   盛谨枭不再看他,他来到颜妮面前,绷着一张脸,“今儿个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话落,他也不等她反应,直接将人也打横抱起。   “颜妮,你敢跟他走试试?”   ------题外话------   我好寂寞,肿么办?书评区太安静了有木有?   ☆、第六十八章你若敢嫁,爷让你做寡妇   “你敢跟他走试试……走试试……试试……”   阴沉冷戾的声音在冷寂的空间里引起无数道回声。   盛谨枭脚步一顿,感觉到怀里女人的挣扎,他手臂猛地加紧,转过身子,对着段云桀的脚膝就是一脚,“我今天偏要带她走!”   “咚!”   段云桀承受不住,以及其屈辱的姿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身后的保镖想要上前,可是被何穆和段霖带来的人给制服住,谁都无法动弹。   段云桀浅褐色的眸子猩红一片,他看着他,那眼神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那样的狠戾,那样的怒恨。   突然,他笑了,笑的嗜血而诡异,“你问问她,愿意跟你走吗?”   盛谨枭手臂紧了紧,语气僵冷,“她是我的女人,不需要问!”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去看怀中之人,说不需要,其实他是不敢问,他对她没有信心,他害怕听到从她口中吐出否定的答案。   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害怕。   而原因,只因他不想失去怀里这个女人。   这是他想了六年,盼了六年,念了六年,亦是等了六年的女人,老天垂怜,好不容易重逢,他甚至卑鄙无耻地从弟弟手中争抢,如今再次走到一起,他绝对不能轻易放开。   如果她回答“不愿意”,他不知道该如何走下一步,所以,他第一次做了鸵鸟,不去问。   然而,他不问,不代表颜妮是哑巴。   “我不能走!”   没说愿意,没说不愿意,而是一句不能。   她从他身上下来,盛谨枭却抱得死紧,他目光沉郁地看着她,眼底透着乞求,“颜妮,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就算生气,心里不痛快,也别拿这个开玩笑!”   你要惩罚,也别拿这个来惩罚我!   这句话盛谨枭没说出口,可颜妮却看懂了他眼底的意思。   抿了抿唇瓣,她硬是从他身上下来,语气平静无波,“我没有开玩笑,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盛谨枭猛地拽住她的手肘,那力道大得惊人,“颜妮……”   “什么都别说了,带着你的人,走!”   两人身子错开,背对着背,谁也没看谁。只是,无论她说什么,男人那只手,却是始终没有放开。   段霖如鹰般隼厉的老眸闪过一丝精光,他笑着出声圆场,“颜妮,这婚姻可是大事,你……”   “呵,大伯,你真好笑,段云桀是你儿子,我没记错吧!”   颜妮不等他说完,冷淡地笑着道,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讥屑。   段云桀褐眸阴鸷,额角溢出细细的蜜汗,瞳仁也有些散涣,他看着这个身为他父亲的男人,若是手里此时有把刀,他绝对会一刀子捅进去。   段霖也不是个吃素的,他无视那双恨极了的眼神,面对她暗讽的话语,他也不计较,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   “我帮理不帮亲,你和盛先生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想当初你可是非他不嫁,好不容易重新走到一起,别为了一件小事儿,就耍脾气闹别扭,断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我的幸福,不需要你来操心,全都给我滚出去!”   颜妮一向控制得极好的情绪突然在这一刻爆发,她吼完,顿感一阵眩晕,脑门子像是被榔头敲了一记,闷痛异常,身子不可抑制地晃动了下。   不远处一直注意着她的齐喻枫察觉到她的异样,心神一凛,“颜妮,别激动!”   盛谨枭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她那句“没有开玩笑,没什么好说的”,清清冷冷地几个字,她说的轻飘决绝,然而,于他而言,就如一道紧箍咒,束缚着他的脑子,越箍越紧。   多日的焦灼心慌,忐忑难安,在这一刻终究磨灭了他努力保存的理智,忘了他的身份与身上的责任,身上那股暴戾肃杀之气凛冽逼人。   “咔嚓”一声,枪口直抵段云桀的心脏部位,冷残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血雾,如一匹被激怒的孤狼,嗜血而凶残,“颜妮,你他么的要是敢嫁,爷让你做寡妇!”   何穆瞧着他动真格的样子,有些不淡定了,上前握住他的枪口,“枭子,你丫的可别乱来!”   “让开!”   迎视着他疯狂残暴的寒眸,何穆心里有些犯憷,“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说实话,他平时虽然和他开开玩笑,打打闹闹的,但不可不承认,他骨子里还是有些畏惧他的,因为,他见过他发狂的样子,那种狠辣肃杀劲儿,足以另人惊惧。   “爷要老婆!”   “行,你要杀他是吧,我来!”   何穆也是个暴戾性子,他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扳机轻扣,看着他手中那把枪,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千钧一发之际——   “颜妮!”   一声惊呼,伴随着“咚”地一声,刚才好好地人,这会儿却无故晕倒。   盛谨枭和颜妮离得最近,在齐喻枫那身惊呼乍起的时候,他条件反射性地霍然转身,接住她倒下的身子,避免她的头与一旁桌角的碰撞。   剑拔弩张的氛围,在女主角突然昏倒之下,总算是宣布告终。   颜妮被送进了附近的医院,连同一起的,还有段云桀。   所有的一切,恢复了安静。   段云桀肩胛处受伤,医生取子弹的时候要用麻药,他却拒绝了,咬紧牙关,硬生生承受这种剜肉之痛。   待子弹取出,伤口包扎好,他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被汗湿,脸发梢上都滴着汗珠子,那脸色,惨白得跟鬼有得一拼。   从小照顾他的陈妈瞧见他这样子,一边帮他擦拭着汗渍,一边心疼得眼泪直流,“少爷,你这又是何苦?”   段云桀合着眼睑,没说话。   “少爷,恕我陈妈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和颜小姐不合适,她以前活得没心没肺,现在更是块捂不热的石头,这次走了就走了,你也别……”   “陈妈,我娶她,是为了她手上的财产!”   段云桀眼眸霍然睁开,说得斩钉截铁。   陈妈抹了把泪,“少爷,你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我陈妈,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还不了解你?当初她在雨里等三天三夜,你也在暗处陪着她等,她被表小姐欺辱,你……”   “够了陈妈!”   段云桀厉喝,出声打断她的话,由于情绪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着,白色的纱布上,渗出了点点红梅,“她会回来的,她会回来跟我结婚!”   像是说服自己去相信她一般,他连续强调着,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个由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尽管身为段家长孙,然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心里的苦和痛。   颜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耳朵里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她看着身处的环境,很显然,这会儿是在直升机上,还是军用的武装直升机。   揉了揉眉心从窄小的推床上坐起,眼神转向身边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男人,语气淡漠,“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   没什么情绪的两个字传来,颜妮笑了,笑得讥屑,“盛谨枭,有没有人说过,你他么的很自私自傲,很没品!”   “不管什么事儿,都得按照你的原则来,当初去玩,你临时一个电话,得,暂时去不了了,我让你跟我回来,你妹妹订婚,你又没空,这会儿我要结婚了,你问都不问我的想法和意见,只因你不想我结,就擅自破坏,是不是以后的每一次,我的事永远都不重要,凭什么谁都要将就你,你有你的无奈,你的责任,人家也有,没人会无条件地围着你转,跟着你的步调走,至少我颜妮不会!”   不算短的一段话,颜妮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与控诉,只是平平淡淡地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一个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实。   盛谨枭静静看了她几秒,寒戾的眸子有着浓郁得化不开的伤痛与心疼,他突然倾身将她抱住,让她的脑袋紧贴着他的胸膛,搂着她的手臂逐渐收紧,那力道几乎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妮妮,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委屈让你失望了,还有,你别担心,那些……视频,我已经毁了!”   颜妮身子猛地一僵,盛谨枭却将她搂得更紧,“别怕,妮妮,没人能威胁得了你,没、有、人!”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从齿缝中迸射出来,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毁天灭地的怒恨,那双阴鸷冷残的眸子被这股怒恨燃烧得猩红猩红的,看起来恐怖骇人得紧。   颜妮身子有些颤,她手拽着他的衣襟,指尖泛白,她冷笑一声,“这么说,你都知道了,知道我……唔……”   盛谨枭没容她说下去,他捧着她的脑袋狠狠吻了下去,他吻得很用力,很狂狷,像是要将她吞进肚子里一般,那样的疯狂霸道。   然而,没多久,吻渐渐转柔,温柔地抚慰着,缱绻地缠绵着……   一个吻,霸道,炙烈,温柔,缱绻。   几乎倾注了所有情绪与爱恋,一如他对她的感情,那样的霸道浓烈,那样的眷恋不舍。   “妮妮,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额头抵着她的,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每说一句,他便在她眉眼,在她鼻子,在她脸颊,在她唇瓣上落下一个个爱怜痛惜的轻吻。   他从来都不知道,因为他的关系,她居然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想着她曾在雨里等他三天三夜,想着她被段家人欺辱谩骂,想着她被逼设计,被逼着离开段家,想着段云桀那变态对她的折磨,他心就像是重物碾压过一般,疼得无法呼吸。   同一时间,段家别院。   唢呐吹响,一袭艳红精致婚服的新娘子被人从房里背出来,伴娘打着红色的小花伞迎上,她脸上蒙了块薄薄的红纱,尽管看不清面容,但基本轮廓还是能瞧得清。   段云桀身上亦是红黄相间的新郎服,头上戴着一顶繁琐的帽子,他脸色有些苍白,只是当他看到他的新娘被人背着从里面出来,他笑了,不同于以往习惯性的淡漠笑容,此时,他的笑容清隽温雅,透着无尽的柔意。   新娘在新郎面前停下,背新娘的人用当地的语言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而后将新娘的手交到新郎手中。   段云桀敛目,伸手牵过,然而,下一秒,当他看到那只手没有他熟悉的那颗红痣时,他嘴角的笑容凝固。   手猛地一个翻转,狠狠地锁住了新娘的咽喉,似乎不用掀开红纱,他也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谁。   “齐宁儿,你好大狗胆,居然敢冒充!”   红纱滑落,露出齐宁儿那张与颜妮如出一辙的脸,然而,此时此刻,在阳光的映照下,尽管再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了那张脸的浮肿。   “云……云桀哥!”   段云桀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露,本就苍白的脸,越发的惨无血色,他手劲加大,“说,你们将颜妮弄哪儿去了?”   齐喻枫连忙上前,去拉他的手,“段云桀,你他么的给我松手,颜妮早就被盛谨枭带走了!”   现场迎亲的人都被这一幕弄得不知所措,段家的老管家上前,“桀少爷,宾客们都在老宅等着,今天这样的日子可不能出岔子!”   “你们该死!”   段云桀眼神阴冷得骇人,掐住她咽喉的手没放开,反而越发地收紧。   齐宁儿那张脸从红变紫,眼球泛白,齐喻枫也是个狠,他出手,对着他肩胛处的枪伤就是一拳。   “疯子,你瞧瞧你自个儿对颜妮做的好事,她会嫁给你,才他么的有鬼了!”   噗~   气急攻心再加上他那一拳,段云桀胸腔一阵翻涌,一口腥甜的热血从喉间喷涌而出,他看着他,眼神冷鸷嗜血,怒恨滔天,“齐喻枫,盛谨枭,我跟你们没完!”   男人最恨的,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飞机抵达京城军用机场的时候,已是傍晚,天空覆盖上了一层乌云,灰蒙蒙的,有些沉闷。   一下飞机,几人就直奔医院,盛谨萱和他们一起,尽管子弹取了出来,可是失血过多,再加上麻醉和镇定安神的药,从上飞机就一直处于昏睡中,这会儿还没醒来。   颜妮昨晚晕倒,也只是情绪过于激动,醒来了,便没什么大碍,盛谨枭不放心,硬是让医生检查了下,又给她安排了病房,住了进去。   高干病房,里面厨房卫浴一应俱全,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盛谨枭让杨峥送来了些食材,他自个儿亲自动手,弄了些饭菜。   从小厨房出来,颜妮在病床上已经睡着了,他上前帮她掖了掖被角,俯身在她眉心处印下一吻,他看了她良久,见她睡得沉,也没叫醒她,悄声出了病房,去了隔壁。   盛谨萱这会儿已经醒了过来,杨峥在一旁守着,见他到来,杨峥让出了椅子,“头儿!”   盛谨萱看到他,眼泪立马就出来了,“大哥,你……没事,真好!”   盛谨枭上前,粗粝的指腹轻柔地帮她擦拭着眼泪,“哭什么,挡枪的时候,可没见你哭!”   “大哥,我……呜呜……”   盛谨萱哭的泣不成声,为她大哥,亦是为她自己。   当时她虽然痛得昏过去,但她意识还存留一点,她知道,在那里,每个人都很冷漠,没人送她去医院,其中包括她最爱的那个男人,亦是冷眼看着她死。   那一刻,她才看清,那个身为她未婚夫的男人,是有多不在乎她,甚至痛恨她。   盛谨枭小心避开她伤口,将她揽进怀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病房的门被推开,梅玲和盛谨伟两人进来。   瞧着躺在病床上哭成泪人儿似的女儿,梅玲心脏一抽,眉目闪过一抹厉色,“怎么回事儿这是?参加个婚礼,也能弄成这样,是不是喻枫欺负你了?”   盛谨萱抹了把眼泪,收拾好心理的悲痛,看了眼自家大哥,强颜欢笑道:“妈,我没……事儿,倒霉悲催地遇……到了几个坏……人而已!”   她现在身子还比较虚弱,脸色苍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气息不调。   “齐喻枫呢?你受伤,他没跟你一起回?”   盛谨伟冷着声音问,盛家每个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护短,盛谨伟这个看似纯良的男人,也不例外。   盛谨萱强忍的眼泪又掉了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婚礼……还没结束嘛,他留下……来参加!”   盛谨枭薄唇抿的死紧,他擦了擦盛谨萱脸上的泪,冲盛谨伟开口,“她刚醒来,你们别问那么多!”   说着,他眼神转向盛谨萱,眸色复杂,“你一天没吃东西,哥炖了骨头汤,我去端过来!”   盛谨萱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后知后觉想到什么,那脸色煞白煞白的,“大哥,你是不是……将她给……带回来了?”   ☆、第六十九章若爱我,请你连她一起爱!   一句话,病房里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盛谨枭却顿住了脚步,沉默了一秒,点头应了一声,“嗯!”   盛谨萱不淡定了,“大哥,你……嘶……”   她一激动,便牵扯到了左肩胛处的伤口,疼得倒抽了口冷气,那冷汗瞬间便冒了出来。   梅玲心下紧张,“小萱,你看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让医生来帮你瞧瞧!”   “妈,我没事!”   待那股痛意缓和,盛谨萱抬头看着自家大哥,目光满是不赞同,然而,想到他当时让那人跟他走时那种殷切忐忑的乞求,她这会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自己都是那样痴恋一个对她无心的男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他?   只能说,‘情’这个字眼,害人不浅,就连一向心硬如铁,冷心冷情的大哥,都没有逃脱。   盛谨枭回到病房的时候,颜妮还没有醒来,他盛了碗汤,从小厨房出来,病房里却多了一个人。   盛谨伟站在病床边上,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派风流贵气,他看着病床上脸色有些病态苍白的女人,清透温良的眼眸闪过一抹沉郁的痛色。   她似乎更瘦了,那脸都没他巴掌大,就连睡觉,她的眉宇也是紧蹙着,可见她过的并不开心。   短短数月,她从他的女朋友变成他哥哥的女人,以前,他可以抱她,吻她,逗她开心,如今却只能看着她黯然神殇。   如果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他宁愿忍受异国相思,至少他还有点盼头,不像现在这般,她彻底成了别人的。   盛谨枭寒眸微敛,他拍了拍他的肩,手指着外面,示意他出去。   “她怎么了?”   盛谨伟懒懒地靠在墙上,抽出一支烟点燃,灰白色的烟雾弥漫,笼罩着他的脸庞,为他平添了一丝落寞一丝颓废。   “病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表示他并不想多谈。   盛谨伟痴痴笑了笑,“哥,你跟她睡在一起的时候,有想过我吗?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女朋友,我当着全国观众面跟她求过婚的,你跟她在一起,以后人家怎么看她,怎么看我们兄弟?”   盛谨枭剑眉拧了拧,语气僵硬,“日子是为自己过的,不是为别人过!”   话落,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离开。   身后,梅玲寒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正以一副失望之极的表情看他,“枭子,你们口中的她是颜妮对不对?”   见他沉默,梅玲痛心疾首,疾声厉色,“枭子,妈一向认为你做事有分寸,这次怎生如此糊涂?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妈,感情的事儿,心不由己,如果能把握好分寸,那也不叫真感情,我爱颜妮,我要她,如果你爱我,就请你连她一起爱!”   六年,如果他的心能够由他自己的理智支配,他早就结婚生子,又何必将自己囚在她那一句“非他不嫁”的誓言里?   如果他能够理智,在她已经忘了他,且和谨伟恋爱的情况下,又怎么会控制不住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招惹她?   如果他够理智,他也不会千里迢迢去抢婚。   看了眼病房里依旧在沉睡的女人,寒眸闪过一抹隐痛。   “她为了我,吃尽了苦头,我不准你们再给她苦头吃,再让她受委屈,还有,不是她配不上你儿子,是你儿子配不上她,如果没我这个意外突然闯入她的生活,她会是豪门贵族里的当家主母,拥有上百亿的财产继承人,她一不稀罕咱家的钱,二不贪恋咱家的权,如果你想我好过一点,请你用心接受她!”   盛谨枭的话一向不多,也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此时他看着自己母亲,说出这番发自肺腑的感性话语,只因他不想他的女人,在受了那么多白眼与欺辱之后,还要承受来自他家庭的看轻。   梅玲身子晃了晃,她扶着墙壁,眼神惊诧,“你上次说的,六年前的女朋友,就是颜妮?段舒婷口中的穷小子,是你?”   “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梅玲身子再次轻晃了下,盛谨伟喊了声“妈”,上前搀扶着她。   梅玲看了他一眼,瞧见他眼底隐含的痛苦与阴郁,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气急败坏地啐了句,“简直是个祸害!”   “是啊,祸害,赶紧将你的祸害儿子领回去吧,让他别来祸害我了。”   颜妮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她身上穿着病号服,倚着门框,巴掌大的鹅蛋脸有些苍白,她没带眼镜,那双媚态横生的勾人桃花眼噙着淡淡地笑,眼底桃花灼灼,勾魂摄魄。   “你……”   “妈!”   梅玲气得够呛,她想说什么,盛谨枭却出声阻了她的话,将手里的汤递给她,“你拿去给小萱喝点!”   他脱了外套给颜妮披上,“你身子受不得寒,赶紧去床上躺着!”   梅玲瞪大着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向冷情冷面的儿子居然对一个女人如此呵护,说实话,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没有得到过这种殊荣。   红果果的刺激有木有?   一直被她瞧不上眼的女人,居然将她一向顶天立地,引以为傲的儿子祸害成这个样子,梅玲心里很憋,前所未有的憋,那股气儿憋在心肺里,堵得她浑身都难受。   盛谨伟垂下眼睑,不去看不去听,他扶着梅玲,“妈,我们去瞧瞧谨萱!”   憋着一口闷气,梅玲回到盛谨萱的病房,“小萱,你怎么了,伤口疼?”   盛谨萱躺在病床上默默流泪,见他们回来,她擦了擦脸,“妈,二哥,你们都看到她了吧?”   梅玲冷着张脸,不说话。   盛谨萱仰着头,扬唇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我和喻枫就是去参加她的婚礼,她今天是要做新娘的,可是大哥却将她带了回来!”   盛谨萱不笨,齐喻枫故意带她去参加婚礼,那天故意在大哥面前提起,就是料定了大哥会去,所以,从始至终,他都不是去参加婚礼,而是去破坏婚礼。   亏得她跟个傻子似的,满心欢喜。   现在大哥将她给带回来了,呵,她以后还得称呼自己男人爱的女人一声嫂子,这是有多可笑?   “简直是胡闹,不就一个女人而已,居然让他做出这等不道德的事儿!”   这可是红果果地抢人家老婆。   梅玲这会儿可真是气得脸色铁青,那胸脯一起一伏的,跳的欢腾。   盛谨伟眼神盯着窗外,心底涩然,短短几个月,他和她竟然陌路到如此,这一刻,他才彻底认知到,他已经完完全全退出她的世界了,或许他从来就没进去过。   “妈,颜妮是个好女人,她没你们想的那么不堪,当初我追了她将近一年,送了无数珠宝首饰,她都没答应,最后还是一双手套一条围巾,她才答应跟我处试试。   我们在一起,她从不收我的礼物,她这人很安静,每次一起,都是我在说,她安静的听着,却不会让人觉得她闷,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她什么事都是迁就着我。   其实在回来之前,她在M国过得很好,会留校一边攻读硕士,一边当助教,是我软磨硬泡,她才回来的。   我们分手,是我管不住自己,背叛她在先,在我求婚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背叛,她当时并没有让我难堪,而是收了戒指,事后再还给我,她跟我说,是她不好,眼底容不得沙子,让我找个好女人结婚过日子。”   说到后面,盛谨伟眼底有些氤氲,他仰着头,咽了咽喉咙的哽塞,“妈,她是个令人心疼的女孩,能得几个眼高于顶的男人青睐,必是有让人认为值得的地方,你们用心和她相处试试,她这人,你待她尊重,她便予人尊重!”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盛谨伟神色恍惚,他最后看了眼自己母亲,蜜色的唇瓣蠕动,语气艰涩,“还有,我……没碰过她!”   他不说十分了解他的妈妈,但也知道她最介意的是什么,就是对这段感情最后的告别,尽管他心如刀割,可是,这是他最后能为她的做的。   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希望她过得好。   车子一路前行,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李圣杰的《手放开》   我把自己关起来只留下一个阳台   每当天黑推开窗我对着夜幕发呆   看着往事一幕一幕   再次演出你我的爱   我把电视机打开听着别人的对白   也许那些故事可以给我一个交代   你要的爱我学不来   眼睁睁看情变坏人   怔怔看情感概   不能给你未来我还你现在   安静结束也是另一种对待   当眼泪流下来伤已超载   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   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不要一张双人床中间隔着一片海   感情的污点就留给时间慢慢漂白   把爱收进胸前左边口袋   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不想用言语拉扯所以选择不责怪   感情就像候车月台有人走有人来   我的心是一个站牌写着等待   ……   我把收音机打开听着别人的失败   啃咽的声音仿佛诉说着相同悲哀   你的依赖还在胸怀我无法轻易推开我无法随便走开   感情中专心的人容易被伤害   一首歌结束,感觉脸上湿湿的,盛谨伟抬手摸了把脸,掌心一片湿濡。   “哧”地一声,他将车停在路边,头搁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抖着,细细的咽哽从喉间传出,道不尽的离愁,说不出的悲哀。   脑中闪过一幕幕片段,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第一次上前搭讪,他第一次送她回家,他一次牵她的手,他第一次吻她……   她喜欢摄影,放假的时间里,一部单反,一个背包,满世界地跑,他陪着她去芬兰看最美的极光,陪着她去看爱琴海的日落,陪着她去观浪漫的埃菲尔铁塔……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至少,这半年里,他们走过的路,观过的景,那些美好的画面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犹如昨日。   他伸手摸着左心房的位置,就如歌词:   感情的污点就留给时间慢慢漂白   把爱收进胸前左边口袋   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不想用言语拉扯所以选择不责怪   感情就像候车月台有人走有人来   我的心是一个站牌写着等待   他的日子就如这颗依旧在跳动的心脏,心在跳,日子就得继续,只是,从今以后,他就要将那个女人装在这里了,将那份深入骨髓的爱恋深埋,将那些美好封存,来填补着他心脏处因她离开而破碎的深洞。   盛谨伟走了,盛世投资的大型游乐场在H市,他请命过去亲自负责那边的一切工作,甚至还没来得及等梅玲的批准,他行李一收,人已经坐上了飞机。   气得梅玲又白了不少的头发。   游乐场工程巨大,再加上建好后的一切开放事宜,别说一年,就是两年也完不成,虽说H市离这里也就五六个小时的飞机,可若他一心逃离,目前也是不会回来的。   颜妮被迫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出院后,她严词拒绝了盛谨枭让她住华锦山庄别墅的提议,回了自己的小窝。   工作方面,她当初请的就是婚假,距离现在还有些天,她也落得清闲,一头钻进了白浩公寓里的暗房,处理她在古镇上拍摄的照片。   盛谨枭这人脸皮厚,完全一副死磕到底的态度,颜妮前脚来白浩这里,他后脚就跟来了,洗衣做饭加暖床一把抓。   颜妮基本都呆在暗房,也没管他,也不矫情地不吃他做的饭,她这人就是这样,不管如何,她绝对不会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两人一个冷一个热,就这样过了十来天,颜妮的假期也结束了。   早上,是盛谨枭送她去上的班,到了医院门口,颜妮开门下车,手肘却被人拉住。   她回头,秀眉挑了挑,“还有事儿?”   盛谨枭静静看了她几秒,突然将她拽进怀里,“颜妮,我们结婚吧,结婚之后,咱将手术给做了,我们就好好过日子!”   颜妮淡淡笑了笑,眼睛看着窗外,“盛大爷,你是不是将事情想得太美,手术?手术之后我能不能活着下手……唔……”   盛谨枭没容她说下去,便封住了她的唇瓣。   “颜妮,你听着,我不准你说丧气话,我要你活着,活着陪我到老!”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暗沉的寒眸满是坚定之色。   颜妮不喜欢说这种话题,她推开他,“我要上班了,慢走不送!”   “下班我来接你,你自己小心点,别乱跑!”   盛谨枭收回眼神,眼睑微合,“杨峥,你留在这儿照看着点儿!”   “头儿,那你呢,那些人……”   杨峥明显有些赞同。   “这是军令!”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样都不惧,可是他怕她这边出岔子。   普一进科室,几个与她较为熟稔的同事一蜂窝跑过来起哄着纷纷向她讨喜糖吃,颜妮神色微囧,撩了撩鬓角的碎发,“咳咳,喜糖没有,下班请你们吃饭吧!”   “你不是请假结婚了吗?怎么会没……嘶……”   刘颖话没说完,便被一旁的袁雯狠掐了一把,她美目一瞪,“靠,死蚊子,你掐我干嘛?”   袁雯给她打了个眼色,继而笑着道,“行啊,颜妮请吃饭,可是难得的,那晚上我们可得好好宰你一顿!”   颜妮笑,“尽管宰,就怕撑死你!”   洗手间里,刘颖看着手臂上的乌青,一阵怪叫,“操,你个死蚊子,下手可真狠。”   袁雯笑嘻嘻地啐道:“就你皮糙肉厚的,没事哈!”   “哎,我说蚊子,我是越来越好奇这颜妮了,总觉得她身上有好多故事,怎么样?你帮我探探,看她能不能给我整点小说灵感来!”   “得了吧你,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尽是想些有的没的!”   “哎,我怎么就不务正业了,写小说是我的兴趣好不好?”   ……   一帮人是下了决心要狠宰颜妮一顿,一致决定去喜来登酒店,下了班,褪去白袍,男男女女十来号人兴致匆匆地出了医院大门。   杨峥见她出来,屁颠屁颠儿地迎了上来,脸色似乎有些焦灼,“小嫂子,头儿在等你,赶紧上车吧!”   “嘿,兵哥哥,你急什么,我们要去吃饭呢,颜妮结婚,连颗喜糖都没带,得罚她!”   杨峥愕然,挠了挠头,“今天不行,下次请!”   颜妮抬眸,果真看见不远处停着的霸气悍马,淡淡收回眼神,“我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你们先走,我自己会回去!”   “别啊,头儿他……”   “我跟你一起去!”   杨峥回头,诧异地看着身后的男人,“头儿,你……”   盛谨枭冷冷看了他一眼,上前去牵颜妮的手,眼神转向袁雯,“准备去哪儿吃?”   “喜来登!”   面对他那一身肃冷的悍然之气,袁雯不自觉地出声回答。   “你们打车过去,我们在那儿等你们!”   一众人有些不明所以,却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车上,颜妮没说话,盛谨枭亦是闭目养神,他牵着她的手,颜妮感觉到他一向干燥的手心有些湿濡,脸色似乎有些不正常。   秀眉拧了拧,她淡淡地出声,“不舒服就不要去,别出了什么事儿又该是我祸害的!”   盛谨枭睁开眼,他拉过她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没事,爷答应过你的事儿,不会再食言,我心甘情愿被你祸害!”   吃饭的时候,大家伙儿明显有些拘谨,盛谨枭那一身悍然的气场,钢铁一般的冷硬气质,再加上他肩上的两毛三,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不做,光是坐在那里都有些压迫人。   盛谨枭倒了杯酒,冲他们敬了敬,“大家随意些,我不吃人的,婚礼出了点儿意外,没结成,下次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请你们!”   一众人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端起酒杯回敬,“我们也只是瞎起哄,寻寻开心的!”   盛谨枭抿唇一笑,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她身体不怎么好,还望你们在医院里对她多照顾着些,我再心疼她,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将她拴裤腰带上!”   嘭——   包厢的门被人强势推开,一如既往地众星拱月一般的出场,男人嘴角噙着阴冷讥屑的笑容,“别人的老婆,你还想拴裤腰带上,这是得多不要脸!”   ------题外话------   咳咳!为了意境,歌词我填上上去了,不算字数的,我多了将近四百字~不过也错过了审核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李圣杰的《手放开》我很喜欢的~   ☆、第七十章结婚   自门打开,包间里就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段云桀在保镖的簇拥下款步而来,每走一步,里面的阴郁气息就沉一分。   嘭——   门重重关上,那嘭地一声响,似乎砸在众人的心尖儿上。   袁雯刘颖他们一行人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们明显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儿,这会儿谁也没多嘴地去问什么。   整张桌子,也只有颜妮一个人依然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的饭,那泰然自若的姿态,让刘颖她们嘴角狠狠抽了抽,心里诽腹了句,“缺心眼儿!”   盛谨枭亦是没说话,甚至连眼都没抬一下,他帮她舀了碗汤,在她吃完饭后,体贴地递上,“喝口汤!”   颜妮也不拒绝,直接端过,就着碗口,喝了两口。   时间看似很久,却也不过片刻之间。   段云桀已然站在他们面前,他盯着颜妮看了一眼,浅褐色的眸子淡漠深幽,他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沉寂得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颜妮面无神色,她搁下碗,抽了纸巾擦了擦嘴角,看向袁雯她们,“吃饱了没?”   “呃,饱了!”   几个胆小一点的女孩子点头如捣蒜。   就算没吃饱,吓也吓饱了好不好,丫的,一个个跟黑面神要吃人似的。   “吃饱了就走!”   话落,她取过外套披上,从椅子上起来,下一秒,段云桀出手,将她压下。   盛谨枭眸色沉戾,极快地出手挡住他手,“让她走!”   他眼神看向一旁神情戒备的杨峥,“杨峥,你送她回华锦!”   “头儿……”   “军令!”   杨峥闭嘴了,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别提多担忧了。   颜妮谁也没看,带着一众人出去,门口的保镖似乎不用等段云桀下令,便自动自发地跟着她们,也不出手阻拦,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出了酒店大门,众人尽管心里跟猫抓似的,各种好奇,可是看着身后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保镖,也没那熊胆去问什么,皆都做鸟兽散,各自打车回家。   袁雯有些担忧,她看了眼颜妮,几度欲言又止。   颜妮拍了拍她的肩,帮她拦了辆计程车,“走吧,喝了酒,早点睡!”   杨峥将车开得飞快,中途他打了个电话给张凛他们,没多久,后面跟着的车似乎被交警拦了下来。   颜妮一路上神色淡然,好似什么事儿都影响不了她,坐在那儿闭目养神。   杨峥透过后视镜瞟了她一眼,心里不满嘀咕,这女人,这是要多没心没肺?   到了华锦,颜妮下车,杨峥一句话都不说,火急火燎地将车开走了。   颜妮看着如一支离弦的箭般快速离开的车子,镜片下的眸光一片深幽。   那流氓渣该是受伤了吧!   段云桀能在他的地盘上如此强势反击,想来也是做了十足的功课的。   她打电话叫了计程车,然而,手机刚挂断,便有一辆车使了进来。   车里下两个着迷彩服的士兵,“嫂子,头儿让我们来保护你的!”   颜妮唇勾了勾,淡淡一笑,什么话都没说,进了别墅。   她知道,这一刻,她被禁足了。   连续三天,颜妮都没出别墅大门,医院里还特地给她打电话表示慰问,另外说她身体不好,让她暂时可以在家休息。   呵,这就是权势,多好用!   这三天里,颜妮没看到盛谨枭,她的生活起居,由张嫂负责,每天好吃好喝供着。   颜妮的性子是那种随遇而安的,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对于环境,她反弹并不大,这些年来,什么样的境遇她都经历过,唯一学会的,便是安之若素,处之泰然,在逆境中寻求平静,保持坦然。   第四天,别墅里来人了。   颜妮正在吃饭,盛谨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依旧是一身艳红,热情如火,张扬妖艳,许是大伤初愈,她的脸色仍有些苍白,神情憔悴,精致的妆容都掩饰不住。   “要吃饭吗?”   颜妮喝了口玉米浓汤,抽空看了她一眼。   盛谨萱静静看了她半响,突然“咚”地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颜妮,我请你放过我哥哥,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我看得出来,你不爱他了,可我大哥他不能陪你们这么玩的,你会毁了他!”   豪门子弟就是豪门子弟,尽管跪着,但她那背脊,却是挺得老直。   颜妮搁下筷子,擦了擦嘴角,她转身笑看着她,“盛小姐,你也看到了,是他不放过我!”   盛谨萱心下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外面的人我有办法弄走,段先生也在等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们立马离开!”   颜妮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行啊,你安排吧!”   盛谨萱似是不相信她这般好说话,她戒备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颜妮挑眉,戏谑地看了她一眼,“盛大小姐屈尊降贵给我行如此大礼,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说不过去!”   盛谨萱杏眸沉沉看了她一会儿,从容不迫地从地上起来,“希望你说话算话!”   盛谨萱的办事效率很高,下午,门口那两个门神便撤了,院子外停着一辆黑色宾士车。   颜妮回到卧室,拿出手机将原先的取出,另外从包底的夹层翻出一张卡上了进去,开机,编辑短信,按发送。   没多久,那头回了一句“OK!”   潋滟的棱唇微勾,她取下卡,扔进马桶,“唰”地一声冲走。   收拾了自己的背包,她下楼,这时候张嫂却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颜小姐,您还是等盛先生回来吧,他铁定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张嫂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肠子,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出豪门贵族接受不了一个灰姑娘做媳妇的常见戏码,所以才使尽手段拆散。   颜妮撩了撩发,笑容浅淡斯文,“我等不到他回来!”   出了大门,保镖下车恭敬的帮她拉开车门。   车里面,段云桀好整以暇地睨着她,脸上漾着淡漠高贵的笑容,“颜妮,我就知道你会出来!”   从那天她决然心狠地对自己开枪,他便知道,她在乎的,从来就不是那些视频。   “当然,我要的东西,你还没给我,不是嘛?”   段云桀端详了她将近一分钟之久,他伸手,冰凉的手指端着她的下巴,笑的温柔,“你乖一点儿,我自然会给你!”   军区医院里,盛谨枭搁下电话就要从病床上起来,梅玲瞧着,心下一紧,“枭子,你要去哪儿?”   “有事!”   盛谨枭语气僵硬,他拔了自个儿手背上的针头,就要去穿衣服,梅玲一把按住他的手,严词厉色,“都这般地步了,你还想怎么闹?别白费力气了,我告诉你,今儿个你出不了这扇门。”   盛谨枭面色紧绷,他挣脱她的手,语气坚决冷戾,“爬也要爬出去!”   “你……”   “妈,如果真想我好,就别帮着外人来给我使绊子,这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你干脆认别人做儿子!”   梅玲气得恨不得甩他几个耳光子,将他给抽醒,她喘息着,精明的眸子满是痛心之色,“枭子,你太让妈失望了!”   穿好衣服,盛谨枭脸上已是满头大汗,打开门,两个士兵拦住了他的去路,“盛老吩咐了,您不能出去!”   “闪开!”   两人纹丝不动。   “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对不起,军令如山,我们不能让!”   盛谨枭眸色一厉,他扬手就是一拳,再一个反踢,两名士兵踉跄了几下,不敢还手,却再一次坚决地挡住他,“您不能出去!”   盛谨枭眸色猩红,浑身散发着一股暴戾之气,他再次动手,一拳一脚狠狠地砸下。   尽管受了伤,但那一拳一脚下去,力道仍是不轻,没过片刻,两名士兵两名士兵身上皆挂了彩,然而,他们就像两个刚强的机械战士,一次次爬起,死守门口。   梅玲在一旁看着,瞧见他身上的军装被血染红,心里是又怒又痛,她上前一把抱住他,咽哽语气道,“枭子,你要打连我一起打,今天就算是我死在这里,你也休想出去!”   盛谨枭动作被迫停了,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息急促而粗重,额角布满了蜜汗,身上的军绿色的军装多处被血浸透,他看着她,冷残的眸子暴躁而焦灼。   梅玲亦是看着他,眼神痛心疾首,“枭子,你是军人,如今你看看,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对自己的战友动手,你的理智到哪儿去了?”   盛谨枭抹了把脸,喉咙哽塞得厉害,突然“咚”地一声,他跪在她面前。   “妈,你不知道,颜妮这次若是被带走了,我们就真的走到头了,段云桀不是个东西,他曾经……用毒来控制她,伤害她,我爱她,你让我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往火坑里跳,那你是在要我的命!”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盛谨枭这种钢铁一般冷硬的男人,这三十年来,他可以说是从未跪过谁,这一刻,他却跪下了。   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妈妈,他不能打,不能骂,只能求。   梅玲听着他带着潮意的声音,那一句“要我的命”让她隐忍已久的泪彻底夺眶而出,她渐渐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臂,垂着头在一旁直流泪。   盛谨枭抬眸看了她一眼,“谢谢妈!”   两名士兵对看一眼,继而像是支撑不住一般,往地下倒去。   刚出医院大门,张凛正好从车上下来,“头儿,你怎么下来了?哎,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盛谨枭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坐上车,“少废话,赶紧去机场!”   机场上,人来人往,颜妮坐在贵宾候机室里,手里端着杯热饮,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段云桀手里拿着份报纸,翘着腿在那儿看,只是报纸里有什么新闻,他是一个字儿都没看进去。   啪——   他丢下报纸,浅褐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戒指,语气淡漠中隐隐透着一丝别扭,“手拿过来!”   颜妮搁下杯子,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段云桀眸色一沉,他伸手,拽着她的胳膊,用力一扯,下一秒,颜妮便跌落在他怀里。   他箍着她的腰肢,凑在她耳边温柔低语,“颜妮,我知道你是在打什么主意,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要的东西,我只会当新婚夜的礼物送你!”   他说着,使劲儿掰开她的手,硬是将戒指给套进了她的无名指上。   颜妮抬手,看了看,唇角敛笑,“现在我可以上洗手间了吗?”   段云桀放开她,颜妮从他身上下来,往洗手间走去,当然,身后的保镖是寸步不离的。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段云桀褐眸闪过浓浓的探究。   他看不透她,看似温顺,却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然而,让他说,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出于对危险的自觉,对未知人或事的那种敏锐感知。   “请问你是否段云桀先生吗?”   几个身穿便服的男人突然闯进候车室,在段云桀面前站定。   段云桀褐眸微敛,姿态从容地点了点头,“你们是谁?”   带头之人拿出证件,面容严肃,“DEA六组组长凌军,有人举报你与一起重大贩毒案件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我们调查!”   那些保镖全体一拥而上,段云桀摆了摆手,站起身子,手插在裤兜里,神情泰然地看着他,“凌警官是吧,我正正经经的茶商,世代经营茶叶,你确定没搞错?”   “请跟我们走一趟,错没错,调查之后,定会定夺!”   段云桀眼眸闪过一抹阴鸷的诡光,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看向保镖,“护送少夫人上飞机!”   “少爷!”   保镖神色有些焦灼,一致出声唤。   “必须给我安全带回去!”   “是!”   段云桀被带走了,在机场入口,与正赶来的盛谨枭正面相碰,他脚步一顿,目光阴冷地看着他,嘴角却是噙着深意的笑容,“姓盛的,无论你怎么使绊子,颜妮永远只会是我老婆!”   盛谨枭看了他身旁的凌军一眼,挑了挑眉,“那也得看你要不要得起!”   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正在催旅客上飞机,盛谨枭没多做停留,径直往安检口走,段云桀抬步想追上去,却被凌军他们一行人扣押住,“去哪儿呢,快走!”   颜妮被几个保镖‘护’着入安检,段云桀不在,她也没问,神色比谁都淡然。   到她的时候,保镖替她递上身份证和机票,安检人员看了眼,再抬头看她,“对不起,这位小姐,您不能登机!”   颜妮还没说话,保镖却是厉眸一瞪,“为什么不能登?”   这时候几个保全人员走了过来,“小姐,有位先生说你偷了他的东西,请你归还!”   几个保镖怒了,“没根据的事,我们可以告你诬陷诽谤!”   “她偷了我的心!”   盛谨枭从人群中阔步而来,一双寒眸紧紧锁住那抹素白的身影。   此时他身上批了件大衣,掩住了军装上的血迹,只是,那脸色却是苍白如纸,额角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让你走你就走,颜妮,你他么没脑子吗?”   颜妮耸了耸肩,“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   盛谨枭薄唇抿了抿,他没说话,径直上前,保镖想拦,这时候一群警察蜂拥而入,一个个将他们给制服,“有人报警,说你们涉嫌非法拘禁他人甚至有绑架行为!”   那些保镖全部对盛谨枭怒目而视。   一系列意外,颜妮自然是没走成,盛谨枭逮到人后,还没上车,就因为支撑不住而昏了过去。   到了医院,衣服一拖,身上的伤口尽数裂开,那血几乎染红了他的军装。   坐在病床边上,颜妮看着昏睡中的男人,镜片下的媚眸迷离而深邃,她伸手,素白纤细的指尖轻抚着他棱角分明地五官,从眉到眼,到鼻,到唇。   突然指尖一阵刺痛,接着便是被湿热包裹,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那双漆黑如墨的寒眸,这会儿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想我了?”   颜妮想抽回手,却被他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住,那舌尖还打着转儿,潋滟的棱唇抽了抽,“你妹的,耍流氓也要看情况!”   盛谨枭邪气一笑,他松口,定定地看着她,“颜妮,我们结婚吧!”   颜妮眼睑微颤,她垂眸,掩下眼底一闪而逝的不明光束,“好!”   ------题外话------   咳咳~这章藐视很散,不过暗笔很多~   ☆、第七十一章结婚的目的   盛谨枭这次伤得挺重,颜妮后来才知道,那天他送她去上班返程的时候,被几辆车夹攻,身上多处受伤。   晚上在包间里,他又一人单挑段云桀那么多保镖,后面又被睚眦必报的段云桀打了一枪,一直撑到张凛赶去,这才堪堪倒下。   颜妮一直都知道段云桀这人阴狠,却没想到,他在人家的地盘上,居然会如此有恃无恐,敢亲自动手为自个儿报仇。   想来也是恨极了。   盛谨枭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之久,期间,颜妮一直被勒令在这里陪着,就算出门,身边也跟着杨峥,这样一来,倒是没什么人过来打扰。   段云桀的事儿她也没去打听,不过,齐喻枫找过她两次,说是有盛家介入,这事儿牵扯挺大,就连段家都在被查,情况挺棘手,盛谨枭的意思,是要将他给整死,要不就是将牢底坐穿。   当然,这些都不关她什么事儿。   她每天依旧是好吃好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快到年关了,外面一片忙碌之色,前两天下了场大雪,天气越发的寒冷。   盛谨枭今天出院,中午回到盛家,最近颜妮几乎是被他给拴在裤腰带上,她自然而然地跟着一起去了。   许是已认命,也许是盛谨枭打过招呼,梅玲和盛谨萱两人并没表现得多排斥,但也称不上热络,温雅静两母子也在,那赵俊一口一个‘漂亮姐姐’的叫,童言妙语的,气氛倒也不算太冷。   吃饭的时候,盛严昌下来了,对颜妮的态度一如开始,一家子人似乎有默契一般,什么都不问,安静地用餐,盛谨枭时不时地帮颜妮夹菜,让多吃点这个,多吃点那个的。   餐至尾声,盛严昌搁下了筷子,盛谨枭亦是停止了用餐,后面蝴蝶效应一般,其他人也纷纷停了下来,只有颜妮一人,若无其事地吃着碗里的饭菜。   “爷爷,妈,我要娶颜妮做媳妇儿了!”   一语出,餐厅里的气氛静默了足足一分钟之久。   梅玲沉默,盛谨萱沉默,而温雅静更是低头沉默。   少顷,盛严昌呷了口佣人呈上来的清茶,古井无波的锐眸没看盛谨枭,而是看向着颜妮,“颜丫头怎么想?”   “爷爷,我会提出来,当然是我们说……”   “你闭嘴,做的那些混账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   盛严昌一个厉目扫过,严词厉色地打断他的话,他眼神再次转向颜妮,又恢复了他的沉寂,“颜丫头,你说吧!”   盛谨枭桌底下的手去握她的,颜妮神色一如既往地浅淡,嘴角漾着斯文好看的笑,“我依他!”   下了餐桌,盛谨枭被叫进了书房,温雅静因为儿子要上兴趣班,也匆匆离开了,至于盛谨萱,撂了筷子便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客厅里只有梅玲和颜妮两人,看着眼前这个害得她盛家鸡犬不宁,儿子不和的女人,说实在的,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可是,儿子喜欢,她能怎么办?   作为母亲,她一直都知道大儿子的脾性,硬气到倔强的地步。   当初他因为谨伟一个小小的橡皮擦被同学恶作剧丢到湖里,谨伟回来哭,他不声不响地就将那名同学给丢进了湖里,差点闹出人命,他爸爸将他皮抽掉一层,让他跪下认错,他都没有跪,站在那里任他皮鞭抽打。   而那天,他却为了这个女人,给她跪下了,她知道,若是她再反对下去,她也许就真的失去这个儿子。   叮——   手里的茶杯搁在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梅玲敛了敛目,语气平静,“颜妮,我想我们该谈谈!”   颜妮在看电视,闻言,她目光一移,“想谈什么?”   瞧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梅玲心里又是一堵,她压下心底的不舒服,清了清嗓子:   “谨伟跟我说了很多,他让我试着和你好好相处,我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要一心一意待我儿子,家庭和睦就成,另外,枭子是军人,事事你要理解他,不说贤妻良母,但至少,你得让他无后顾之忧。   盛家不比一般的家庭,外头多少双眼睛都在看着,你的言行举止,私生活方面,必须得注意,我不想以后看到什么盛家大少奶奶与谁暧昧不清这样被人捕风捉影的垃圾新闻,当然,你可以说你是清白的,可是外头的人不会去管你这些,所以,很多事,你要明白。”   一大段话下来,梅玲那叫一个脸不红气不喘。   “妈,我们自己的日子自己过,你别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嫁的是我这个男人,不是盛家的门面!”   颜妮还没说话,走到楼梯口的盛谨枭便出声道。   梅玲一口气如鲠在喉,她沉了脸色,甩手离开,“得,我什么都不说了!”   盛谨枭看了她有些消瘦老态的背影一眼,心里有些闷,他拉起颜妮的手,“你要是累了,就去我房间小憩会儿,我还有事儿,得跟妈商量!”   颜妮丢了手里的遥控器,语气轻缓,“你不用为这些跟你妈起争执,不然我还真坐实了这祸害之名!”   盛谨枭捏了捏她的脸,“爷心甘情愿被你祸害。”   颜妮:“……”   “别想那么多,我只想你做你自己,别被这些外在因素给束缚,当然,最重要的是,我怕你听到这些,会吓得不乐意嫁了!”   他要的只是一个颜妮而已,如果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连言行都被度量,那她也就是不是颜妮了。   盛谨枭带她去了自个儿房间,平时颜妮也有午后小憩的习惯,便脱了外套躺在那张大床上休息。   男人将暖气打开,又帮她掖了掖被角,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好好睡!”   轻轻合上门,盛谨枭去了梅玲的书房。   梅玲埋首于偌大的办公桌前,正在看文件,听到他进来,她也不抬头,“不去陪你的宝贝疙瘩,来我这里做甚?”   盛谨枭剑眉蹙了蹙,心里有些好笑,“妈,你吃什么捞子醋,她是我媳妇儿,你是我妈,妈是跑不掉的,媳妇儿不好好哄着,保不准一个不高兴,她就跑了!”   梅玲搁下手里的签字笔,揉了揉太阳穴。   “枭子,你这么大个人,妈也不说啥了,你和谨伟两人,妈知道,对你们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你们俩兄弟感情一向好,如今因为她而心生嫌隙,说句心里话,妈真心不看好你们,你这人看着挺冷,其实你比谁都重情,她看似对谁都温和有礼,但你也说了,她吃了少苦头,心思深沉且比谁都冷凉,妈担心……”   “妈,别操那么多心,我心里有数!”   盛谨枭闭了闭眼,阻止她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他不是傻子,很多事一想便通透,只是,他心甘情愿,他愿意用他的爱,去融化她内心的那层坚冰。   因为他知道,那女人并非天性冷凉。   他见识过她热情纯粹的样子,体会过被她爱上时,像是得到全世界一般那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梅玲靠在豪华的大班椅上,眉头深缩,一系列的糟心事儿明显让她有些力不从心的疲惫感,“婚期怎么安排?”   风风雨雨在商场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爬摸打滚多年,她思考问题,自然不是只看表面,只是,自家儿子都说心里有数了,她也不好再去说什么。   “就在扬春三月选个好日子,不订婚了,直接结婚!”   盛谨萱的婚事在年后,距离现在一个月都不到,若是在她前面,时间上有些匆忙。   梅玲点头,“聘礼方面,女方家属亲朋方面呢?”   梅玲这人,虽然不满意这场婚事,但她也不是个小肚鸡肠尖酸刻薄的女人,更何况,她一向将盛家的面子看得重,盛谨枭是盛家长子,所以自是不会让婚礼寒碜了去。   盛谨枭沉吟了片刻,脑子里想到了白浩,“我和她商量下!”   两母子商量完了婚事,梅玲又跟他提了下公司的事宜,虽然盛谨枭不过问公司,但是基本运营还是知道的,有什么重大决策,梅玲拿不定主意,也会找他商量。   从书房出来,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铺上了一层昏沉的帷幕。   回到三楼的卧室,颜妮居然还在睡,盛谨枭皱了皱眉,最近这女人似乎越来越贪睡了。   想到她的身体状况,他寒眸微沉,在床沿坐下,指腹轻轻拂开她额角的碎发,抚平她褶皱的眉心,俯身在她那张潋滟诱人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个女人,再过不久就是他的妻了。   六年来的夙愿,他终要得偿所愿,不管她抱着什么目的,答应这场婚事,他都无所谓,他只要她就好。   “妮妮,谢谢你还愿意给我娶你的机会!”   低低醇厚的呢喃响在静逸的卧室里响起,就如一颗小石丢入平静的湖面,没激起水花,却漾起了一波波涟漪。   颜妮眼睑微颤,却是没睁开眼。   盛谨枭痴痴睨了她良久,沉敛深邃的寒眸此刻布满了柔光,这种柔情,也只有在面对颜妮的时候,他才会不自觉地展现。   他在床边坐了会儿,见她没醒来,干脆脱了外套钻进了被窝里,搂着她一起睡。   颜妮却在这时候睁开了眼,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峻容颜,神色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晚上吃饭是佣人上来叫的,饭桌上一如上午那般沉静,盛谨萱吃到一半,接到个电话便出去了。   饭后,盛谨枭拒绝了梅玲让他留家里的提议,带着颜妮回了华锦。   到了家里,盛谨枭便钻进了书房,颜妮回卧室泡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搁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在响,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   “出来见一面吧,我这里有些东西,想来你妈给你的!”   苍老粗嘎的声音至那头传来,颜妮握着手机的手微紧,她面色沉郁,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眸,这会儿却是波澜四起,“地点!”   那头说了个地址,便挂断了电话。   颜妮握着手机,在窗边站了良久,任由肆虐的寒风吹打着她纤弱的身子。   她抽了根烟点燃,眼睛看着黑得浓稠的天空,眼底一片氤氲。   “妈妈”这个字眼,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接触过了。   那个温柔如水有时候却也异常严厉的女人,那个与她相依为命带她走遍四海名川的坚强女人,这么多年来,那张绝美的笑脸,就像是在她脑中定格一般,居然没有是丝毫的模糊。   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妮妮,你要乖,等妈妈办完了事儿便来接你!”   这一等,便是八年,直到她被驱逐段家,她都没再出现过。   她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后面她有能力调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她的名字都是假的。   那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又突然凭空消失一般,半点信息都查不到,段阳在昏迷之前跟她说过她的消息,只是那时候,他的保险柜,她还没机会触碰到,便被人给拿走了。   一支烟燃尽,她灭了烟头,换下身上的睡衣,穿了件比较贴身的衣服,外面套上长大衣,便出了卧室。   盛谨枭从书房出来,见她这番装扮,皱了皱眉,“你去哪儿?”   “约了白浩聚聚!”   颜妮面无异色,她上前整了整他的衣领,笑得好看,“你先睡,我不会去太久!”   说话间,她已经与他错身而过,盛谨枭猛地拉住她的手肘,“爷跟你一起,正好商量下咱的婚事!”   “下次吧,我是有事和他说!”   看出她眼底隐隐的不耐与坚决之色,盛谨枭抿了抿薄唇,放开了手,“那你当心点!”   约定的地点是间茶楼,这会儿已经九点,茶楼上基本没什么生意,颜妮普一进门,就有个侍应生迎了上来,“颜小姐是吧,请跟我来!”   随着侍者穿过七弯八拐的长廊,最后在一间“大红袍”的包间停下,侍者叩门,“老先生,颜小姐来了!”   一名保镖上前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姐请!”   颜妮走了进去,里面铺着厚实羊绒毯的矮榻上,一袭中山装的段震天老态龙钟的盘腿而坐,他面前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身着旗袍的妙龄姑娘正熟练地温杯,置茶,冲泡,倒茶,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端的是赏心悦目。   段震天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坐吧,上等的大红袍,尝尝!”   颜妮泰然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却没有端起茶喝,“我已经六年不喝茶了!”   段震天眼睑一掀,也不勉强,自己悠然的品了一口,“当年的事儿,我了解了下,是喻枫那小子犯浑,冤枉了你!”   颜妮笑,“有些事儿我记得不是太清楚,咱们也没必玩那些虚的!”   段震天干瘪的唇瓣咧了咧,“老刘,给小姐瞧瞧!”   一个管家似的男人恭敬地递上一封信,封口之处拆开了,信封有些泛黄,角边都有磨损的迹象,想来是被人经常拿出来看。   颜妮接过,展开信纸,黑色的钢笔字,字体隽秀却不失刚劲,入目的第一行,便是“亲爱的小妮妮”,看到这个熟悉的称呼,熟悉的字体,颜妮鼻子泛酸。   她猛地收起信,微仰着头,待那股激动的情绪平复,她看向对面的老人,“就这个?”   段震天呷了口茶,摇了摇头,“当然不止这个!”   “说吧,你的条件!”   “让姓盛的那小子停止调查,另外,我明天要看到云桀从里面出来!”   出了茶馆,颜妮没有回华锦的别墅,驱车去了酒吧街。   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舞台上衣着清凉的钢管舞女郎,狂嗨的气氛,炫目闪烁的灯光,舞池里疯狂扭腰摆臀的都市男女,尽情宣泄着白日里的压抑。   颜妮坐在吧台前,喝了几杯酒,感觉到周围气氛突然变得越发的高亢,耳边满是女人的尖叫声。   她抬眸,舞台上,不知何时多个戴着蝴蝶面具的男人,一个魅惑众生,极致妖娆的男人,那狂劲的舞姿,一扭腰,一摆臀,都透着一股撩人心弦的诱惑。   闪烁的灯光下,那人向她看来,两人视线相交,颜妮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   尼玛,这厮怎么祸害到这里来了!   ------题外话------   漫漫卡文卡的死去活来~(>_<)~ 新人物出场,咳咳,大家猜猜是谁~   ☆、第七十二章祁逍   嗷嗷嗷~嘘~   尖叫声,口哨声不绝于耳,现场那叫一个嗨翻天。   瞧着台上使出浑身解数跳着辣舞的男人,颜妮抚了抚额。   丫的,可真风骚,也不怕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如她所料,没过片刻,一个身材火辣浓妆艳抹的女人按耐不住了,外套抛向她的同伴,跃上了舞台,女人笑得特媚,一边扭着她那如蛇一般纤细腰肢,一边伸臂就想去攀男人的脖颈。   然而,下一秒——   嘭!   一声巨响,女人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被人抛向了舞台。   喧闹的声音静了几秒,突然,比之刚才更高亢的尖叫声哨声响起,掌声伴随,那些疯狂的男女一遍一遍地喊着,“安可,安可……”   这时候没人去理会那个被抛下舞台的女人。   颜妮敛唇,低低的笑声溢出,她怎么忘了,那男人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几个字怎么写。   仰头一口喝掉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颜妮从皮夹里掏出几张红毛毛搁在吧台上,就想离开,然而,刚从高脚椅上起来,酒吧里的灯光咋亮,驱散了昏暗,音乐在这时候也停了。   “操,搞毛线啊!”   “麻痹,还让不让人玩了!”   各种咒骂声唏嘘声响起,刺眼的白炽灯,让所有一切迷乱暧昧的画面暴露在灯光之下。   一群人冲向舞台,为首的赫然是刚刚那个被扔下台的女人,其中一个还是个熟面孔——   盛家小姐,盛谨萱。   看到她,颜妮准备上前的脚步顿住,她重新坐在高脚椅上,撑着脑袋看戏。   “大家出来玩儿,你怎么欺负人啊!”   出口的是盛谨萱,双手抱胸,姿态傲然,那一身艳红的紧身衣裙,说不出的张扬性感。   “扫兴!”   男人收腹,将衬衫的衣摆慢条斯理地塞进裤腰里,没什么情绪地吐出两个字,便抬步离开,从始至终,都没看她们一眼。   “你妈的,敢扔本小姐,你活腻了!”   被扔的那女人怒极,她几步上前,扬手就准备一个巴掌甩下,只是手在半空中却被人擒住。   咔嚓一声!   似乎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   “啊~呜呜……放……放手!”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男人依旧捏着她的手腕,红得妖冶的唇扯出一抹笑,“下次记得狗爪子别乱放!”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清润,如珠落盘,十分悦耳,然而,吐出的话语,却是令人不敢恭维。   盛谨萱冷冷一笑,“呵,真是够嚣张的,杨松,霍牙子,给我打,有事儿我兜着!”   这女人也是个嚣张恣意的主儿,盛家大小姐如今又是齐家少奶奶的身份也足够她在京城横着走。   跟她们一起的几个男人也是一些豪门里的公子哥儿,平时仗着家世,也是嚣张惯了的,不用她开口,他们已经按耐不住了,一个个抄起酒瓶就砸。   酒吧里,瞬间乱作一团,一场打斗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暴露在灯光之下。   颜妮揉了揉眉心,心里替那些人哀默一秒。   她不再看那几乎一面倒的战况,勾起外套便离开了酒吧。   然而,还没出门,一群警察蜂拥而入。   “住手,全部蹲下,双手抱头,男的靠左女的靠右!”   颜妮镜片下的眸光微闪,她身子隐匿暗处,抬眸看向舞台的方向,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只有那群富家公子哥儿们躺在地上哀嚎。   潋滟的唇儿一勾,趁着混乱,她不着痕迹地出了酒吧。   停车场,刚才引起一场混乱的男人这会儿正靠在她的车头,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瓶口对着嘴唇,豪迈地喝着。   这样的喝酒方式,和优雅二字着实沾不上边。   然而,此时却硬是被他演绎出一种恣意风流,随性大气的味道来,那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滑至他的脖颈,喉结,性感的锁骨,最后没入黑色衬衫里头。   画面香艳而撩人,透着极致的魅惑风情。   “这里没有观众,你不用卖弄你的风骚!”   颜妮在他几步之遥站定,笑容戏谑。   男人笑着,此时他的蝴蝶面具已经取下,露出那张魅惑众生的脸。   深邃的五官,就像是艺术家精雕细琢下来的完美作品,一眉一眼都透着精致,他的肤色比较白皙,那双天蓝色的眸子镶坎在深邃的眼窝中,犹如两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璀璨夺目。   其实他的眉眼是那种温润雅致的,只是左眼角处那颗鲜红的泪痣为他添了无尽的妖娆魅惑。   祁逍,中美混血,一个有狼的凶残,有狐狸的狡诈,有鹰的尖利,有猎豹的凶猛,也有波斯猫的慵懒温和。   这是一个多重性格复杂又矛盾的男人。   “我的观众,永远只有你一个!”   祁逍手臂张开,他含笑看着她,眼底漾着毫不掩饰的浓情蜜意。   颜妮笑着摇摇头,上前与之相拥。   “你怎么来了?”   “你家那只色妞儿说你泡上个老男人了,让我甩了你,等她长大后娶她!”   颜妮嘴角抽了抽,对孟姒洁那小妖孽有些无语。   她从他怀里退出,拿出车钥匙,“走吧,待会儿那些讨厌的警察可就来了!”   祁逍看了眼她的车子,嫌弃道,“你的品位什么时候这么差劲儿了!”   颜妮推了推眼镜,嘴角笑意斯文,“我没你们那么风骚!”   “是啊,你不风骚,你只是闷骚而已!”   说话间,两人上了车,宝蓝色的车子扬长而去。   不远处,灯光映照不到的暗影处,一辆黑色的大众停在那里,车里的男人看着他们离开,冷戾的寒眸无声合上,掩去眼底那浓郁得化不开的晦涩暗沉。   回到别墅,已是深夜十二点,卧室里一片黑暗,颜妮打开灯,床上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   想到酒吧里的张扬跋扈的盛谨萱,不用想,她也知道他去了哪儿。   盛谨萱她该庆幸有个好妈妈,有两个好哥哥。   她扬唇笑了笑,脱下外套,径直去了浴室。   深夜,睡得迷迷糊糊自己,颜妮感觉到一阵湿滑在身上肆意游荡,她眼眸霍地睁开,黑暗中,对上一双染火的晶亮眸子,那眼神透着一股势要将她拆骨入腹的凶狠暴戾,鼻息间的空气充斥着浓郁的酒味儿。   颜妮敛了敛神,伸手去推他,“起开,味道难……唔!”   男人没容她将推拒的话说完,他捧着她的脸,炙热的唇瓣覆上,龙舌入侵,势头狂肆凶猛,不容她抗拒。   男人与女人的区别,除了身体上外,他的力气也永远比女人大。   很快,颜妮身上的睡衣与身子分离,盛谨枭看着她,卧室里很黑,彼此看不清表情,然而,他却能感觉到身下之人那束冷冷的目光,盯在他身上,寒入他心底。   男人不再动,空间静默无言。   一秒,两秒,三秒……   颜妮对着他那双灼亮似一团烈火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软了语气,“我累了!”   盛谨枭没动,就这样定定地睨着她,眼底深处透着难以言喻的苦闷,“爷想了!”   他俯身亲了下她的眼睛,抬起她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乖,别拒绝!”   ……   “妮妮,咱们要个孩子吧!”   男人带着喘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颜妮迷离的媚眸霍然一睁,却是沉默无言。   盛谨枭久没得到她的回应,越发的狂野悍然,额角一滴滴汗水滑落,滴至女人白皙的背脊上,那热度,似乎能将肌肤灼伤。   早上,颜妮醒得倒是挺早,男人站在穿衣镜前整理着身上那套熨烫得笔挺的军装,透过镜子见她醒来,两人眼神在镜中交汇。   “小萱受了点伤,在医院,你跟我一起去瞧瞧!”   盛谨枭语气状似无意。   “我得去医院上班,上几天休十天,恐怕全医院也只有我一人了!”   颜妮打了个哈欠,桃花眼透着朦胧的水雾,声音也透着撩人的暗哑。   盛谨枭眸色微暗,语气有些冲,“什么狗屁工作,你给辞了,爷养你!”   “……”   颜妮没理他,径直掀开被子下床,进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男人似乎已经下楼了,她换了衣服出了卧室。   餐厅里,张嫂已经做好了丰富的早餐,男人坐在那里拿着张军事报纸再看。   “颜小姐,我帮您盛碗热粥吧!”   颜妮点了点头,“谢谢张嫂!”   “张嫂,以后就喊太太!”   他盛谨枭的太太。   张嫂搁下热气腾腾的粥,咧嘴笑,“得嘞!”   吃了早餐,颜妮终还是去了医院上班,盛谨枭盯着她的车尾,直瞪眼。   手机响了起来,瞧着来电显示,他入鬓的剑眉皱了皱,“我是盛谨枭!”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墨眸像是覆了一层寒冰。   驱车来到警局,他直奔凌军的办公室,里面没人,警卫员告知他凌军正在开会。   他取下军帽,坐在沙发上等着。   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开了,一袭警服的凌军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儿?”   盛谨枭开门见山地出声问,他曾经和凌军合作过几次大案件,自然是相熟的。   凌军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昨晚我们的档案库遭人恶意侵袭,对方显然是这方面的高手,直接破坏我们的防火墙与保护密码,不过,并没有破坏别的,只是用病毒的方式销毁了那份匿名举报的证据,经过我们专业人员验证,那份罪证本身便隐藏着病毒,只是对方技术高杆,我们的人居然没检测出来。”   凌军说着,他打开电脑,有力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而后推至他面前,漆黑的屏幕上出现了几个红色的大字——   ‘猪头,跟你闹着玩的!’   “操他么的!”   盛谨枭气得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凌军挑了挑眉,“老兄,别破坏公物!”   盛谨枭压下心底的狂躁,敛了敛神,“现在是什么情况?”   “证据不足,段云桀在早上便被保释出去了,我们还被上头臭骂了一顿,不过,我敢肯定,这段云桀一定有问题。”   盛谨枭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当然有问题,段家上万亩茶田下,掩藏的是最害人的毒物,只是那里处于交界,是三不管地带,他们就是钻了这个空子,而且段家人狡猾得很,打着世代茶商的幌子,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人抓不到半点把柄不说,他们在当地居民中的威望比政府还高。”   凌军倒抽了口冷气,“靠,敢情我们这是放虎归山!”   “这事儿我会向上头禀报,专门成立一个调查组!”   凌军点头,抽出一支烟丢给他,自己也抽了一支,“这事件重大,有你们出马,必定事半功倍!”   出了警局,盛谨枭心底一阵烦躁,他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抽出一支烟点燃,靠坐在皮椅上,仰着头,吞云吐雾起来。   他微合着寒眸,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出现昨晚那一幕,那个女人又骗了他,她为了别个男人而骗他,她当时笑的那么真,那么温柔,她那样自然而然地投入那男人的怀抱。   她当时在酒吧里,明知道小萱在酒吧里被打,却仍是事不关己地走出去。   他从不指望她去在乎他的家人,可是,当他真正看到她这般凉薄冷情的一面,他还是会忍不住心寒无力。   ……   吃好午饭,颜妮从食堂回到办公室,护士站的小杨叫住了她,说是有人找她。   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里面的人,颜妮也不意外,她为自己倒了杯开水,捧在手里,暖着冰冷的手心,“东西呢?”   啪!   段云桀将一个牛皮袋丢到她面前,他盯着她素白的手指看,那里,他戴上去的戒指已经不知所踪。   裤兜里的拳头揣得死紧,浅褐色的眸子沉了又沉,“听说你要结婚了?”   颜妮没看他,只是打开牛皮袋,里面是一摞信,大概有十几封的样子,她看了眼上面的日期和地址,日期没什么规律,地址也不固定,几乎是每年一封,而最后一封是三年前的。   也就是说,这些年来,她妈妈从未将她忘记过,她只是真的有事儿,不能来接她。   只是为什么到三年前就断了?   心底沉了沉,她抬眸,镜片下的眸光冷凉,“还有呢?”   段云桀耸了耸肩,“我就看到这么多,前面的是从三叔保险柜里撬出来的,至于后面的几封,是我收的!”   段阳六年前就已经躺在医院里人事不知,自然是无法收信,这点颜妮倒是了解的。   “别让我发现你骗我。”   段云桀笑,“颜妮,你是不是认为你拿到你想要的就有恃无恐了?”   颜妮将信重新一封封跟个宝贝似的整理好,语气淡漠,“你可以滚了!”   段云桀俯身,两指擒着她的下巴,“我告诉你,想结婚,门儿都没有,别傻不啦叽往他身上蹭,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后不后悔,不是你说了算!”   冷戾的声音自门口传来,男人站在那里,几乎挡住了整扇门,那一袭军装,气质悍然霸气。   段云桀回头,下一秒,身子便被人强势推开,盛谨枭眼神落下颜妮下巴那两处红印上,寒眸一厉,反身就是一拳砸到段云桀脸上,“你他么的以后要是再动她一下,老子废了你!”   段云桀没料到他会徒然转身发难,硬生生吃了他这一拳,他舌尖低了低腮帮子,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丝,而后如一直迅猛的猎豹般,攻了上来。   “我何止动?我还睡了,你睡她的时候,看到她身上那朵美丽的花儿了吗?那是用我的血染色,我纹上去的,她身上有我的烙印,她是我的老婆,你盛谨枭算哪根葱?”   盛谨枭眸色凶残,一拳一脚越发的凶狠毒辣,段云桀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你来我往,不算大的办公室,很快乱作一团。   颜妮神色不动,打电话直接叫保全。   很快,医院里的保全人员来了,看到如此战况,有些傻眼。   “医院不得打架闹事!”   几个人回神后,大吼一声,第一时间上前,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伤到,使劲儿将段云桀给拉开了。   盛谨枭那一身军装,就是正义的代表,没有人去拉他,段云桀被几个保全制住,他上前,抬腿就是一脚,还觉得不够似的,又狠狠砸下两拳,“哪根葱?在这里,爷能玩死你!”   冷戾的眼神看向保全,“此人对女医生进行骚扰,送警局!”   段云桀被强迫性带走,盛谨枭神情有些暴戾,他一把将颜妮拉到水龙头前,“给我消毒,你个没脑子的,他碰你,你不会闪啊,在爷面前横得跟什么似的,在别人面前就是只病猫。”   ------题外话------   漫漫卡文,最近两点更不出来了,以后晚点来看吧~   ☆、第七十三章中毒太深,唯你可解!   新年将近,一年的忙碌逐渐接近尾声,终于能让人有踹口气的机会,繁花的大都市,四处都洋溢着春节的喜庆欢腾。   盛谨萱的婚期订在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节那天,整个盛家,陷于一片忙碌之中。   梅玲疼宠盛谨萱这个幺女,再加上这场婚事本就不是正常恋爱程序而来的,婚礼上的事宜,什么都亲力亲为,占据绝对的主导权,避免被齐家人看轻了去。   她忙婚礼,公司上的事儿基本都落到了盛谨枭头上,每天温雅静这个特助,那文件一摞一摞地往家里送,盛谨枭白天要忙自个儿本职工作,晚上还得批阅文件到三更半夜。   这里面最闲的莫过于颜妮了。   每天早上八点,晚上五点,下班回来,啥事儿也没有,比谁都闲,看的枭爷那是各种羡慕妒忌恨,每晚都硬拽着她一起审阅文件。   今天颜妮倒是睡得挺早,夜深人静之际,“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划破天际,颜妮眼睑微颤,似乎是习惯性地往旁边靠,然而,却扑了个空,那里冰冷一片。   身子瑟缩了下,她睁开眼,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秀眉微蹙,她掀开被子下床。   去厨房喝了杯水,另外泡了杯茶,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没锁,细碎的灯光从门缝射出,颜妮推门而入。   男人身上穿着墨色的睡衣,外头披着件外套,俯首在那张偌大的办公桌前,正阅览着什么,太过专注,连她进来都不曾察觉。   颜妮将茶搁在桌上,“这么拼命,你小心过劳死。”   盛谨枭笔尖一顿,手臂一揽,颜妮便坐于他大腿上,“爷能将你这话理解为关心吗?”   “我是怕被你家太后安个克夫之名!”   盛谨枭一个倾身,温热的唇覆上,就是一个狂狷热辣的吻,末了他还惩罚性地咬了口她娇嫩的唇瓣。   “夫这这个字眼爷喜欢,但话不中听!”   颜妮摸着有些疼的唇瓣,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早点睡吧,我去睡了!”   盛谨枭抱着没松手,“就在这里睡!”   他说着,调节了下座椅,又将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将外套盖在她身上,就这样让她窝在他怀里睡,“陪爷!”   颜妮皱眉,扭动着身子,“这样我睡不着!”   盛谨枭低眸看她,深邃的寒眸透着一股不明意味笑,“真睡不着?”   没等颜妮开口,他邪魅一笑,冷峻的刚毅的面容狂狷而充满野性,“身子乏了,自然就睡得着!”   男人扣住她的后脑,以迅雷不及之势再一次侵袭了她红得娇艳诱人的唇瓣,极尽逗弄撩火。   颜妮这女人,从来都不是个矜持做作的妞儿,只要感觉来了,她自是不会去拒绝。   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贪恋这种极致的感觉,她贪恋他的体温与那股燃烧的热情,那事儿比香烟更加让她迷恋,那一瞬脑子的突然放空,让她能短暂的,忘掉一切。   简单来说,两个字概括——   贪欲!   对于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她的感觉就是复杂矛盾的。   理智告诉她,她必须要保持清醒,可有时候,她似乎不能自己地沉溺在他霸道的柔情里,她会看着他的脸发怔,会在他一遍又一遍熨烫着她身子的时候,放开一切,尽情沉溺其中。   她清楚地知道,她的记忆里没有他,独独没有他,每个人都说她对他爱得深切,其实,她是相信的,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矛盾。   颜妮搂着他的脖颈,闭着眼睛去吻他,男人身子往椅背上靠,手掐着她的腰肢,燃火的寒眸凝视着身上脸色绯红的女人,“妮妮,眼睛睁开!”   颜妮眼睑微颤,却是没有依言睁开。   男人有力的手指穿透她柔软的短发,微微用力,“乖,睁开,看着爷!”   颜妮脖颈被迫扬起,她睁开眼,下一瞬,却是倒吸一口冷气,尖利的指甲抓破他肩膀的皮肉。   ……   一番折腾,已是凌晨四点,颜妮精疲力竭,如他所言,身子乏了,自然也就睡得着,这会儿累得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盛谨枭文件是看不成了,他抱着怀里软成一滩水似的女人去浴室清洗了下,而后放进被窝里。   长时间没人,本是暖暖的被窝这会儿已经冷却,颜妮身子一沾到凉意,便瑟缩了下,使劲儿往他怀里钻,嘴里嘀咕着,“冷!”   盛谨枭将她搂紧了些,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冷硬的眉目一片温柔。   翌日。   周六,颜妮缩在暖暖的被窝里睡了个懒觉,难得的,身边之人居然还在,兴致极好地把玩着她的头发。   颜妮眼皮掀了掀,拉下他作乱的手,“你被革职了,还是你家太后终于良心发现,不再压榨你了?”   盛谨枭笑,冷峻的面庞少了一股肃冷多了柔和,“今天爷罢工一天!”   颜妮没说话,身子困倦,继续睡她的觉。   “妮妮,头发留着吧,爷喜欢你的长发!”   他怀念以前她那头柔顺乌亮的长发,躺在床上,头发散开来,如一副上等的水墨画,漂亮极了,每每都让他情难自控。   那时候的他们,疯狂,恣意,他贪恋着她的一切美好,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她一颗少女心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张扬大胆地恨不得像全世界宣布她的情意。   彼此如同每一个陷入爱河的少男少女,那样地缠绵悱恻,密不可分。   六年,他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她也没了那时的天真烂漫,只是,他对她,一如既往,那种心灵上的寂寞空虚,似乎只有她才能填满。   “才不留,麻烦死了!”   颜妮似是无意识般,嘀咕了句,话语透着少见的娇憨与撒娇意味。   盛谨枭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低低地笑出声,他鼻头去摩擦着她的,语气低沉中透着一股性感的撩人的嘶哑,“爷帮你洗,嗯?”   “……”   “乖妞儿,留着吧!”   颜妮被他扰的睡意全无,他灼热霸道的阳刚气息喷洒在鼻尖,那磁性低沉的声音撩得她心痒痒,她悠悠然睁开眼,“一大早上的,能别这么骚吗?”   盛谨枭愣了一秒,在瞧到她眼底潋滟的春色后,一声声如鼓的笑声从胸腔内传出,最后变成不可抑制地大笑。   “哈哈哈……妞儿,你可真是……”   醇厚爽朗的笑声传遍整间卧室,颜妮眉心聚拢,踹了他小腿肚一脚,“滚,别扰我睡觉!”   盛谨枭猛地一个翻身,压之身上,笑的邪魅戏谑,“小骚包,这是在跟爷抗议还没够吗?行,爷这就依了你!”   不容她开口,男人便霸道地含住她的唇。   叩叩叩——   煞风景的叩门声响起,张嫂那透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盛先生,您有客人到访!”   “操,哪个混蛋这么不识相?”   盛谨枭低咒一声,从她身上下来,脸色有点黑,燃火的眸子透着阴郁之色。   “白日宣淫,活该受罪!”   颜妮被单一卷,裹住被他剥得啥也不剩的身子,从床上起来,钻进了浴室。   楼下客厅,温雅静正端庄地坐在那里。   时尚不失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编成一股鱼骨辫,鼻梁上戴了副细巧的银边眼睛,耳朵上是一对宝格丽耳环,整个人精明干练,时尚雅致,标准的都市丽人装扮,儿子赵俊难得不调皮,乖巧地陪在一旁。   这是颜妮下来看到的场景。   想到男人在床上的咒骂,她那被某个男人滋润得艳红饱满的唇瓣一勾,脚步顿了顿,凑近男人耳边低语,“好大一个混蛋!”   盛谨枭抽了抽嘴角,手掐了她腰间的软肉一把,“给爷老实点!”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楼下,赵俊看到他们,一下子从沙发上起来,“枭叔叔,漂亮姐姐!”   这称呼……   好刺耳!   盛谨枭皱眉,摸了摸他的头,“喊婶婶!”   赵俊眼神在颜妮身上滴溜儿转着,这时候温雅静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了指茶几上的一摞文件:   “枭子哥,这些是比较急的,董事长让我送这儿,另外,我家保姆回乡下过年了,我今天得加班张罗年终宴会的事宜,想将俊俊放你这儿照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她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一字之差,却以表明了她对颜妮的态度。   盛谨枭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我今天不上班可以照看下,以后若是有这种情况,你送大院儿,颜妮她怕吵!”   温雅静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看了眼沙发上面无神色的颜妮,“颜小姐,那就麻烦你一天了!”   颜妮唇角一勾,笑容斯文浅谈,“你麻烦的是他,不用对我说的!”   温雅静脸色有些难堪,她勉强笑了笑,“俊俊,在枭叔叔家里不可以调皮,要听枭叔叔和颜阿姨的话,知道吗?”   “嗯!”   赵俊重重地点了点头,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再次落到颜妮身上,语气苦恼纠结,“可是,我到底要唤漂亮姐姐什么?”   盛谨枭瞧着他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别纠结了,喊婶婶!”   “哦,婶婶就婶婶,那我长大后就娶婶婶做老婆!”   盛谨枭眼一抽,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臭小子,美得死你,毛都没长齐,还敢跟叔叔抢老婆!”   温雅静心底涩然,她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这会儿都快中午,马上就得吃午饭,盛谨枭让张嫂弄了杯热牛奶给颜妮,早饭也就这样了。   赵俊挺调皮,将家里弄得乱糟糟不说,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盛谨枭还真说对了,颜妮怕吵,也不知怎么回事儿,那赵俊似乎特别粘她,十万个为什么轮番上阵,问得她心里有些躁。   中午吃了饭,颜妮回房换了件衣服,包一背,准备遁走。   盛谨枭堵在门口,“爷好不容易有空陪陪你,你哪儿去呢?”   “小屁孩太吵,我脑门子疼!”   盛谨枭寒眸微凛,“妮妮,你似乎……不喜欢小俊?”   何止不喜欢,以他的敏锐观察力,他能感觉得到,她甚至有些排斥赵俊的靠近,不明显,却真实存在着。   颜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得淡漠,“又不是从我肚皮里出来的,我要喜欢他做什么!”   盛谨枭揉了揉眉心,双手扶着她的肩,“妮妮,赵俊是遗腹子,我跟他爸爸是很要好的兄弟,六年前他为了救我跟我爸两人,而死在战场之上,于公于私,我都有照顾他们孤儿寡母的责任!”   “我想你娶了他妈,照顾会更彻底些,正好那女人想你上她,想得……唔……”   话没说完,唇便被堵住,盛谨枭狠狠地吻了她一阵子,这才退离他的唇,他将她禁锢在墙壁上,额头抵着她的,“妮妮,你能为爷吃醋,爷很高兴,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爷中你的毒太深,这辈子唯你能解!”   男人呼吸有些重,那气息透着他特有的阳刚味儿,霸道也挺好好闻。   颜妮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那眼底的专注深情,让她心尖儿颤了颤。   不知是被他的眼神蛊惑,还是被他那句“中你毒太深,这辈子唯你能解”而触动心弦,总之,颜妮在不知不觉间,攀上了他的脖颈,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等她回过神来之际,两人已经吻得难分难舍。   冗长的一吻即罢,彼此都喘得厉害,盛谨枭抚了抚她娇艳如花的脸颊,声音低沉暗哑,“你出去逛逛,开车小心点,记得早点回来!”   颜妮并没有去逛什么街,而是去了白浩的公寓,一头钻进了暗房,前些天拍了些雪景的照片,她将它处理出来。   桌上堆积的文件总算是被清空,盛谨枭捏了捏眉心,抬手看眼手表,不知不觉居然已经五点了,外面天都暗了下来,他拿出手机,拨打某个女人的号码,响了半天,却是无人接听。   入鬓的剑眉微蹙,“操,这妮子,都乐不思蜀了!”   叩叩叩——   书房的门被人叩响。   盛谨枭搁下手机,“进!”   温雅静推门进来,“枭子哥,听张嫂说俊俊被颜小姐带出去玩儿了,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盛谨枭剑眉一拧,“俊俊没在下面?”   那女人就是嫌他吵,才出去的,又怎么可能带他一起?   温雅静听到他的问话显然愣了一秒,接着心下一慌,语气急切,“张嫂说颜妮带出去了,一个下午都没看到他了!”   盛谨枭起身下楼,张嫂正在厨房张罗晚饭,“张嫂,你一个下午都没看到俊俊?”   张嫂擦了擦手,“对啊,他不是跟太太出去了吗?中午我洗好碗从厨房出来,就没看到他了,当时太太出门,我见他喜欢粘着太太,就以为跟她一起走了!”   张嫂普通话说的有些拗口,一句话说了好久。   “家里其他地方仔细找找,看是不是在哪儿睡着了!”   盛谨枭冷静地吩咐着,又拿出手机打颜妮电话,却还是无人接听状态。   一遍一遍地打,而回答的是千篇一律,“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枭子哥,家里能找的都找遍了,没有看到俊俊!”   温雅静那脸色开始白了,她颤抖着唇,“枭子哥,你打通颜妮电话没有?”   “没人接,你别急,没再这里,想来是跟颜妮走了,那小子粘她粘得紧!”   温雅静身子踉跄了几步,那脸色更加苍白了,“枭子哥,你快找到颜妮,我怕……我怕……她会伤害俊俊!”   温雅静语气有些艰涩,话未出口,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盛谨枭剑眉一凛,寒眸闪过一抹厉色,“别胡说,一个孩子,颜妮怎么会跟他过不去!”   温雅静捂着嘴哭,她紧咬着唇瓣,有些话,有些事儿,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一年,那女孩倒在地上,洁白的裙子被血染红,她的眼神是那么恨,那么痛,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被梦中那双怨恨荒芜的眼神给惊醒。   “枭子哥,我……”   话未出口,恰在这时,盛谨枭的手机响了,而来电显示,正是他们急着要找的颜妮。   ------题外话------   ~(>_<)~妞儿们说故事压抑了,可是,我这就是带着复仇色彩的啊,肿么办?我要肿么办?求解?   ☆、第七十四章自作孽不可活   “打我这么多电话,是谁要挂了还是怎么着?我在暗房,没听到,手机都快被你打没电了!”   颜妮按了下控锁钥匙,车子发出“嘟”地一声响,她一边拉开车门上车,一边冲着电话那头道。   “俊俊有跟你一起吗?”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自那头传来,颜妮秀眉一挑,“你脑子抽了吧,我就是烦那小鬼,又怎么会带他出来?”   那头沉默了片刻,“那小子不见了,你赶紧回来,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呜呜……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电话还没挂,一阵咽唔的哭声便从后面传来,颜妮手一抖,“尼玛,什么情况?”   “他在……”   一句话没说完,手机突然黑屏,丫的,好巧不巧地没电了。   “Shit!”   低咒一声,颜妮丢了手机,下车打开后备箱,那里,某个小屁孩真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白皙稚嫩的小脸蛋儿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抬手一探他的脑袋,那温度高得吓人。   “呜呜,婶婶,我好难受,我要妈妈!”   颜妮抚了抚额,心里恨不得将这讨厌的小东西丢得远远的,而实际上,她却是将他给抱了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小家伙只会这么一句重复着。   颜妮看着他,头疼的厉害,将他在副驾上坐好,她看了眼处于黑屏的手机,再看看哭得一抽一嗒的小屁孩,镜片下的眸子闪过一抹晦涩。   抬手摸了摸胸口,某些破碎的片段在脑子里闪过,心口处,那种莫名其妙地钝痛再一次席卷而来,像是要撕裂她那颗残破不堪地心脏,痛得令人窒息。   她确实不喜欢这个小孩,不是说他有多调皮不讨喜,而是看到他,她那颗如死水般的心会莫名地痛,被死死压在心里的那头凶狠的怪兽会跑出来作乱,那种暴戾得想要杀人的冲动几乎让她压抑不住。   微合上眼睑,长而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不停地颤动着,她深吸一口气,再睁眸,眼底的波澜已被掩藏,那双桃花眼一如既往地迷离潋滟。   发动车子,而目的地——   医院!   周六的日子,路上车辆很是密集。   “妈妈,我冷,我不要……洗冷水澡,好冷!”   “妈妈,我……冷,我不洗……冷水澡!”   旁边传来小孩可怜兮兮的呓语,她抽空看了眼,那稚嫩的脸蛋儿红得泣血。   听着他的无意识的呓语,颜妮眸色冷凝,脚下的油门加重了力道,车子犹如一条灵活的鱼儿般,穿梭在密集的车流中。   颜妮开得很快,这时候弱弱唧哼的赵俊像是被电触一般,两眼泛白,浑身开始抽搐,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脚下的油门几乎一踩到底。   前面有处红绿灯,她砸了下方向盘,速度放缓,突然,一股眩晕传来,她甩了甩头,抬眼间,眼前突地一黑,下一秒——   嘭!   一声巨响,车子停了。   颜妮头磕在方向盘上,她转眸看了眼抽搐得几乎陷入休克的赵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   似乎连老天都不善待你,是死是活,看你造化了!   眼睑渐渐合上,耳朵里不期然响起男人那句‘中毒太深,唯你可解’。   脑子里有片段闪过,青涩的女孩站在高架桥上,手捧作喇叭状,大声高喊:“盛谨枭,我爱你,我要嫁你为妻!”   她转身,笑意盈盈地看着身边的男人,满目期待,“你娶我可好?”   男人揉了揉她的发,语气宠溺,“傻妮儿!”   傻妮儿?   呵呵,可不是傻吗?   别墅里,盛谨枭听着手机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嘟嘟”声,冷冽的寒眸深邃黑沉。   “枭子哥,怎么样?”   温雅静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出口的声音透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盛谨枭敛了神色,“没事,她这会儿正回来!”   一听这话,温雅静心里更加慌了,她激动地去抓他的手臂,“枭子哥,她在哪儿?我去接他!”   盛谨枭剑眉一蹙,不着痕迹地拂开她的手,“我去!”   盛谨枭到达白浩公寓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繁华的都市,笼罩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中,像是被披上了一层璀璨妖娆的外衣。   公寓里没人,问了大门口的门卫,说是已经离开,盛谨枭又打电话回别墅,“喂,张嫂,太太回来没?”   “还没呢!”   挂了电话,盛谨枭仰靠在椅背上,他抬手抹了把脸,看着沉沉的夜色发怔。   突然,很普通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喂,哪位?”   “你好,这里是第二人民医院,有个叫颜妮的女人出了车祸……”   后面的话盛谨枭没再听下去,他发动车子,猛踩油门,军绿色的悍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急速地窜进夜色中。   中途他打电话给温雅静,让她直接去医院。   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仅仅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到了医院,盛谨枭被带到了抢救室门口,“车上还有个小孩,这会儿正在里面抢救,请你在这上面签下字。”   盛谨枭一看,居然是病危通知书,他心神一凛,面容绷得死紧,“现在是什么情况?”   “病人送来的时候,因高烧导致抽搐性休克,车祸伤了头部,情况危急!”   盛谨枭心脏一紧,握着笔的指尖泛白,却仍是一笔一划,冷静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费用清单,请你去前台缴纳费用!”   护士接过他签好的单子,又递给他一系列的费用清单,就准备走。   盛谨枭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疼得护士倒抽了一口冷气,“先生,还有什么事儿?”   盛谨枭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掩去眼底惊慌恐惧的神色,“车里的女人呢?她……怎么样了?”   “我没事!”   护士还没开口,身后传来颜妮独特的清冷淡然嗓音。   盛谨枭猛地转身,颜妮手里提着她异常宝贝的单反站在那里,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绑着难看的纱布,其余的倒是没什么伤。   看到她好好地站在他面前,提着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他也不说话,就这样搂着,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再收紧,恨不能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   真真实实搂在怀里,鼻息间嗅着的是她的气息,直到这时候,他的心才算安稳。   “你再不放手,我会成为第一个没被撞死而被抱得窒息而死的人!”   盛谨枭放松了力道,他看了她缠着纱布的额头,剑眉一拧,“怎么回事儿?”   “他躲在我后备箱里想来是睡着了,我不知道,当时我回你电话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哭着要妈妈,我见他发高烧,就准备送他去医院,路上出车祸,后面就这样了!”   “你撒谎!”   颜妮话刚落,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出声反驳。   温雅静面色惨白地站在那里,身边跟着的是梅玲盛谨萱两母女和张嫂。   她看着她,眼神怨怼,瞳仁深处是无尽的惊惧恐慌,“他好端端的,会爬到你的后备箱去?一个孩子在你车里,你会不知道,出了车祸,你屁事都没有,而我儿子却在抢救,且命悬一线,颜妮,你丧心病狂,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   “雅静,别胡说!”   盛谨枭厉喝,神色冷戾,牵着颜妮的手猛地收紧。   “枭子哥,你和她这么多年没见,又怎么知道她还是原来那个她?”   颜妮神色并没有什么起伏,她淡淡地看着她,语气好笑道:“温小姐,你这种心理,在心理学上属于被害妄想症,我一和你没仇,二和你儿子无怨,你说,我至于为了一个小孩,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没等她开口,她语气突地一厉,“你儿子的命我不稀罕,我稀罕自己的命,你脑子有病,就去瞧医生,别像只疯狗似的乱吠!”   她的眼神和话语就像是一枚钢针,直刺对方心脏。   温雅静心尖儿瑟缩了下,她看着她,心里又气又怒又惧,那种无以言语的恐慌从她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便已存在。   这几个月来,她全身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一闭上眼睛就是那被血染红的白裙和那双怨恨到极致的眼神,每每折磨得她食不安稳,夜不能寐。   这时候两个交警带着一个头上绑着纱布的汉子走了过来。   那汉子见到颜妮就操着一口广东腔嚷嚷,“喂,小姐,你会不会开车啊,都红灯了,你直接给撞上来,你想死也别拖累别人,我告诉你啊,这次的事故你全权负责,我的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你一个子儿也别想少!”   此话一出,梅玲她们全都看向颜妮,眼神惊疑不定。   盛谨萱双手抱胸,笑的讥屑,“你这招用得可真高!”   梅玲脸色难看,“颜妮,俊俊还只是个孩子,对你也亲近,你有什么与他过不去的,居然如此狠心?”   颜妮笑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脸色苍白的温雅静,语气淡然,却不难听出一丝戏谑,“这个问题我也不明白,温小姐,你口口声声说我想要你儿子的命,常言道,事出必有因,你说说,我为什么要他的命?”   嗵!   一声沉闷的声响在幽静的回廊响起。   温雅静直直地跪在地上,姣好的面容哭的梨花带雨。   “雅静!”   “雅静姐!”   梅玲和盛谨萱伸手去拉她,温雅静拂开她们的手,神情悲苦地看着她:   “颜小姐,我是个命苦的女人,喜欢枭子哥是我没有自知之明了,可是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你心里要是膈应我们母子俩,你可以直说的,我不会仗着他那份愧疚继续赖在这里,可是,你为什么就连个孩子也看不惯?他可是我未婚夫家唯一的血脉啊!”   颜妮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她说着,眼神看向盛谨枭,“她说我因妒生恨,害她的儿子,你怎么看?”   盛谨枭沉着一张脸,脑中不自觉响起她中午说的话,想起她对谨萱的凉薄冷情,他看着她,脑海里情绪翻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能如此在意我,我该烧高香了!”   凛冽的眼神看向跪地不起的温雅静,寒眸闪过一丝复杂:   “雅静,赵翔是我兄弟,照顾你们母子,是出于道义和责任,至于颜妮,她还没那么蠢,为这么一点破事儿,惹得一身骚,她今天就是嫌俊俊吵才出去的,至于他为何在她车的后备箱里,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种话就别再说了,这种时候,你该关心的是俊俊的安危,而不是纠结这些,还有,颜妮她是我媳妇儿,你们指责她,就是指责我。”   说到最后,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自家母亲和妹妹。   “哎,你们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我的赔偿怎么办?”   那汉子站在一旁,不耐烦地直嚷嚷。   盛谨枭厉眸一瞪,“吵个屁,少不了你的!”   那人被他悍然冷戾的气场所慑,缩了缩脖子,两个交警看着他身上的军装,也是个识相的,赶紧将人给劝走了。   “谁是颜妮?”   一名医生拿着病历卡过来,颜妮转身,“我是!”   那医生皱了皱眉,“别随意出病房,你的脑部CT已经出来了,你说的那种状况,与你颅内的血块有关,血块已经逐渐压迫到你的视觉神经,所以才会有短暂性失明的症状,建议你以后不要开车,不要操作危险性高的机械,至于你颅内的血块,我们还得请专家在做会诊。”   医生一大通话下来,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车祸的原因了。   盛谨枭轻吁出一口气,他庆幸,在最后一刻,他选择了相信她。   他的妮妮再怎么变,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心狠至此。   他拍了拍她的肩,“赶紧去病房躺着,张嫂,你去弄点吃的过来!”   “得嘞!”   张嫂领命离去。   温雅静依旧跪在地上,她垂着头,袖子里拳头握得死紧,尖利的指甲几乎刺破了掌心的皮肉,眼底是浓浓的不甘。   梅玲去拉温雅静,“雅静,起来吧!”   温雅静就着她的力道起身,低着头,“颜小姐,是我太担心俊俊了!”   颜妮笑了笑,眸色迷离而深幽,“没关系,母亲嘛,都这样,不过,既然他身子吃不消,你以后还是不要在大冬天给他洗冷水澡了!”   温雅静身子一晃,脸色惨白惨白的,“颜小姐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给他洗冷水澡!”   “哦,那可能是你儿子烧糊涂了!”   颜妮语气云淡风轻,她摆弄了下手里的单反,下一秒,一段虚弱的录音从里面传出。   “妈妈,我冷,我不……洗冷水澡,妈妈,我冷……”   梅玲和盛谨萱猛地看向温雅静,眼神那叫一个复杂。   温雅静摇着头,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拼命地往下掉,“我没有,是他烧糊涂了,对,一定是俊俊烧糊涂!”   吱嘎——   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盛谨枭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医生,里面的小孩怎么样?”   医生拉下口罩,“救是救过来了,不过,他烧得太厉害,延迟了治疗时间,脑膜有可能会有发炎现象,另外车祸伤了头部,也有影响,情况不乐观,你们家长要做好准备,就算醒来,脑子发育方面也不能如同正常儿童了!”   医生一大推话出来,简单一点概括,就是极有可能烧坏了脑子,痴了。   温雅静听到这话,两眼一翻,直接倒地了。   梅玲接住她瘫软的身子,“雅静,雅静,谨萱,赶紧唤医生!”   一翻折腾,盛家人皆是心思复杂,目光悲痛。   赵俊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虽然调皮了点儿,但那嘴儿特甜,梅玲更是当做孙子来疼,出这样的事儿,谁心里都不好受。   这里面的事儿虽然没点明,但他们都不是心思简单的人物,自然能明白里面的弯弯肠子。   说来说去,也是“情”之一字害人。   病房里,颜妮躺在病床上,正喝着张嫂炖的排骨汤,梅玲推开门走了进来,神色不自然地问,“身子好点了吗?”   “还好!”   颜妮神色淡淡的,一如既往的有礼,却也疏离。   梅玲看着她这般淡然的态度,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今天这一切给她的冲击力太大,她一向认为端庄温婉的雅静居然为了一个情字,而拿自己的孩子身体去赌,最后弄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能精明到这般地步,那种时候,她还能想到录音。   她走的那条路是医院的方向,在知道雅静目的的情况下,她还愿意相救,她心底是善良的吧。   “马上就要过年了,回家里住吧!”   梅玲坐了半天,相对无言,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第七十五章你可知,我也会累   自从回国,颜妮好像就跟医院密不可分,(咳咳,当然,除去她在医院工作这件事儿)每次不是这就是那的,一个月,总得在医院住个几天。   这次又是一个星期之久,直到腊月二十五才从医院出去。   赵俊的情况如医生所料,醒是醒了过来,当时温度过高,没及时降下温度,又有抽搐性休克,损坏了脑部某些神经,目前除了比以前呆板一些,倒是瞧不出什么。   不过,经过严密检查后,在脑部发育上会比别的小孩迟缓,也有停止发育的可能,当然,若是坚持治疗,也有好转的机会。   至于他怎么会出现在颜妮车内的后备箱里,盛谨枭也还了颜妮清白。   华锦山庄是至尊高级别墅区,里面安装了无数个监控探头,保全系统是一流的,盛谨枭这处更甚,他去监控室调出了当天的监控录像,得知赵俊是在颜妮之前十多分钟偷偷溜进后备箱的。   如颜妮所言,想来当时他身子就有些不舒服,不小心在里面睡着了,颜妮不知道,下了车便直接上了套房,在暗房里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头晚洗了冷水澡,后面又在车里睡着,大冬天的,不感冒发烧才怪。   想来温雅静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将孩子丢在盛谨枭那里,他一个大男人,又忙着工作,不可能时时看着他,再加上赵俊粘颜妮,所以,有什么事儿,也是颜妮这个闲人的责任。   整个盛家对他们两母子有愧,盛谨枭更甚,若是赵俊出事,颜妮所面对的指责,可想而知了。   而颜妮性子又是个傲的,碰撞的结果,就算不一拍两散,也会在彼此之间留下裂痕。   那女人似乎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就连他们的性格也算计了进去,心思不可谓不深沉,只是,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颜妮会出去,更没算到会出车祸,到头来是自作孽不可活,害人害己。   颜妮从医院出来,没有回华锦,而是被盛谨枭带到了盛家,准备就在那儿过年了。   经过赵俊的事儿,梅玲对颜妮的态度好了不少,在医院期间,还抽空过来看了几次。   颜妮这人,只要别人不与她为难,她是不会主动去攻击别人的,梅玲态度好了,她也和和气气的,不亲近,也不表现得太过疏离,总之,相处下来,大家都相安无事。   盛谨枭在书房处理些后续工作,梅玲推门进来,盛谨枭头也不抬地问,“妈,有事儿?”   “咳咳,我想问问,你家那位宝贝疙瘩喜欢吃些什么,我好让厨房准备。”   梅玲脸色有些不自然。   盛谨枭笔尖一顿,他抬头看她,寒眸添了一抹暖色,“她不挑食,口味偏重,比较喜欢的是红烧鱼和酱醋排骨,香菜在她眼里是毒,忌凉性食物。”   那妮子讨厌香菜,见到香菜就食欲全无,这么多年来,这个倒是始终没变。   梅玲点头,“行,我让厨房注意些!”   “妈,谢谢你能试着爱她,你也注意身子,别太操心!”   他妈是个命苦的女人,为这个家劳心劳力,爱了他父亲半辈子,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虽然小时候对他们两兄弟有些忽略,可是,他从未怪过她。   梅玲脚步一顿,见一向面冷内敛的儿子出口关心,神色微微动容,凌厉的眉眼笑意慈爱而无奈。   “妈总是希望这个家好的,你又死脑筋,一辈子还长,日子要过,妈也不想给自己添膈应,总得试着去好好相处。”   走到门口,梅玲又突然回身,“对了枭子,你要不要和她商量下,让她去公司上班,医生这个职业,虽然还不错,可一个年轻女人做男科医生,始终有那么点儿不光彩,咱们这个圈子你也知道,说起闲话来,可是毫不含糊。”   顿了顿,她眉宇显露出一丝疲态,“再说,妈也老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谨伟如今又闹成这样,这两年,他是不会回来了,我看她心性还不错,加以培养,到时也能替你分担些,不去公司也行,你老大不小了,赶紧让她怀上,这样也好安安分分呆在家里了。”   盛谨枭沉吟了片刻,“到时候再说,她身子不好!”   他倒是不想她做什么捞子的男科医生,至于去公司,他也不想她那么累,他只想她好好呆在他的城堡里,做个无忧的小女人。   腊月二十八,合家吃团圆饭,盛家却只有几个人,盛谨伟未回,盛谨萱去了齐家,上次那女人虽然伤透了心,可仍是不想放弃,在齐喻枫来看她,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她什么也不计较了。   气得盛谨枭又是一顿削。   往年还有温雅静两母子在,赵俊那小嘴儿叽叽喳喳的,气氛也算是热闹,如今,赵俊还呆在医院里,一家人自是有些伤感的。   吃了中午饭,梅玲去医院看赵俊两母子,盛严昌去会老战友了。   家里只剩盛谨枭和颜妮两人。   今天天气格外地好,盛谨枭卧室里有个露天小阳台,养了几盆金心吊兰,里面还有一把藤制的摇椅,上面铺着厚厚的绒毯,旁边摆着一张虅桌,而阳台下面,是一片小花园。   颜妮第一次来的时候,便喜欢上了这个休闲惬意的小阳台。   此时她坐在摇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脚膝上盖着条薄毯,暖融的太阳打在身上,摇椅晃悠悠的摇着,发出吱吱呀呀地声音,画面惬意极了。   盛谨枭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心下柔软,他上前揽着她的肩,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在看什么?”   颜妮扬了扬手的书,盛谨枭看到上面的字皱眉,“犯罪心理学?你还研究这个?”   “嗯!”   盛谨枭抽掉她手中的书,“你别太累了,乖乖儿配合老陈的针灸治疗!”   颜妮从他手中夺过书,“忙你的去!”   “忙个差不多了,不过,妈前两天又给爷下达了一项工作!”   颜妮翻着书,语气淡淡道:“那就赶紧滚去执行!”   话说完,身子突然腾空,颜妮惊呼一声,手惯性地去揽他的脖子,“你发癫啊!”   “执行工作去!”   男人勾唇,冷戾严肃的俊脸透着一丝邪魅。   颜妮挣着要下来,“你执行工作,干我屁事!”   盛谨枭抱紧了她,“需要你配合,爷才能执行!”   说话间,两人已经入了卧室,盛谨枭一把将她抛在柔软的大床上,“我妈给我下达的工作是努力播种!”   颜妮被摔得眼冒金星,床很软,身子不疼,却晕乎乎的,待她缓神之际,男人健壮有力的身躯便欺压了上来。   “尼玛,大白天的发什么骚!”   颜妮躲闪着,盛谨枭捧着她的脑袋就去亲她,一边亲一边不要脸地道:“你该庆幸,爷只对你发!”   六年清心寡欲的生活,如今尝到滋味儿,他自是有些不可自控,也只有这妮子能让他如此不自律,痴迷贪恋至此。   “妮儿,爷好些天没碰你了,乖,别拒绝!”   ……   两人在房里腻歪了一个下午,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佣人上来叫的。   饭桌上,盛严昌提到大年三十看春晚的事儿,让盛谨枭将颜妮也带上,能去现场看春晚的,都是非富即贵,他让捎上颜妮,也是让她出去露露脸,间接对外公布且承认她的身份。   盛谨枭自是没意见,颜妮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到了那一天,她却放了他们的鸽子。   “为什么不去?”   盛谨枭握着手机,冷峻的面容有点儿沉。   “我有点事儿,你们去吧!”   那头颜妮特有的淡然声音传来,盛谨枭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你现在在哪儿?”   下午颜妮接了个电话便出去了,他不想让她觉得自个儿束缚了她,便只交代了句‘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之内的话,随她去了,如今一家人都等着她,她却一句不去,说实在的,盛谨枭这会儿很是窝火。   颜妮并没有告诉他在哪儿,丢下一句“回来再说”便挂断了电话。   “她还没回来?”   梅玲轻饮了一口茶,语气淡淡地问。   盛谨枭敛了敛心神,“她突然有事儿,去不了,我们走吧!”   盛严昌和梅玲两人心里自是不甚高兴的,只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不知是晚会节目编排得确实太烂,还是盛谨枭心底有事儿,总之,他坐在那里,心情烦躁异常,频频看表,看手机,信息发几个出去,没一条回复的。   终于熬到结束,他便迫不及待地出了会场。   此时,音乐剧院里,一场钢琴独奏的音乐演奏会落幕,颜妮坐在前端最显眼的位置,舞台之上,一袭纯白燕尾礼服的男人如尊贵的王子一般,优雅地欠身,雷鸣般的掌声响彻音乐厅。   著名钢琴家祁逍的演奏会,尽管是大年三十这样合家团圆的日子,现场的观众仍是座无虚席,可见他的影响力有多强。   颜妮看着台上之人,亦是鼓掌,那男人端着一副温温尔雅,优雅清贵的姿态,却在暗中不着痕迹地冲她抛了个媚眼,眼角下的泪痣绽放着无尽的妖娆风流,风骚入骨。   颜妮嘴角抽了抽,摇头失笑,嘴里诽腹了句,“骚包!”   观众逐渐散去,颜妮是最后一个走出音乐剧院的,出了奢华的鎏金大门,一股寒风袭来,她拉了拉大衣的领口,抬腿一步步走下那高高的台阶。   昏黄的路灯下,豪车,美男,在这寒冷的冬夜,自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男人戴着偌大的墨镜,倚车而立,此时他换下了那一身纯白的礼服,简单的马夹配衬衫,外套被他勾在手里,潇洒地搭在肩膀上,姿态慵懒,道不尽的风流贵气。   “要风度不要温度,我都替你觉得冷!”   颜妮搓了搓冰冷的手,一向淡然无波的语气,难得地透着一股暖意。   祁逍勾唇笑,动作自然地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什么叫男人,你懂吗?”   颜妮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在震动,刚才在听音乐会的时候,就震了几次,她没理会。   舀出手机,“流氓渣”几个字在荧屏上跳跃着,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接,手机便被人夺了去。   祁逍直接按下拒接键,干脆利落地关机,将手机揣进自个儿裤兜里,“今晚你是我的!”   颜妮神色微敛,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这一生有三个人,不会去对他们说“不”。   她不知道别人一生会欠下多少债,可是,她欠下的,却是一辈子也还不完。   眼前这个男人,给她重生,一寸寸不遗余力地将她灵魂拼凑完整,她从不会去拒绝。   她欠雪旸,那段最黑暗肮脏的日子里,是她用羸弱的身子,替她挡下了一切肮脏污秽,更是为她失去了一双腿。   她欠小裸,那些血雨腥风中,她为她挡刀挡枪,眼都不眨一下,这么多年来,她身上的伤,有百分之七十,应该刻在她身上。   这三个人,就算他们要她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奉上。   当然,那些欠了她的,她也会毫不留情地讨回来。   豪华的总统套房,鲜花,美酒,蜡烛,佳肴,典型的烛光晚餐,悠扬醇厚的钢琴曲在房间里飞扬流淌,气氛美好而浪漫。   十二点钟的钟声敲响,又一个年头过去。   嘭嗙……   外面灿烂的烟火在空中散开,一声接着一声,火树银花不夜天,整个京城,亮如白昼。   叮——   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声音悦耳。   “HappyNewYear,Yan!”   低沉性感的声音,说着纯正的英语,颜妮笑,“HappyNewYear!”   颜妮没带眼镜,白皙精致的鹅蛋脸在烛光的映照下,像是被渡了一层金光,美得耀眼夺目,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因这一笑而习习生辉,眼里桃花纷飞,百媚横生。   祁逍仰头,优雅地浅尝了一口酒,那双天蓝色的眼眸却没离开她的身上,“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过中国年!”   “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颜妮愣了愣,继而淡然一笑,“那画面可不算美好!”   他们的相遇,在M国最阴暗的平民窖,当时她正被几个黑人乞丐欺辱,浑身伤痕累累,一袭白衣的他从那里经过,他身上纤尘不染,举止优雅,与那样一个肮脏的地方格格不入。   记得当时他并没有出手相救,而是极其冷漠淡定地走过去,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施舍一个,然而,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他折了回来,一秒不到,欺辱她的人一个个倒下。   祁逍垂眸,低低笑了笑,“对我来说却是最美的遇见!”   她也许不知道,当时他并没有走远,他看着她一个瘦弱的女孩对抗四五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他看着她一次次倒下,一次次咬牙爬起,无所不用其极地攻击,不让那些人近身半分。   腿断了,手折了,她却仍是不放弃抵抗,那种顽强的意志力,令他侧目,所以,一向不好管闲事的他,出手救了!   其实当时他也没想将她带回去,让他衍生带她走的念头,那是因为救她之后,她的反应。   记得当时她没说一句话,连眼泪都未流一滴,而是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一旁生锈的刀,手起刀落,一刀刀捅进那些人的心脏,阉割。   那份心狠手辣,令他心惊的同时,也欣赏,所以,他带她回去。   只是那时候的她,已经不是很正常了,她看到男人,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暴戾情绪,除了和她一起的简雪旸,谁也无法接近她,每晚更是被噩梦折磨得癫狂。   心理医生治疗了半年,她才好些,后面他送她去攻男科,去攻心理学,只有这样,她在能克服心理上的魔障,调节好心态。   在她认为,那是她一辈子梦魇,可是于他而言,却是最美的遇见。   他庆幸,他难得地发了一次善心,救了这么一个女人,他庆幸,他将她带了回去,他庆幸,给她新生的人是他。   这里温情四溢,浪漫满屋。   另一边,盛谨枭在无数次拨打那人的电话,无果后,终是忍不住暴戾的脾气,“嘭”地一声,砸了手机。   他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脑中思绪杂乱,各种画面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放映,最后在她笑着扑向别个男人怀里那一幕中定格。   六年,停在原地的只有他,而她早已走远。   她不爱他,所以不在乎他的家人,她不爱他,所以从不顾他的感受,一次次让他联系不上她,让他担心,她不爱他,所以才一次次地用谎言骗他。   如今这份感情,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在坚持,只有他抱着过去的美好念念不忘。   疲惫地合上眼,颜妮,你可知,我也会累!   ------题外话------   谁更可怜?   ☆、第七十六章酒吧碰上了   大年初一,“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不断,家家户户迎接新年的第一道曙光,迎接第一天。   颜妮是早上回来的,也就是说,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她彻夜未归。   梅玲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在客厅里摆弄着一束插花,见她回来,她没抬眼,情绪也没什么起伏地告知道:“枭子一大早就去部队慰问留守的战士了。”   颜妮脚步一顿,神色有些恍然,“哦!”   轻应一声,她也没说什么,转身上楼。   梅玲见她如此淡然的态度,皱了皱眉,“昨晚他等了你一夜,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既然要走进婚姻,就要端正自己的心态,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你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另一个人,一整晚不归,不说其他,你要知道,有个人在等你,会担心你,日子是你们在过,冷暖自知,我不会干涉什么,但我不想我的儿子在工作之于,还要被某些负面情绪影响,你知道,他的职业和责任,是不容许出差错的。”   颜妮合着眼睑,躺在阳台的摇椅上,任由清晨那抹金黄的晨曦打在她身上,而手里,却是无意识地转动着手机,把玩着。   她睁开眼,放开手机里的信息,五条,而署名全都是一个人,“流氓渣”   “妞儿,在哪儿?回个电话或是回个信息!”   “妮妮,快点儿!”   “颜妮,你回个信儿会死吗?”   “妮妮,乖,快回,爷担心!”   “操,颜妮,你他么有没有将爷放心上?”   闭了闭眼,她深吸一口气,揉揉眉心,终是拨通了那个号码,只是那头传来的却是一阵机械的女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自嘲一笑,她将手机丢掷一旁,拉了拉身上的毛毯,闭上眼,脑中思想放空。   其实,没接通也好,接通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可能直接告诉他,她是为了听一个男人的演奏会,才放他鸽子,更不可能告诉他,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呆一夜,这才彻夜未归。   谎言说多了,她也觉得厌烦。   颜妮在房里睡了一觉,中午佣人上来叫吃饭,她洗漱了一番,下楼,才知道盛谨萱带着齐喻枫回来了。   “妈,我大哥呢?”   几人在饭桌上落座,盛谨萱没看到盛谨枭,便出声问。   梅玲神色不动,“下部队了!”   “下部队?他一般不是能免则免的吗?”   盛严昌每年这天几乎都要去老战友家走访,很少有在家的时候,他们几兄妹在这段日子要是没什么重大事情,基本都会在家陪着她妈,更何况,今年还有颜妮在。   对于自家哥哥不在家,盛谨萱着实有些讶异,眼神不自觉地看向颜妮,也就随口一说,“你跟我哥吵架了?”   “吃饭!”   梅玲低斥一声,眼神看向眉眼含笑,一直大刺刺盯着颜妮的齐喻枫,“喻枫,小萱在你家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你多担待些,她这人性子又直又傲。”   “那是当然,颜妮在盛家,还望妈也多担待!”   齐喻枫笑着,狭长的眸子泛着邪魅之色,明明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却在他这样的笑容下,有种别样的味道。   梅玲和盛谨萱皱了皱眉,脸色都称不上好,而当事人颜妮,就像是没听到一般,悠然自得地夹菜,吃饭,面上一派坦然自若。   吃了饭,颜妮回到卧室,依旧是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眯着眼看着头顶不算太炽烈的太阳。   光晕暖融融的,笼罩在她身上,暖了她的身子,却始终暖不了她心底深处的那处荒凉阴暗。   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一股令人讨厌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不用回头,颜妮也知道是谁。   摇椅发出细小的吱呀声,如同一首催眠的曲子,颜妮合着眼,没看他,语气幽冷淡然,“滚出去!”   齐喻枫双手插在裤兜里,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狭长的眸子透着一股深沉的晦涩,“颜妮,我知道你恨,也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可是,你不觉得不值吗?”   颜妮:“……”   “为了所谓的恨,陪掉自己的幸福,你认为划算?”   别的事儿他不知道,可是,有一点他却知道,颜妮这辈子,她也许会跟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但这任何中的一个,绝对不包括盛谨枭。   颜妮依旧是静默,连眼睑都未颤动一下。   齐喻枫看着犹如一潭死水一般的女人,想到她以前热情似火,简单欢乐的样子,心脏就像是被钢针刺了一下,被一双手狠狠拽紧,疼痛而窒闷。   他们都为了一己之私而狠狠地灭了她心底的热情,扼杀了她的简单快乐。   他因为妒忌,因为疯狂地想要得到,而设计陷害她,让她被驱逐,被流放,他以为时间长了,等他羽翼丰了,便能夺回她,可是,他没想到段云桀那混蛋会囚禁她,变态到用毒那种害人的玩意儿掌控她。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逃离段云桀的,可是,沾了毒的她,后面的日子可想而知。   那个姓简的女人说是在海上将她捞起,跟着偷渡的船去M国的,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公子哥儿,那样的境遇下,想要生存下来,是有多难。   光是想想她会遇到的遭遇,他的心就止不住地疼。   盛谨萱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她不顾一切要嫁的男人,正以一种极其痛心的眼神看着那个闭目养神的女人。   在她的印象中,齐喻枫是邪魅莫测,风流恣意的男人,他那双狭长的眸子似乎永远都是邪魅多情,莫测高深,从不会让人窥视出他的情绪,而如今……   想到这里,盛谨萱心底一窒,一向骄傲张扬的女人,这会儿眼底也流露出一丝悲痛与苦涩。   她仰着头,倒回眼底的涩然,脸上端起最完美明媚的笑容,“喻枫,妈想问问你婚礼还有没有需要完善的!”   齐喻枫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掩下眸底的情绪,“找我妈谈,我不清楚!”   多伤人的一句话!   盛谨萱看着他冷寂的背影,心底那份飞蛾扑火般的热情,就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冰水,透心地凉,寒邪入骨。   “颜妮,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   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那张精致的脸,盛谨萱话语平静,像是陈述着一个事实。   颜妮勾唇,嘴角梨涡乍现,笑容迷人而娇俏,她并没有睁开眼,“我也不喜欢你!”   “但是我很羡慕你!”   后面那句话,她像是呢喃一般,说的有点儿轻,嘴角的笑容也逐渐隐了下去。   她羡慕她有个好妈妈,有两个好哥哥,有个好家世,他们可以纵容她的任性与恣意,可以让她有勇往直前的资本。   其实她是个活得真实的女人,她知道她要什么,喜欢与讨厌都那么鲜明坦荡。   连续几天,颜妮都没有见到盛谨枭的影儿,电话也没有给她一个。   赤裸裸的冷暴力。   颜妮这人性子懒散冷淡,只要不是她坚持的事儿,她就像是个陀螺,人家抽一下她就转一下,在初一那天打了个电话,是关机状态后,她便没再打过他的手机。   每天过着她安静惬意的日子,该干嘛干嘛。   梅玲常常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于,大年初五,在她销假准备去上班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颜妮,你给枭子打过电话没?”   “打过,关机了!”   梅玲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中午,当盛谨枭打电话回来,再一次询问颜妮的状况时,梅玲直接不耐烦地丢下一句,“她打你电话,你关机,想知道,自个儿回来看,到时候人跑了,别说是我赶走了。”   自己儿子的脾性,梅玲还是了解的,这般冷着,想来心里是气极了。   不过,虽然冷着她,却也不可能真的放下。   她看着两人一个没事人似的,日子惬意自在,一个傻叉似的,独自生着闷气儿,又忍不住一天几个电话打回来问她这个老妈,她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按时吃药,这那的一大推,她心里也烦得紧。   尽管不满颜妮的没心没肺,但她也知道,只要她说那女人半句不是,她儿子就得跟她急,所以,她也只得做这个传声筒,避免被她儿子烦。   第一天上班,颜妮不怎么忙,就帮几个主治打打下手,下午袁雯过来,约她晚上一起去聚聚。   颜妮没什么事儿,自是没有拒绝。   颜妮也没想到会在酒吧遇到几天未归的男人。   他身边跟着几个各有千秋的男女,有些是熟面孔,有些是陌生的,一行人没要包间,就坐在一处位置极佳的半圆半封闭式的卡座上。   难得地今天没有穿军装,一件羊毛衫配上翻领的军绿色夹克,外面披着件大衣,轻便硬朗,成熟内敛,透着一股军旅风格。   他靠在暗红色的皮沙发上,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靠背之上,一只手端着杯酒,灯光有些暗,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与他身边那些热情高涨的男人相比,他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嘿,这不是小嫂子吗?”   张凛和颜妮是比较熟的,性子相较于杨峥的内敛,他相较来说,放得开些,看到她,第一个站起来出声打招呼。   他一出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当然,也包括盛谨枭。   “刚刚还说到你呢,这就来了!”   安若素站起身子,亲热地上前拉着她的手,她说着,看向袁雯刘颖她们,“这是你朋友吧,要不跟我们一起坐!”   袁雯看了眼卡座上那些俊男美女,连忙摆了摆手,“不了,我们在那边定了位子,这就过去!”   她说着,看向颜妮,俏皮的吐了吐舌,“颜妮,既然你有熟人,就不用跟我们瞎混了!”   颜妮被安若素安排在盛谨枭身边,他旁边的人也很识相地让出位置来。   “枭子,你丫的介绍下呗!”   坐在盛谨枭对面长得有些粗犷,身形异常健硕高大的男人踹了他一脚。   盛谨枭虚闪一下,手臂揽过颜妮的肩,“妞儿,这位长得猩猩似的男人,是爷哥们儿蔡建,人称贱人,刚从国外进修回来,今天他生日,你跟他自我介绍下!”   颜妮垂下眼,掩下嘴角那抹笑。   颜妮性子虽冷,也不太爱说话,但这并不代表她是个扭捏怯场,在外吃不开的人。   她拿过一个空杯,为自个儿倒了一杯酒,抬眼间,淡然浅笑,说着某个男人想听的话语:“想来你年纪比我大,我就喊你蔡大哥吧,我是颜妮,你口中那个枭子的女朋友,生日快乐!”   那一句“枭子的女朋友”,显然愉悦了盛谨枭,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一口饮下,“错,是老婆,爷老婆,颜妮!”   “哎呦喂,枭子,你这是几个意思啊,她这酒是敬我的,你他么地喝个球!”   盛谨枭搁下空杯,“她酒品太差,爷下了禁酒令!”   “呵,忽悠谁呢,禁酒令还来酒吧!”   何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跟着起哄,说话间,一杯酒搁至颜妮面前,“上次去闹准新郎新娘了,放了你一马,这次必须得喝!”   见盛谨枭想挡,他极快地出声制止,“枭子,今儿个谁护谁他么孙子,这老婆还是兄弟我帮你抢回来的,你们应该敬我一杯,今天贱人生日必须得敬一杯,再说了,若素,温苬她们哪一个第一次见没喝酒的,今天也不多,就一人敬一杯,兄弟我够意思了吧!”   盛谨枭还没说话,这头颜妮倒是很干脆地将一杯酒尽数灌入腹中,“我可不想喊你们爷爷,只有喝了!”   “嗷嗷,好,还是小嫂子爽快!”   周围的人拍掌叫好,盛谨枭入鬓的剑眉拧了拧,拿过她的酒杯,“你吃得消吗?”   “没事,这点儿还能受得住!”   颜妮酒量挺好,会喝醉,那也是她确实喝得太多了。   依何穆所言,一人敬一杯,除去盛谨枭和几个女人,总共七杯,颜妮一杯不漏,喝的还是比较烈性的酒,喝完之后,脸不红心不跳的,让一众男人侧目。   “枭子,你丫的母鸡护小鸡似的,敢情白担心了,瞧瞧,人家酒国英雄!”   何穆说着,还要去帮颜妮倒酒,盛谨枭拿开她的杯子,瞪了他一眼,“意思意思下就成了!”   “小嫂子四个月就住了四五次医院,最后一次还是十天前才从医院出来,身子喝出了毛病,仔细你们的皮!”   张凛在盛谨枭手底下任职,自是清楚颜妮身体状况的。   后面在盛谨枭的坚决阻拦下,没人再瞎起哄,大家伙儿玩着酒吧夜场上常见的游戏,最后觉得没意思,喜欢玩的温苬提议真心话大冒险,几个男人嗤之以鼻,不过女人们坚持,也就依了。   由何穆转转动酒瓶,第一轮的问题由寿星蔡建提问,若是不答问题,不玩大冒险的一致罚酒三杯,谁也不能代替或是包庇。   “哗”地一声,酒瓶转动,一阵猛转之后,瓶口好死不死地对着何穆自个儿。   “卧槽,这是出师不利的节奏吗?”   何穆低咒一声,惹来众人一阵大笑。   在真心话大冒险和喝酒之间,他选择真心话,蔡建提问题,“你的初次在几岁?”   何穆瞟了眼身旁的温苬,以手做拳,轻咳了声,“贱人,你丫的不厚道!”   “快说,别墨迹!”   “说!说!”   大家伙儿起哄着,何穆俊脸一囧,弱弱地回了句:“十七!”   “靠,你丫真行啊!”   何穆给了蔡建一个“等着瞧”的眼神,忍着腰肢上的剧痛,继续下一轮。   这一轮中奖的是盛谨枭。   “爷喝酒!”   干脆利落地一句话,立即消灭了这群损友心里的那些花花肠子,众人“切”了一声。   第三轮,再一次盛谨枭中奖,依旧是三杯酒下肚。   第四轮,瓶口在颜妮面前停下,大家伙儿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来了兴致,很是期待盛谨枭问出什么问题,就连盛谨枭自个儿都期待,他问题都想好了,就问她大年三十那晚干嘛去了。   然而,颜妮亦是干脆利落的一句“我喝酒”,浇灭了所有人的热情。   第五轮是安若素,她选真心话,颜妮没有多加为难,只问了个稀松平常的问题。   后面似乎各个都没逃过那个瓶口,这群人也都是玩得开的主儿,各种变态问题和阴损的大冒险层出不穷,只有想不到没有问不出的。   哗——   再一次,瓶口对准颜妮,当她准备喝酒时,一旁的盛谨枭按住了她的手,脸色阴沉,“小心喝死你,选别的!”   颜妮真心喝了不少,这会儿酒劲也上来了,脸色红红的,安若素亦是出声劝,“颜妮,你不能再喝了,大家闹着玩而已,你怕他们整,就选真心话吧!”   颜妮靠在沙发上,素白的手指支着昏沉的脑袋,“大冒险吧!”   盛谨枭脸色更沉了,众人似乎也瞧出了些不对劲,蔡建眼睛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将一杯红酒搁到她面前,笑着道:“弟妹,哥也不像他们那般无良变态,哝,这酒你用嘴儿喂给枭子喝了!”   ------题外话------   端午节,话说粽子怎么包啊?谁会?   ☆、第七十七章混乱的婚礼   喝!喝!喝!   起哄的呐喊一声高过一声,半封闭式的卡座,在这喧闹的酒吧里,似乎自成另一番高涨氛围。   盛谨枭阴沉冷峻的脸突然转晴,凌厉的眼尾多了一丝邪魅,他身子懒散地往后靠去,一双冷寒的墨眸直直睨着她,眼底透着一股好整以暇地意味。   颜妮笑了笑,欣然接受。   她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而后大胆地坐上他的腿,勾过他的脖颈,唇覆上,口中的酒一滴不剩地渡了进去。   末了,她并没有立即退开,而是在他口中捣弄一番,大胆豪放地来一场火辣辣地现场表演。   盛谨枭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骨子里的疯狂恣意,也知道她这是在安抚他,明明告诉过自己,她若是不给句合理的解释,便好好晾她一阵子。   虽然自个儿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可是,这是个原则问题,有的事儿,可以包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欺瞒与谎言,是婚姻中最伤人的利器。   以后的日子还长,他不想因为一次次这样的隐瞒欺骗,而让彼此之间产生矛盾,再深的感情,再热忱的心,也会被磨灭掉。   有时候他觉得自个儿在她面前他么的特没脾气,没坚持,她一句软话,一个亲昵的动作,就能让他弃械投降。   比如现在,被她这一吻,他心里是什么气儿都消了,或者说在他妈说她打过他电话的时候,气就消了一半儿。   众人似乎没想到看着斯文淡然的女人居然有如此豪放的一面,愣了半响后,皆都鼓掌叫“好”。   吻了一阵子,盛谨枭有些心猿意马,他直接将人给抱起,丢下一句:“她喝醉了,你们玩儿”后,便大刺刺地离开了。   “操,见色忘友的东西!”   蔡建啐了句。   何穆笑,豪气地饮尽杯中的酒,“哈哈,得了,他能撇下他的宝贝疙瘩,为你庆生,你丫的就知足吧!”   “这女人还真行,居然能收服枭子那匹烈性十足的野马。”   蔡建摇头失笑,他和盛谨枭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连叉裤都共穿过,对他的性子自是了解。   这边的场子依旧继续着,盛谨枭抱着颜妮出了酒吧,杨峥也将车开了过来。   上了车,颜妮还是腻在他腿上,她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像个乖巧的小女人一般,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处,凑在他耳边轻喃,“大爷,您老气消了没?”   盛谨枭没说话,直接端起她的脑袋狠狠地吻上她娇艳的红唇,舌尖缠着她的,势头如一只被撩急的猎豹般,狂狷凶猛。   她不会知道,这些天来,他有多想她,人是走了,心却留在她那里,那感觉,真他么的难受。   “以后不管什么事儿,都不许这样,爷又不是个不讲理的,你有什么事儿,说一声就成,像那样啥也不说,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是几个意思?嗯?”   颜妮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本就因酒精而绯红的脸色,这会儿更加的娇艳迷人,桃花眼里水波荡漾,潋滟勾魂。   脑袋有点儿晕,她像只慵懒的小猫咪一般,靠在他怀里,嘴里咕哝,“怕你不高兴!”   声音很轻,可盛谨枭还是听到了。   他搂进了她,唇在她眉心吻了吻,心里叹了一口气,“可你要知道,你什么都不说,爷会担心,会胡思乱想!”   他一向是个理智内敛的男人,可是,遇上她的事儿,那些理智,都他么喂狗了。   颜妮没说话,倾身去吻他,她吻的很细致,一遍一遍描绘着他有型的唇瓣,盛谨枭在酒吧里便被她撩起了火,再加上这些天来的各种思念,各种想。这会儿自是急切地索取着。   盛谨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回了华锦,一路上,两人就像是连体婴一般,纠缠在一起,那叫一个难分难舍。   颜妮喝了不少的酒,有点醉,不过今天还好,没怎么闹腾,她看着他,媚眸迷离恍惚,素白的手指轻抚着他硬朗的五官,从眉到眼,到鼻,最后停在唇上。   盛谨枭张开嘴,将她手指含进嘴里,尖利的牙齿轻咬了下,“想爷没?”   颜妮笑,脸蛋儿嫣红,嘴角的梨涡浅隐浅现,美丽而娇媚,“晚上睡觉有点冷,算不算想?”   他的怀抱,他的气息,奇异地能让她安眠。   “操,没良心的小东西,敢情爷的作用只是专门帮你暖被窝!”   盛谨枭惩罚似的倾身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颜妮笑着躲开,那软媚娇俏地样子,那桃花纷飞的媚眸,别提多撩人了。   男人深邃的寒眸褪去了那股寒意,他粗粝的指腹抚着她的眉眼,眼神认真炙热,“妮妮,再爱我一次,全心全意爱我一次!”   再爱我一次!   这一次,一定不会再将你弄丢了!   这一次,一定免你苦,免你忧,免你痛,免你颠沛流离,给你一世安好!   盛谨枭炙热无比的墨眸静静地凝视着她,眼底闪烁着与他年纪符合的期盼与忐忑。   颜妮唇角笑意浅淡,却是不发一语,她定定地看了他良久,再一次吻上了他的唇。   相较于刚才的细致温柔,这次她吻得有些凶猛急切,牙齿都磕破了他的唇,淡淡地血腥味在两人口中蔓延。   她睁着眼,媚眸依旧迷离恍惚,她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闭眼沉醉的样子,脑中再一次闪过车祸前的那一幕,女孩站在高架桥上大声说爱,勇敢求娶。   那时的女孩,是多么恣意,多么勇敢!   如今的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与那份不顾一切的热情。   爱一次,耗尽了她一生的热情,那些美好的背后,铺就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血路,她已经没有那个力气再走一次。   回了别墅,张嫂还没睡,盛谨枭让她煮碗醒酒汤,抱着颜妮回了卧室,麻溜儿地扒了她身上的衣服,钻进了浴室。   颜妮今天格外的乖顺,从始至终都任由他为她细致的清洗,摆弄。   盛谨枭本是隐忍难耐,如此潋滟美景,温香软玉,再加上酒精的刺激,自是把持不住,脱了衣服,亦是入了浴缸,与之共浴,撩欢。   带他们从浴室出来,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张嫂醒酒汤已经准备好,体贴地用保温杯盛着,搁在床头。   盛谨枭将怀里软绵绵的女人塞进被子里,探了醒酒汤的温度,见适中,这才扶起她,“妞儿,将醒酒汤喝了,不然明天有你难受的!”   颜妮乖顺地喝了下去,末了盛谨枭帮她擦了擦唇,那动作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轻柔又怜爱得紧。   颜妮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伸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肢,头往他腹部贴了贴。   难得温顺让盛谨枭心下欢喜,他捏了捏她的鼻头,语气戏谑,“再往下贴,唤醒了二爷,你可就睡不了了!”   颜妮:“……”   一夜好眠。   颜妮一大早便醒了,旁边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床上也没了他那股余温。   洗漱下楼,男人正好从外面回来,穿着一套灰色的运动服,满头大汗的样子,“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   盛谨枭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汗,去冰箱拿了瓶水,灌了一口,来到她身边,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厚脸皮道:“是不是爷起了,没人抱着,你就碾转难眠?”   颜妮拍下他手,双手抱胸,淡睨着他,“你这么臭美,你家太后知道吗?”   张嫂端着早餐出来,见两人这般嬉闹,一张福态的脸庞笑的憨厚朴实,“先生和太太可真恩爱!”   吃了早餐,盛谨枭送她去上班,自从上次医生说不能自驾后,他便收缴了她的车钥匙,昨天上班,都是盛家的司机送的。   春节假期结束,一切又恢复了各自忙碌的轨道。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盛谨枭除了那天晚上提了下除夕夜的不愉快外,后面他没再提起,更是没去问她为何彻夜未归。   两人一如既往地相处着,白天各自上班,他像所有体贴的男友一样,每天准时准点接送她上下班,晚上同床共枕,做男女间最稀松平常的事儿。   偶尔有空,他也会带她出去吃些有名的美食,品顶级的美酒,日子惬意安好。   眨眼间,元宵佳节到来,同时还有盛谨萱的婚礼。   婚礼依旧订在盛世酒店,盛严昌和齐敬仁都比较传统,所以婚礼是中式的筵席。   这天,盛严昌担任外交官常年驻外的二儿子盛世均一家几口也都回来了,商场,政界,军界的大人物纷纷到场,场面不是一般的隆重浩大。   颜妮本是不想出席的,但盛谨枭坚持,她也就去了。   她这张脸,在圈子里似乎并不算生面孔,她跟着盛谨伟出席过盛世的周年庆,被他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求过婚,跟着段云桀参加过齐敬仁的寿辰。   所以,当她亲昵地挽着盛家长子,京城最低调的钻石级别单身汉盛谨枭出席的时候,立即惹来一众人的侧目与非议,有些刻薄一点的,或是削想盛谨枭的,甚至低声骂着狐狸精,不要脸,不知廉耻这些难听的话语。   盛谨枭拍了拍颜妮的手,“妞儿,当他们是放屁!”   颜妮嘴角微抽,扬唇笑了笑,语气玩味儿道:“那我能出去吗?太臭,得透透气儿!”   她早已练就了铜皮铁骨,子弹入骨眉头都不重一下的女人,又怎么会去在乎这些?   盛谨枭手臂夹紧了她的手,“别闹,爷爷他们都在等着,今儿个你也见见二叔他们!”   此时婚宴还没开始,宾客们有的坐在席桌上,有的三三两两站在空旷区攀聊寒暄,梅玲他们和齐家人穿梭在宾客之间,八面玲珑地招呼着。   盛谨枭带着她来到一张席桌前,盛严昌和几个老者坐在那里,其中还有一对中年夫妇,男的温文尔雅,女的精练雍容,想来就是他口中的二叔两口子。   “爷爷,祁老,何老,二叔二婶!”   盛谨枭挨个儿打了声招呼,众人纷纷点头。   “呵,刚才你爷爷还在念叨着你呢!”其中一老者出言。   “枭子,两年不见,倒是越发稳重了。”   盛世均扶了把眼镜,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语气中透着欣慰。   闵佳亲抿了一口茶,眼神转向他身边的颜妮,“呵呵,这是你女朋友吧,我不久听你妈提过!”   盛谨枭点了点头,“我媳妇儿颜妮!”   眼神转向颜妮,“这是二叔跟二婶,这是爷爷的老战友,祁老跟何老,你喊爷爷就成!”   颜妮神色泰然,嘴角含笑,一一乖巧地喊人,尽管面前的都是气势不凡的大人物,她却没有丝毫不自在或是怯场,那姿态,大方斯文,淡然恬静,瞧着令人很是舒服。   “枭子,听你妈说,你三月也要结婚了?”   盛谨枭点了点头,“嗯,到时候二叔二婶可得回来!”   “呵呵,那是必须的!”   “枭子有三十了吧,这年纪,也该成家了,盛老,你好福气啊,儿子孙子各个不凡,要不了多久,就能抱到曾孙了!”   “别提了,各个都不让人省心!”   盛严昌话虽如此,不过面上却是一派欣慰,对于自家儿子和孙子,除了乱七八糟的感情问题,在能力和成就方面,他还是挺骄傲的。   盛谨枭将颜妮安排着坐下,看向盛世均问,“二叔,谨华和敏晶不是也回了,怎么没看到人?”   “呵,难得你还记得我!”   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透着一丝阴魅,一丝戏谑。   盛谨枭回头,在对方胸口抡了一拳,“我记得你光着屁股被狗追!”   对方没说话,直接一拳砸至他的腹部,那力道,可是毫不含糊。   颜妮回头看了眼,然而,这一看之下,瞳孔突地一缩。   来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袭高档的墨色手工西装,身姿欣长精壮,栗色的碎发,眉目清隽镌刻,眉骨下,那双狭长的狐狸眸为他添了一股风流邪魅之气。   垂下眼眸,握着水杯的素白手指紧了又紧,眼底情绪翻涌。   是他!   居然是他!   “行了,你们两个别在这儿丢人!”   盛严昌出声,而后招呼着他那两个老战友去了别桌。   盛谨枭和盛谨华相视而笑。   “这是你媳妇儿?”   盛谨华狭长的狐狸眸流光四溢,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姿态说不出的随意傲然。   “既然知道,就得叫嫂子!”   盛谨华狐狸眸微眯,他也不顾在场的各位长辈,动作自然潇洒地掏出支烟点燃,吸了一口,眯着眼看颜妮,“我瞧着怎么有些眼熟,嫂子,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去你的,少将你国外泡妞儿的那套拿来勾搭我老婆!”   颜妮没说话,盛谨枭就一脚招呼了下去。   盛谨华利落地闪开,垂下眼,低低地笑了笑,自个儿真是疯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怎么能相提并论?   再抬眼,已经敛了神色,笑意盎然,“嫂子,我是盛谨华,他堂弟!”   颜妮心下亦是各种情绪翻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浅笑了下,语气斯文有礼,“叫我颜妮就好!”   “颜妮,颜?阎?”   盛谨华嘴里咀嚼着这几个字,再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神色恍惚中透着一抹阴戾与痛恨。   后面何穆、张凛、陈畅、蔡建他们也都来了,显然也是和盛谨华认识的,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笑骂寒暄着。   晚上八点,宾客入座,婚宴也开始了。   婚礼司仪上台,一番妙语连珠地讲述着新郎新娘的恋爱过程,描述着他们爱得有多深,当然,这也只是忽悠忽悠那些不知内情的宾客,知情的人,全当他放屁。   后面新郎新娘出场,祁老被齐敬仁邀请为证婚人,他讲了一些大婚誓词,问了两位新人的意愿,最后宣布他们结为合法夫妇,交换戒指,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主婚人是盛严昌,说了些感谢嘉宾的话,后面又是对新人叮嘱一番,这婚也算成了。   齐喻枫看了眼身边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狭长地眸子下意识地搜寻了会场一圈,最后在一方席桌上搜寻到那个垂眸敛目的女人。   心下微微一窒,有那么一刻,他想丢下这里的一切,不管不顾地扛着那人逃得远远的。   然而,有些事,有些人,只能在心里想,却永远也实现不了,得不到。   新郎新娘开始敬酒,最先开始的便是盛严昌那一桌,全部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又都是长辈,依次是梅玲盛世均和盛谨枭他们。   盛谨萱要敬颜妮,她给自己倒了杯纯白的,又拿了个空酒杯给颜妮斟了一杯,端到她面前,笑容美艳,“嫂子,我跟喻枫敬你!”   “谨萱!”   盛谨枭看了眼那满满一杯白的,皱着眉低斥。   “哥,一杯酒而已!”   盛谨萱依旧笑着,她看向一旁的齐喻枫,“喻枫,我哥和颜妮三月结婚,咱们就提前敬未来嫂子一杯!”   齐喻枫亦是笑着,只是那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她是我表妹,这句嫂子,还真拗口,这样吧,我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新人主动敬的酒,不喝也说不过去。   她笑着起身接过,看着盛谨萱道:“祝你幸福!”   其实说句心里话,她是希望这个为爱飞蛾扑火的女人幸福的,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她以前的影子,那么热忱,那么不顾一切。   只是,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终究会与幸福这两个字无缘。   一杯烈酒下肚,颜妮喉咙火辣辣的,盛谨枭叫来侍应生,吩咐她弄杯蜂蜜水来。   “先生,你要的蜂蜜水!”   盛谨枭接过,拍了拍她的背脊,“来,喝杯蜂蜜,缓解下!”   “啧啧啧,咱们的冷面阎王啥时候化身妻奴了?”   盛谨华晃着杯中的红酒,戏谑道。   盛谨枭一个厉眼扫过,“吃你的饭!”   颜妮浅笑着,接过蜂蜜,杯口抵唇,动作突然微顿,眼眸幽光闪过,她浅尝一口,便放下。   盛谨枭皱眉,“喝完它,不然得难受!”   颜妮拿出一片湿纸巾擦了擦嘴角,垂着眼睑道:“太甜了!”   盛谨枭也没勉强,只是帮她夹了几口菜。   一桌子人瞧着一向冷心冷情的男人如此细心体贴皆都讶异不已,在心里直叹颜妮好福气。   突然,哐当一声响,颜妮手中的餐具掉落在地,应声而碎。   盛谨枭心下一惊,连忙搂住她的身子,“妮妮,怎么回事儿,哪里不舒服?”   颜妮手捂着心口,呼吸急促而困难,那脸色乍青乍白,她另一只手紧揪着他的衣袖,极其困难道:“有毒!”   ‘有毒’两个字一出,整张桌子的人手中的筷子皆抖了抖,盛谨华第一时间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盛谨枭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他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赤目欲裂,冷戾的寒眸煞气凛凛,“谨华,何穆,蔡建,你们给爷守着,谁他么今天给我出了这个门,动了这里的东西,毙了他!”   阴狠毒辣的话语传遍整个大厅,他吼完,便抱起人就往外冲。   齐喻枫看到这情况,眉目阴鸷,他转身,反手毫不客气地一掌扇到盛谨萱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掌声响彻会场,本是哄闹惊慌的宾客瞬间安静了。   盛谨萱被他扇的扑倒在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漂亮的杏眸悲痛欲绝,“齐喻枫,你打我?”   齐喻枫拳头捏得死紧,因为极力隐忍,额角青筋一凸一凸地跳着,他看着她,狭长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那样阴森冷鸷,“恶毒的贱人,居然敢在她酒里下毒,打你是便宜你了!”   “你放屁,你当我盛谨萱是什么人?”   盛谨萱本就是个傲的,这下被心爱之人在这样的日子里,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如此指责,自是气极。   梅玲上前将她拉起,来到齐喻枫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巴掌甩下,“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你都没这个权利打我的女儿!”   盛严昌肃着一张脸,他起身,“各位,今天出了这种事我们很抱歉,大家无须惊慌,待会儿警察取了证就没事了!”   ------题外话------   妞儿们六一快乐,多更一千庆祝哈,另外盛宠群号:339351777,明天端午节,福利大放送,妞儿踊跃加群吧~   PS:此群是正版妞儿的天下,盗版妞儿就别去凑热闹了,踢无赦~   ☆、第七十八章谁是凶手?   十五的月亮很圆,空中响起一阵阵“嘭嗙”地烟火声,庆祝着元宵佳节,那火树银花,时不时地点亮着夜空,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辉煌璀璨的灯火中。   颜妮被送进了抢救室,推进去之时,人已经陷入休克昏迷,可见凶手下的毒有多烈。   检查结果出来是氰化钾中毒,一种最毒的化学物品。   医生第一时间进行一套规范的抢救,盛谨枭换了衣服一直陪在一旁,他什么都不说,拉着她冰凉的小手,眉目沉沉地看着她泛青的脸蛋儿,心像是被一把钝刀,一寸寸凌迟,痛得他冷汗淋淋。   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如此恶罪,盛谨枭心里除了自责外,就是对幕后凶手痛恨。   他不是医生,但最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那玩意儿的毒性,几乎已经到了沾者即死的程度,想来下毒之人,想要致她于死地。   四个小时的抢救,颜妮的命总算是从阎王爷手中抢过来了。   所有的医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还记得这女人被男人抱进医院时,那男人眼底的狂乱与暴戾,就像是凭临失去配偶的狼,那样的凶狠残戾。   若是没救活,他恐怕会有拆了这医院的可能性。   纪钒拉下口罩,秀气的俊脸透着一丝庆幸,“幸亏她吸食量不多,而且她体内抵抗体貌似比一般人要强得多,不然,我们也回天乏力!”   他一说,盛谨枭立即想到了那杯被她浅尝一小口的蜂蜜水。   额角细密的汗渗出,背脊突然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冷峻刚毅的脸绷得死紧,薄唇紧抿着,不说话,握着她的手,力道不断收紧再收紧。   他居然差点亲手要了她的命!   一想到这,盛谨枭心脏就像是被钢针刺,被万剑穿,被巨石碾压,那种疼痛让他忍不住弓下了身子。   病房里很安静,只听得到呼吸机咕噜咕噜的气泡翻滚声和男人那压抑的急喘。   纪钒看着他这般样子,神色微微动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走出了病房。   盛谨枭轻抚着她惨白无血的脸颊,她口鼻上还戴着呼吸氧气,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紧闭着,连睫毛都为颤动一下。   “妞儿,对不起!”   盛谨枭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哽塞的厉害,前不久还对他笑语宴宴的女人,这会儿悄无声息地躺在这里。   生死一线间,而他差点成了帮凶。   他俯身,将脸贴近她心脏的部位,听着她那微弱的心跳,他才相信,她还活着。   白浩接到盛谨枭的电话,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   颜妮虽然没抢救过来了,但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期,仍在急救病房呆着,基本上是禁止探视。   盛谨枭脱下无菌服从病房出来,白浩匆匆迎了上去,一向温和清润的眉眼透着一股凌厉之色,“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她跟你在一起,频频住院?”   虽然他极力抑制住自己,不常和她见面,不让她心里增加负担,但她的事儿,他从不遗漏,每每她住院,他都会坐在车里,仰头看着她病房的位置,直到熄灯。   盛谨枭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氰化钾中毒!”   “氰化钾?”   白浩倒抽了一口冷气,瞳孔一阵收缩,“是谁要害她?”   盛谨枭闭眼,再睁开,冷戾的寒眸暴戾而残酷,那种独属于军人的悍然凛冽之气倾泻而出,“你在这儿守着,谁也不允许靠近!”   丢下这句话,盛谨枭又叫来杨峥跟白浩一起守在这儿,自己驱车回了酒店。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是极其阴沉,周身那股骇人的戾气足以让人胆颤心惊。   盛谨枭这男人,一直都是暴戾冷冽的,不发威的时候就像是一头沉睡的雄狮,一旦发威,绝对会搅得天翻地覆,让人惊骇畏惧。   车子在酒店大门口停下,那里停了好几辆警车,他下车,一袭军装携着身上那股钢铁般冷硬悍然的霸气走进酒店,厚重的军靴踏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噔噔地声音透着一种迫人的气势。   “头儿!”   “枭子!”   张凛与何穆守在门口,见他到来,神色担忧地换了声。   “张凛,去将宴会厅的监控录像调出来!”   盛谨枭一边沉着声吩咐,一边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见他到来,瞧着他那双布满寒冰的眸子,心里皆是一惧。   “枭子,颜丫头情况怎么样?”   盛严昌面容肃穆而凌厉,那股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在这一刻亦是展露无余。   他一出声,所有人都看向盛谨枭。   “氰化钾中毒,在急救病房呆着!”   氰化钾?   一听到这个几个字,众人脸色具是一变,显然,在场之人皆是明白那玩意儿毒性的。   “枭子,这事儿涉嫌到谋杀,你可得查清楚!”   梅玲脸色难看,自己女儿的婚礼上出了这等事情,谁心里都会不好受,更何况,盛谨萱也被指定为嫌疑人。   盛严昌脸色更加肃然了,他眼神看向宾客,“各位,今天本是大喜的日子,却出了这等事,这事儿事关重大,还请大家能配合警方调查,若是给大家带来不便之处,我老头子在这里先说声抱歉了。”   说话间,警察走了过来,那杯蜂蜜水被装在塑料袋里,“我们检查了下事发现场,初步断定这杯蜂蜜茶里面含有氰化物,这才导致中毒,具体结果,我们拿回去进一步化验调查!”   盛谨枭没说话,冷戾的寒眸扫了周围一圈,“齐家和段家的来客留下,其余的可以走了,待事情结束,我盛谨枭亲自在‘东阁’设宴向各位赔礼!”   盛谨枭这人虽然狂,傲,但他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今天来的都是各界一等一的大人物,有的甚至都是长辈,盛家若想要屹立顶端,这个礼,他该赔。   宾客陆陆续续散开,偌大的宴会厅瞬间空旷下来。   这时候盛谨华提着一个侍应生走了过来,毫不怜香惜玉地丢在地上,“枭子,蜂蜜是她端上的!”   那名女侍应生吓得身子直打哆嗦,脸色煞白煞白的,眼泪花了脸上的妆容,“不关我的事儿,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带回去!”   负责案件彻查的队长从手下人发号施令。   盛谨枭摆了摆手,“就在这儿审!”   冷戾强势的话语一出,没人出声反驳。   他俯身蹲下,厉眸寒意凛凛,“这是谁泡的,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   侍应生被他迫人的气势压得更加胆寒,她下意识地退着身子,“我……我不记得了!”   “谋杀罪,可是要将牢底坐穿的!”   那女人瞳孔缩了缩,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去酒水供……应室,那水就放……放那儿,我……我懒得弄,就端来了!”   “头儿,监控录像那个时间段的监控画面花屏!”   张凛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又是一愣,这才意识到,这件事似乎是早有预谋。   两处最直接的线索断了,当时宴会厅人多嘴杂,也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投的毒,事情一下子变得比较复杂起来,那名侍应生被带回了警局,同时证物也第一时间拿去化验指纹。   盛谨枭谁也不怀疑,直接将目标锁定了齐家和段家。   齐家人想害颜妮,不是第一次了,至于段家,也绝对有杀人的动机,所以,齐家和段家是他的重点调查对象。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凌晨两点,盛家人是没一个睡得着的,这会儿除了盛严昌外,都守在医院里,段舒婷和段云书两人也在,而齐喻枫却是不知去向。   盛谨萱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抽噎着鼻子,“大哥,我没害她!”   此时她身上依旧是那身新娘礼服,眼睛哭得红红的,姣好的面容有些肿,那鲜红的五指印还未褪去,可见齐喻枫那一掌有多重。   盛谨枭没说话,冷寒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透过隔离窗,看着里面昏睡的女人。   他相信谨萱没有害她之心,可是,若不是她的挑衅与任性,也不会有后面的事儿,让暗处之人有可乘之机。   梅玲抚了抚眉心,“谨萱,你也累了一天,赶紧回去睡吧!”   回去睡?   她该回哪儿?   今天是她的大婚,她盼望已久的婚礼,这会儿本应该是她的新婚夜,将自个儿全身心地交给心爱的那个男人,可是,被这一闹,什么期盼都没了。如今,她连回去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她大哥怪她,怪她不该敬她那杯酒,齐喻枫更是怪她,不,他何止怪她?他是指定了她就是害人的凶手,怒她恨她。   如今她处于最尴尬的境地,两边都不是人。   许是看出了她的尴尬,段舒婷上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小萱,妈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你回齐家吧,妈守在这儿,有什么情况通知你!”   她说着,眼神看向梅玲,“亲家母,喻枫那小子当时犯了浑,我会替小萱做主的!”   梅玲没看她,定定地看着盛谨萱,“小萱,你是妈的女儿,是盛家的小姐,盛家大门永远为你开着,你是回盛家还是齐家,你自己选,不过,选了就不要后悔,以后是苦是甜,你都得给我撑着!”   盛谨萱抚着那红肿的半边脸,想到那男人的无情狠戾,心下痛得无法呼吸。   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   “算了吧,那男人不爱你,他的心思,永远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无论你怎么努力,也都是你一个人的戏。”   然而,这时候另一个声音开始反驳——   “盛谨萱,你甘心吗?那个男人是你爱了多年的,如今好不容易咬牙走到这一步,你真的舍得就此放弃吗?”   两个声音在脑海里做着拉锯战,盛谨萱闭了闭眼,不,她不甘心,人心是肉长的,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她的好。   红通通的杏眸睁开,她看着自家母亲,唇瓣蠕动了片刻,终是出声:“妈,我回齐家!”   梅玲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没说什么,“我让老陈送你回去!”   盛谨萱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三点,偌大的齐家静悄悄地,唯有客厅里留着一盏橘黄色的壁灯,映照着墙壁上那艳红的喜字,刺目得紧。   盛谨萱仰着头,逼回眼眶再一次泛滥的泪水,朝楼上走去。   丫的,这些年所流的眼泪加起来也没今天多,她想,她绝对是最悲催的新娘子了。   “啪!”   一声清脆的掌音响起,盛谨萱脚步一顿,转眸看了眼虚掩的房门。   她知道这间房是齐喻枫妹妹齐宁儿的,不过那姑娘听说有毛病,常年不出这房门一步,平时吃饭都是佣人端进去的,那次去云南,在飞机上她倒是短暂的接触过,不过她当时带着口罩,一句话都没说过。   揉了揉太阳穴,她这会儿也没心思去理会,抬脚准备走,然而,下一秒,脚步突地顿住,瞳孔忍不住一阵收缩。   ------题外话------   呜呜呜~实在是太累了,自作孽不可活,今天就更到这里了,明天想办法补上,另外群里的,也明晚传了,我现在木有办法登QQ,也不知道我家沫沫在不在,所以,加群木有反应的,勿急哈,我明天来弄~   ☆、第七十九章嫁祸   “哥,我恨她,她为什么不死在外面,为什么没被人卖掉,如果不是她,云桀哥会喜欢我的,你看我的脸,快好了,云桀哥会喜欢的,他最喜欢这张脸了。”   “齐宁儿,你他么疯了,你想死吗?一个段云桀至于让你如此丧心病狂,疯到这般程度?”   “不会的,哥,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妈和大舅舅都打点好了,就算查也只会查到盛谨萱头上,他们盛家利用权势欺负我们,你不爱她,却硬是逼着你娶她,就让她去死好了。”   夜很冷,然而,盛谨萱却从未像这一刻般如此冷过。   那一句句癫狂至极的话语,就像是魔咒一般,充斥在她的脑海里,肆虐着她的灵魂,啃噬着她的心脏。   氤氲的浴室里,她站在花洒之下,滚烫的热水淋在肌肤上,然而,那种从心底衍生出的寒意,却怎么也消散不去。   她觉得自己入了一个怪圈,里面各种光怪陆离,每个人都是披着一张面具,前一刻冲你笑的和善慈爱,下一刻,却一刀捅进你的心脏,让你葬身地狱。   她突然有点同情那个女人了,被这样一群心态不正常的人惦记着,痛恨着。   可是,最悲哀地,莫过于她盛谨萱。   她不听母亲和哥哥们的告诫,千方百计要进的家,要嫁的人,原来,各个都在算计着她,利用着她,她在他们眼底的作用只是能免祸的工具。   谁都知道,他齐喻枫不爱她,所以,她们可以任意践踏利用,歹毒地推她去死。   婚宴之时,她莫名其妙被不知名的人叫进酒水供应室,捡到一部有些旧的手机。   里面满满都是颜妮的照片,从懵懂青涩的十四岁小姑娘到婷婷玉立的十八岁少女,每一张都标着她的年岁,她曾经看到齐喻枫拿过,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的。   当时觉得莫名其妙的事儿,这会儿总算是有了解释。   原来,从一开始,她便跳进了别人给她挖好的坑。   看到那些照片,她心生妒意,所以敬酒之时,她刻意挑衅,这也成了她杀人的动机。   再加上她进过酒水供应室,就算说也说不清,而且,那个杯子,如果她料得不错,检验出来的结果绝对会有她的指纹。   一切都那么天衣无缝,让她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哈哈哈……   盛谨萱笑,低低地笑声自喉间传出,听在耳里,透着一丝悲凉,她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不可抑制。   笑过之后,她双手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壁,头深深埋进双腿肩,肩膀抖动着,一声声压抑的饮泣传出,那样的悲泣,那样绝望。   出了浴室,她坐在梳妆镜前,在自己脸上细致地涂抹,描画。   很快,镜中憔悴狼狈的女人消失,那张脸变得美艳动人,彩妆遮去了脸上的指印,红肿经过冰敷也消散了不少,除去那双杏眸里的黯淡,一切都那么无可挑剔。   齐喻枫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透过梳妆镜看到背后的男人,盛谨萱对着镜子漾起一个明艳的笑容,“回来了!”   回来了——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就像是妻子迎接回归的丈夫,温情婉约。   齐喻枫皱了皱眉,没理她,烦躁地动手去松领带。   盛谨萱从凳子上起来,动手去帮他解,她脸上一直带着笑,“喻枫,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   此时,她身上穿着件大红色性感的丝质睡衣,半遮半透,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妖娆香艳,脸上的妆容精致美艳,整个人就像是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美食,引人垂涎。   齐喻枫挑眉,嗤笑,双手擒着她的下巴,“盛谨萱,你他么的发什么神经,新婚夜?”   狭长深幽的眸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笑容邪肆而魔魅,“你,我看着就倒胃口!”   随着话落,盛谨萱也被他给推倒在地。   齐喻枫这人凉薄无情,不是他在乎的人,他可以极尽地羞辱,说最伤人的话语,更何况,这人还是盛谨萱。   齐宁儿有一句话说对了。   他们盛家用权势欺他们齐家,安些莫须有的罪名到他头上,逼着他娶她。   虽说妥协的人是他自己,怨不得谁,可是,没有他们盛家,他又怎么会被逼?   他齐喻枫是骄傲的,没人知道,他心底那种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恨,更何况她还是盛谨枭的妹妹,他又怎么可能去善待?   晨曦划过天际,骄阳升起,病房里,颜妮总算是安然度过了危险期,醒了过来,一番检查,身体各个方面都正常。   “万幸,还好脑子没坏掉!”   纪钒看着手里的检查结果,唏嘘了一把。   只要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氰化钾那是比砒霜还毒的东西,若是吸食多了,神仙都救不回,有的就算保住了命,由于呼吸不畅,极度缺氧的状态下,也许损坏脑部的中枢神经,而变成脑瘫或是植物人。   “枭子,你这媳妇儿到底什么来头,听张凛何穆他们说,挺复杂的,这会儿居然差点被人取了性命,还是在你的眼皮底下?谁他么的这么猖狂,欺负到你头上了?”   纪钒是军医,是特战队里御用的军医,所以和他们都不陌生,只是这人平时一心钻在医学里,很少与他们走动,上次他也帮颜妮看过病,知道这人的存在,却不像何穆张凛他们那样,知道这其中的弯弯肠子。   盛谨枭灭了手中的烟,寒眸闪过一抹厉色,“在调查!”   颜妮已经从急救病房转到了一间高干病房,盛谨枭推门进去,白浩正坐在病床边上,小心翼翼地拿棉签蘸着水帮她润唇。   “我来!”   盛谨枭上前想要代替,白浩手一偏,神色肃然,“你赶紧将幕后凶手揪出来,总有那么一个人在背后费尽心思地想着怎么害你,心里膈得慌!”   盛谨枭看着颜妮,此时,她口鼻中的氧气罩拿下来了,就一根氧气管插在鼻子上,那脸上依旧苍白得可以,他走至另一边,指尖抚了抚她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跟她保证,“你放心,这次的苦,不会让你白受!”   颜妮勉强扯了扯嘴角,因为伤了嗓子,而且口腔内现在还有些麻木,这会儿说话都有些困难。   中午警察过来了解情况,同时带过来一个令盛谨枭又惊又怒的消息。   如盛谨萱所料,杯子上面的指纹,除了那名侍应生盛谨枭和颜妮自己的外,就是盛谨萱的。   另外,宴会厅的监控录像上,有她去过酒水供应室的记录,至于去干什么,没人知道,因为后面的录像被人动了手脚。   第一嫌疑人从侍应生变成了盛谨萱,当天中午,她便被带进了警局,警察还从她的包里搜出了氰化钾的残余粉末和齐喻枫那部手机。   “你和被害者颜妮是什么关系?”   审讯室里,盛谨萱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她对面一个女警手里握着记录笔,例行公事地对她进行审讯。   “她是我大哥的女朋友!”   盛谨萱的声音很平静。   “事发之前,你去过酒水供应室没?”   “去过!”   女警眼皮掀了掀,笔头抵着唇,“去做什么?”   盛谨萱沉默。   盛谨枭推开审讯室的门进来,女警起身,敬了个礼,“长官,我们正在做审讯笔录!”   “你出去,我来!”   女警有些为难,“这……”   盛谨枭看了她一眼,明明是很平静的眼神,却给人凛冽迫人的气势。   女警看了眼他加上两毛三肩章,闭了嘴,出了审讯室。   盛谨枭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双冷寒的厉眸直直锁住她,“说说,怎么回事儿?”   盛谨萱眼睑颤了颤,突然鼻子有些发酸,想哭。   抬手抹了把脸,“大哥,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任性让你操心,对不起,对不起……   盛谨萱在心里一遍一遍说着,她知道,这一句对不起出口,所代表的是什么,可是,她还想再赌一次,最后一次。   不是傻傻地心甘情愿去替人顶罪,而是赌那份情是否值得她继续下去,赌他齐喻枫是否值得她去爱。   赢了,她会继续一如既往,毫无保留地爱他。   输了,就当是为这场飞蛾扑火的单恋划下句点,用这辈子都无法洗去的污点来结束,她想,这样她会彻底死心。   听起来很傻很蠢,可是,爱情里面,谁先爱上,谁就输,谁爱得多一点,谁就成为被动的一方。   她先爱上,爱了好多年,她爱的多,很多很多,所以,她注定是追逐的那一方。   有人会问,齐喻枫这样对你,你到底爱他什么?   要她说,其实她也不知道,就是爱,他的身影,他的面容在她心底生了根,发了芽,如今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占据了她整个心房。   她爱他身上的味道,爱他嘴角邪肆的笑容,爱他举手投足间的风流恣意,爱他安静时的慵懒贵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有句话说的好,爱情里面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它就是一场修行,一场赌博,赌对了,一生幸福,赌错了,半生心殇。   盛谨枭寒眸一缩,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暴躁,他端起桌上的一次性水杯,直接往她脸上泼去,“盛谨萱,脑子给我放清醒点再回答!”   “对不起!”   盛谨萱低着头,温热的水滴顺着她的发梢滴至脚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异常。   盛谨枭气得胸膛起伏不定,额角青筋一凸一凸地跳着,恨不得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浆糊。   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从兜里舀出一支烟,“啪”地一声,打火机亮起幽蓝的火光。   他身子往后靠,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袅绕的灰色烟雾从口鼻中吐出,再出声,语气变得冷硬而无情。   “谨萱,我再说一次,你想好了再回答我的问题,我答应过颜妮,会给她一个交代,你执意认罪,大哥我也帮不了你,而且,处罚绝对不轻!”   所有的证据,皆对她不利,目前也没找到突破点,就算他有心想帮,她自己不争气,他也无能为力。   就像医生,一个一心想死的病人,就算他医术再好,也是徒劳。   自个儿妹妹是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虽然骄纵傲气了点,但也是个爱憎分明的,她有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捅颜妮一刀,但绝对不会在背后谋害人性命。   “对不起大哥,毒是我下的,我讨厌她,甚至痛恨她,她的存在,永远横在我和喻枫之间,有她在,喻枫的心永远都不会放在我身上。”   盛谨萱像是背书似的,机械地说出早已想好的台词,只是,那眼,始终没有勇气看他。   嘭——   盛谨枭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手关节处瞬间溢出腥红的鲜血来,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气急败坏,“不作死就不会死!”   审讯室有监控录像,盛谨萱这一说,也算是主动招认了故意谋杀的罪名。   盛谨枭再一次去了酒店,企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因为前来参加婚礼的都是大人物,考虑到他们的人身安全,酒店里的宴会厅采用的是封闭式的,酒水供应,洗手间,和休息室全部在里面,进去之时,必须递交请帖,接待人员做登记,就连侍应生都是特意挑选进去服务的。   盛谨枭去了酒水供应室,一番彻查下来,并没有找到线索,他又去了接待人员那里调出宾客登记,至于监控录象,早已调出去了,如今张凛他们正在想办法修复。   回到医院,已是傍晚五点,天空暗沉了下来,病房里亮着白炽灯,白浩依旧坐在病床边上。   颜妮手里拿着便贴在上面写着什么,白浩看了,温润一笑,“我不累,现在谁在你身边我都不放心!”   颜妮又写,白浩瞧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啊,还九命猫妖呢,我看你就是个倒霉蛋儿!”   想到她多舛的命运,压抑的人生,白浩温润的眼底划过一抹伤,心里就止不住地疼,那种疼从心脏蔓延至全身,侵入骨髓,最后连灵魂都在疼。   他拉起她手,贴着自己的脸颊,“颜妮,我疼,怎么办?”   颜妮笑容一僵,看着他久久无言。   他们两个人,最狗血的相遇,最狗血的关系。   他遇上她,是一场劫,囚心的劫,他们两人印证了一句挺流行的咒语——   愿天下有情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那时候,如果不是白钲良甩出那一份DNA鉴定,她想,她是嫁给他了的吧,也许没有爱情,但她心安。   盛谨枭再门口站了会儿,这才推门进去。   白浩看到他,没什么好脸色,“案子进行得如何了?”   盛谨枭眉目有些阴沉,他没回话,径直走在床边,帮她被角拉高了些,“感觉怎么样?”   “还好!”   颜妮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盛谨枭搁下手里的保温瓶,冲白浩道:“你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我来照看着!”   颜妮亦是推了推他,催促他去,白浩没再拒绝,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你好好照看着,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再好身体,也经不住几次三番地折腾,更何况,她身体很不好!”   走到门口,他转身,语气犀利地警告道:“你妹妹的事儿,你最好是秉公处理,若是有半点包庇,我白浩绝对会追究到底!”   门打开,梅玲站在那里,蹙着眉看了他一眼,继而径直绕过他,走了进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噔噔作响,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凌厉之气。   “枭子,谨萱是怎么回事儿?”   盛谨枭慢条斯理地打开保温瓶,舀出里面熬得又稀又烂的白粥,没什么情绪地回了句,“她作死!”   梅玲心一堵,她看了眼颜妮,揉了揉犯疼的眉心,放软了语气,“颜妮,谨萱这丫头,性子骄纵了点,但她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孩,就算再怎么无法无天,这种谋害人命的事儿,她不可能去做!”   “梅总,警方办案讲究证据,事情如何,相信警方会给你答案,你也别欺负她耳根子软,认为说几句好话她就不追究,或是从轻处罚!”   梅玲皱了皱眉,“白总是吧,这是我们盛家的家事,我想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话?”   梅玲在商场上素有铁娘子之称,说出的话自是犀利异常,若白浩和颜妮真没关系,他被她这一呛,还真无言以对。   可是,他有。   这会儿他也不走了,关了门,他折身回来,在沙发上坐下,“我是她哥,亲哥哥,所以,我有权为我妹妹讨回公道,让不法之人接受惩罚。”   梅玲显然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她看了眼自家儿子,见他垂着眉目,小心翼翼地喂颜妮吃粥,她眼神又转到颜妮身上,“他……”   颜妮点了点头,拿过纸笔在上面写字,递给白浩看。   “你回去休息,这事儿我自有分寸!”   白浩看完,摇头笑了笑,“你啊,永远都那么要强,靠一下我会死啊,爷爷还等着你回家!”   颜妮勾唇浅笑,目送他出门。   梅玲看着她,眼神复杂,以前觉得她无父无母,又与这边千里之隔,出身上不来台面,没想到人家只是不显山不露水而已。   在段家,她身负亿万家产,在这里,又是富贵之后。   白家,虽说不是什么百年大家族,但好歹也是在京城算得上名号的富贵家族,尽管她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不过从白浩对她的态度能看出,她在白家,自不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颜妮,谨萱她……”   “妈,让她好好吃饭成吗?谨萱的事儿,是她自己作死,你在这里跟她说,还不如去局子里撬开她的脑子!”   盛谨枭心里本就为盛谨萱的事儿烦得紧,这会儿也忍不住发了脾气。   梅玲看着他,唇瓣蠕动了片刻,喉咙哽了又哽,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盛谨枭扑捉到她眼底划过的一道伤,再瞧瞧她两鬓有些泛白的发,捏了捏鼻骨,语气无奈,“妈,谨萱她太自我太任性了,让她吃点苦头也好,不然她永远也不会死心!”   对于女儿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梅玲也深感无奈,她闭了闭眼,语气无力,“你心里有数就好,她是你妹妹,性子如何,你应该也清楚!”   眼神看向颜妮,她出声保证,“你好好养着,事情如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颜妮点头,并不多言。   梅玲回去了,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由于现在还不能吃得太多,盛谨枭喂了小半碗,便将稀粥收了起来,“这些放着晚上再吃!”   收拾了碗勺,他又去洗手间端来一盆热水,帮她擦着身子,看起来人高马大的纯爷们儿,做起这些事儿来,难得地细致又温柔。   帮她收拾得清清爽爽,他自己却渗出了一身的细汗,颜妮随手抽出张纸巾,在他额头上擦了擦,男人拧毛巾的动作顿住,他霍地抬眸,漆黑如墨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眼底闪烁着璀璨的亮光。   他放下毛巾,张开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她搂进怀中,他按着她的脑袋,让她的脸紧贴他的心口,唇一遍一遍吻着她的发顶,“妞儿,爷在害怕,你听到了吗?”   是的,不怕枪林弹雨,不畏强敌猛兽的他,却因为她而变得胆小。   从她醒来,他便一直压抑着那股余惊,不动声色的处理着一切后续工作,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一直都在颤。   如果昨晚她多喝一口,或是他再慢一步,那么,此时被他抱在怀中的,也许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而他则是凶手的帮凶,这样的痛,他一辈子也承受不起。   颜妮听着他如鼓一般的心跳,她微微合上眼,掩去眼底那一抹幽暗。   少顷,她过床头的便贴,提笔写道:“我相信谨萱,你试着从齐家人入手,有些事儿,也只有亲近之人能做得到。”   盛谨枭看着纸上那隽秀有力的字,心下柔软万分,他倾身吻了吻她有些白的唇瓣,一双墨眸泛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妞儿,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去相信,谢谢你愿意体谅!”   确实,有些事儿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办得到,比如谨萱包里氰化钾的残留粉末,比如那部储存着颜妮照片的手机。   他们既然相信她不会做,却依然还有那么多足以让她定罪的证据,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嫁祸!   而且,盛谨萱自己还是知道的,这个人也是她在乎的,就算不在乎,也肯定与她在乎之人有关,所以她供认不讳。   “别将我想得那么好,我只是不想放过真正的凶手而已!”   盛谨枭失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短发,“我的妮妮,怎么样都是好的,行了,别写了,赶紧睡觉,爷去洗个澡来陪你!”   ------题外话------   咳咳~字数补上了哈~   ☆、第八十章齐宁儿获罪   深夜的寒风肆虐地呼啸着,窗外的常青树被吹的沙沙作响。   齐喻枫身着一件墨色的睡袍,手里端着杯红酒,慵懒地倚靠在阳台上,任由凛冽的冷风吹拂,那头修剪得漂亮的碎发凌乱,他看着外面妖娆的霓虹灯光,一贯邪肆风流的俊脸,透着一股少见的怔然。   叩叩叩——   门被叩响,没等他回话,门径直被推开,一身居家服的段舒婷走了进来,“喻枫,这么晚了,怎还不睡?”   齐喻枫晃了晃杯中的酒,浅呷一口,淡笑着道:“妈不也没睡!”   段舒婷被他一噎,脸色瞬间一僵,她走到他身边,帮他拉了拉浴袍敞开的衣襟,语气平淡:“喻枫,别想那么多了,这事儿已然成为定局,你别在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你要知道,我是你妈,亲妈,宁儿也是你亲妹妹!”   齐喻枫嘴角微嘲,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痛色,“妈,颜妮哪里招惹你了,你们居然歹毒地要她的命!”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猛然甩下,段舒婷面容一如既往地端庄平静,只是那眉目却透着一抹厉色与阴毒,“再歹毒,我也是你妈,你别被颜妮那张狐媚子脸给骗了,她的心,比我更毒更狠!”   每每想到那血淋淋的东西,她都忍不住背脊发寒,胃部翻滚,她敢肯定,那女人是回来复仇的,她若不提前下手,到时候死得便是她。   只是没想到,那女人居然如此命硬,两次都没取了她的性命。   早知道如此难缠,当初她们将她从段云桀那儿弄出来时,便应该一刀捅死她了事,而不是将她卖到国外,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如今的她,就像是一个索命的恶鬼,缠得她烦不胜烦,一天不死,她寝食难安。   齐喻枫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眸底晦涩隐痛,“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取颜妮性命!”   段舒婷眼神闪烁了下,“宁儿为了云桀……”   “别拿宁儿当借口!”   齐喻枫冷冷地打断她。   段舒婷神色愠怒,“行了,这事儿就这样,盛谨萱既然认罪,你就别给我整出什么事儿来,除非你想让我和宁儿死!”   最后一句,段舒婷说得决然,齐喻枫听得心寒。   他讥嘲地笑了笑,“你们当盛谨枭是蠢蛋是脓包吗?还有,你以为盛谨萱为何要认罪?妈,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做到天衣无缝,更何况,盛世酒店,是他们盛家的地盘!”   顿了顿,他目光含痛地看了她一眼,“你若还想保齐家,就将宁儿送进去,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就算有罪,罪名不会大到那里去,可是,若她盛谨萱真将这罪顶下来,且受到法律制裁了,他盛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就等着上次的事儿重演!”   盛谨萱会乖乖儿认罪,这是他没想到的,不过,转念一想,便也明了,昨晚她回来,定是听到了他和宁儿的话,所以来个破釜沉舟。   他恨盛家,恨她哥,所以,对于她,他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宁儿的提议,不可否认,他当时有些心动了。   当然,人都是自私的,他妈妈和妹妹固然有错,纵然再坏,但终归是他的亲人,而且,他也想看看盛谨枭有什么反应,他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如今盛谨萱这番破釜沉舟,事情突然逆转,表面上,好似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可是,只有他知道,只要盛谨萱真的坐了牢,那么,他盛谨枭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付他们齐家。   作为一个男人,尽管他不想承认,可是却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她盛谨萱,目前是他们齐家的盾牌。   早上,盛谨枭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天蒙蒙亮便醒了过来,他一手搁在脑袋下,一手搭在她的腰肢上,侧着身子看着旁边近在咫尺的容颜。   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经此一事,整个人就像是去地府走了一遭,那么的虚软无力。   不过,也确实差点踏进鬼门关。   想到这里,盛谨枭又是一阵心悸,寒眸划过一抹冷戾之色,他手臂不自觉搂紧了她,倾身在她发白的唇瓣上吻了吻。   睡不着,盛谨枭干脆翻身起床,洗漱一番,钻进了小厨房,动手熬粥。   一砂锅粥熬好,天也大亮了,医生进来查房,询问了下身体状况,又交代一些该注意的事项,便离开。   颜妮已经醒了过来,嗓子已经能试着发出咿呀的声音,只是那嗓音听在耳里,犹如破锣,一场粗嘎尖利。   盛谨枭伺候她漱口,帮她擦脸,又帮她梳理着那头短发,动作细致又温柔,看得那些前来送药换药的年轻护士们眼冒红心,心里各种羡慕妒忌恨。   一切收拾妥当,他从厨房端来粥,又不遗余力地喂她,颜妮伸出没扎针的右手,又指了指床头上桌架,示意他支起那个,她自个儿吃。   盛谨枭没理她,直接舀起一勺,吹了吹,又放自个儿唇边试了试温度,这才递到她嘴里,细心得就像是对待一个不会自理的小孩。   颜妮看着大而有些粗糙的手,神色有些恍然呆怔,这双手能持枪御敌,能指点万千战士,能签下上亿的单子,说他手握众生繁华,翻手云覆手雨也不为过。   而如今,也是这样一双手给她端茶倒水,伺候她洗漱梳妆,喂她进食。   盛谨枭勺子抵了抵她的唇,“张嘴儿,爷喂你!”   颜妮敛神,冲他淡笑了下,张嘴吃下。   发言不便,她也懒得多说,他不嫌麻烦,她也乐意接受。   一勺又一勺,很快,半碗粥见底,男人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嘴儿,“爷待会儿去弄几本书来,你若睡不着或是无聊了,可以看看!”   颜妮心里正有这个意思,自是点头答应。   男人收拾着空碗,这时候张凛推门进来了,手里提了些水果,“小嫂子,好些了没?”   颜妮淡笑着点头。   张凛捋了捋短发,将水果放下,笑的明朗而欢快,“好了就好,你命大,以后啊,就是享福的。”   颜妮笑着,也没说话。   盛谨枭将东西收进了厨房,洗了手出来,径直走到了外间的小客厅,张凛显然是找他有事儿的,和颜妮打了声招呼,便也出去了。   到了外面,张凛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   “头儿,我和杨峥他们在修复监控录像的时候,录像画面退到下午三点那个时间段,发现一个戴口罩却穿着侍应生工作服的女人进了宴会厅,我们问了负责宴会侍应生安排的经理,他说当天并没有安排这么一个女人,她也不是酒店的服务人员,而且,自进去之后,便一直没见她出来过,杨峥怀疑那女人是齐喻枫的妹妹齐宁儿,这里面绝对是一个大突破口!”   盛谨枭眉目一厉,“事出反常必有妖,盯紧齐宁儿!”   “得嘞,头儿,你在这儿好好伺候小嫂子,有进展我会时时跟您汇报!”   张凛领命离去。   然而,没等他们进一步动作,当天下午,盛谨枭便接到警察局来的电话。   齐宁儿自首认罪。   盛谨枭马不停蹄地赶去警局,局长亲自迎接了上来。   盛谨枭一张脸阴沉得不像话,“什么情况?”   “今天中午,段舒婷女士送她女儿齐宁儿前来自首,对于你未婚妻中毒一案供认不讳,另外也供出了怎样嫁祸于你妹妹盛谨萱小姐的事,根据我们目前的调查,与她所说的基本吻合,不过,他们出示了犯罪嫌疑人的精神与心理双方面失常的鉴定证明,这事儿……”   后面的话局长似乎有些难以出口,毕竟,眼前之人发过话的,不管是谁,这件事必须得严惩,他连他妹妹都没有保,更何况是别人,而且还是连他妹妹一起陷害的人。   可是,人家一个有心理与精神双重疾病的人,就算负刑事责任,罪名也不会重到哪里去,搞不好就是她们陪点医药损失费,而对凶手的处罚最后是保外就医。   可他盛家缺钱吗?   显然不缺。   而且两家又有那种姻亲关系在,他们这些小角色着实难办。   盛谨枭靠坐在椅子上,他仰着头,微合着那双迫人的厉眸,“精神病吗?既然是精神病,那就去精神病院呆着!”   一句话,似乎断定了齐宁儿以后的命运。   真正的凶手俯首认罪,整个警局都松了一口气。   刚开始所有证据都指向盛谨萱,尽管当时她也认了罪,可是案子却被盛谨枭一句证据不足,疑点众多给压了下来,搞得他们都不知如何做才算好。   盛谨萱出来了,一向高昂的头,这会儿恨不得低到地上去,盛谨枭走在前面,她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呐呐地唤了声:“大哥!”   盛谨枭没理她,两兄妹普一出警局,就见一身风流之姿的齐喻枫倚在车门上。   盛谨萱脚步顿住,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如今的他们,本是最为亲密无间的夫妻,可是,恐怕没有一对夫妻,做成他们这般的吧。   盛谨枭回头看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哼了声,“走是不走?”   “大哥,我妹妹的事儿,抱歉了,我来带她回去!”   盛谨枭没看他,眼神死死盯着盛谨萱,“走不走?”   盛谨萱瞧着他的眼神,心底微窒,“大哥,我……”   盛谨枭没容她说完,便上了车,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窗滑下,他看着她的眼神冷而无情,“谨萱,这是最后一次,你有你爱的,要护的,大哥也有,既然你执意执迷不悟,不识人心好歹,那么以后,别怪大哥不讲情面。”   案情在齐宁儿的认罪后,便以告了一段落,第三天,齐宁儿开庭审理,颜妮作为被害人,但她身子不好,并没有出席。   如齐喻枫所料,在经过司法机关的鉴定后,得知齐宁儿确实有心理和精神上的疾病,双方律师在一翻唇枪舌战之后,最后宣判结果,齐宁儿属于高智商犯罪,又加上精神不正常,对社会危害巨大,被强制关进精神病院。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在齐家人的预料之中,更是激起齐宁儿的反抗,她紧抓着铁窗,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我不要进精神病院,放开我,放我出去,我没有病!”   两名警察去拉她,齐宁儿像是疯了般去抓他们,眼中的神色癫狂至极,“滚,滚开,全都给我滚,骗子,都是大骗子。”   段舒婷神色焦灼担忧,“喻枫……”   齐喻枫狭长的眸子闭了闭眼,转眸看向不远处那个面无表情一身悍然气质的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恨色。   他以为充其量只是判个一年或是两年,到时候他们再申请保外就医,却没想到,这男人居然给他来这一手。   精神病院?   以宁儿的情况,让她进那里,比杀了她还要狠。   ------题外话------   呜呜~抱歉啊,大姨妈驾临,腰疼头疼,勉强写了这些,去睡觉了,明天又补~   ☆、第八十一章我不能生孩子   天气转暖,万物回春,枯枝冒出了绿芽,小草长出了嫩叶。   轰动京城的投毒案件以凶手齐宁儿强制入精神病院,算是彻底结束了。   盛谨萱和齐喻枫两人举行了婚礼,领了证,已经是齐家正儿八经的儿媳妇,她跟齐喻枫回了齐家,却坚决不住在齐家的宅子,而是让齐喻枫在外购置一处房产,作为他们两夫妻的小窝。   齐喻枫自会权衡利弊,只要钱能打发的事儿,他也不是小气之人,便二话不说应许了。   颜妮在医院养了十来天,身子好个差不多,嗓子也可以说话了,便就出了院,回到华锦的别墅休养着。   盛谨枭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照顾她,如今,她一出院,他自是忙得不可开交,又恢复了年底那种起早贪黑的生活作息,而颜妮在家休养了几天之后,也回了医院,做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男科医生。   各自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平静的轨道,一切看起来都正常。   然而,有些人,有些事儿却是在悄悄地发生改变。   比如齐喻枫。   从不涉足官场的他,最近借由齐家在政界残余的人脉频频宴请各方官员,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本是占据娱乐业一方天下,被称为风流齐少的他,突然弃商从政,往官场进攻。   再比如,段舒婷魄力十足地接下了齐喻枫本准备投资的酒店服务行业,拍下城西区那片老宅的土地,在那里大刀阔斧地准备建造一栋不输于盛世的五星级酒店。   齐家如此大的动静,别人不明所以,可是盛谨枭却是知道的因由。   听说齐宁儿在精神病院里,彻底疯魔了,他们想将齐宁儿弄出来,不过,盛谨枭一早便对相关部门施加了压力,他们自是弄不出人,这才拼命地扩展人脉势力。   齐宁儿这个女人,在他看到她那张与颜妮酷似的脸和那次下药事件时,他便着手调查了,因为整容失败,确实有精神与心理双方面的疾病,只是这两年来,基本得到了控制,也就说,只要不受刺激,是不会发病的。   一个本就有精神病史的人,被关进精神院,就算好转了,她也会被那种氛围给硬生生逼疯。   这就是盛谨枭对她的惩罚,既然你说你有病,就彻底让你病。   也因此,齐家和盛家,明面上是姻亲关系,实际上,是彻底杠上了。   颜妮每每看着报纸上对齐家的报道,看着段舒婷光鲜地站在荧屏之上对齐氏未来的侃侃而谈,她只是淡然一笑。   现在爬得有多高,以后摔得便有多惨。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一切风平浪静。   眨眼间,冬去春来,最是舒爽温暖的阳春三月,继盛谨萱之后,盛谨枭和颜妮的婚礼,也提上了日程。   这天,天气挺好,春风轻扬,碧空万里的。   颜妮休息在家,一大早,梅玲便一袭盛装出现在别墅里,“颜妮,我今儿个得空,你跟我去选几套首饰,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擅自买来,你不喜欢也是白搭!”   颜妮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地换,“随便就好,我对这些没要求!”   梅玲皱眉,“婚姻大事,怎么能随便?该给的,我们盛家不会少你的,免得到时候枭子怨怪,旁人瞧轻了去!”   “太太,你就去吧,夫人说得有道理,这婚姻大事,是不能随便的,虽说我不懂你们富贵人家的礼数,不过,如今这年头结婚,女方首饰是要准备的,不然旁人会看轻男方,或者说男方不重视女方。”   张嫂端着杯茶过来,憨直地劝道。   最终颜妮上楼换了件衣服,跟着她出去了。   珠宝商场里,梅玲一身雍容,财大气粗地让导购小姐拿出最华丽的首饰,颜妮兴致不高,随意挑了几件比较雅致的,“就这些吧!”   梅玲看了眼她挑的几件首饰,再看看她,倒是与她淡雅斯文的气质挺符合,都是低调地奢华,看似简单,却大气别致,每一样都有它独特的价值。   满意地点了点头,梅玲冲导购吩咐,“这些包起来!”   “好的,您请稍等!”   东西买好,两人出门,只是,下一秒,两人脚步顿住,那华贵的鎏金旋转玻璃门里,一向骄傲不可一世的段舒婷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女人进来。   颜妮镜片下的眸子微眯,端看了她身边戴着墨镜和帽子的女人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她的身份来。   娱乐圈当红的一线明星——   黎蔷!   齐喻枫和白浩当初竞相争风吃醋事件的女主角。   眼神下移,瞧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尽管衣服宽大,不怎么明显,可是一眼便能看出,这女人怀崽了。   想到这里,颜妮突然笑了。   看这架势,她又有好戏可瞧了。   显然,段舒婷没想打会在这里碰到她们两个,妆容精致的脸庞僵了一瞬,继而扯出一个端庄的笑容,“真巧,亲家母也来逛逛啊!”   梅玲神色微凛,眼神不露痕迹地瞧了眼她身边的黎蔷,笑容客套而冷淡,“嗯,我带颜妮来买些结婚首饰!”撩了撩鬓间的发,她状似无意地问,“我家小萱和喻枫还好吧,这都个把月没回家了,怪想她的!”   “他们小两口想过二人世界,搬到外面去住了,不过前两天回去了趟,瞧着挺腻歪的样子,想来挺甜蜜!”   段舒婷回答得不露声色,也尽捡好的话说。   梅玲笑着点了点头,“好就好,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就怕她一时不适应为人妻的身份。”她说着,眼神这才转向黎蔷,“哟,这是?都没听说你还有个女儿啊,这该是怀孕了吧!”   段舒婷笑得不动声色,“一个朋友的女儿,今儿个恰巧碰到,就一起逛逛!”   颜妮双手抱着胸,站在一旁,看着两个老女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打太极,笑意斯文地插话,“还好不是母凭子贵,小三上位的戏码!”   段舒婷嘴角恰到好处的笑容僵凝,她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怨毒,锐利得就像一颗毒钉。   突然,她唇角扬笑,“说到这个,我还真有点儿替你担心,好歹小萱是个能生的,倒是你……”   眼神瞄向她的肚子,话说到一半,她巧妙地停下,“得,我也不乱嚼舌根了,亲家母,没事儿我们先逛逛了,改天有空一起喝杯茶!”   梅玲这会儿没心思理会她后面说了什么,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颜妮的肚子,蹙了蹙眉,心里就像是十五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想问,却又怕伤人自尊。   颜妮自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尽管心里快被那种无边的黑暗侵蚀,面上却是淡然地笑了笑,“不用看了,我生不了孩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于一直盼望孙子的梅玲来说,相当于晴天霹雳。   可是,对她自己来说,也是极其残忍狠辣地在自己的心口插上一刀。   梅玲看着她,眼底透着一丝不可置信,这些年来,商场上摸爬打滚,阅人无数,可是眼前这位,她却看不透。   她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如此云淡风轻地对人说,她不能生孩子?   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何其重要?   女人的一辈子,若是没生孩子,那么,她便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同为女人,她想,她做不到这般淡然心性。   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个淡然恬静的年轻女人,梅玲突然觉得心有片刻的疼痛,她好似看透了她这副青春貌美的皮囊下,那颗如死水一般苍老又破裂的心。   枭子说她吃了很多苦头,而她的苦头,却都是他的出现,而带给她的。   梅玲眼神复杂,按照她的处事风格,一个不能生养的媳妇,她盛家绝对不会要,可是,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是是非非,似乎是她无法理清的。   她的儿子,看似冷心冷情,可是比谁都重情,要让他放弃,根本就不可能。   她梅玲自问不是一个刻薄恶毒的女人,既然试着接受,就不会去使心机,耍手段拆散他们。   她自己这一辈子的婚姻就是一个悲剧,她也不想去逼她的儿子随便娶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回来,而后走着和她相同的悲剧人生。   心思五味杂陈,却也不过片刻之间。   梅玲收回视线,敛了敛神,语气保持着无异,“现在科学发达,找个医生好好瞧瞧,回吧!”   对她过于平静的反应,颜妮有些诧异,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没说话。   颜妮跟着梅玲回了大院儿,晚上的时候,盛谨枭回来了,梅玲打电话给盛谨萱,让她回来聚聚,却被她一句工作室有些忙给拒绝了。   想到段舒婷身边的那个女人,梅玲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晚上吃饭的时候,气氛也不是很好,一家人都不是话多的主儿,搞得气氛沉闷得不行。   饭后,颜妮习惯性地回了房间,盛谨枭被梅玲叫到书房。   “妈,什么事儿?”本书由书.快电子书为您整理制作   梅玲看着他,这会儿也没了商场上那套雷厉风行的样子,欲言又止的,她很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颜妮不能生养的事儿,可是,想到颜妮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她也不知怎么搞的,怎么也问不出口。   揉了揉眉心,她也只能委婉地提醒道:“颜妮身子不怎么好,你给她安排个妇产科帮她瞧瞧,好好调理下!”   盛谨枭皱了皱剑眉,“就这事儿?”   “这事难道不是事儿?你给我听心里去,以后有你好受的!”   “妈,你也知道颜妮身子不好,脑子里还有个不定时炸弹,我想等她好了再要。”   虽然他很想很想要个孩子,要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来绑住她的心,每次做的时候,都情难自禁的祈求着,可是,他目前也只是想想而已,她那身子,他舍不得让她承受孕育孩子的辛苦和疼痛。   梅玲静默了片刻,终是打破他的幻想,她摆了摆手,“随你们了,不过,我希望你和齐家的暗战能消停下去,谨萱终归是你妹妹,她夹在中间难做人!”   盛谨枭眼神冷而复杂,“这路是她自己选的,是苦是痛,她都得给我咬牙扛着,我不可能因为她的难做,而让别人有可乘之机,从她执意跟着齐喻枫走的那一刻起,她便已作出了选择,是她抛弃我们,不是我们抛弃她!”   梅玲心下惶然无奈,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如今他们盛家站在这样的位置,稍有不慎,便是跌落悬崖,粉身碎骨,她也懂儿子的无奈,只是她的女儿……   哎!   真是作孽!   某处豪华的公寓里,盛谨萱坐在餐桌前,呆呆地看着满桌子已经冷却的菜,再看看墙上的挂钟,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意。   她起身,将桌上的菜一盘一盘尽数倒进垃圾桶,进了卧室,洗澡,上床,蒙着被子睡觉。   已经记不起是多少次了,这套豪华的房子里,与她相伴的,只有那清冷的空气,为他而学的厨艺,可是做出的菜,他从未尝过,尽数喂了垃圾桶,就连这张床,都没有他的气息。   要怎样的漠视,才能如此冷待一个妻子?   既然没打算好好过日子,又为何要给她希望?   她要将自己的姿态低到何种程度,那男人才会分那么点儿眼神给她?   蒙在被子里,一滴滴冰凉的泪滑入鬓间,没入了枕头,盛谨萱觉得自己病了,心脏就像是压了块大石一般,沉得她透不过气来,她犹如一只缺了水的鱼儿,那样地窒息难受。   一个齐喻枫,便磨灭了她所有的棱角和骄傲,一个齐喻枫,就让她抛却了最疼爱她的家人。   可是,她能怎么办?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再多的苦与泪,她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各人各命,这边独自吞咽眼泪,品尝着寂寞的滋味儿,那边,却是春意浓浓,耳鬓厮磨。   一场酣至淋漓的情事结束,颜妮已然虚软无力,男人笑着咬了下她圆润的肩膀,“妞儿,咱明儿个去把证扯了吧!”   颜妮微合的眼睑猛地一颤,她像是累极了一般,唧唧哼哼了几下,便翻身抱着被子睡去。   盛谨枭将她翻了过来,“爷跟你说话呢!”   “睡觉,累死了!”   盛谨枭拿她没辙,俯身在她唇上狠狠亲了口,“你个小妮子,爷告儿你,这辈子,你注定是爷老婆,逃都逃不掉!”   世上有多少男女能像他们这般幸运?   分离六年,再次相遇,依然走到了一起,尽管这里面有他的死乞白赖,霸道豪夺的成分在,可他依然感谢老天,让他有重遇她的机会。   夜沉如墨,天空中不见半点繁星,一抹与暗夜溶为一体的黑影脚步如风,熟练地避开各个角落里的监控,打开一扇扇门,如自家一般闲适地进入精神病院的某间封闭式病房。   黑暗的房间里,外面的路灯折射出丝丝光亮进来,病床上,女子身穿一件白色的条纹病服,披头散发,面容枯槁憔悴,黑影居高临下地看了她片刻,那双眸子似乎比暗夜还要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尖尖的东西,在她天灵盖上狠狠一刺。   床上之人双眼猛地一瞠,眼球暴睁,却还来不及发出丝毫的声音,人便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齐家便被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清晨的宁静。   段舒婷如触电般从床上坐起,她浑身冒着冷汗,连发梢上都滴着汗珠,胸口起伏不定。   佣人敲门,“大夫人,您怎么了?”   段舒婷没回答,下一刻,一声睡袍的齐喻枫便推门进来,一边走还一边打着哈欠,“妈,你叫人起床的方式可真特别!”   段舒婷从梦靥中回神,她慌慌张张地下床,也顾不得仪态,“喻枫,宁儿……宁儿她……我梦到宁儿……”   “大夫人,有您的电话!”   段舒婷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管家便拿着无线电话进来。   段舒婷接过,努力平复了下紊乱的呼吸,“喂,哪位?”   “您好,这里是精神患者治疗中心,您的女儿齐宁儿于昨晚凌晨三点突然猝死……”   “咚!”   手机掉落在地,后面的话段舒婷已然听不清,她两眼一翻,身子“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惊得正准备离开的齐喻枫猛地一个转身,“妈!”   ------题外话------   ~(>_<)~抱歉,又欠了,漫漫记着的哈,会补上的,这几天心情各种烦躁,哎,家里建房子,婆婆催回家了~   ☆、第八十二章暗涌   晴朗了一段时间的天空,再一次被阴霾侵袭,厚重的铅云铺成在天空,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人心里,沉闷压抑。   当齐喻枫和段舒婷他们赶到精神病院的时候,现场已经被警察拉了警戒线。   两人看向病房里面,瞳孔瞬间瞠大到极致。   只见那病床上,白色床单和被褥被艳红的鲜血染红,穿着蓝色条纹病服的齐宁儿就像是一个血人一般躺在那里,她面容浮肿,脸色青白,唇瓣干裂而毫无血色,身子就如冬天的老树枝,枯槁如干柴。   而那些血,全都是从她口鼻耳眼中流出,所谓七窍流血也不过如此。   段舒婷浑身都在颤抖,她瞪着眼睛看着里面,连呼吸都忘了,昨晚的梦境再次入脑,被人挑断的四肢,被破开的肚子,那一地的残肢断骸,那蔓延她全身的猩红,颜妮那张笑的狂肆扭曲的脸……   啊——   “妈!”   凄厉的尖叫声响起,段舒婷再一次昏倒在齐喻枫怀里。   齐喻枫看着病房里那触目惊心的画面,心脏狠狠被揪紧,狭长的墨眸划过一到阴鸷怒恨的暗光。   段舒婷被人送进了医院,齐喻枫留在现场。   看着齐宁儿染血的尸体被抬出去,齐喻枫拳头紧握,那张脸阴沉可怖,“有什么线索没?”   勘察现场的队长手里拿着对讲机,肃着一张国字脸,“事发现场并没有可疑之处,找不出他杀的线索,跟这里的医护人员了解了下情况,死者这段时间情绪异常不稳定,偏激癫狂,攻击每一个靠近她的人,初步断定,死者极有可能死于心肌梗塞或是突发性脑溢血,当然,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经过法医进一步断定!”   齐喻枫狠狠闭了闭眼,他没想到,他的一次决策,居然断送了自己亲妹妹的性命。   宁儿纵然再错,那也是他的妹妹,小时候会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软软糯糯地喊着“哥哥,等等我”的娇俏女孩。   在他叛逆期间,被外面的人打得鼻青脸肿,被爷爷关在祠堂罚跪的时候,她会悄悄地给他送上糕点和药,一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抹着一边帮他吹着凉气,含着眼泪说:“哥哥,擦了药就不疼了。”   人性本善,每个人都有柔软的一面,他不管别人怎么看,在他眼里,他的妹妹,始终是那个会给他擦药,怕他疼的女孩。   可是,他却为了家族,衡量什么狗屁利弊,亲手将她推了出去,让她落到如此惨死的境地。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本事,不够强。   中午,段舒婷醒了过来,看到病床前伺候的盛谨萱,二话不说,抄起床头上的水杯狠狠砸了过去,“滚!”   盛谨萱痛得尖叫一声,手捂着疼得钻心的额头,因为眩晕,脚步踉跄了几下,抬眼间,一片红雾遮住了眼帘,她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看着准备起来却因为身子虚弱而栽倒的狼狈女人。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平日的半点端庄优雅,温和慈善?   “你是猪吗?扶我起来!”   段舒婷如同一个疯妇一般,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这会儿散乱不堪,保养极好的面容也没了往日的光彩。   盛谨萱用纸巾擦了擦血迹,这才走过来将她扶起,只是在即将站起之际,她手突然一松,段舒婷再一次倒了下去,而且好巧不巧地手掌撑在了那些玻璃碎片上,疼得她尖叫连连。   “妈,抱歉,我晕血,身子有些发软!”   盛谨萱手忙脚乱地蹲身再次将她扶起,段舒婷一双眼睛猩红而怨怒,她猛地扬起没受伤的手,一掌甩下,将她推开,“贱人,滚远一点儿!”   齐喻枫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疾步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段舒婷,“妈,怎么回事儿?”   “让她滚,我不想看到她!”   齐喻枫看了盛谨萱一眼,像是没看到她身上的伤一般,“出去!”   “喻枫,我……”   “滚!”   这次齐喻枫加重了语气,盛谨萱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闭了闭眼,不发一语地走了出去。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盛谨萱养着头,她看着自己染血的手,讥屑地笑了笑。   她盛谨萱可以为了他齐喻枫低到尘埃里,可以放下她的骄傲与矜持,可也并不代表,她好欺负到别人打骂,不还手不还口的地步。   一方素色的手帕出现在眼前,随之而来的是女人清冷淡然的声音,“要擦擦不?”   盛谨萱转眸,这才想起,这家医院是这个女人工作的地方,她嗤笑一声,不客气地拂开她的手,“少假惺惺了,你心里指不定怎么得意怎么嘲笑吧!”   颜妮收回手帕塞进白大褂的兜里,挑了挑眉,看着她,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得意?你有什么值得我浪费表情来嘲笑你?”   盛谨萱抹了把脸,手碰到伤口,疼得她嘶地一声,吸了口气儿,她看向外面阴霾的天空,似是问她,又似是自问一般,“你这么冷,他到底爱你什么?”   颜妮抬手将鬓间的发撩到耳后,“好好爱自己吧!”   那个男人,不会是你的良人!   当然,后面这句话颜妮并没有说出口。   其实,她这样未必不是一种幸运,没得到,就算痛也痛不到哪里去,就怕当她得到之后,男人在你笑的最开心,最甜蜜的时候,再在你心尖儿上捅一刀,那才是痛彻心扉。   终归来说,她盛谨萱爱错了人,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爱上一个得罪她颜妮的男人。   盛谨萱看着她袅袅娉娉的背影,尽管白大褂宽大,却因为她高挑的身材,硬是被她穿出一种别样的风情来。   靠在墙壁上的身子渐渐下滑,好好爱自己?   她也想!   可是,当一颗心尽数被他人占据的时候,连自己都会忽略。   病房里,段舒婷掌心处的玻璃渣被医生挑出,她那只没受伤的手紧拽住齐喻枫的衣袖,“喻枫,宁儿她……”   “目前断定是死于心肌梗塞或脑溢血,具体情况,还得经过法医鉴定!”   “不,是颜妮,喻枫,一定是颜妮杀了她!”   段舒婷激烈地出声反驳,眼底的狂乱令齐喻枫皱眉,“妈,没凭据的事儿,你别瞎说!”   “喻枫,是真的,妈的感觉不会错,我昨晚做梦,就梦到宁儿被她杀了,断了四肢,到处都是血,她……”   “妈!”   段舒婷还想说什么,齐喻枫语气沉沉地打断她的话,他看着神情几近崩溃的母亲,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暗沉,“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死咬着颜妮不放?”   段舒婷当然不会将那个理由说出来,她脸色苍白而铁青,眉宇间透着一股怨毒的煞气,“我说是她就是她,你给我查,好好地查!”   她不相信,一切都那么巧合。   从她买通杀手杀她,最后却被人残忍地杀害抛尸与河底,第二天她便收到那恶心丑陋鲜血淋淋的玩意儿。   盛谨伟差点被人给撞死,罪名却被安在喻枫身上。   寿宴之上,她们给她下药,最后受害人却成了宁儿,齐家也因此惹怒盛谨枭那个悍然匪气的男人,而被他疯狂打压。   这段时间以来,哪一件事与她无关?   她不回来,一切风平浪静,她一出现,齐家却是祸事连连,要说不是她在这里面搞得鬼,她段舒婷这些年白活了。   下午,齐喻枫便被传进司法部门,而原因,是齐宁儿的尸体发生一件诡异的事儿。   人明明已经找不到任何生命迹象,然而,那血却像是活水的泉眼一般,依旧止不住地流,尸体都快变成一具干尸了,法医希望征得家属同意,要求解剖。   齐喻枫对于这种诡异现象,也明白,这不仅仅是突发疾病而猝死这么简单,遂,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下班的时候,是盛谨枭来接的,杨峥开车,男人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坐上车,男人习惯性地将她往怀里揽,颜妮想到医院里的盛谨萱,状似无意地开口,“你那宝贝妹妹今儿个在医院被人又是砸头又是巴掌,真是可怜见的。”   盛谨枭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将头埋在她肩窝里,没说话。   谨萱的事儿,他最是无奈,他想帮,可是,她自己不争气。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她和齐喻枫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若是强迫她离婚,到头来,她还得记恨他这个做大哥的拆她婚姻。   将齐喻枫拖出来揍一顿?   事后吃苦的还是她。   这种事,最好是她自己能想通,能放下。   颜妮也适当地沉默。   两人回到别墅,张嫂已经做好了饭菜,颜妮放下背包,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   这是她的习惯,每天下班或是从外面回来,便是洗澡。   盛谨枭上楼换了件家居服,一阵“嘀嘀”地手机铃声在响。   男人麻利地套上衣服,从颜妮外套的兜里舀出手机,显示上是条信息,上面没有署名,只是一串数字,盛谨枭将手机搁下,本不想理会,突然鬼使神差地又拿了起来。   下一秒,他又放下。   这样一拿一放连续两次,他心里啐了自己一句,操,真他么毛病。   像是背后后什么追赶一般,他急急出了卧室,而那条短信,他最终是没看,却下意识地记住了那窜号码。   颜妮从浴室出来,眼角扫到床头上的手机,她拿起来看了眼,简单的几个字,“果子已经熟透!”   媚眸闪了闪,她删了短信,搁下手机,站在梳妆镜前,擦拭着她那头短发。   颜妮下楼的时候,盛谨枭已经坐在餐桌前了,见她下来,面无异色地提醒道:“你手机有信息!”   “嗯!”   颜妮轻应了声,表示知道。   张嫂替两人盛好饭,说了句先生太太慢用,便一头栽进了厨房。   “齐宁儿死了!”   盛谨枭冷不丁儿地冒出这一句,颜妮筷子为顿,淡淡瞟了他一眼,“你伤心?”   盛谨枭差点被一口饭给噎住,他喝了口汤,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干爷屁事!”   颜妮笑着,“那你说什么,影响我食欲!”   盛谨枭目光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终是提那糟心的事儿,“这阵子尽量少出门,爷最近要出趟任务!”   他没告诉她,齐宁儿被人灌了一种比氰化钾还毒的特别研制药物,死相惨不忍睹,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他杀,只是凶手老练,让人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距离上次的投毒案件,两个月不到,多多少少有些人将目光放到她身上,恰巧最近段家那边有了大动静,他得亲自出这趟任务。   是夜,空中飘起了绵绵细雨来,一辆黑色的不甚起眼的车驶进了胡同里面的一处四合院儿。   前面的司机遂先打伞下车,恭敬地拉开后坐的车门,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里面的人似乎知道他要来一般,有些斑驳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霖哥!”   男人普一进去,女人便一头扑进他回来。   里面没有开灯,外面昏黄的路灯折射进来,依稀可以看出,那是张脸,是段舒婷的,而男人,赫然是段家长子段霖。   “呜呜~霖哥,宁儿她死的好惨!”   段舒婷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抱着救命的浮木一般,紧紧地抱着男人不松手。   “行了,别哭了,我会送颜妮去地底下陪她的!”   段霖拍着她的背脊,柔声安慰着,只是说出的话,却透着一股阴森狠辣之气。   段舒婷抬头,眼底迸射出一抹怨毒,“我要剥她的皮,抽她的筋,碎她的骨,让她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行,等我这批货出去,再来收拾她,到时候随你处置!”   说着话,段霖熟门熟路地揽着她进了一间书房。   两人密谋了一番,从里面出来,已是两个小时后,段舒婷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门口,“霖哥,别让我等太久,颜妮一天不死,我寝食难安,你知道的,若是让她捅出那些事,我们就完了!”   “放心,只要老三还在我们手上一天,她便没这个胆!”   ☆、第八十三章颜妮,你可真行!   如盛谨枭所料,警方在找不到任何线索和齐家的要求下,找上了最有杀人动机的颜妮。   警局里,审讯警官还算客气,给她端了杯水,“颜小姐,只是简单的调查而已,你无须紧张!”   颜妮笑,笑的斯文淡然,“您请!”   审讯警官有两个,一个负责记录,一个负责审问,两人听到她如此配合,心里松了一口气。   毕竟这案子没有任何证据直指她是凶手,到时候人家一个不高兴,吹吹枕边风,他们这些小鱼小虾指不定得被拍到沙滩上。   “请问你和齐宁儿是什么关系!”   颜妮端起一次性茶杯,喝了一口,“算得上我的远房表妹,没有血亲关系,感情不算好!”   “你和她是否有过节?”   “有!”   “对于上次的投毒事件,你心里对于法院的判决是否有异议?”   “没!”   一问一答下来,基本情况已然了解,最后,重磅问题也来了,负责审讯的警察正了正神色,“请问,三月二十四号凌晨一点,你在哪里?做过什么?身边是否有人?”   颜妮状似回想了下,继而勾唇笑了笑,斯文娇气的笑容因为她那双媚眸,而多了一股媚态,“那个时间段,我在我家床上,至于做过什么,成年人都懂的,我就不说了,我男人在我身边。”   咳咳~   两名年轻的警察被她脸上媚态横生的暧昧笑容弄得脸色有些臊,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袭笔挺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挺拔健壮的身姿,钢铁般肃冷悍然的气质,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不做,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凛冽迫人的气势。   “问完了没?”   盛谨枭屁股一挪,自然而匪气地在桌角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着桌面,那双冷戾的寒眸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两名警察。   审讯的警察站了起来,“呃,问好了,颜小姐可以离开了!”   盛谨枭启唇,极淡地笑了下,“我老婆身子不太好,以后若是还有这种情况,你们直接传我便好,我的回答,可以全权代表她!”   话落,他也不等那两人反应,直接打横抱起人,大刺刺地出了警局。   “妈啊,这案子,看来咱们头儿又得焦头烂额了,齐家那位,一天几趟,咱头儿见到她,恨不得给她跪了。”   “可不是嘛,一个齐家一个盛家,齐家虽然没盛家牛,可是,折腾折腾咱们这些小人物,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哎,不过这齐家和盛家的关系,还真他么的令人费解。”   “嗨,这些个名门,哪是咱们能理解的。”   两个小警察叹息私语,那头,盛谨枭已经抱着颜妮出了警局,颜妮挣着从他怀里下来,嘴里啐了句,“土匪加流氓!”   盛谨枭笑着捏了她脸一把,“再咋样,也是你男人。”   刚才审讯室里她那一句“我男人在我身边”听得他可谓是心花怒放。   这女人性子冷,平时那张嘴儿不是气他就是损他,要么就是跟个蚌壳似的不开口,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甜言蜜语,一个字——   难!   两人腻歪着往不远处的车走去,只是还没上车,一辆黑得放亮的劳斯莱斯停在他们面前。   段舒婷从车上下来,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装,包裹着她保养得极好的身材,头发盘了起来,脸上妆容有些素淡,她淡淡瞟了他们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怨毒。   盛谨枭没看她,只是冲里面的司机,冷声道:“车开走,挡道儿了!”   车子还没熄火,那司机正准备开,可是一个声音阻了他的动作。   “老刘,就停在那儿,我马上出来!”   司机看了眼车边的两人,眼神在一身肃冷悍然之气的盛谨枭身上停留片刻,神色有些为难。   段舒婷冷哼了声,转身入了警局。   颜妮里面的司机勾了勾手,“老伯你下来!”   司机是个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他瞧着颜妮嘴角斯文娇俏的笑容,没多想,下了车,“小姐,长官,您看这……”   颜妮笑着,没说话,前面不远处的人行道上正在铺青砖,她上前捡了两块过来,“嘭嘭”两声,挡风玻璃应声而碎,后面她不解气似的,有砸了几扇窗。   光可鉴人的劳斯莱斯,瞬间破败不堪,司机在一旁被这一幕吓白了脸,哆嗦着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伯,不好意思,对于挡路的狗,我都是这么砸的,这钱拿去,给她治治狂犬病!”   颜妮拍了拍手,笑意盈盈。   司机看着手中那一张红毛毛,再看看面前笑的斯文好看的女人,想到她拿砖头砸车的那股狠劲儿,他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了下。   娘啊,他很怕那砖头砸他身上好不好?   盛谨枭寒眸漾着淡淡地笑纹,他上前宠溺了揉了揉她的短发,“你个妮子,比爷还缺德!”   司机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再看看惨不忍睹的车,各种泪奔。   他似乎能想象,自家老板那张犯青的脸。   回到别墅,意外看到一直逃避着他们的盛谨萱居然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本杂志,百无聊赖地翻着,显然是在等着他们回来。   “大哥!”   盛谨萱放下杂志,从沙发上起来,有些局促的唤了声,眼神看向颜妮的时候,唇瓣蠕动了下,终是什么都没唤出来。   颜妮勾了勾唇,也不在意,镜片下的眸子打量了她一秒,依旧是耀眼艳丽的红,只是,许是婚姻的不如意,就算再精致的妆容,再艳丽的衣服,也掩饰不了眼底的憔悴。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球,眉宇间的恣意张扬令人钦羡,杏眸习习生辉,如今却是黯淡无光。   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淡淡地丢下一句“我上楼洗澡”,便退出他们的视线。   “别洗太久,待会儿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盛谨枭冲着楼梯头即将消失的背影出声道。   盛谨萱看着两人之间无言的默契和自家大哥对她的宠溺,心下羡慕凄然,又有些怨气。   她大哥如此待她,可她却……   盛谨枭取下军帽,搁在一旁的茶几上,高大的身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有事儿?”   盛谨萱敛了敛神,重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呐呐地开口,“大哥,你能不能……放……喻枫一次?”   一句话说完,盛谨萱那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这几天齐喻枫倒是经常回他们的家,相较于以往将她当空气,他时不时也会跟她说两句话了。   只是这两天他忙的焦头烂额,只要是跟他交好的官员,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事件被人拉下马,严重一点的,甚至入狱,搞得那些人都不敢再与齐喻枫来往,弄得他在官场上寸步难行。   另外,齐氏刚投下巨资的土地,因为各种原因被压的无法动工,再加上齐宁儿的凶杀案,所有的事儿都压在他身上,尽管他不说,可是看着他日渐清瘦的身子和难看的脸色,她也知道,他撑得很辛苦。   而她更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大哥的杰作。   在京城,也只有盛家,只有她这个大哥有这个能力翻手云覆手雨了。   他看似低调,不常出现在人眼前,可是他的行事手段,永远都是狂肆张扬,雷厉悍然的。   盛谨枭喝了口张嫂端来的清茶,语气听不出情绪,“他让你来的?”   盛谨萱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说!”   盛谨枭没说话,气氛陡然变得沉默起来。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打火机散发出一抹幽蓝的火光,盛谨枭深吸了口烟,“小萱,这婚离了!”   盛谨萱眼睑一颤,“大哥,这段婚姻一直都不是在对等的位置,一开始我便做好了苦果自尝的准备,齐喻枫能让她妹妹去自首,说明他还有值得我爱的地方!”   “说你天真,你也别说大哥打击你,你不懂男人,更不懂齐喻枫,他没让你替她妹妹顶罪,那是因为他知道,目前在我手中,他还翻不出什么风浪,而你,则是他们齐家最好的盾牌。”   盛谨枭这话可是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心里自以为是的泡泡,更是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的厉害关系。   盛谨萱脸色白了白,她闭了闭眼,在睁开,眼底透着一丝积怨,“大哥,你如此打击齐家,是为了颜妮吧,可是,我是你的妹妹,不是吗?颜妮她不爱你,她跟别的男人有染,你知道吗?”   随着话落,一叠照片被甩到茶几上。   场景是音乐剧院门口的,画面上一男一女亲密相拥着上车,另外几张是酒店的场景,许是隔得远,相片有些模糊,可是,仍然可以看出里面的女人是颜妮无疑。   “别说我挑拨你们,这也是我无意中得到的,你对人家掏心掏肺,人家未必承你情!”   那次他们在酒吧被打,一个朋友看那男人的背影很是像那个揍了他们却跑得无影无踪的男人,这才跟着他多留意了下,没想到却意外看到了颜妮。   颜妮还没下来,在盛谨萱离开之后,盛谨枭绷着一张脸将照片一张张收起。   卧室的门推开,颜妮正在镜前擦头发,“走了?”   盛谨枭没回话,而是直接将那叠照片甩到她脸上,力道大得发出“啪”地一声响。   他冷戾的眸子满是暗沉之色,眼底深处怒气翻涌,咬牙切齿,“颜妮,你可真行?”   她放他们一家人的鸽子,却和别的男人一起听音乐会,去开房。   他盛谨枭是男人,对于她颜妮,什么都可以容忍,纵容,可是,这个却是他的禁忌。   颜妮脸有些疼,她低眸看了眼照片,迷离的墨眸闪过一道幽光,她丢了毛巾,捡起地上的照片,皱着眉嫌弃道:“拍得可真丑!”   靠,这是什么话?   盛谨枭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他上前擒住她的肩,神情暴戾而隐忍,“颜妮,我不介意你拿我当枪使,可是,你他么能不能对我长点心?”   颜妮推开他,语气淡然,“你激动个什么劲儿,一个朋友而已,你至于嘛?”   “妈的,朋友能搂搂抱抱?朋友能在酒店孤男寡女呆一个晚上?朋友会让你放自个儿男人的鸽子,那么重要的日子都不陪他?”   “行啊,为什么不行,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盛谨枭瞧着她这副无辜淡然的样子,心里的火气腾腾地往上冒,连那双眼睛都烧红了,他胸口起伏不定,那里憋着一口气,却无处可发。   嘭!   他一脚踢开一旁的椅子,“操,爷出去冷静会儿!”   妈的,再留在这里,他怕他会控制不住掐死这个女人。   颜妮双手抱胸,好整以暇道:“对了,我那朋友爱男人不爱女人!”   尼玛,祁老大,你就委屈一回了。   远在M国的祁逍不住地打喷嚏,“呵,这是颜想我了!”   “切,这是咒你呢!”   孟小裸涂着她美美的指甲,很不给面子地笑着道。   回应她的,是直接一个飞毛腿,人连带着单人沙发一并被踢翻。   “让你嘴贱!”   窝在角落里研究着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种高学术问题的孟姒洁抽空回了句。   孟小裸一脚踹开身上的沙发,捋了捋那头酒红色大波浪卷发,手里的指甲油直逼孟姒洁的脑门儿,“死丫头,你找抽!”   这头,盛谨枭听到她的话,走到门口的脚步突然顿住,他回头,脑子里闪过那骚气十足的男人,嘴角抽了抽,“靠,这是什么世道!”   颜妮勾唇浅笑,只是那双媚眸,却是没有半分笑意,冷的就跟覆上一层冰似的。   “就算是伪男,你也不能与他那么亲近,下次再让爷知道,小心爷往死里弄你,再毙了那个野男人!”   盛谨枭收起那些照片,一股脑儿丢到垃圾桶里,揽过她的身子,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猛亲。   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能如此牵引他情绪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女人。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只要她肯跟他解释,他都愿意去相信。   他说谨萱傻,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第八十四章颜妮的狠   盛谨枭说往死里弄,那是真的往死弄,颜妮是又踢又骂,最后连求都用上了,而那男人看着她媚眸含泪,可怜兮兮的样子,性致不减反增,掐着她柔软得不像话的纤细腰肢,变着法子折腾。   在这事儿上,盛谨枭向来都狂野得没边没型的,怎样舒服怎样弄,不过,一般时候,他也懂得节制,这会儿却像是个失去理智的猛兽,野性十足。   带狂风暴雨般的激战结束,体力一向不错的颜妮最后只能躺在床上,像条缺水的死鱼般,只有不断喘气儿的份。   盛谨枭抱着她去浴室清理了一番,又麻溜儿地换了床单,这才抱着软成棉花似的女人放进被窝里。   颜妮累得眼睛都不想睁开,男人作势要去亲她,颜妮像有透视眼似的,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滚粗!”   男人大掌抓住她的脚踝,抬起她又白又嫩的玉足,毫不嫌弃地放唇边亲了亲,“行了,你不也爽了吗?”   颜妮拉过被子蒙住头,懒得鸟他。   盛谨枭轻笑一声,使劲儿将她被子拽开,“妞儿,可别闷坏了。”   他侧躺在床沿上,去亲她情潮未退的粉嫩脸颊,“得,爷这不是控制不住嘛,大不了下次让你压榨回来,别气了!”   颜妮好似来了兴致,转身,潋滟的媚眸闪过一抹邪气,凉凉地看着他,“你说的?”   丫的,这男人在姿势方面特龟毛,从不让她居上位,认为有失男人自尊,她都试了好几次,可是男女力道天生悬殊,没一次成功的,最后还被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盛谨枭瞧着她的眼神,额角黑线,他手指弹了下她的眉心,好笑道:“小骚包,说你闷骚,还不承认!”   “别想打岔,说话算数?”   颜妮抓着他睡袍的领口,淡然的表情难得地有些执拗,嘟着红唇,样子特可爱。   盛谨枭瞧她难得生机活现,娇俏可人的样子,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算数,不过,以后不准和别个男人亲近,一律保持三步之遥,你乖一点,爷每晚都让你压!”   颜妮挑了挑眉,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脑子进水了吧,我每天打交道的就是男人,还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观察!”   盛谨枭脸一黑,被子一拉,蒙住她的头,“从明天开始,你是爷的专属医生,专治性饥渴!”   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跟院长说的,总之,本就有点清闲的颜妮,在那之后,更加闲的发霉。   每天就是做做记录,整理病案,或是瞧些鸡毛蒜皮的小毛病,更是有不少人挂了号过来瞧病,杂七杂八问了一大推,可是让他脱裤子,却搞得她要强他似的,撒腿就跑了。   齐宁儿的案子,自那天做过一次笔录之后,警察便没再找她,最后被断为职业杀手凶杀案,警方找不出半点线索,案子也就这样搁在那里,成了一起无头案。   这样的结果,差点没把段舒婷给气死。   齐宁儿葬礼那天,颜妮也去了,着装一向偏素色的她,那天难得地穿了一身红,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她手里打着把花格子的红伞。   许是年轻人,生前又没什么朋友,参加葬礼的人并不多,不过,在一群不是黑就是白的宾客中,她那一身红,显得特别惹眼,同时也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与私语。   段舒婷看到她,失去了她一直以来的端庄淡定,语气尖利,“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颜妮笑,语气淡定斯文,“好歹她曾经对我做过不少事儿,我来送她一程,祝她一路走好!”   她今天没戴眼镜,上了点淡妆,那双如细柳一般的黛眉描得特别好看,再加上那一身艳丽的红,整个人看起来艳光四射,风华潋滟,那双妖媚的桃花眼在她这一笑之下,眯成月牙儿状,端的是娇颜媚骨,百媚横生。   “你别得意,坏事做多了,老天都会收拾你!”   段舒婷一双眼就像是淬了毒的利剑,恨不得吃的肉,喝她的血。   颜妮看着她,突然凑近她耳边,好笑道:“老骚货,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偷汉子的滋味儿如何?嗯?齐家替别人养了多年的儿子,不知道齐老爷子知道了,会不会气得一脚登天,去和他的孙女儿作伴!”   “你……贱人!”   段舒婷一张脸气得铁青,眼底又惊又怒,她扬手,作势要掐她,颜妮抬手一捏,她的手便再也动弹不了半分,“姑姑,来者是客,你这样,可真是有损你齐夫人的颜面!”   颜妮这话说得很大声,周围的人看段舒婷的眼神变了。   “这齐夫人一向进退有度,端庄优雅,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哎,也怪可怜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不是嘛?早年老公又残又呆,如今中年又丧女!”   ……   各种嘀咕声传进段舒婷耳朵里,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齐喻枫冷着一张脸上前,将她的手从颜妮手中拉出来,狭长的墨眸看了颜妮几秒,晦涩黯淡,“你不适合来这里!”   颜妮笑着,看似斯文,却无端地透着一股诡魅妖异,她没说话,拿了一朵小菊花丢到铺着毛毯的棺盖上,心里默念,“记得等等你妈,她不久会下来陪你!”   丢了花,颜妮转身离开,在经过段舒婷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姑姑节哀!”   “下一个就是你和那奸夫了!”   前面一句,她说得重,后面一句,却只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那双迷离的媚眸看着她,眼底深沉而幽暗,像是狂肆的漩涡,要将人吸附进去一般,而面上的表情却是一派淡然斯文,旁人瞧不出任何异样。   段舒婷对上她的眼睛,脑子有片刻的空白与恍惚,瞳孔涣散。   下一秒,她想到她后面那句话,怒极攻心,胸脯起伏不定,一双眼睛因为怒火而燃烧得通红。   她看着她的背影,努力做着深呼吸,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得忍,然而,她一想到女儿的惨状,一想到她所知道的事情,心里的恐惧与怒气并存。   最后实在是憋不住心底的那口恶气,一把推开齐喻枫,歇斯底里地怒吼,“贱人,你给我去死!”   随着话落,她人以迅雷不及之势冲向颜妮。   这里是墓园,齐宁儿的墓地势较高,此时颜妮正站在阶梯上,段舒婷冲上来这一推,她从这里滚落下去,不死也得残。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静止,镜头在这一刻放缓,所有人的眼睛突地瞠大。   “妈,不……要”   齐喻枫一个“要”字还没出口,话便卡在喉咙里,墨色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   说时迟那时快,颜妮好似后背长了眼睛似的,猛地一个侧身,段舒婷落空,因为冲击力太大,一下子收不住脚,身子直直往下冲去。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与尖叫声并齐的是重物滚落的沉闷声响。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逆转的一幕惊得倒抽了口冷气。   齐喻枫回过神来,惊慌地喊了声“妈”便拔腿就往下跑去,等他抵达时,段舒婷已经昏了过去,那张脸已经被鲜血布满,看着起来恐怖异常。   “齐夫人!”   “妈!”   “总裁!”   “嫂子!”   各种呼喊声此起彼伏,此时所有人都感到了下面,齐喻枫红着眼冲盛谨萱齐笙他们大吼,“叫救护车!”   颜妮施施然来到他们面前,一张脸依旧是淡然斯文的,“再动她,可就等不到救护车了!”   对于她这种坏事做尽的歹毒的女人来说,死太过便宜,她要的是——   生不如死!   她要她活着眼睁睁看着在乎的东西一样样土崩瓦解,她要她看着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在她前面而无能为力。   盛谨萱气愤地站在身子,伸手去推她,“颜妮,你可真毒!”   颜妮身子一侧,避开她的推搡,好笑地睨着她,“大小姐,你眼瞎了还是怎么着?我有动她一根汗毛?还有,别动手动脚,活生生地例子,摆在你面前呢!”   “你……”   盛谨萱气极,却也不敢再有所动作,她始终觉得这个女人邪门儿得很。   细细数来,齐盛两家会结怨,全因她而起,齐宁儿死得其惨无比,至今凶手未查出,如今她又不费吹灰之力将段舒婷这个老巫婆弄得这么惨,所有的一切看似与她无关,可是认真一想,每一件都和她息息相关。   ‘你和她比,还太嫩!’   妈妈的话五无意中在脑中响起,盛谨萱背脊一寒,这时候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确实,和她比,她还太嫩了。   这个女人,心思深沉到不可估量的地步。   段舒婷第一时间被推进了抢救室,经过五个小时的抢救,那条命暂时是保住了,目前等度过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看醒来结果如何,不过,听说磕到了脑子,情况不容乐观。   齐氏执行总裁段舒婷重伤昏迷一事就算齐喻枫雷厉风行地压了下去,可是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记者还是摸到了苗头。   再加上有人匿名发了一些当时的照片到报社,这事儿自然而然地被曝光了,齐氏本就不甚稳定的股票,这会儿大跌特跌。   齐敬仁自从那次寿宴之后,身体大不如从前,如今各种打击接踵而至,他是有心而无力。   齐笙以前有些本事,不过,在退下市长之位后,他尝遍了人情冷暖,兔死狗烹的境遇,整日买醉,又被人引诱沾上了赌,好好一个人,也彻底废了,至于齐彪两父子,本就是草包一对,自是没什么作为。   如今的齐家,也只有齐喻枫苦苦支撑着,那些旁支们也开始不安分起来,各个都恨不得瓜分了齐氏。   话说令一边,段家长子段霖参与一场国际贩毒案件,在靠近老挝边境的一处密林里被利箭特战队逮个正着。   此次行动,当场击毙犯罪分子十人,其中逮捕七人,三名潜逃,其中缴获大量各种高纯度毒物,数量之大,足以引起国际安全部门的重视。   别墅里,颜妮手里端着杯红酒,身子懒懒散散地窝在沙发上,不远处的电视上,正报道着这次大型贩毒案件的新闻,根据报道,她知道,段霖那只老狐狸跑了。   她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猩红的液体,嘭,手中的杯子滑落,应声而碎。   “太太,怎么了?”   张嫂听到响动,连忙从厨房跑了出来。   颜妮仰着头,后脑勺搁在沙发靠顶端,微合着眼,语气平静,“没事,待会儿来收拾就成!”   张嫂看了眼地上的碎片,憨憨地应了一声,“哦,我晓得了!”   对于这个看着斯斯文文又好说话的年轻姑娘,不知为何,有时候她心里总觉得她比这个家的男主人还要令人敬畏。   颜妮坐了会儿,便起身上楼,换了身衣服,背着她的背包,下楼的时候,张嫂正在客厅打扫那些碎片,见她这般打扮,表情诧异,“太太这是要出门吗?”   颜妮点了点头,“嗯,先生若是回来,你就说我去采风了,这些天可能不会开机!”   “得嘞,那太太你自个儿在外当心些!”   颜妮回了她租的那套小窝,从衣柜隐秘的夹层掏出个小密码箱,又是指纹又是密码,打开之后,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本漆黑的小型笔记本电脑,一套男式的风衣,一顶帽子,和一些枪支的组件。   咔嚓咔嚓几下,一把手枪便组装完毕,她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接收固定卫星,打开秘密联络器,没多久,屏幕一闪,孟小裸那张妖媚入骨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卧槽,姓颜的,你他么不厚道,现在是姐儿睡美容觉的时间!”   颜妮表情淡然,“又没将你从男人身下拖出来,你鬼吼个屁,赶紧的,给我想办法搜索到段霖的藏身之处!”   孟小裸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怎么?那男人不行?还得需要你亲自出马?”   “少废话,期限五个小时!”   “喂,你丫的能不能有点人性,这么急,赶着去投胎还是怎么着?”   颜妮没再理她,啪地一声,断了通讯状态,关了电脑。   当她一切准备就绪,搁在一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她皱眉,却还是接了起来,“喂,我是颜妮!”   “颜妮,你赶紧来军区医院一趟,出事儿了!”   ------题外话------   会不会讨厌女主?   ☆、第八十五章盛太太,等我!   出事儿了——   这种时候,她似乎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对方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强调了句“尽快”后,便匆匆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再看看手里的枪,颜妮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抛进柔软的床垫上。   她睁着眼,看了天花板好一会儿,脑子里思绪纷乱,各种画面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里闪现,最后停留在几天前,他临走时抱着她一番彻骨缠绵,在她耳边低喃,“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在家等爷回来娶你当盛太太!”   盛太太?   呵呵,这可是她年轻时的一个梦。   高架桥上,明艳如朝阳一般的靓丽女孩高喊,“盛谨枭,我爱你,我要嫁你为妻!”   姻缘树下,她像个寻到宝物的精灵一般,将装有两人的生辰八字香袋紧紧地绑在树杈上,语气霸道不失娇俏,“我可告诉你,咱们八字天合,姻缘天定,这辈子,你只能娶我做盛太太。”   自从那次车祸,随着日日相处下去,她的记忆也如开了闸一般,一幕幕画面时不时地在脑海里闪现,只是那些尘封的记忆犹如一把刀,再一次将那颗苍穹百孔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她甩甩头,闭了闭眼,那些记忆像是再次被上了一把锁,尘封于脑海里最深之处。   颜妮来到医院的时候,梅玲、盛严昌、张凛、杨峥和另外几个不认识的军人,一行人都守在抢救室门外。   梅玲看到她,焦灼的步伐停顿,“你怎么现在才来?”   梅玲这话说的有点冲,明显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盛严昌老脸肃穆而平静,一双老眸沉着而悠远,透着一股历经风浪的睿智和沉敛,“张凛,带她进去吧!”   颜妮平静的表情有些莫名,“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小嫂子,先别说了,你赶紧换衣服进去,头儿在等你!”   张凛一边说一边拉着她跟着一个护士往急救室走,入了里面,护士匆匆拿来一套绿色的防护服过来,“赶紧换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颜妮淡然斯文的语气难得地冷沉而凌厉,却依然手脚麻利地换衣服。   “头儿一定要等你来,他才肯动手术!”   颜妮动作微顿,却也只有一秒,张凛察觉到她细微的异常,出声安慰,“小嫂子,别太担心,头儿底子好,在飞机上已经有军医临时处理过,不会有事儿的!”   张凛话虽如此,可面上的表情却透着一股肃穆与担忧。   颜妮换好衣服,便跟着护士进了里面的无菌进化手术室。   男人躺在手术台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医生也在一旁准备谁是待命。   很显然,这是真的在等她。   “白痴!”   瞧这情景,颜妮心里忍不住低咒一声。   护士赶紧将她拉到手术台边上,“长官,颜妮小姐来了!”   盛谨枭沉重的眼皮掀开,他脸上还残留着些油彩,擦干净的部分在手术照明灯下看着苍白异常,白色的眼球泛着红血丝,墨色的瞳孔有些涣散,显然,他支撑得极其辛苦。   看到她,涣散的瞳仁微微有了点凝聚,失了血色的唇瓣微微上扬,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出现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手……拿来!”   颜妮抿紧了唇,无言地抬起了手,男人摊开掌心,那里静静躺在一枚沾着些许血迹的钻戒。   这一刻,手术室里的医生和护士们都忍不住微微动容。   颜妮眯了眯眼,依旧是没说话,男人有些吃力的抬起手,将戒指缓缓套进她的无名指上,尽管这个动作对此时的他来说很是吃力,可是,他的手很稳,连抖都没抖一下。   他看着她,张开手指,与她十指相扣,眼底含着丝丝柔光,“盛太太,等我!”   颜妮心尖儿颤了颤,看着他渐渐合上的眼睑,感觉无名指上那精巧的钻戒有些灼烫,她捏紧了手,眸底的神色,莫名而晦涩。   临行前的疯狂情事,耳边霸道的低喃,这会儿,重伤之下,也不忘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上。   这男人,他是察觉了什么吗?   没容她多想,医生开始打麻药,动手术,颜妮怕她留在这儿会让影响到他们的工作,本想离开,可是男人的手扣得很紧,任她怎么抽也抽不出来,也不敢用户蛮力抽,最后也只能留在了里面。   他身上中了两枪,两颗子弹皆靠近身体的重要部位,有一颗甚至距离心脏很近很进。   手术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手术刀,手术钳,手术镊子交替的声音和医生时不时索要工具的声音。   颜妮坐在那里,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她是学医的,比谁都明白,医生在动手术时,需要多大的凝聚力,稍有一点异动,就会分神,这也是手术时,不准家属或是不相干的人在一旁的原因。   “嘭!”   弹头取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手术室里特别响亮。   “病人血压下降!”   “准备血浆,即刻输血!”   颜妮沉着眼睛看着如注一般的鲜血从伤口溢出,被他扣住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底那一瞬间的异常,再睁开,迷离的媚眸一既往的深幽朦胧。   “病人心脉频率持续下降中!”   “注射强心针!”   ……   手术依旧持续中,静逸的手术室一片忙碌,各种仪器的鸣叫声,护士的报告声,医生沉着应对之声……   颜妮懂医,所以,她知道,此次手术风险极大,几度情况危急,她面上平静得就像手术台上于她而言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心里却是随着一次次状况而不可抑制地揪紧。   那种感觉就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那样地自然而然。   五个小时后,经过几度生死徘徊,盛谨枭的手术算是成功了,被推出可了急救室。   看似只是一个简单的取弹手术,可是,只有颜妮和那些医生知道,那颗靠近心脉的子弹要取出来是多么的危险,稍有差池,或是病人意志力不够强,便是一命呜呼。   出了急救室,盛谨枭被安排进了特护观察室,在手术之后,颜妮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手这才有些许的松动。   后面颜妮才从张凛口中得知,盛谨枭是在追击几个潜逃的重要头目时,替战友挡了足以致命的两枪。   在设备不齐全的情况下,随行军医也不敢擅自给他取弹,只是在直升机上给他简单止了下血这,回到这里后,在进急救室之前,他吵着一定要见到她,才肯动手术,气得梅玲都快哭了,这才急急匆匆给她打电话。   听到张凛的话,颜妮直扶额,心里啐了句“疯子。”   如果梅太后再晚个一分钟,她极有可能就接不到她的电话了,这样一来,那老流氓直接在这儿等死不成?   若真这样,那他也奇葩了,没被歹人弄死,却因为等人而延误治疗,这才死翘翘,这得多不值啊?   晚上的时候,梅玲让她回家休息,因为是特护观察室,一天二十四小时有特别看护,门外又有张凛杨峥他们两个,不需要多余的人守在这儿。   颜妮也没矫情地推迟,更没假惺惺地演绎什么伉俪情深的戏码,点了点头,便出了医院。   看得一众人直瞪眼咋舌,心里诽腹了句,“没心没肺!”   回到别墅,张嫂显然没想到她会回来,一个人随意弄了碗面食在吃,“太太,你没出去啊,晚饭还没吃吧,我这就去帮你弄!”   颜妮放下包,“面还有吗?随便吃点垫垫肚子!”   “有是有,不过这我怕你吃不惯,我煮点饭,抄两个菜,很快的!”   张嫂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筷,颜妮在餐桌旁坐下,“不用麻烦了,就吃面!”   六年,她早已适应了各种生活,当年初入异国,身无分文又是黑户的她们流落社会最底层时,与野狗野猫抢食的时候都有,别说一碗面,就算一碗干净的水,一块干净的面包,对她们来说都是奢侈品。   记得第一次简雪旸颤抖着手拿给她吃的东西,是一块发了霉还散发着怪味儿的三明治。   那时候的她身子还没好,脾气也有些躁,她不吃不说,还嫌弃地丢进了臭水沟里。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她从几个乞丐手中抢来的,为了那么一块发霉的食物,她被人打得浑身是伤,自从那以后,不管她拿什么东西给她吃,她都囫囵咽下。   这些年来,尽管后面的生活好转,可是,对于吃的方面,她是有得吃就吃,不管好坏,她必须吃饱。   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   山间的空气格外的好,又是春天,空气中透着一股清新宜人的青草芬芳。   颜妮洗了澡,靠坐在窗台上,一只腿伸直,一只腿曲起,手臂搭在膝盖上,手里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卧室里亮着盏橘色的壁灯,外面的天色,漆黑一片。   她吸了口烟,眯着桃花眼看着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钻戒,朦胧的烟雾笼罩着她精致的鹅蛋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周身的气氛,却充斥着一股压抑灰暗与迷茫。   如果要问她爱不爱他,她可以明确的回答——   不爱!   可是,心里那股若有似无的窒闷与身体上的贪恋却让她感觉矛盾。   有的时候,她都分不清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颜妮在窗台上坐了许久,等她上床时,那身子冷得跟铁块似的,被窝里也很冷,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靠近,触手所及,亦是一阵冰凉。   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她怔了良久,自嘲地勾了勾唇,“尼玛,以后看来得重新找个男人来暖床。”   晚上睡得晚,再加上各种光怪陆离的梦缠绕着,颜妮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许是昨晚吹了点儿夜风的关系,起来的时候,头晕晕沉沉的,难受得紧。   洗漱了一番,从医药箱里翻出感冒药抠出来直接干吞进嘴里,下楼的时候,张嫂的早餐已经做好了。   “太太,刚才夫人打你手机,你关机了,电话打到座机上来了,她让你起来了就去医院!”   颜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便端起鸡丝粥,开始吃她的早餐。   张嫂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颜妮淡淡睨了她一眼,“张嫂有话说?”   “呃,夫人说先生醒了,让你赶紧去医院!”   颜妮咀嚼的动作顿了顿,终是不发一语地低头吃她的早餐。   等她吃好,已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儿了,上楼换身衣服,下来的时候,张嫂细心地帮她叫好了出租车。   到了医院,将近十二点,盛谨枭醒来,便被安排进了一间高干病房,颜妮进去的时候,盛谨萱和梅玲都在,另外,连过年和盛谨萱出嫁都未回来的盛谨伟居然也在。   将近半年不见,他人黑了瘦了不少,那头花样美男的碎发也剪短了,看起来愈发的成熟稳重,睿智干练。   “颜妮,你这人怎么可以冷血没良心到这般地步,我大哥受这么重的伤,你都不担心的吗?”   盛谨萱第一个开炮,表情满是愤愤不平。   梅玲揉了揉太阳穴,“小萱,少说两句!”   “妈,你看到有她这样当人……”   盛谨萱各种不满,各种怨念,却在梅玲一个眼神下住了嘴。   盛谨伟呆呆地看了她良久,第一感觉便是,她比以前更瘦了,第二感觉,她还是过得不开心。   唇瓣蠕动了片刻,想说什么,最后居然找不到话语。   他轻咳一声,敛了敛心神,出声打破僵局,“大哥醒了,爷爷在里面,你去看看他吧!”   颜妮吸了吸鼻子,声音嘶哑,“我感冒了,避免将病菌带进去,还是等我好些了再进去!”   “感冒?你有没有吃药?”   盛谨伟下意识的关心话语脱口而出,小客厅里的气氛顿时陷入尴尬。   梅玲脸色变了几变,盛谨萱突然站起来,在几人都没反应过来之下,一个巴掌甩下。   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满室皆静。   ☆、第八十六章不知天高地厚   梅玲和盛谨伟愣住。   而颜妮因为脑子越发的昏沉,避闪不及,硬生生承受了这一掌。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冷凝,几人似乎能感觉到从颜妮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莫名的冷戾与压迫感。   “颜妮,你是祸害你知道吗?自从你一出现,我们家就祸事不断,不得安宁!”   盛谨萱心里也无端地有股惧意,然而,她的头依旧昂的高高的,有些尖的下巴往上翘起。   她只要一想到这些个晚上,齐喻枫睡在她身边,不碰她不说,梦里还喊着这个女人的名字,她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满腹心机,心思狠毒的女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恋与维护?她盛谨萱防线骄傲与自尊百般讨好,都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半分垂怜,现在就连她妈妈都站在她那边。“小萱!”   梅玲厉喝一声,又怕声音太重,传到里面,声音压得有些沉。   盛谨伟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可是,那是他的妹妹,他也不能一巴掌甩到她脸上,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没了那个资格。   时间有片刻的静默。   颜妮脸被她扇到一边,鼻梁上的眼镜掉落在地,可见这一巴掌,她是用了狠劲儿的。   她蹲身,捡起眼镜,慢条斯理地擦了擦,重新戴上,这才抬眸,看向盛谨萱高抬的下巴,下一秒——   “啪啪!”   一左一右连续两声,丝毫不见停顿,这声音比之刚才更加地重上几倍不止。   几个人好似没料到平时斯斯文文的女人会还手一般,眼底皆闪过一抹惊诧和不可置信,盛谨萱更甚,被她扇得踉跄了下,捂着火辣辣又发麻的脸颊,杏眸含怒,“你……”   颜妮用刚才擦眼镜的纸巾擦了擦手,而后任由它飘落在地。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妈妈,你哥哥他们可以纵容你的娇蛮任性,我不是你的谁,没必要为你的任性买单,说好听点是单纯直爽,在别人眼中就是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欠教训!”   她的声音淡然而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情绪,然而,那种压迫感,却因为她平静的眸子而无形的散发出来。   盛谨萱又惊又惧又怒,身子气得发抖,她冲过来就想打,却被盛谨伟拦住,“小萱,别闹了!”   “二哥,她打我!”   “不是你先动的手吗?”   盛谨萱被自家哥哥这一呛,更是怒火攻心,口不择言,“二哥,她水性杨花,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了,现在又去祸害大哥,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不觉得恶……”   啪!   又是一掌,这次动手的是盛谨伟。   对上她不可置信的眼,他温良的墨眸滑过一抹隐痛,“谨萱,我看你真是被我们宠坏了!”   “二哥,你……”   盛谨萱眼泪哗哗地流着,眼底满是伤痛,从小到大,她都没被自家哥哥打过,如今为了一个颜妮……   颜妮,颜妮,为什么她的生活里就摆脱不了这个女人?   “吵什么吵?”   盛严昌背着双手从里面出来,锐利的眼神在盛谨萱身上扫了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转向颜妮,“进去吧,枭子要见你!”   “脸疼,不去了!”   颜妮背包一甩,直接昂首阔步地走人,看得盛严昌嘴角抽了抽,上唇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爷爷,你看她……”   “你闭嘴,都这么大人了,还如此不懂分寸,任性妄为!”   盛严昌厉喝一声,最后也气呼呼离开了。   丢脸啊,活到这个岁数,能如此甩脸子给他看的,也只有那个丫头了,不过,这性格,还真有点对他的味儿。   虽然说话不中听,倒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   她顶着那张印着五指山的脸进去,以枭子那脾气,指不定两兄妹得闹隔阂。   盛严昌这下还真将颜妮想的太好了,她不进去,只是这会儿纯粹的不想见某个男人而已。   颜妮走了,小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盛谨萱无声地流着泪。   颜妮那两巴掌下手很重,她两边脸这会儿已经肿了起来,一边被盛谨伟加了一掌的,肿得越发的厉害。   梅玲拉着她坐下,抬手帮她擦着眼泪,心疼地抚着她的红肿的脸颊,叹着了口气道:   “谨萱,你已经嫁人,是大姑娘了,事事三思而为,颜妮再怎么着,她都是要和你大哥过一辈子的人,是你嫂子,你这样,不是在为难她,而是在为难你大哥,你也知道你大哥的职业,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无后顾之忧!”   对于这个女儿,梅玲也诸多无奈,她本性不坏,只是从少没吃什么苦头,性子骄纵了些,又爱上一个对她无心的男人,一根肠子直到底儿,不吃苦头才怪。   盛谨萱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各种委屈席上心头,那金豆子,掉得更凶了,“我只是替大哥不值,大哥对她掏心掏肺的,可是她却……”   说到这个,梅玲心里也是有所不满。   这颜妮,性子着实太过冷然,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似的,膈应得慌。   她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疲惫,“那是你大哥的事儿!”   颜妮出了医院大门,头顶的阳光一刺,那脑袋越发的昏沉,她伸手拦出租车,突然,一辆宝蓝色的大奔在出租车前一步停在她面前。   墨色的车窗下滑,露出盛谨伟那张俊秀的脸,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以前在她面前一向嘻嘻哈哈的俊脸,这会儿也是面无表情的平静。   “上车,我送你!”   颜妮看了眼开走的出租车,揉了揉发晕的脑子,也没矫情,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盛谨伟透过后视镜瞧着苍白面庞上那几道明显的指印,心尖儿紧了紧,“去哪儿?”   “华锦山庄!”   颜妮吐出这几个字,便合上眼,闭目养神。   感冒药多多少少都掺杂了安眠的成分,再加上昨晚本就没睡好,盛谨伟车子开得挺稳,迷迷糊糊间,颜妮睡着了。   盛谨伟看了后视镜一眼,趁红绿灯的空隙,将音乐和半开的窗户给关了。   车子一路驶到华锦山庄的别墅,到了家门口,颜妮还没醒来。   盛谨伟看着她眼底的淡青色,也没叫醒她,而是脱了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车子火也不熄,窗户开一条小缝透气,直接开着空调让她睡,自己下了车,倚着车头抽烟。   颜妮这一觉睡得很沉,后面还是张嫂出来倒垃圾,铁门摩擦的声响让她醒了过来。   “太太,你回来了!”   颜妮点点头,揉了揉眉心,将外套递给款步而来的盛谨伟,“你怎么不喊醒我?”   盛谨伟接过,唇瓣一勾,一抹温良的笑容出现在他那张俊脸上,“见你睡得香,就没喊!”   “要不要进去坐坐?”   盛谨伟看了眼豪华的别墅,摇了摇头,“不了,我公司还有事儿!”   颜妮见他这样说,也不坚持,道了句谢,便跟着张嫂进去了。   盛谨伟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收起,“颜妮,谨萱这丫头有口无心的,你别往心里去,另外,好好照顾自己!”   没等她回头,他便极快地钻进车里,掉头离开。   颜妮这一病就病了几天,医院里得了某个悍匪的令,她基本上是闲人一个,好在她也没准备靠那点工资养活自己,更没想着做什么捞子救死扶伤的天使,去不去已经成了她随意的事儿。   自那次闹的不愉快,梅玲也没打电话来催她去医院,在家躺了三天,吃了药,感冒总算好些了,本来打算去医院瞧瞧的,没想到还没等她去,本是住院的人,却回到了家里。   颜妮正在准备吃中午饭,盛谨枭是张凛搀扶着回来的,杨峥和纪钒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   看到这情况,颜妮愣了一秒,搁下筷子上前,“怎么回来了?”   盛谨枭静看了她几秒,没说话,还是张凛出声打破僵局,“小嫂子,头儿这不是想你想得慌,医院呆不住嘛!”   “愣着做什么,过来扶我上去!”   盛谨枭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颜妮抿了抿唇,也没问什么,上前扶着他另一边。   男人有力的臂膀搭在她细弱的肩膀上,身上除了阳刚的男性气息外,还掺着一股消毒水味儿。   伤没好,走平路还瞧不出什么,上楼梯却有些吃力,才上了几阶,他额角便溢出了蜜汗。   这么重的伤,三天就往家里跑,恐怕也只有他了。   颜妮帮他擦了擦汗,往上走的脚步顿了顿,“你行吗?不成就乖乖回医院躺着!”   盛谨枭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加重了点力道,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爷行不行,你不清楚?”   一旁的张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头儿,赶紧上去吧,可千万别让小嫂子怀疑你行不行!”   平时一分钟都不需要的楼梯,这会儿硬是走了两三分钟,等他到了卧室之际,那饱满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蜜汗,唇色因为抿紧而发白。   颜妮赶紧掀开了被子,扶着他躺下,纪钒背着医药箱进来,帮他解开军装的扣子,洁白的纱布上,已印上了点点红梅。   “啧啧啧,有你这样折腾自个儿的吗?”   纪钒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含糊,麻溜儿地帮他重新上药换纱布,杨峥将角落里的立式衣架搬了过来,纪钒将配好的药水挂在上面,帮他扎针。   弄好了一切,纪钒从医药箱里拿出几瓶配置好的药水和一些口服药,冲她交代道:   “小嫂子,你是医生的,换药水扎针什么的应该难不倒你,这个是口服的,一天三次,一次各两片,血压和温度早晚各量一次,换药的时候,我会过来,伤处避免碰水,还有,二十天内,避免剧烈运动!”   颜妮挑了挑眉,“医院比家里不是方便多了?”   “医院里不是没你嘛!”   张凛抹了抹鼻子,心想道:这女人也够冷心冷情的,未来丈夫住院,她居然都不去看一眼。   “你们可以滚了!”   送走了张凛纪钒他们,颜妮重新坐回餐桌上吃饭,等她肚子填饱了,另外吩咐张嫂熬点鱼汤,这才上去。   男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颜妮在床边站了会儿,调节了下药水的速度。   想到他刚才出了一身的汗,她准备去浴室弄盆水来帮他擦擦,下一秒,手被人一个猛拽,心下一惊,她极快地用另一只手撑在床上,避免压到他胸膛上的伤口。   “你找虐,还是……唔……”   含着愠怒的话没说完,男人勾着她的脖颈,温凉的唇精准无误地覆上她的,舌尖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一如既往地枭爷式的激吻,狂狷霸道不失缱绻,透着浓郁的思念与火热之情。   一吻即罢,两人喘息都有点急,男人额头抵着她的,两人气息缠绕,气氛旖旎温情。   他单掌托着她的脸,粗粝的指腹抚着她娇艳欲滴的棱唇,继而移到她白皙的脸颊上,深邃的墨眸划过一抹心疼,“受委屈了?嗯?”   里面的病房与客厅仅一门之隔,那天她们吵架,他在里面隐隐听到,奈何那时候他连动一下都困难。   听说她感冒了,后面他也没再吵着要见她,只想快点养好身子,回到他们自己的窝。   “爷已经训过她了,以后她不会再与你为难,乖,不气了!”   颜妮敛了敛神色,想直起身子,可脖子被男人勾着,“我还没那么蠢,去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生气,还有,难道她们没告诉你,她扇我一掌,我还她两掌!”   盛谨枭捏了捏她的鼻头,“你啊,爷倒是忘了,你不是个会吃闷亏的主儿。”   “去弄盆水来,帮爷擦擦身子,都几天没擦过了,真他么难受。”   “不是有护士吗?我相信她们很乐意。”   “爷的身子,怎么能让别个女人瞧了去,你个小没良心的,也不去瞧瞧爷。”   “我怕再去,你那宝贝妹妹,要拿刀捅我。”   说话间,颜妮已经端了一盆热水过来,她将室内温度调高了些,直接掀开被子,扒了他的衣服,避开那两处伤口,细致地帮他擦着身子。   盛谨枭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为他擦洗,他庆幸还能这样看着她,中枪的那一刻,他脑中唯一闪过的是她的脸,心里想的是,他还要娶她做盛太太,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不能死。   直升机上,他让张凛拿出戒指,几度支撑不住要陷入昏迷,可是,看着戒指,却一次次咬破牙关,支撑了下来,他要清醒着回来见她,将这枚本早该戴上的戒指,亲手给她戴上。   身子擦得清清爽爽,盛谨枭顿觉舒服多了,这时候敲门声响起,随即响起张嫂憨直的声音,“太太,鱼汤熬好了,现在要给先生喝点吗?”   “端来吧!”   张嫂端着汤进来,“哝,太太,当心烫手!”   颜妮淡笑着接过,揭开汤盅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鲜香味扑鼻而来。   张嫂的熬汤技术不错,鱼汤被她熬得奶白奶白的,鱼肉切成薄薄的片,还细心地剔去了鱼刺。   颜妮让张嫂下去忙别的,自个儿动手将汤舀小碗里,用汤勺搅动了几下,这才舀起一勺,吹凉一些,喂给他喝。   汤勺递到他嘴边,才发现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秀眉挑了挑,“不喝?”   盛谨枭咧唇一笑,冷硬刚竣的五官因这一笑而变得柔和不少,就如终年不化的冰川,突然融化一般,透着一股沁人的温凉舒爽,就连那双寒眸,都漾着似水柔情。   正所谓百炼成钢绕指柔,冰川融化水自流,想必就是这样的,而这样的一面,他也只为眼前这个女人展现,他将钢铁一般的冷硬给了世人,满腹柔情独独给了她一个。   也许他不够好,不够完美,但是谁又能说,他不爱?   “你到底喝是不喝?不喝我拿去喂狗!”   “喝,怎么不喝,难得妞儿纡尊降贵伺候一次!”   他说着,启唇将汤给含进嘴里,只是那双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怎么也瞧不够似的。   梅玲上来的时候,透过门缝,看到的就是这温情脉脉的一幕,精明的眸子有些讶异,不过更多的却是欣慰。   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作为一个母亲,她也别无所求了,只要是能对她儿子好,懂得心疼人就够了。   “妈!”   一碗汤喝完,梅玲也推门走了进来,盛谨枭擦了擦嘴,喊了声。   颜妮在收拾着空碗和汤盅,见到她,不冷不淡地喊了声:“伯母!”   盛谨枭拉了她的手肘一把,“喊什么呢,得喊妈!”   一个“妈”字,让颜妮背脊僵了僵,她不着痕迹地敛神,笑意斯文,“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嘛!”   “行了,妈今儿个可没准备红包。”   梅玲笑着打圆场,她在床边站定,打量了眼卧室的环境,再看看桌上的放着的药水,语气嗲怪,“身子都还没好利索,就往家里跑,这样多不方便?”   “对我来说方便!”   他拉过一旁的颜妮坐在床沿上,“妈,她是医生,会照顾我,你别担心!”   一说到医生,梅玲心里又犯膈应了,她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总之你自己注意好好养着,不该做的事儿别做,另外,我让陈妈过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她看着你长大,比较懂得你的喜好!”   “不用,张嫂照顾的挺好,爷爷吃惯了陈妈的手艺,我就不夺他所好了!”   梅玲交代了很多,这也得注意那也得注意,最后盛谨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说自个儿累,要睡觉。   梅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才看向从浴室洗手出来的颜妮,“颜妮,他这人脾气躁,性子又要强,你多照看着点,最近医院里也别去了,我会帮你跟院长打声招呼的!”   颜妮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便传来张嫂的声音,“太太,温小姐来看先生了。”   ------题外话------   么么~妞儿们字数补上~   貌似还欠一章的几百字,漫漫记得哈~   ☆、第八十七章我不欢迎你   温小姐?   温雅静?   这女人可真行,居然还好意思来。   果真是脸都不要了。   颜妮没下去,梅玲下去了。   客厅里,温雅静身上依旧是一身职业套装,天蓝色的,裹着她姣好的身材,那头大波浪卷发剪短了,烫了个梨花头,知性,典雅,大方。   只是这会儿坐在沙发上却有些局促,赵俊坐在她身边,相较于以往的活泼好动,现在的他,安静得有些异常。   “雅静!”   梅玲喊了声,温雅静像是触电般,猛地站起身子,后面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神情有些尴尬,她扯了扯唇,“梅姨,枭子哥怎么样了?”   她前些天带赵俊去香港瞧病了,昨天一回来就听说他受了重伤,今天去医院看他,得到的消息却是说他回家休养了,去了大院儿没见到人,因心里着实担心得不行,这才舔着脸来了这里。   “好好养着就成,没什么大碍了,这会儿在楼上睡觉!”   温雅静听到她后面一句话,眼底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   她不傻,相对来说,心思还挺活络,一句睡觉,便阻挡了她后面想说的话。她知道,经过那一次的事儿,盛家人都对她产生了隔阂,就一次错,便全盘否定了她这些年的付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颜妮。   一个心思叵测,目的不明的女人。   有些事儿他们不知道,可她却知道,那女人心里有恨,而且很深很深,她假装失忆,又利用谨伟重新站在枭子哥面前,一定有目的,只是,有些事儿,她不能说出口。   梅玲瞧着她这样,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来到赵俊身边,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俊俊这次去香港治疗的效果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温雅静敛了神色,美目划过一抹愧色,“医生说坚持治疗,大人多多关心,多于同龄孩子玩耍,最好是让他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成长!”   梅玲看着赵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失去了以往的习习光彩与灵动,以前一口一个奶奶时常挂在嘴边儿上,如今喊人都不喊了。   精明的眼眸划过一道可惜与心疼,梅玲抚着他柔软的发,“俊俊,奶奶带你去吃甜甜圈好不好?”   赵俊有些呆滞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咧唇露出一抹呆傻的笑,“甜……甜圈,好吃!”   梅玲牵着赵俊起身,“枭子睡了,我们先走吧!”   话都这样说了,温雅静自是没有理由再留下,两大一小刚准备走,这时候颜妮从楼梯上下来,她也没看她们,径直去了厨房,倒了杯热水。   出来的时候,赵俊那小身影突然一个箭步冲上来,抱着她的双腿直喊:“妈妈!”   客厅里的几人都愣了,而颜妮自个儿也被喊得有些懵。   “俊俊,过来,咱们该走了!”   温雅静勉强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上前就要拉开赵俊。   “坏人,坏人,我要妈妈!”   赵俊躲在颜妮身后,挥舞着小手,情绪少见地有些激动。   温雅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尖着嗓子吼,“俊俊!”   自从俊俊那次大病之后,在她身边安静的不像话,从未开口喊她一声妈妈,如今却抱着别的女人的腿喊妈妈,还是一个她万分讨厌的情敌,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   “雅静,你别吓着他了!”   梅玲也去拉赵俊,“俊俊,乖,不是说去吃甜甜圈吗?来,奶奶带你去!”   赵俊还是往颜妮身后躲,抱着她的腿不撒手,抽噎着道:“我要……妈妈!”   颜妮皱眉,神情有些不耐,“你妈在那儿呢,赶紧松手!”   赵俊仰头看着她,呆滞的眼睛可怜兮兮的,小脸蛋儿上挂着两泡泪,也不说别的,只是一个劲儿地喊:“妈妈!”   温雅静脸色愈发的难看,梅玲站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是好,“颜妮,这……”   “温小姐,赶紧将你儿子弄走,别出了什么事儿,算到我头上,以后这里也别来了,你知道的,我、不、欢、迎、你。”   最后一句,她是一字一顿,说得毫不客气。   颜妮这人,她愿意跟你客气有礼的时候,那是比谁都有礼,她不乐意的时候,那嘴儿是比谁都犀利,也不去管别人难不难堪,什么话不好听,就捡什么话说。   看到她们母子,她心里是各种堵,自是不会去跟她假客套。   温雅静脸色变了几变,又青又白又红又绿,就跟调色盘似的,那叫一个精彩,她深吸一口气,因为太气,颈部下的皮肉都陷了进去,那锁骨越发的凸起,“颜妮,我只是听说枭子哥重伤,过来看看他而已!”   颜妮一手抱胸,端着水姿态悠闲地喝了一口,勾唇而笑,嘴角梨涡浅浅,“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惦记着别人的男人,你觉得这样好吗?”   赵俊依旧抱着颜妮的腿不肯松开,梅玲想带她们离开都没办法,她看着这情况,心里叹了声:“冤孽!”   抬眼看温雅静,“雅静,要不你先回吧,我留在这儿照看着俊俊!”   温雅静自是不乐意继续留在这里受辱,她凄凄然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丢下一句,“俊俊就麻烦梅姨了”,便捂着嘴,逃也似的,出了别墅。   梅玲各种诱哄,将赵俊从颜妮腿上拉开,这才看向颜妮,“她也挺可怜的,对枭子的心思我们都知道,奈何枭子无意,你也别太咄咄逼人了,我们盛家欠她们两母子,只要她一天不嫁人,照顾她们,便是我们的责任!”   “那是你们欠她,我不欠!”   赵俊是留在这儿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他比以前更加粘颜妮了,一下子没看到,那双有些呆滞的眼睛就四处搜寻着,拉着梅玲的衣角,跟她要妈妈。   梅玲是各种头疼加无奈,无论她怎么说,怎么诱导,丝毫不起作用,就跟认准了似的,一个劲儿喊颜妮妈。   盛谨枭知道这情况,捏了捏颜妮的脸,笑着打趣儿,“还是你美,不用生养,便得了个便宜儿子!”   颜妮不客气地打掉他的手,“你喜欢你认他做儿子得了!”   颜妮呆在卧室看书里不出去,梅玲带着赵俊,自是不会让他进去吵儿子休养,赵俊找了一个下午的妈妈,硬是哭闹着不肯走,在傍晚的时候,哭累了,也睡着了,梅玲这才抱着他回去。   盛谨枭在家里养病,过来看他的人自是络绎不绝,每天不是这个领导,就是那个战友,要不就是兄弟朋友,还有一些溜须拍马的,本是清清冷冷的别墅,一下子热闹起来。   人多了,嘴也就杂了。   盛家大少盛谨枭爱妻之名,也在圈子里传开。   众人似乎很难想象,那么悍然霸气,冷硬如钢铁一般的男人,居然对一个女人爱到如此难分难舍的地步。   京城一众名媛淑女们那叫一个羡慕妒忌恨。   谁都知道,盛谨枭这个男人,是一颗令人眼馋的极品钻石,虽然不常出现在公共场合,不在这个名流圈子里走动,可是盛家大少盛谨枭的名号摆在那里。   除去他的家世,他自身的成就,就不容人小觑,能得他倾心,那是一件多么光荣多么有成就感的事儿。   众人都在打听,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得这样一个男人倾心爱恋。   然而,这一打听,问题也来了。   颜妮,盛家二少盛谨伟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求婚的女主角,风流邪少齐喻枫暗恋的对象,更甚者有人翻出了三年前她和白浩那场发了请帖却莫名又取消的婚礼。   这些个事儿一出,各种猜测冒出水面。   有的人说是颜妮水性杨花,穿梭在名门贵胄之间,更是甩了弟弟攀哥哥。   有的人说是盛家大少横刀夺爱,不厚道地抢了弟弟的女人,弄得兄弟反目,弟弟被逼远走。   也有更离谱的,说是弟弟玩腻了,遵行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理念,让给自家哥哥玩,没想到玩出了真感情……   前段时间虽然也有人猜测,可是当时被齐盛两家对掐的事儿给掩盖了下去,如今各种传言应有尽有,都是不甚好听的,不过那些人也只敢在底下说说,谁也没那个胆子拿到台面上说。   毕竟,盛谨枭那狂肆阴戾,睚眦必报的悍匪性子,可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   不过,颜妮这个名字,如今在京城的名流之间,可谓是如雷贯耳,男人是各种好奇,是怎样的国色天香,居然引得这些个矜贵少爷们竞相追逐,女人们则是既羡慕又妒忌。   这些事儿,对于目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颜妮来说,自是不知道她已经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想来,就算知道,她也许只是一笑置之。   三月的婚礼,是早已准备好的,婚期订在三月二十八,梅玲担心儿子的伤,问他要不要推辞些时候,盛谨枭不乐意,坚决要按期举行,梅玲拗不过他,便也就随他了。   盛谨枭在床上躺了七八天,如今距离婚礼还有一个星期不到,可是,正常婚礼之下,结婚前必须要经过的一个环节——   婚纱照!   到现在还没拍。   梅玲过来提醒的时候,颜妮表示无所谓,盛谨枭却坚持要拍,本来他是打算结束了段家的事儿后回来拍的,受了伤便耽搁下来,这会儿身子虽然没好全,但拍个照摆个Poss还是不成问题的。   颜妮这人挺懒,又在家里伺候着个大老爷们儿,摄影楼这些事宜都是梅玲安排的。   梅玲的行事风格与盛谨枭差不多,低调的奢华,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还清了场子,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里面的工作人员。   颜妮被两个助理带进了化妆间,她一向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不管是男是女,那次盛谨萱帮她化妆,她就忍得难受。   所以,当化妆师准备在她那张清汤挂面的脸上一通乱抹时,她出声制止,“我自己来!”   清清冷冷的几个字,配着她软媚的声线,听着没什么震慑力,却无端地让人不敢反驳。   两名化妆师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却在看到她自个儿熟练地在脸上涂抹时,终是没说什么,乐得清闲,在一旁安静地候着。   很快,颜妮给自己化了个淡雅不失庄重的妆容,她肤质白皙,只是稍稍擦了点蜜粉打底,涂了些腮红和睫毛膏,眼线稍加长了些,那双桃花眼看起来更加的水媚潋滟,习习芳华。   唇色她用的也是比较淡的粉色,整张脸唯一要说艳丽的地方,便是眼影了,她选的是华丽的金粉色,就如画龙点睛之笔,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明艳不可方物,庄重而高贵。   两名化妆师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颜小姐天生丽质,这随便一抹,便如神来之笔!”   颜妮勾唇笑了笑,没说话。   她不喜化妆,但不代表,她不会化。   至于头发,她头发短,自是盘不起来的,便随意用发胶弄了几下,用发卡固定住,戴上漂亮的皇冠,也就了事了。   在两人的帮助下,换了将抹胸的镶钻婚纱,当她从化妆室出来的时候,男人早已经换好了衣服等在外间,肃冷的寒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底划过一抹璀璨的流光。   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目光灼灼,那一抹纯白映入他的寒眸里,就像是天山上盛开的雪莲,美丽圣洁,暗香浮动,迷煞人眼。   这是他的新娘!   他抢来的新娘!   他等了六年的新娘!   他盛谨枭今后要携手一生的妻子。   “头儿,别光顾着看啊!”   张凛轻轻推了他一把,盛谨枭瞪了他一眼,“爷看看自个儿老婆,怎么着了?”   噗嗤~   接待室里的人听到他的话,皆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颜妮翻了个白眼,眼角扫到街对面那抹欣长的身影,心下一窒,她不着痕迹的收回眼神,语气不耐,“要照就赶紧,不照拉倒,这玩意儿穿的难受!”   这下张凛纪钒他们几个很不厚道是大笑出声。   颜妮再次看了眼对面的街道,那人依然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裤兜里,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题外话------   漫漫明天回家了,周一回来,家里在建房子,是没有网的,我晚上看能码多少存稿,若是有请假情况,会再明天的更新里说一声,么么~   ☆、第八十八章婚礼前夕   考虑到盛谨枭的身体受不住折腾,两人只拍了几组,三组室内,两组室外取景的,梅玲很细心地将一切都安排好,室外取景也很顺利,在影视城上和一座度假岛屿。   时间上来有点不及,一行人还在岛上住了一晚。   奔波折腾了一天,盛谨枭身体支撑得有些勉强,被纪钒言辞勒令休息。   颜妮说想去沙滩上走走,盛谨枭起床,作势要陪她的样子,颜妮将他按躺了下去,“你休息,我自个儿去。”   走廊有点深,亮着暖色的灯光,脚步踏在软绵的地毯上,听不出半分声响。   经过一个转角,旁边客房的门霍然打开,在颜妮反应不及之际,被人给拽到里面。   嘭!   门瞬间关闭,熟悉的气息让她攻击的动作顿住,男人将她抵在冷硬的墙壁上,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与她仅几个毫米之隔,只要他稍稍靠近一丁点儿,两人的鼻尖便会相触。   “颜,你穿婚纱的样子可真美!”   颜妮指尖抵住他的额头,让彼此距离拉开些,“那厮警觉得很,你这样一路跟着,会被他察觉的!”   祁逍嗤笑一声,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妖娆生魅。   他拉下她的手,倾身,轻如羽毛般的吻落入她的唇角,那双天蓝色的深邃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心口,那里,一如每次他吻她一般,平静得不像话。   他知道,这颗心脏,不会为他跳动,就算他脱光了她的衣服,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这里依旧不会有半分异常。   心理学上,一个女人在与一个男人接吻,或是坦诚相对的情况下,她的心跳一般比平常要快上两三倍,若是心平静如常,要么是不爱那男人,要么就是有病。   而她,似乎两种都占据了。   她心理有病,他一直都知道,不过,他更知道,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颜,我吻你,抱你,是什么感觉?”   他和她靠的极近,声音低沉清冽,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鼻息间,两人气息交织,说不出地暧昧旖旎。   颜妮眉眼神色不动半分,语气平静,“像我妈给我的感觉!”   祁逍嘴角抽了抽,扶额,低低地笑了笑,“有你这样打击人的吗?”   他走到吧台前,倒了两杯酒,手巧劲一推,渗着猩红液体的酒杯便滑至她面前,诡异的是那里面酒液居然晃都没晃动一下。   颜妮接过酒杯,晃了晃,那里面猩红的液体漾起一圈圈细碎的波纹,她仰头,浅尝了一口,眼睑微合,入喉丝滑绵长,涩中有着一股甘醇的清甜。   “你别告诉我来真的?我不记得有这个环节!”   男人清冽中透着一股磁性的嗓音传来,颜妮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睁开眼,看着杯中的液体,而后仰头一饮而尽,“我自加的!”   祁逍闻言一顿,他看着她,天蓝色的眼眸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颜……”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颜妮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堵住了他后面想说的话语。   她微合着眼,似是很疲惫,祁逍看了她良久,终是没说什么,这些年来,他除了是她的师父外,还是她的医生,了解她所有的苦与痛,那些最深处的记忆,就连他这个窥视者都忍不住为她疼痛。   若说这个世界谁最了解她,那便非他莫属,所以,当她要回来时,他就算心里不乐意,却也没有阻止。   她心里住了一头魔鬼,甩不开,扯不掉,想要重生,便要用刀剜去缠绕心间的腐肉。   颜妮没呆多久,回去的时候,本是躺床上睡觉的男人却没了影,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她打开门,正待出去找找,男人却站在门口,正准备开门进来。   他手里拿着件她的外套,门开的瞬间,两人静默了一秒,男人硬朗的眉目有些沉,下一秒便舒展开来,习惯性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爷还担心你淋雨,没想到你倒是回来得及时。”   外面在下雨?   颜妮没有出去过,当然不怎么清楚。   她扬唇浅笑了下,接过他手中的外套,“我随意走走,就回来了,你赶紧去躺着!”   盛谨枭胳膊搭在她肩上,凑身去吻她的脸颊,一股不属于她身上的陌生味道冲入鼻息,很淡,却确实存在着。   男人聪明地没问什么,只是晚上夜半时候,他将纪钒二十天内不得做剧烈运动的交代丢到了一边儿,缠着颜妮疯狂做了一次又次。   贪欢所导致的结果是,本来已经在愈合的伤口,又渗出了点点血丝,惹得纪钒大骂,“要女人,不要命!”   婚纱照还有最后一组,取早晨第一道晨曦与海面为景,男的高大俊挺,眉星目朗,女的清冷中透着一股矛盾的柔媚,斯文婉静,在晨曦的映照下,美如画卷。   “OK!”   摄影师宣布结束,“你们这对,可是我照过最美、最默契、最有画面感的新人了!”   摄影师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出声夸赞,这倒不是他奉承,颜妮自己作为一流的摄影师,自是比谁都明白摄影师所要求的那种感觉。   盛谨枭看了眼身边的女人,晨曦打在她身上,那一抹纯白像是被渡了一层金光,圣洁耀眼,他心中一动,一手揽过她的腰肢,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个缠绵而火辣辣的热吻印下。   咔嚓!   摄影师极快抓拍下这一幕,让这激情而美好的瞬间定格,化为永恒。   婚事上的一切全权由梅玲操办,两个当事人倒是清闲的很,如今盛谨枭不用再挂药水,颜妮便去了医院,昨天梅玲问她伴娘的人选,她唯一想到的人,便只有袁雯了。   “行啊,我总算也能见识见识有钱人的婚礼了!”   中午在食堂上,颜妮给袁雯提了这事儿,袁雯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了下来,那张娇俏的容颜漾着兴奋的笑容,眉眼弯弯,看起来煞是可人。   颜妮浅笑着,“白浩也在的!”   “哎呦,小蚊子终于可以近距离欣赏男神了!”   刘颖一听这话,便笑着打趣。   袁雯桌子底下的脚踹了她一下,面色赫然地看向颜妮,“颜妮,你这一说,我怯场肿么办?”   “去你的,伪萝莉,真汉子的你还怯场,我现在担心你丫的会不会一见面将人给扑倒!”   颜妮看着她们两人笑笑闹闹,脑子里出现孟小裸那张妖媚艳丽的脸庞,不觉莞尔一笑。   从食堂回到办公室,远远地就看到一袭银灰色西装的盛谨伟靠着墙,双手插在裤兜里,姿态静美地站在她办公室门口。   刘颖和袁雯两人两人脚步顿了下来,尽管心里跟猫抓似的好奇,可是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打听,两人对看了一眼,便借故闪人了。   “找我有事儿?”   颜妮出声,语气是她一贯的斯文有礼,不冷不热。   盛谨伟咧嘴一笑,清俊的眉目温良矜贵,他抬手看了眼腕表,“现在是午休时间,能陪我出去坐坐吗?”   两人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里坐了下来,半杯咖啡下肚,对面的男人屁都没憋出一个,颜妮用银勺搅了搅咖啡,“有话快说,我可不想喝第二杯咖啡!”   盛谨伟垂首,低低笑了笑,“我以为你会一直憋着,就这样陪我坐下去!”   以前他们两个人也时常坐在环境清幽的咖啡馆里,叫上彼此喜欢的咖啡,每次都是他天南地北说个不停,而她只是静静的听,嘴角盈盈含笑,那双水媚的桃花眼专注地瞧着他,让他心里满满地都是满足感。   不过,她有个特别的习惯,那就是从不续第二杯咖啡。   思绪从那久远的记忆收回,他嘴角勾着笑,眼神透着一丝怀念,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形的精致绒盒,推至她面前,“颜妮,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礼物!”   颜妮兴致阑珊地打开,里面是一条铂金项链,四叶草的坠子很是精致,颜妮认真瞧了眼,叶子上面刻着“守望幸福”。   “我不会祝你新婚快乐,但我希望你幸福快乐!”   这是盛谨伟走的时候说的话,颜妮独自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看着窗外有些阴霾的天空,嘴角敛笑。   幸福?   她一向和这两个字无缘。   回到办公室,刚推开门,身子便落入一个宽阔温热的怀抱,男人独有的甘洌阳刚气息侵袭而来,颜妮秀眉一拧,避开他的亲吻,“你不在家好好呆着,来这儿干什么?”   “爷来瞧病!”   说着,他扣着她的后脑,又去吻她,另一只手咔嚓一声,将门给上了锁。   颜妮推他,却也不好太过用力,“靠,盛谨枭,你他么发什么癫,医院呢!”   盛谨枭眉目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深邃的瞳仁透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夹杂着一抹炙热,“妞儿,给我!”   颜妮一个“滚”字还未出口,男人的唇再一次侵袭而来,如狂躁的猛兽,激狂中带着一丝急切暴躁,不容她拒绝。   他吻得很用力,抱得也很紧,双手使劲儿揉着她的身子,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   ------题外话------   ~(>_<)~昨晚去买东西了,写到四点就只有这么多,六点得出发了,车子要回家年审,得早点出门~   后面漫漫想办法,若是隔壁邻居有网的话,我就更点儿,不能更就当是请假了~么么~   ☆、第八十九章挑衅   情潮如狂风暴雨,来得急切而凶猛,且不容拒绝。   男人也不顾不久才裂开的伤口,打横抱起她就往里面用帘子隔开的小诊室走去,一路上,他的唇都未离开,大掌更是在她身上游弋点火,透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   颜妮刚从外面回来,白大褂并没有穿上,只身就一件七分袖的连身裙,这倒是为了某只流氓加禽兽增加了方便。   外面人来人往,里面激情四溢,待一切结束,颜妮那点儿午休时间也过了。   颜妮整理好凌乱的衣服,白皙的脸庞还有未退的潮红,她睨了眼斜躺在那张窄小推床上的男人,如她所料,军绿色的衬衫上,点点红梅绽放。   心里骂了句“活该”,面上却是挑了挑眉,语气清冷中带着一股事后撩人的嘶哑,“爽了?”   盛谨枭用力扯过她,让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双臂箍着她的腰肢,“只能算是挠挠痒痒!”   “作死!”   颜妮坏心眼地在他胸膛的伤口处按了一把就要起来,男人手臂却突然收紧,“妞儿,让爷抱抱!”   盛谨枭不去理会伤口撕裂一般的痛楚,抱着她,头深深埋进她的肩窝处,微合着眼,吸取着她身上的独有的馨香,“颜妮,结了婚,咱们好好过日子,过去的事儿忘了,我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你陪我到老!”   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你陪我到老——   一句不算情话的情话,却让颜妮心尖儿颤动。   他的声线很好听,低沉冷冽,性感磁性,如同他的人,透着股钢铁般的男人味儿,话音倒是听不出任何情绪。   颜妮敛了敛神,从他怀里起来,男人手掌按压着她的背脊,阻止了她的动作,语气动情却透着少见的疲惫:“妮宝,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那个精力再等你一个又一个六年!”   他是盛家长子,是军中将官,身在其位,须谋其职,他肩上的责任比想象中的还要重,如果……   想到那个如果,盛谨枭后面不敢在想,他抱着她,臂力不自觉地收紧再收紧,“妮妮,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我。”   颜妮皱了皱眉,“你想勒死我吗?”   盛谨枭松开了她,颜妮顺势从他身上起来,好看的秀眉一挑,“今儿个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盛谨枭寒眸深沉如海,他捏了捏她的鼻头,嘴角轻扬,“爷突然婚前恐惧,怕这一切都是你耍着玩,所以急需感受你的心,正好爷看过一句话,想要通往女人的心,必须得经过……”   最后两个字,他凑在她的耳边说得极暧昧,颜妮一把推开他,另外奉送了一个“滚”字。   午休结束,颜妮不去管里面赖着不走的男人,开了门锁,开始工作。   “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青,见是个女医生,明显有些拘谨,“呃,我……我……”   颜妮眼神从病历卡上移开,眼眸直视来人,目光清清冷冷,出口的语气斯文而温和,“别紧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就……就是方便的时候会……会痛,晚上小便……频繁,且急!”   吞吞吐吐一句话,小年青脸色红得跟什么似的。   颜妮神色不变,一边埋首在病历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一边问,“有过性生活吗?”   “有……有过!”   “什么感觉?”   “痛!”   ……   小年青见她这般处之泰然,渐渐放开了,问什么就答什么。   与办公室隔开的帘子里面,盛谨枭听着她问的那些问题,嘴角抽了又抽,虽说在医生眼里,病人不分男女老少,可是,听着自个儿女人问别个男人这些绝对私密的问题,他觉得脑门子犯疼。   操,必须得改行!   办公室里,在颜妮让小年青去验下小便后,便恢复了安静。   颜妮点了下电脑,呼叫下一位,下一秒,办公室的门便被人推开,打扮时髦靓丽的女人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人还未靠近,就一阵香风袭来。   “颜小姐是吧?”   正在埋首开方子的颜妮抬头,看着眼前时髦又摩登,神情倨傲的女人,镜片下迷离的媚眸微眯,“小姐,这里是男性泌尿科,你要看妇科,出门左拐就是!”   今儿个可真奇了,这一个个的,都往她这里跑。   女人听到她的话,面色一青,却极力忍着,高抬起尖尖的下巴,“我是方晴,你应该知道我,谨伟爱的是我,希望你离开他,还有,像你这种身份的女人,是入不了盛家门槛儿的!”   颜妮还未开口,休息够了的某个男人塞着衬衫,系着皮带,施施然掀开帘子,从诊室出来,“方小姐是吧,等你有机会入盛家门的那天,记得喊声大嫂,长嫂如母,你给爷当亲娘一般供着她!”   方晴看着从里面出来的男人,脸色忽青忽白,她看了眼颜妮,再看看神色冷厉的盛谨枭,舌头有些打结,“你……你们……”   这段时间,她追着盛谨伟跑到了H市,前些天盛谨伟不声不响地跑了回来,她后脚也跟着回来了,尽管听到过一些盛家大少要结婚的消息,可是她并不知道这场轰动京城的婚事的女主角居然会是颜妮。   这不,盛谨伟刚刚跟颜妮见面‘恰巧’被她碰到,她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宣示所有权。   盛谨枭冷冷瞥了她一眼,“我们后天大婚,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荣幸来观礼!”   方晴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大家小姐,尽管吃惊,可不一瞬便缓过神来,她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发,笑的娇媚,“抱歉,大哥,我跟谨伟两人一路走来磕磕碰碰,还差点儿走岔了路,看到他……”   “别乱攀关系,这声大哥,等你实实在在嫁进盛家的那天再叫!”   盛谨枭说话可谓是毫不留情面。   方晴脸色那叫一个精彩,想到他是盛谨伟的大哥,她也不好得罪,便讪讪地笑了笑,说了句“抱歉”,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盛谨枭低眸瞧着一副事不关己姿态的颜妮,心底好气又好笑,“瞧你,是非可真多,以后除了爷,别个男人,你最好远离!”   颜妮:“……”   盛谨枭见她沉默,也不甚在意,指尖扣了扣办公桌,“妞儿,送爷回去!”   “你眼睛没毛病吧?”   盛谨枭剑眉一挑,不明所以。   颜妮笔尖抵着唇瓣,抬眸看他,“没看到我在上班!”   “上屁的班,走,爷伤口要包扎!”   走字一出口,颜妮也被他半拉半抱地从办公椅上拖了起来,麻溜儿地扒了她身上的白大褂。   “爷可告儿你,这份工作必须给辞了,以后你就在家当米虫,实在闲不住,你就去公司帮妈,要是不乐意,你也可以自个儿捣鼓个摄影工作室,总之,随你做什么,就是不要弄这个。”   妈的,让自个儿女人一天到晚看别个男人那玩意儿,他有心理阴影。   男人大步流星,颜妮几乎是被他半抱着走,饶是她平时好脾气,事事顺应着他,这会儿也动了怒,她挣脱他的箍制,冷着脸沉声道:“我就喜欢这个,你要接受不了,可以重新考虑这场婚礼要不要继续!”   说罢,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回办公室。   盛谨枭听她如此不重视他们这场婚姻,亦是气极,一时没忍住自个儿脾气,黑着一张脸怒道:“颜妮,你有毛病吧,一个女人做什么不好,偏偏喜欢这么个职业,你喜欢看,爷给你看个够!”   回应他的是“嘭”地一声关门声。   背靠着门板,颜妮嘴角扯出一抹凉到骨子的笑容。   有病?   她确实有病,浑身都是病,若是没病,她又怎么会选这个职业?   若是没病,她又何苦为了那股侵入骨髓的执念与心魔,而点头答应这场本就没必要的婚事?   盛谨枭抚了抚犯疼的心口,脸色青白,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股躁动不安,上前叩门,“颜妮!”   “颜妮开门!”   “颜妮!”   “……”   叫了半天,里面始终没人回应。   盛谨枭脸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额角有细细的蜜汗溢出,来来往往不少人将眼神投向这里,也有人过来就诊,却被这种状况弄得不明所以,最后去了别的诊室。   盛谨枭久等不到她开门,便抬脚准备踹,只是一动,牵扯到本就裂开的伤口,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传遍全身,痛得他脚步踉跄了一下,大颗大颗地冷汗往下掉,那种虚浮脱力感几乎让他支撑不住。   “哎,你怎么了?”   刘颖经过这里,看到他这般模样,连忙扶着他在一旁坐下,眼睛扫到他敞开的领口里面,军绿色的衬衫上那一大片猩红,瞳孔突瞠,“我的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没等他反应,她火急火燎地去敲颜妮的门,“颜妮,你还不快出来,你男人浑身都是血!”   没过多久,门开了,颜妮从里面出来,精致的鹅蛋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斯文,神色不露半分。   刘颖见到她,并未察觉有异,“颜妮,你们怎么回事儿,你看看他……”   “你去忙吧!”   颜妮笑着推了推眼镜,不温不火地打断她的话,她在男人面前站定,语气已然没了刚才的冷沉,“还能走吗?要不就在这儿包扎下?”   盛谨枭睁开微合的双眸,抬手去拉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你若喜欢,就继续做,只是以后,别再轻易说放手!”   男人声音低沉而隐忍,话语勉强,却能听出他的妥协之意。   他的掌心很湿腻,包裹着她的小手却依旧温暖而炙热,颜妮神色不动,“走吧,工作辞了就辞了!”反正也做不长。   当然,后面一句话,颜妮并没有说出口。   盛谨枭听到这句话,看着她的漠然的侧脸,心里并没有半点儿开心,反而有股莫名的惊慌,他紧绷着脸,没有说话,却搂紧了她,那力道,让颜妮觉得疼痛,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回到别墅,杨峥喊来纪钒,看到被鲜血染红的衬衫,纪钒脸色很臭,“大哥,你是不是嫌自己的血太多啊,没关系,贡献一点给医院,反正你这样也是浪费。”   盛谨枭冷冷睨了他一眼,“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纪钒没说话,手下的动作却是重了几分,疼得盛谨枭直皱眉。   颜妮在客房洗了澡,身上披着件素色的睡袍出来,卧室里面,纪钒已经重新帮他处理好了伤口,见她进来,从医药箱里拿出药,“老规矩!”   话落,他收拾了工具,提着医药箱二话不说就离开,只是走到门口之际,他回过身来警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哈,照你们这般不要命似的折腾法,三天后的婚礼,甭想举行了!”   本是一句善意的提醒,然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却猛地睁开了眼,“少他么的放屁!”   纪钒愣了愣,最后只是悻悻离开了。   盛谨枭看了眼颜妮,拉着她手在一旁坐下,却是不言不语。   他不说话,颜妮自是不会开口。   婚礼在即,这两天颜妮哪儿也没去,在家里看看书,弄弄花草什么的,盛谨枭自是在家里养伤,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冷窒。   ------题外话------   么么~本来想写到婚礼高潮的,儿子带上来了,要出去玩~呜呜~做妈的不合格,一直木有带他,所以,也不忍拒绝~抱歉啊   ☆、第九十章盛世婚礼   眨眼间,三日已过,一直以来的艳阳天,到这天却是乌云罩顶。   天公虽不作美,可并不影响这场婚礼的到来。   颜妮是白浩的妹妹,两天前,白钲良前来找过她,意思让她回到白家,以白家千金的身份出嫁,这样别人也不会说她高攀或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的闲言碎语。   颜妮自是淡笑着婉拒,换来白钲良一声沉叹。   颜妮在头一天便入住了盛世酒店的总统套房,她没什么亲人,在这边的朋友更是缪缪无几,当晚袁雯这个伴娘和作为朋友的刘颖作陪。   另外白浩也让助理张婷这个过来人前来照应着,而门外,两个真枪核弹的士兵寸步不离地把守门口。   刘颖还冲颜妮开玩笑说,“这到底是逼婚还是结婚啊!”   颜妮回她一笑,并没有说话。   以她的敏锐程度,当然知道,这场婚礼并不会太平到哪里去,或许,在前几天便已经开始不太平了。   一大早,化妆造型师便来了,尽管不喜欢陌生人触碰,不过,这次颜妮倒是忍了下来,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们捣鼓。   两个小时左右,化妆师一声“好了”,颜妮睁开眼,镜前,女人一袭纯白的裹胸式挂脖婚纱,胸前那一排华贵的钻石发出璀璨的光芒,鹅蛋脸上妆容精致艳丽,那头短发被造型师的一双巧手弄得特有味道。   “啧啧,颜妮,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居然美得如此人神共愤!”   刘颖双手抱胸,啧啧出声,眼底的惊叹展露无余。   “嘿嘿,我就说颜妮很漂亮吧,你还不信!”   袁雯一声伴娘礼服,提着裙摆从更衣室中走出。   刘颖脸色囧囧,“以前还真不觉得,不过,那也是颜妮低调,着装方面正儿八经的,从不化妆不说,还戴着副眼镜装斯文。”   “我记得你以前不近视的!”   张婷拿着与婚纱配套真丝手套过来,动作自然地帮她戴上。   颜妮笑了笑,“倒不是近视,戴着好玩而已!”   “嘻嘻,我看是挡桃花吧,你这双眼,别提多勾人了!”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白浩推门进来,俊逸的眉宇含着温润的笑,在看到一袭婚纱的颜妮时,漆黑如墨的眸子有片刻的凝滞。   似是没准备她们回答,他径直走颜妮面前,看着绝美如斯的她,温雅一笑,“这是我第二次看你着婚纱,可我还是私心地觉得,那次的你,更美。”   卧室里因白浩这一句话,气氛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刘颖不明所以,暗中拼命地去拽袁雯的裙摆,张婷和袁雯两人对于他们以前的事知道一些,不过却不甚明白这里面的内情,听到这话,心里不可谓不好奇,却没人敢随意接过这个话题。   颜妮倒是神色不变,迷离潋滟的媚眸对上镜中那双辨不清情绪的黑眸,她笑了笑,“一副皮囊而已。”   她的灵魂早已百孔苍穹,就算再美的皮囊,也洗不去她心底的阴暗。   白浩察觉到她语气中无所谓的态度,嘴角的笑容凝了凝,他挥手吩咐张婷她们去客厅候着,这才看着镜中的她,“颜妮,你不想结婚?”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事实一般的口吻,不止让卧室里的人愣了,连颜妮自个儿都愣了一秒。   不着痕迹的敛神,她摇头失笑,“你怎么这么说?”   顿了顿,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笑的美艳媚惑,“我做梦都想做盛太太,我曾经在神明面前发过誓,这辈子,我一定要做他盛谨枭的太太,我怎么会不想结婚?”   白浩看着她眼底的执念,身子不禁晃了晃,心下生寒,他突然从身后紧紧搂着她,“颜妮,我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我知道,你现在病了,你这是不理智的决定,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可以再……”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话到此结束。   白浩唇瓣蠕动,还想说什么,终是无言。   他一直都知道她这股念想有多重,当初尽管她失忆了,可是越临近他们的婚礼,她晚上呓语说得最多一句便是——   “我要当盛太太!”   第二天醒来她便会什么都不记得。   当时是他自私,明明知道盛谨枭这个男人的存在,也看到过他们的合照,可他却像个不知情者一般,藏起他们的照片,从不在她面前提起半句,甚至关于她的一切,他千方百计地对外界保密,将她囚在自己的臂弯里。   许是老天都在惩罚他的自私,在他们即将踏进礼堂之时,给他如此永无翻身的一击。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这场婚事中,他不知道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亦或是会答应这场婚礼,只是她心底那股疯狂的执念在作祟,不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她这般草率,他希望她能真正的幸福快乐。   没容他们说什么私房话,外面便传来一阵喧闹声,新郎在一堆朋友的簇拥下,已然来到了门口,刘颖袁雯她们在闹着要红包。   袁雯这妹子不贪心,九千几百九十九就够了,刘颖胃口大,一定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双方闹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新郎官儿不耐烦了,一个字,“给!”   刘颖得了红包,自是高高兴兴,可张婷又来事儿了,说是盛家有的钱,这玩意儿不够诚意,要新郎官儿当场两百个俯卧撑。   若是平时嘛,身为特种兵王的盛谨枭来说,两百个俯卧撑可谓是家常便饭,分分钟的事儿,可如今伤口未愈,这对他来说,可还真有些难度。   身为他医生的纪钒出声,“好妹子,你们就饶了他吧,他这点儿体力,还得留着今个儿晚上洞房花烛呢!”   “呿,两百个俯卧撑对你们这些当兵的来说不是小意思嘛,若他就这么点儿体力,我还要替颜妮的性福忧愁,必须得先验验!”   张婷已是一个孩子他妈,说话自是放得比较开,更何况结婚这事儿,图得就是个热闹,她这会儿也放下了商场上那套精明干练,放开了胆儿闹着。   张凛杨峥他们自是知道自家头儿的身体状况,他们还想继续周旋,或是直接拿房卡开门,毕竟,这酒店是盛世旗下的,他们想弄到房卡,轻而易举的事儿。   可是听到这话的盛谨枭却是不淡定了。   入鬓的眉狠狠一跳,直接将手中的花塞到纪钒怀里,解开西装的扣子,“拿着,不就两百个俯卧撑,还难不倒爷!”   话落,高大的身躯已经伏了下去,不紧不慢地起起伏伏。   纪钒和张凛刚开始还有些担忧,不过后面渐渐放下心来,帮他数着数。   “一、二、三、四……”   “……”   “一百五十二,一百五十三、一百五十四……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百!”   两百一落地,门外一阵欢呼,同时大门这会儿也开了。   嘭——   花炮声响起,颜妮挽着白浩的臂弯从卧室里出来,盛谨枭看到美艳无双,华贵大气的新娘,寒眸划过一抹璀璨的光束,那墨色的瞳仁就如天空最闪亮的星辰,璀璨而耀眼。   不知是运动的关系还是心理激动,此时的他心跳异常的欢快,呼吸急促而粗重,他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直直向她走去,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起。   “盛太太,老公抱你下去!”   男人贴着她的耳边低声呢哝,颜妮隔着面纱看着他,这个她年少时耗去她所有热情与心力的男人,这个给她带来一切厄运,一切痛苦,却又在她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男人。   他们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却也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分道扬镳,他这些年里鲜衣怒马,手握一方权势,可是她却在为那场年少时的爱恋独自尝着苦果。   盛太太?   这个称呼困了她多年,那时年少,少女在高架桥上,在姻缘树下,在佛祖前,都曾立过誓,她这辈子一定要当盛谨枭的老婆。   回忆往昔,纵观现在,一句盛太太,似乎也不过如此。   颜妮将头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里,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耳朵里,他的心跳如擂鼓,沉稳而有力,节奏分明。   而她,却是平静,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那颗残破的心,居然没有半分起伏,无喜无怒,无嗔无嗲,它跳动,只因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她还活着。   盛谨枭行事一向低调,然而,这天的婚礼却是空前绝后的盛大铺张。   特战队的成员尽数出动,各个荷枪实弹,长长的军车车队开路,特种兵护航,一场别出心裁的迎婚仪仗,庄严肃穆中透着一股钢铁男儿难的铁骨柔情。   他们举行的是西式婚礼,从酒店接新娘,而后去教堂举行婚礼仪式,不管是酒店,路上,或是教堂,唯一的相同点便是——   戒备森严。   许是保全工作做得着实太好,许是婚礼之前某个男人便已解决了闲杂人等,出乎颜妮的意料之外的是,这场几乎轰动全国的盛世婚礼居然十分顺利的完成了。   该来的宾客一个没少,不该来的,也一个都没来,就连盛谨萱这个亲妹,都被无情地隔绝在外,更何况齐家人和段家人。   中途的时候,颜妮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可是,没过两秒,便已恢复安静。   婚礼仪式一结束,新郞新娘并没有回酒店,而是去了教堂后的大型空地上,那里已经被特种兵包围起来,而中间,是一个偌大的热气球,赤橙红绿青蓝紫的球身,在微风中摇曳生姿,煞是好看。   男人拉起她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她的十指相扣,“妮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无论天涯海角,富贵贫穷,你都会陪着我,今天我就带你去天涯海角!”   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自我放逐的失意者,她用她的热情渐渐暖了他一颗冷硬的心,用她毫无保留的爱恋,平复了他的失意。   他曾问她,如果他是个一无所有的流浪者,她是否还是一心要嫁他。   记得当时她坐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脖颈,歪着头,笑得春光明媚,语气娇憨,“如果你是流浪者,那我就陪着你这个流浪者去天涯海角,你终归不会饿死我!”   颜妮抬眼看着热气球,心里自是知道他不是一个有多浪漫细胞的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罕见了。   她转头,冲他挑眉笑道:“流氓渣变情圣,我可不习惯!”   盛谨枭抽了抽嘴角,没待他说话,那头何穆便高喊,“枭子,带着你的老婆,上!”   盛谨枭果真放下婚礼上的一切后续事宜,带着她去了天涯海角,就当是他们的蜜月旅行,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取得了这玩意儿的飞行资格证,控制着热气球居然能驾轻就熟。   颜妮则是站在吊篮里,手拿着望远镜,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片大地,那种万物皆在脚下的豪迈壮阔感充斥在胸腔里,居然奇异将她心中的阴霾与郁结冲散了不少。   经过几天的时间,中途停下过好几次补充燃料和食物,终于子在第五天,他们降落在三亚。   男人似乎早已打点好了一切,一路上都有专门的人来接应,下了热气球,他便拉着她直接入住了天涯海角附近观光酒店的总统套房。   叮——   感应器一响,大门应声而开,还未入内,便是一阵幽香扑鼻。   颜妮还为反应过来,身子突地一个腾空,她惊呼了声,手本能地去搂他的脖颈,“干嘛呢?”   男人凑上去吻她,抱着她直奔卧室,将她丢向那张用玫瑰花铺成的心形大床上,健壮的身躯随之而下,“老婆,今晚才算我们真正的新婚之夜。”   ------题外话------   枭爷甜不了几章了哈~   ☆、第九十一章姻缘解   摇曳暧昧的灯光,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娇吟,偌大的床上,两厢交缠,颠鸾倒凤,演绎一室的旖旎激情。   盛谨枭将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句话运用得淋漓尽致。   颜妮今晚难得地配合着他的疯狂,更甚者充分体现了闷骚的性子,放下女人的矜持,配合着他的一切姿势。   床上,浴室,窗台,甚至吧台,都留下两人难分难舍的身影,直到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两人才偃旗息鼓。   男人沉沉睡去,本是闭眼沉睡的颜妮这会儿却睁开了眼睛,媚眸一如既往的迷离,瞳孔深处却无半分睡意,有的只是无底洞般的深幽黑暗。   她看着面前这张脸,相较于六年前,更加的冷峻刚毅,棱角分明,她记得以前最喜欢做的事儿,便是窝在他的怀里,手指细致地抚着他好看的眉眼。   他的怀抱很宽阔,很温暖,让她沉溺其中,心里总是想着,她要在这个怀抱里窝一辈子。   她喜欢双手托着他的脸,将他的棱角分明的五官蹂躏得不成样子,霸道又任性地冲他宣誓,“这辈子你只能这样抱我一个,你要是抱别个女人,我就不要你了。”   男人只是无奈地拉下她的手,跟她说,“不可以轻易说不要!”   晨曦乍起,颜妮尽管身子很累,却始终难以入眠,她掀开被子,披上他的衬衫,拉开纱帘,在窗台上坐下,抽出一支烟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她的手指白皙修长,身上只着一件白色的男士衬衫,金色的晨曦打在她身上,那抽烟的画面,看起来异常的赏心悦目,又透着一股朦胧神秘的美感,撩人得紧。   盛谨枭手臂习惯性地往旁边的位置摸去,却落了个空。   他睁开眼,就看到坐在窗台上的女人,窗外是黄色的沙滩,碧蓝碧蓝的海景,金色的晨光打在她身上,美的朦胧而炫目,却无端地给人一种荒凉与窒闷。   墨色的瞳仁沉了沉,眼底划过一抹无言的痛色。   “坐这儿做什么?不累?”   男人伸手夺去她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烟,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顺势揽着她的腰肢,下巴搁在她的香肩上。   颜妮身子往后靠,眯着眼看着从海面上升起的火红太阳,“我想看看日出!”   盛谨枭抬眸看了眼,他是个大老爷们儿,常年和枪支炮弹各种战略打交道,自是不懂这种风月浪漫情怀,他将她打横抱起,“已经出了,现在给爷补觉去!”   颜妮扶额,“你可真会破坏气氛!”   盛谨枭睨了她一眼,“爷不喜欢那种气氛!”   他没感觉到温馨浪漫,只觉难受。   两人重新躺床上补眠,这一觉颜妮倒是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是半中午,太阳高照,身边没人,浴室里传来哗哗地水声,没多久,磨砂玻璃门被推开,男人只身围着条浴巾出来。   见她醒来,他上前勾起她的脖子,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去洗漱,吃了饭老公带你去玩儿!”   颜妮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男人正好将早餐摆上桌,和乐蟹,椰子饭,一份鲜鱼汤,还有几样不知名的小吃,看起来丰盛的紧。   “叫这么多,你吃的完?”   盛谨枭帮她盛了碗鱼汤,“爷得将你喂饱,你才有力气喂饱爷不是!”   颜妮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安静地吃着她的早餐。   盛谨枭低低笑了笑,边吃边跟她说了下几个重要的景点,问她想先去哪儿玩,颜妮表示无所谓。   这地儿是有名的旅游胜地,海水澄碧,烟波浩瀚,翠绿的椰林婆娑,各种奇石林立其中,水天一色的美景,落入眼底,美丽迷人,波澜而壮阔。   对于美的景和物,她一向都不拒绝,来都来了,自是要玩个够本儿。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两人才玩了一个上午,便接到梅玲来的电话。   赵俊失踪了。   而且失踪的地点很奇葩,就是他们度蜜月的地方——   三亚。   温雅静听人说这边有治疗赵俊那种病成功的例子,便在他们结婚的前两天带赵俊过来这边寻医,这些天来配合医生的治疗,虽说不是特别明显,但病情基本向好的方面发展,今天准备启程回京,可赵俊却在机场里失踪了。   温雅静急得六神无主,电话打给了梅玲,跟她说了这边的情况。   梅玲远在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自然而然地,电话打到了正在这边度蜜月的儿子。   盛谨枭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颜妮在天涯石上玩,他挂了电话,看向身边的颜妮,“妞儿,小俊在机场与他妈走失……”   “你去,我再玩玩!”   不等他说完,颜妮便出声打断他的话,她嘴角是笑着的,语气平静得不起任何波澜。   这样的事儿,就算作为普通的朋友,盛谨枭也不会推辞,更何况,那个人是赵俊。   他本想说让她一起去,这会儿她这般开口,他自是无言。   沉吟了半响,他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   颜妮将他推开,帮他理了理衣领,嘴角漾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赶紧走吧,别让人贩子给拐走了!”   盛谨枭紧盯着她迷离的眼眸,想要看到她心里去,然而,这双眼一如往昔地朦胧深邃,让人无法窥视到她的情绪,他猛地捧住她的脸颊,唇瓣狠狠覆上她的。   这一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男人吻得很用力,好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四瓣唇分开,两人气息皆是不稳,盛谨枭指腹轻抚着她潋滟的红唇,深沉的眼眸划过一抹愧色,“老婆,不要走,就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玩。”   颜妮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走吧!”   她越是平静,盛谨枭心里越是没底儿,他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身,再次吻上了她。   “一定要等我!”   在他转身之际,颜妮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等他回身,她才反应过来,她拉住了他。   看着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相交的两只手,颜妮眼睑颤了颤,心里突然有股想要留住他的欲望,理智告诉她,走了就走了,然而,那股陡然而生的念想却异常的强烈,紧紧拽住她的心脏,瞬间压过了她的理智。   “妮儿……”   “大哥哥,能不去吗?”   没等他开口,颜妮便堵住了他的话语。   一声大哥哥,让盛谨枭浑身一震,他看着她,墨色的瞳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颜妮,你……”   颜妮看着他,眉眼含笑,“我想起来了。”   男人一把扯过她,紧紧镶坎在怀里,胸口的那颗心脏跳得异常的欢腾,“总算是想起来了。”   出口的声音低沉而暗哑,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激动。   颜妮从他怀里退出,抬眸看他,“能不能……不去?”   此时此刻,她一向深邃迷离的美目难得地露出一丝名为期盼的东西,然而,这样的眼神却让盛谨枭心里窒闷得厉害,喉咙哽了又哽,最终出口的,还是一句:“乖乖等我回来!”   赵俊是他的责任,他放不下,也不能放下。   似是怕经不住她的挽留,盛谨枭丢下这句话,便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开。   颜妮看着他的背影一寸寸变小,直到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她眼底好不容易燃起的那一抹光亮和心底那股发癫似的陡然而生的热情。   呵,真是蠢得可以。   颜妮自嘲地笑了笑,抬手看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并不是十分的华丽耀眼,设计却很独特,她知道,里面刻着他们的名字的缩写和唯爱一生四个字。   阳光打在钻石上,瞧着有些刺目,就如那时候她对他的感情,浓烈得将她自己给灼伤。   唰——   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落入广阔无边的海里,无声,却激起阵阵涟漪。   再瞧右手的无名指,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颜妮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女人,这里的景色美得令人叹息,如她自己所说,必须得玩个够本,而她确实做到了。   一个人,她玩得更加的自在。   三天的时间,她的足迹踏遍天涯海角的每一处景点,这里的美食也被她尝了个遍,这期间,盛谨枭一天四个电话是雷打不动的,早中晚各一个,提醒她吃饭,深夜时分一个,会问她一天的旅程。   颜妮都会一一回答,会一如往昔地跟他调侃,会在他嘴巴耍流氓的时候呛他几句,两人之间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同,无形之中,却透着一股暴风雨前的平静。   盛谨枭是个感知力特强的男人,他当然也感觉到了,所以赵俊的事儿,他火急火燎地处理着。   找了一天,没找到人后,他们便报了警,请当地的警方协助寻找,警方调查了机场的监控录像,发现他被一个戴着鸭舌帽,身穿夹克的男人带走,警方断定是绑架。   只是几天下来,并没有任何绑匪的电话,正当盛谨枭准备联系军部时,家里却来了电话,绑匪电话打到了梅玲那里,要求五个亿的赎金,交易地点在京城,而时间,在二十四个小时内。   这样一来,说明绑匪已经带着人去了京城,同时,这个人显然是有目的地绑架,更是对他们的之间的事儿做了调查的。   这样的情况,盛谨枭自是要回去的,他打电话给颜妮,手机却是无人接听状态,打到酒店,前台说她并没有退房。   “枭子哥,可以走了吗?”   温雅静推门进来,原本美艳的脸庞这会儿只剩下憔悴和焦灼,盛谨枭收起手机,“我已经打好招呼,你先过去,颜妮还在酒店等,我去看看!”   “枭子哥,俊俊他……”   温雅静看着他的背影,期期艾艾地出声,只说了一个名字,便咽哽得说不出话来。   盛谨枭闭了闭眼,“你放心,就算是为了赵翔,我也会平安将他救回来!”   盛谨枭火急火燎赶到酒店,并没有看到颜妮,房间是没退,可是,属于她的行李,却是都带走了,而他的,整整齐齐地留在那里。   没时间给他伤怀,他收拾了行李,退了房,便直奔军用机场。   这边,颜妮在接到一个电话后,便坐上了飞往云南的飞机,再一次回到这片令人窒息的天空,回到段家那处龙潭虎穴。   前来接机的依旧是前一次那几个保镖,不过这次颜妮没有跟他们走,而是第一时间去了一座香火鼎盛的庙里。   姻缘树下,依旧是当年那个白须老和尚坐在那里,时间好像在他身上静止,那双眼一如既往的精神灼灼,神采奕奕,脸上的笑容更弥勒佛有得一拼。   不变的场景,不变的人,唯一变的,是时光和心境。   “小姑娘,这姻缘树啊,可是要和心上人一起来才灵验!”   老和尚摇着把破旧的蒲扇,善意地提醒。   颜妮笑着,嘴角梨涡浅浅,笑容斯文娇俏,“我来解姻缘!”   她说着,不顾老和尚和众人诧异的眼神,径直走到树下,走到当年他们站定的地方,一抬眼,就看到那个被她做了特别记号的香囊。   六年的时间,姻缘树上已经挂满了各色香囊,有新的,有旧的,红红绿绿,让人眼花缭乱,然而,她仍是第一眼便找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个。   长时间的日晒雨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可是,那个被她刻意用针线缝起的两个角却没有变。   当初还是借卖香囊的大娘的针线缝的,而做记号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约定,以后的每一年都要来这里,看看它是否还在。   姻缘树不高,却很大很大,树枝散开来,就像是一把巨伞的形状,她踮起脚尖,够着手拉下树枝,就要去解,这时候本是坐在那里的老和尚却走了过来。   “小姑娘,一对恋人,从相识,相知,到相恋,皆是前世修来的缘,不要轻言放弃,而且,老头子我想起你来了,记得当年你就坐在我对面一针一线缝的两个角,你恋人就站在你旁边,这些年来,他每年都要来这里一次,陪我老头子喝喝茶下下棋,有时候就站在这里,一站就是一整天!”   颜妮手颤了颤,顿了一秒,最后还是毅然决然解了下来。   香囊外面是一层绸布,里面却是防水的皮质,用小刀拆开,里面是一张红纸条,里面写着两人的生辰八字,尽管有些退了颜色,可是,仍能辨认出字迹来。   扬唇笑了笑,她掏出打火机,哧地一声点燃,“老师傅,如果相识相知相恋是前世修来的缘,那么,一起白头到老却是需要分,我们有缘,却无分,最终只能像这张承载我们感情的纸张,变成灰烬,风一吹,什么都没有!”   话落,手中的纸也化成了灰,如她所言,风一吹,便什么都没有了。   ------题外话------   咳咳~暴风雨要来了   ☆、第九十二章步步筹谋,精心算计   颜妮在庙里呆了一个下午,听着那袅袅的梵音,鼻间嗅着幽幽檀香,心境是无比的平静。   等她回到段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出了段霖的事儿,段家落败了不少,为保段家根基,段云桀不顾众异,弃车保帅,毅然决然地一把火烧了那些罂粟田,通天的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浓烟滚滚,让附近的居民一度惶惶不安。   因为段家茶田是附近居民的主要收入来源,承载了上万户居民的生计,更是在茶叶这片领域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在段云桀烧了罂粟花田,各方单位权衡利弊之下,对于他们的做法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并没有追究到底。   然而,没有追究,并不代表任其而为,几经协议商讨之下,所有的罪名皆由正在潜逃的段家长子段霖所背,段氏名茶由当地政府参与控股,持有者性质上虽然还是段家,可是,意义上却已经不同了。   也就是说,段家几百年传承下来的私有财富,一下子变成国有。   这里面所有的一切皆是段云桀在其中周旋,待一切尘埃落定,理所当然地,他代替了段霖的位置,被任命为公司总经理。   在段阳这个最高持股人未有能力处理公司事务前,他有权决定公司的一切决策,更是登上了段家家主的位置,段家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得不说,段云桀是个人才,手段够狠,懂的权衡,相较于段家覆灭,他果断地选择了中庸之法,更是在这场战役中脱颖而出,一举跃上家主之位。   有人说他为张正义,不顾父子情,大义灭亲,为社会除去一颗毒瘤,有人说他心狠手辣,不孝不仁,为了利益,而推他父亲去死,也有人说他铁血手腕,力挽狂澜,保住了段家百年基业,不至于让当地的居民失去经济来源。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只是真正的内幕,也只有几个知内情的。   比如颜妮,再比如段家的那些人精。   段云桀和段霖说是两父子,倒不如说是仇人,当然,这里面又是一起豪门贵族里面的阴暗事了。   这些年来,两人暗地里斗得不可开交,几乎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段霖出事儿,段云桀又怎么不会给他加一刀子。   入了大厅,段家除了段老太爷子外,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坐在那里。   段云桀一袭铁灰色的西装,坐在主位上,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看到她,他搁下茶杯,嘴角扯出淡漠矜贵的笑,“看来三叔还是没有白疼你!”   段家其他人看到颜妮,眼底皆带着一股敌意与怨恨,这里谁都知道,段家会落到这般地步,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然而,敌意归敌意,却没有人敢出声说一句不是。   段家的家主,在段家相当于皇帝一般的存在,她是段云桀请回来的,再加上段阳奇迹般的苏醒过来,她是段阳的养女,地位自是比谁都高。   颜妮将周围满是敌意的眼神无视得彻底,她从容地在一处空位上坐定,“让不相干的人退下!”   段云桀挥了挥手,“你们说的事儿我知道了,都退下!”   有几人想说什么,可是在段云桀那淡漠却威慑力十足的眼神下,终是无言地退出了客厅。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段云桀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冷漠,他靠在沙发背上,双臂曲起,十指交叉,“我是不是该跟你说一声新婚快乐?”   颜妮神色不动,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光盘,搁在桌上,语气平静淡然,“这里面是段舒婷这些年来利用齐氏帮你老子洗黑钱的所有证据,够她死上一百次不止!”   段云桀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空空如也,心情莫名地大好,他低眸看了桌上的光盘,浓眉一挑,“条件是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唯一的好处就是,无须浪费口水。   颜妮扬唇一笑,“我爸交给我带走!”   段云桀褐眸一眯,端起茶杯轻啜了口茶,“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段云桀不傻,如今他手中唯一能牵着她的也只有段阳,段舒婷是多么谨慎的一个女人?   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他不是没想弄死过她,只是那人太过谨慎,又有他那豺狼一般的老子护着,这才让她舒坦了这么多年。   然而,他都没办法的事儿,她却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命脉,更甚者借力打力,一步一步将齐家和段家逼至如此地步,可见她身后的助力除了姓盛的那混蛋外,还有另一个隐匿的存在。   他绝对有理由相信,若是段阳被她带走,那么,下一个,她要收拾的人,便是他。   她恨他,他一直都知道。   颜妮学着他的样子,身子靠在沙发背上,嘴角漾着浅淡的笑容,看似斯文,却无端地透着一股诡魅张扬。   “做不了也得做,我可以让你出来,也可以让你进去,我想,凭你这些年暗地里所做的勾当,绝对能吃上一辈子的皇粮,想必段家不少的人等着代替你,比如你二叔段毅,再比如你堂弟段云书!”   段云桀瞳孔微凝,他垂下眼睑,低低笑了笑,“机场那次,果然是你搞的鬼!”   刚开始他一直以为是盛谨枭,后来认真一想,若是盛谨枭一早便收集到了他的证据,后面不可能再耗这么多时间来调查段家。   也就是说,暗地里抛砖引玉的人是她。   段云桀仰头,看着雕画的精美的房梁,最近一系列事情如走马观花般在脑子里过滤一遍,这才心惊地发现,从他再次见到她,她走的每一步,明着是被他掣肘逼迫,实际上,她也只是将计就计。   齐家的寿宴,她跟他去了,那一次不但让齐宁儿受辱,更是让齐盛两家正式对立。   他们的婚礼,她回来了,婚未结成不说,还让盛谨枭盯上了段家。   机场上,她匿名举报,他被抓的同时,也让段家茶田下的秘密暴露。   步步暗线,精心筹谋。   所有的事情看似与她无关,却每一次事件都因她而起,她不但将所有的人物算计了进去,更是精准无误地抓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理和性格,加以利用。   这其中也包括盛谨枭在内。   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了一点,她是回来报仇的。   齐家,段家,甚至包括盛家,她以自己为饵,用最不经意的手段,将他们一个个串联,互相厮杀,而她只是如局外人一般,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呵呵~   一声声听不出情绪的轻笑从段云桀胸腔内溢出,他看着对面神色泰然的女人,那张脸依旧是六年前的那张脸,可是心思却变得莫晦高深,她眼里再也找不出当年的简单。   他以前一直想将她拉进他黑暗的世界里陪他,如今,她如他所愿般黑化了,然而,心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开怀,反而像是被某种情绪撕扯着,疼的厉害。   “你这样算计,姓盛的知道吗?”   颜妮笑着,不置可否。   似是没期盼她回答,段云桀捏了捏眉心,一个击掌,两名保镖应声而入,“老板!”   “带小姐去见见三爷!”   保镖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面向颜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姐,请!”   段阳醒是醒了,不过,昏迷的时间太长,全身都无法正常动弹,就连说话都十分困难,目前仍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病房外,由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着。   颜妮进去的时候,长期照料他的护工正在帮他做脚部按摩,她上回来过几次,护工自是认识她的,看到她,连忙出声打招呼,“小姐,您来啦!”   颜妮点了点头,许是听到动静,病床上的段阳这会儿睁开了眼睛,看到颜妮,黯淡的眼球立马闪过一抹光亮,“咹……颜……”   长时间未出声,声带有些损伤,发出的声音粗嘎如破锣。   颜妮知道他是在叫她,她伸手握住他颤颤巍巍的手,嘴角轻扬,一向淡漠疏离的笑容这会儿添了一抹暖色,“阿爸!”   段阳轻扯嘴角,面部肌肉长时间未活动,笑容有点僵硬,他很瘦,眼窝深深凹进去,额骨凸起,以前那个笑起来温文尔雅,玉树临风,如神祗一般的段家三爷,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迟暮老人。   而他现在才五十出头一点点。   颜妮鼻子有点发酸,她仰着头,吸了吸鼻子,又喊了声:“阿爸!”   十岁以前,她和她的妈妈相依为命,四处颠沛流离,飘零晃荡,十岁以后,那人封掉她某些记忆,将她丢在了段家。   是这个男人,爱屋及乌,不介意她的身份,在那个陌生的家族里,给她依靠,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在她夜晚想妈妈想得哭的时候,他会不厌其烦地安慰着她。   他帮她布置最漂亮的公主房,会带她去游乐园,他教她品茶,教她下棋,陪她一起等候,有段阳在的那些年里,她的生活是一帆风顺的,是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   有他在,段家没人敢给她脸色看。   就连他变成这般样子,也是为了保护她。   当时那辆车子,要撞的是她,是他及时将她推开,她无事,可他却不省人事,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六年。   所以,当他以财产继承权将她困在段家,且私自藏起妈妈寄给她的信时,她也从未怨过他一分。   她知道,他只是太爱她妈妈了,为了她那句会回来,他一直一直等着,不顾家人的逼迫,坚决不娶妻,收她做女儿,待她如珠如宝,视如己出。   好在老天有眼,他醒过来了。   段阳眼眶有些湿润,他唇瓣蠕动着,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几个“咿呀”地单音。   颜妮握紧了他骨瘦如柴的手,“阿爸,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段阳看着天花板,神色有些恍惚,在颜妮以为他会毫不犹豫点头的时候,他却摇头拒绝了。   颜妮愣了愣,“阿爸,你……”   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压抑而肮脏的家族,很不喜欢,只是身为嫡出的他,身系段家与他母族两个家族的兴衰,所以,才被困在这里。   “以……阿……会找……唔……奥!(你妈会找不到!)”   不甚清楚的一句话,可颜妮确实听懂了,她眼睑不停地颤动着,最后终是没忍住,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她将脸埋进他冰凉的掌心。   良久,她抬起头来,外泄的情绪已然收起,眼睛水润清亮,她帮他额前花白的发梳理了下,语气温软,“那你在这儿安心养好身体,我去找她回来。”   颜妮在医院里陪段阳说了很多话,别的什么都没说,就说这些年她在国外留学的那些事儿。   直到医生进来提醒病人需要休息,颜妮这才离开。   夜晚十点,外面已经亮起了霓虹灯,相较于京城的繁华似锦,纸醉金迷,这里倒是安静纯朴了不少。   颜妮并没有跟保镖回段家,而是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   那些保镖许是得了交代,并没有为难,由两个在酒店守着,其中一个回去复命。   没过半个小时,段云桀在保镖的簇拥下来到酒店,颜妮刚洗好澡,身上还穿着浴袍,发梢上滴着水珠。   好似知道他会来一般,她不见半分讶异,自顾自地倒了杯温开水喝。   段云桀在沙发上坐下,褐色的眸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听说三叔不愿意跟你走?”   颜妮没说话,突地一个转身,白色的浴袍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面向他之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手枪,而黑洞洞地枪口,对准的是他的眉心。   “你的命,我随时可以取,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段云桀一早便知道她的不简单,这会儿也不见任何讶异,他挑了挑眉,浅褐色的眼睛直视着她如幽潭一般的诡魅眸子,依旧笑得冷漠矜贵,“我赌你不会杀我!”   几乎在他话落的同时,“哧哧”两声,利器穿透皮肉的声响,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儿。   ------题外话------   ~(>_<)~段云桀,也是个可怜的娃~只是当初他对颜妮也狠~   ☆、第九十三章一念错   枪无声,段云桀却发出两声沉重的闷哼,两枪,直逼一左一右的脚膝,也就是说,段云桀这双腿,已经废了。   颜妮神色不动,两枪下去,连眼都未眨一下,那股狠劲儿,让人心惧。   两人的眼睛依旧对视,一个情绪翻涌,一个诡魅深幽,眼底深处是无尽的冷残嗜血。   她走到他面前,打开茶几上一个小盒子,里面静静躺在一支针筒和一瓶幽蓝幽蓝的药水儿。   段云桀瞳孔一缩,“你想做什么?”   颜妮笑,笑的诡魅,“你说呢?”   “来……唔……”   段云桀喊人,只是刚出声,嘴便被她封住,外面的保镖听到动静仍是推开了门,只是看到沙发上两人相拥吻的场景,连忙低下头,二话不说,第一时间退了出去。   颜妮堵着他的嘴,双腿压制着他,而双手却是将精准无误地将针筒推进了他的静脉。   她的动作很慢,段云桀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凉的液体进入体内,他瞳孔缩了又缩,褐色的瞳仁翻涌着各种不知名地情绪,最后归为平静。   客房里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段云桀因为疼痛而急促的喘息。   颜妮退开点点距离,好整以暇地笑睨着他,嘴角梨涡浅浅,语气斯文轻柔,“不会杀你,但不代表我会饶你,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不只有你会,这个可比你当年用在我身上的更有意思得紧!”   段云桀粗喘着,额角冒出一颗一颗的蜜汗,清隽的五官因为隐忍疼痛而有些扭曲,白色的眼球渗着猩红,突然,他像是发了狠般,手挣脱她的钳制,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唇以迅雷不及之势覆上她的。   这不算是一个吻,只能算是野兽一般的撕咬,颜妮的后脑被他紧紧地扣着,退离不得,只能咬紧了齿关,阻止他舌尖的侵入。   两人都睁着眼,他唇齿蹂躏着她的唇,任由浓郁的血腥味儿在唇齿间弥散,她纤纤手指残忍的刺进他脚膝的伤口。   彼此间就像是一场拉锯战,端看谁先忍不住。   段云桀冷汗一滴滴话落,喘息越来急促,瞳孔逐渐涣散,白色的沙发上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此时此刻,再强的隐忍能力,在受了两枪之后,也承受不住如此虐着。   他渐渐松开,指腹抚过她唇角的鲜血,伸出舌尖舔着,配合着此时的情景,画面透着一股病态的疯狂妖异。   他看着她,渗满猩红的褐色眸子划过一丝涩然,转瞬即逝,“我一直都身处地狱,如今,有你跟我一样,我也不寂寞不是!”   颜妮神色淡漠,她从沙发上起来,看了眼染血的浴袍,秀眉微蹙,当着他的面脱下,红白相间的浴袍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最后落至他身上,而她则是步若闲庭地进了浴室。   “我爸暂时留在这儿养身子,他若是出什么事儿,你就给他垫棺材底儿!”   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传来,下一秒,“砰”地一声,浴室的门合上。   段云桀身子轻微地抽搐着,他出声喊人,外头的保镖应声而入,当他们看到里面的情景时,瞳孔一凝,“老板!”   “不准声张,去医院!”   段云桀厉喝,声音虚弱,气势却不减分毫。   准备去浴室逮人的保镖回头,“老板,小姐她……”   “让她去!”   段云桀丢下这句话,便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颜妮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了段云桀的声音,就连染血的沙发都被处理掉了,而门外,也没了保镖的影子。   包里的手机在响,颜妮打开,是条短信。   “老婆,事情紧急,爷先回去了,你玩累了就回来,下次爷补你蜜月,记得回电,别让爷担心。”   手机随意丢在床头柜上,颜妮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   嘟嘟……   手机再一次响起,颜妮怏怏地拿过,依旧是条短信,三个字母——   “LQN”   抚了抚额,她拽过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化妆盒,去了洗手间,手指熟练地拆开粉饼的那一层,取下腕上那块有些旧的手表,拆开,拿出里面一个小型的芯片,插入化妆盒隐秘的接口,小小的方镜奇迹的变成一个小荧幕。   上面依旧是孟小裸那张妖媚的脸庞,媚眸半睁半合,明显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什么事儿,说!”   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银幕上的女人邪气一笑,“火气这么大,姐儿打扰你办事儿了?”   颜妮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一半的时间躺在男人身下!”   “错,是躺在男人身上!”   “哎,别啊,有重要指示!”   见她作势要中断通讯,孟小裸也不和她调侃,“段霖那老狗绑了温贱人的崽子,目前在京城,具体藏身何处,小炀炀需要进一步追踪,你可以大显身手了!”   颜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当心点,别让姐过来帮你收尸,更别将自己弄得要死不活地回来,不然,你去”极乐天堂“给我当一个月的妈咪!”   颜妮嘴角抽了抽,“滚!”   京城。   盛谨枭和温雅静出了军用机场,杨峥便候在那里。   “情况如何?”   盛谨枭疾步如风,神情肃穆冷戾,身上那股属于军人的铁血霸气展露无余,一双寒眸如同北极的冰川,寒冷刺骨。   “绑匪自从打了一个电话来过要赎金之后,便没再联系,我们查了机场火车站和客运站这些天的记录,都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那个号码也是属于一次性的黑卡。”   盛谨枭脚步微顿,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说话变得这么啰嗦了,你直接一句没任何线索,我也听得懂!”   杨峥摸了摸鼻子,被扰了蜜月的男人心情不好,看来要给他们几个通通气儿,说话得悠着点儿。   回到大院儿,客厅里已经摆好了追踪定位设备,几个警察和张凛他们都在。   “头儿!”   张凛和陆青炆分别打了声招呼。   梅玲坐在沙发上,见到他们回来,立马站了起来,眼睛在他们身后搜寻了片刻,“枭子,颜妮呢?”   盛谨枭心脏一拧,腮帮子紧绷着,“她没跟我一起!”   “头儿,绑匪刚才来电,指定要小嫂子去交易!”   张凛这话一出,盛谨枭脸色变了几变,温雅静更是踉跄了几步,一张脸白得跟鬼有得一拼,她看向身边的男人,唇瓣颤抖,“枭子哥……”   “妈,你带她去休息下!”   盛谨枭沉声打断她的话,他来到追踪仪器前,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目标锁定段霖,全城搜捕,对齐家人的通讯与行踪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   “段霖?头儿怀疑绑匪是他?”   盛谨枭目光冷冽,“不是怀疑,是一定!”   张凛面容一肃,“是,我这就吩咐下去!”   “长官,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是不是要让盛太太……”   侦察队队长陈明出声,然而,话没说完,便被他那骇人眼神给盯得说不出话来。   梅玲安抚好温雅静,从楼上下来,语气无奈道:“枭子,既是颜妮的仇怨,就不要牵扯到无辜,俊俊从小便没了爸爸,已经够可怜了,本来身体就有病,如今这么小还有受这种罪,想想都觉得揪心,你让颜妮回来,就像陈警官说的那样,以防万一而已!”   “妈,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我会处理好!”   “处理处理,你要怎么处理?颜妮是你一定要娶的,自从她来,我们盛家就没安生过,这些也就算了,谁让你稀罕?我这个做妈的想着不让你难受,尽可能地去接受她,就算她不能生养,我也不介意,可是俊俊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是赵家唯一的香火,要是有个好歹,你对得起为你们两父子而死赵翔吗?”   回想最近半年来的一系列事情,梅玲情绪有些激动,神情透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盛谨枭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颜妮正好在去机场的路上,看着来电显示,镜片下媚眸微眯,手机响了半响,这才接起电话,“喂!”   “妮儿,在哪儿呢?”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颜妮懒懒地窝在座椅上,眼睛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语气淡然,“回来的路上!”   那头沉默了片刻,“什么时候到,爷去接你!”   “忙你的吧,我自己可以!”   两人聊了几句,那头似乎有什么情况,匆匆丢下一句‘路上小心’,便挂了电话。   某医院里,神情憔悴的,脸色透着一股病态苍白的段云桀躺在病床上,保镖推门进来,语气恭敬,“老板,小姐看了三爷之后,便去了机场!”   段云桀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保镖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终是悄声退了出去。   病房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他转眸,看向外面布满阴霾的天空,浅褐色的眼眸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漠,瞳孔深处划过一丝痛苦与荒凉。   一念错,念念错。   曾经那个简单快乐,如同一束鲜百合一样钟灵毓秀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他永远都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一条粉色的碎花裙,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皮肤晒得黑黑的,怀里抱着个树袋熊,三叔牵着她,对他说,她以后会住在段家,让他要多照顾着她点儿,别让云书小易他们欺负她。   她站在三叔身边,按照三叔的吩咐,乖巧地喊他,“云桀哥!”   似是不久前哭过,那双眼睛水汪汪的,那时候的他才十三岁,什么都不懂,第一感觉便是——   这双眼睛可真好看。   后面她跟他一起上学,他初二,她小学五年级,他带着她,每天一起上下学,她话不多,他也很少主动和她讲话,十三四岁,懵懵懂懂的年纪,他不知道怎么去和这样一个小女孩相处。   下意识里,他觉得她和那些堂妹们是不一样的,他也不想将她当做妹妹。   高中的时候,他放弃了外省的重点高中,留在了与原来学校仅一条街之隔的二中,他晚上要上晚自习,自是不方便天天回家了,便在她学校附近租了套小公寓。   那时的她,是三叔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每天上下学都是专车接送,而他每天站在窗户上,可以看着她从窗户下经过。   其实认真说来,几年下来,他们的交流真的不多,基本都是礼貌性地打招呼,她好像有点怕他,每每他远远地看着她和同学有说有笑地,可是到了他面前,她就变得拘谨乖巧。   直到高三那年,当时她初三,已然从一个黑黑的小女孩变成一个含苞欲放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了。   那天放学,她如往常一样回家,一个男孩跑到她面前,将一封粉色的信递给她,那时他已经十八岁了,当然知道那信便是所谓的情书。   当时也不知道什么心理,他蹬蹬地跑下楼,在她准备接的空当,一把夺过男孩的信,三两下撕了个粉碎,一句“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谈恋爱”外加一个拳头。   那男孩脸色爆红,灰溜溜地跑了。   而她则是愣愣地看着他,嘴里喊着“云桀哥!”   他有些恼怒她收那男孩的信,说话的语气有点冲,“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别搞早恋!”   她一听这话,脸有点红,接着噗嗤一声笑了,“那同学的信是让我帮忙转交给我同桌的!”   一向淡漠冷静的他,当时懊恼地不行,同时,也是那一次,他彻底明白了自己对她不同寻常的心思。   后面的时间里,他有意无意地杜绝她身边的所有异性,不让居心不良的齐喻枫靠近她,让她在他的眼皮底下,一天天长大成人。   他一直以为,她将来就是他,在三叔立了那样一份遗嘱之后,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更甚,不是因为那份财产,而是,这些年来,他早已将她当成了他的所有物,她以后要嫁段家人,那么,那个人也只能是他。   他从来都没去想过,有一天他等待的女孩会爱上别人,爱得那么不顾一切,爱得那样轰轰烈烈。   没人知道当时他的怒与恨,怒她的没心没肺,恨那个男人夺去她的一切。   所以,当他送她去机场时,他将她带去外面的公寓,她逃,他就用毒牵制她,那时他什么都没想,只想她好好地呆在他身边。   一念之间,造就了如今无法挽回的结局。   ------题外话------   ~(>_<)~丫的,从小黑屋出来,才发现无线路由器坏了,弄了半天~   ☆、第九十四章肚子里有了消息?   三个半小时,颜妮便已经站在京城的天空下,空中飘着蒙蒙细雨,颜妮包里有伞,可她没有拿出来,就这样走在霏霏细雨下,享受着细雨打在身上的那股沁凉。   远远地,她看到那辆霸气显眼的军绿色悍马,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下,接着,她转了个弯,头也不回地往相反地方向走去。   颜妮去了风尚,白浩在开会,张婷将她带到了白浩的办公室,让她稍等会儿。   这办公室她以前来过,白浩似乎是个念旧的人,所有的一切还是三年前的样子,来到办公桌,那里摆着张相框,而里面,如她所料般,摆着他们以前的婚纱照。   “放习惯了,一时也没将它收起!”   白浩推门进来,搁下手里的外套,语气温润自然,并不见半分窘迫。   颜妮耸了耸肩,“别被你以后的老婆看到就成,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假想敌。”   白浩笑着,亲自去里间帮她倒了杯水,“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们应该在度蜜月才对!”颜妮在他那张舒适的大班椅上坐下,手指随意地翻着办公桌上的记事簿,避重就轻道:“来看看你!”   白浩注意到她嘴唇都破了,看着挺严重的样子,浓密的眉毛皱了皱,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般,疼得紧,“那厮是野兽吗?”   颜妮愣了愣,见他盯着她的唇,这才明白,好笑地点了点头,眼神水媚邪肆,“嗯,很野!”   白浩神色赫然,他将脸瞥向一边,身子往沙发背上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颜妮性子淡,同时也懒,她可不会闲得无聊,来他这里找他聊天。   颜妮扶额笑了笑,“我有这么明显吗?”不等他他回答,她从包里拿出一份牛皮袋,搁在他的办公桌上,“这个给你,你是商人,相信会更好地利用它。”   白浩挑了挑眉,伸手拿过,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眼底划过一抹讶异,“齐氏的股权?”   “嗯,前段时间从那些散股手中收的!”   颜妮说得云淡风轻。   白浩知道,前段时间齐氏动荡挺大,股价大幅度下跌,有很多零散的股东将手中所持的股份抛了出去。   那时候谁都想要分一杯羹,可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齐家的底蕴在那里,还有一个齐喻枫,稍有不测,便会落得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下场。   却没想到,她居然会去掺一脚。   神色稍敛,他笑着打趣,“既然是你收的,你自个儿留着,齐氏虽然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根基还是挺深的,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你也可以做个小富婆了。”   颜妮笑着,没说话,她转过转椅,后面是一片落地窗,这里是五十二层的高楼,坐在这儿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面,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云端,而大地皆在脚下。   她一直都知道,白浩这个人是有野心的,温文尔雅只是他对外的面具,男人骨子里那种对权势地位的追逐,他也有,只是他比别人会隐藏罢了。   白家子孙不止他一个,他上头有堂哥,下面有堂弟,还有如豺狼虎豹一般的叔叔伯伯,在父母双亡无人庇佑的情况下,他若是没有一点本事和野心,又怎么能稳坐风尚的总裁之位?   “齐氏在这几天会有大动荡,到时候你出手吧!”   若是白浩,她会给他留个底,不至于让齐氏死得太惨。   白浩微愣,温和的眉眼划过一道深思,“颜妮,你……”   “什么都别问,总之我不会害你就是了,你不出手,也会有别人,我只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当然,你若无意于此,就当我什么没说!”   白浩摇了摇头,无奈地笑出声,“你可真会撩拨人心!”   他站起身子,重新拿起外套,“我知道了,快吃晚餐了,陪我吃顿饭吧!”   盛家。   绑匪再一次来电,晚上十点,让颜妮带着电脑前去指定的地点,根据他给出的账号进行资金转账赎人,许是猜到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一次的电话,段霖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如今距离晚上十点还有五个小时,五亿的资金,数目虽然庞大,但对于盛世来说,却不是太难,只是这么大的资金交易,也需要时间去筹备,而这一切,得要梅玲去周旋了。   段霖这人很狡猾,每次打电话的号码都不是同一个,每次追踪到的地点也不是同一处,让他们很难断定他具体的藏身位置,而且,他们这边有什么动静,他居然一清二楚。   很显然,在他们身边有内鬼。   盛谨枭对于这个问题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继续火急火燎地搜捕着段霖,紧盯着齐家人,只要一丁点儿线索,他都不放过。   杨峥被派去接颜妮的,他在机场,门口等到天黑都没等到人后,便打道回府,“头儿,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等在机场门口都没见到小嫂子的影儿。”   盛谨枭寒眸微沉,他没说话,拿出手机打颜妮电话。   这次颜妮倒是爽快地接了,“在吃饭!”   盛谨枭沉默了片刻,不知为何,对于她的态度,心里有股莫名的慌张感,这种感觉在那天他离开之时便已经存在,只是当时他在陌生的城市,忙着找俊俊,被他暂时压下。   “在哪儿?我来找你!”   一句话,几乎是压抑之下的冲口而出。   目前的情况,根本就没有时间给他去儿女情长,然而,此刻,他却很想很想见到她,这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让他怎么也压抑不住。   颜妮没有刻意隐瞒,跟他说了地址。   盛谨枭将挂了电话,交带了张凛和杨峥要注意的事情,便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   盛谨萱是梅玲叫来陪伴温雅静的,这会儿她见自家哥哥居然放下这么重要的事儿而去接颜妮,心下颇有微词,“大哥,俊俊还在绑匪手里呢,颜……嫂子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张凛已经吩咐下去,各个路段的进行严密监控了,这边有我,头儿走开一会儿,没大碍的!”   杨峥见气氛凝滞,连忙出声帮腔。   温雅静抹了把泪,体谅道:“枭子哥,你去吧,打扰了你们的蜜月,颜妮心里恐怕会不痛快!”   梅玲拍了拍她的肩,语气安慰,“孩子比蜜月重要,你也别多想!”   白浩带颜妮去吃是海鲜,挂了电话,点的菜也陆续上来了。   第一道是葱油龙虾,龙虾大得装满了一个盘子,白浩将中间那段肉最多最嫩的夹给颜妮,淡淡地问,“是盛谨枭?”   “嗯!”   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颜妮也不和他客气,夹起香喷喷的龙虾肉就往嘴里送,只是,下一秒,一股油腥味儿窜入鼻尖,胃部一阵翻涌,在她大脑尚未有所反应之际,身子便已经冲进了包间的洗手间,伏在洗手池前就是一阵呕吐。   白浩愣然,他搁下筷子来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背脊,“怎么回事儿这是?”   颜妮漱了漱口,又用冷水洗了把脸,“感觉有点油!”   说话间,两人重新在位子上坐了下来,白浩夹了块龙虾肉入口,嫩滑可口,伴着葱油的香味儿,味道很是鲜美,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味道挺好,该不会是你肚子有消息了吧?”   颜妮身子一震,擦手的动作顿了顿,语气多了一股冷然,“你想多了,我生不出孩子!”   话虽如此,然而心里却多了一抹深思,她的月事一向挺准,他这一说,她才发现老朋友已经超过半个多月没到访了。   在她十八岁之际,医生就给她判了死刑——   这辈子几乎不会有再孕的可能。   所以,她也从未往这方面去想,在避孕方面,她一直都不怎么在意,他想到了就戴套儿,有时候把持不住,也就那样了。   白浩被她的话惊得愣了半响,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也没多问,“不管咋样,身子不舒服,就得去瞧瞧医生。”   颜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后面她没再碰那道龙虾,别的菜,她亦是没什么胃口,海鲜一直都是她比较中意吃的,这会儿却只觉得腥。   白浩帮她叫了道蛤蜊蛋羹,她这才吃了点进去。   吃个差不多的时候,盛谨枭也找来了,看到满桌子未动多少的珍馐海味,笑了笑道:“你们两个倒是知道享受!”   说话间,他自然地在颜妮身边坐了下来,执起她的筷子,挑了块龙虾肉塞进嘴里。   “叫这么多,怎么都不吃?”   白浩看了颜妮一眼,轻抿了口茶,温雅地笑着,“这不是特意帮你叫的嘛!”   盛谨枭眼皮轻掀,“我居然不知道白总裁还是个爱拍马屁的!”   他又夹了只椒盐皮皮虾,小心翼翼地剥去一节节硬壳,将一只完好的虾肉送进颜妮嘴里,“不过,你拍我倒是没关系,至于我老婆,留给我来拍就成!”   那股味道让颜妮不怎么舒服,她蹙了蹙眉,别过头,“拿走,我要吃自己会弄!”   白浩看着他黑沉的脸色,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颜妮的马屁可不好拍!”   两人互损了几句,盛谨枭便去攻那一桌子鲜美的海味,他中午晚上都没吃什么,这会儿正好也是饿了。   最后结账的时候也是他结的。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安静,郭峰的移情别恋在车里流淌,颜妮身子窝在舒适的座椅上,有些昏昏欲睡。   盛谨枭转眸看了她一眼,眼睛在她唇瓣上流连,趁着红灯的空隙,他伸手抓住她的,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妞儿,你什么时候离开酒店的?”   “第三天云南那边来了电话,我爸醒了,回去了趟!”   颜妮并没有隐瞒,声音懒懒地,听不出情绪。   盛谨枭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对不起!”   对不起,欠你一次蜜月旅行。   对不起,在你有事儿的时候不能陪你一起。   对不起,总是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对不起……   很多很多的对不起,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的责任摆在那里,没有孰轻孰重之分,只有身不由己的无奈,他是她丈夫的同时,他还是一个男人,一个军人。   责任,道义,信念,这些都是他与生俱来不可丢弃,也不能丢弃的东西。   许是来来回回在飞机上折腾,颜妮身子乏,居然在车上睡着了。   到了家,她都没有醒过来。   盛谨枭看着她面容上的倦色,没舍得喊醒她,直接抱着进了门。   “头儿,有……”   张凛见他回来,第一时间迎了上来,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在看到他怀里熟睡的女人时,很识相地噤了声。   盛谨萱冷嗤了声,温雅静期期艾艾地,依旧是抹泪,几天下来,她那眼泪都没怎么停过,梅玲则是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盛谨枭将颜妮抱到房里,脱了鞋,帮她盖好被子,这才下来,“有动静?”   “是的,两个小时前,在人民医院发现段霖的踪迹,而齐喻枫的母亲,段舒婷正好住在那家医院里,不过,他好像知道我们的部署,时间掐的很准,等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一同离开的还有段舒婷。”   盛谨枭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着桌面,他闭目沉思了片刻,沉声道:“将齐喻枫请过来!”   听到他的话,盛谨萱有些坐不住了,“大哥,喻枫跟这事儿没关系,你让他来干嘛?这是颜妮惹出来的,你让她自个儿去解决,别扯上无辜的人!”   “颜妮是我老婆,是盛家人,你若不认她这个嫂子,就是不认我这个大哥,也没必要站在这里!”   盛谨枭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客厅里的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梅玲。   “枭子……”   “妈,你别替她说话,你没看到她胳膊肘儿往外拐?”   温雅静站起身子,语气咽哽,“枭子哥,都是我不好,没看好俊俊,才惹出这么多事儿,待会儿也别让颜妮去冒险了,由我去吧,是死是活,就看我们娘儿俩的造化。”   ------题外话------   妞儿们晚安~   ☆、95   时间一分分过去,距离十点还有三个小时不到。   段霖没有再来电,他们也没有追踪到他的影子,时间越是逼近,客厅里的气氛越是冷凝压抑。   段霖这人可谓是黑白两道通吃,明着茶商,暗地里却是做着非法的勾当,而且比谁都做得大。   虽然如今是落水狗一只,可是,他的人脉还在那里,黑道不比白,他们的生存,不讲法律,讲究道义,若是有那些人暗中帮忙,短时间内,他们想要找到他,还是有些难度。   为了防止在规定的时间内,不能将人安全救出,梅玲在段霖第一次打电话来的时候,便已经和各大银行负责人周旋,以盛世和盛家的声望,五个亿的资金交易勉强能聚集。   现在的难题是,对方要颜妮去交易这件事儿棘手。   盛谨枭自是不想颜妮去冒这个险,段霖既然指名让她去,自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情分,让她去叙叙旧什么的,相反,他极有可能是要她的命。   尽管他有自信会布置好一切,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百密还有一疏之说,而这个一疏,是他承受不起的。   梅玲咬着指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温雅静脸色白的像鬼,捂着脸低低地饮泣着。   没过多久,杨峥和两个士兵带着齐喻枫进来了。   “姓盛的,你他么什么玩意儿?别欺人太甚!”   齐喻枫是在酒桌上被杨峥硬押着来的,这会儿脸色很是难看,狭长的眸子泛着阴鸷怒恨的光束。   盛谨枭背着手来到他面前,他身高比齐喻枫高出一点点,身形也比他壮实,一袭军装的他站在那里,刚毅冷峻的五官泛着冷冽的寒意,自有一股压迫人的气势。   无视他怒恨深深的眼神,他沉声开口,“段霖绑架了我侄子赵俊,你妈现在和他一起,你尽快想办法联系上她,到时候我们可以从轻判决,齐家和盛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至于这门姻亲,随你的意!”   “大哥!”   齐喻枫还没说话,盛谨萱听到这话却跟炸毛的公鸡似的,尖叫一声,不可置信又愤怒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这样?”   盛谨枭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怕伤她自尊,言语犀利道:“我说了随他的意,男人不爱你,你这样绑着也没用!”   “等等!”   齐喻枫出声打断他们两兄妹的对话,似是不相信般,“你说段霖绑了你侄子,而我妈是帮凶?”   没等他回答,齐喻枫冷嗤一声,“狗屁,我妈躺在医院,行动都不利索,还有,她绑你侄子做什么?我齐家再不济,也不需要去绑架勒索!”   一边说,他一边打电话给医院,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两个小时前,他妈被人给接走了。   齐喻枫脸色更加难看了,狭长的眸子翻涌着晦涩的暗光。   “你想想他们最应该藏身在哪里,想办法和他们取得联系,段霖要五个亿的赎金,十点交易,而且指定要颜妮前去!”   齐喻枫眸子突瞠,眼底莫名的火光明明灭灭。   段霖和妈妈痛恨颜妮,他一直都知道,会让她去,并不是真的交易,而是取她性命。   不过,颜妮是谁?   她又凭什么去?   想到这里,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狭长的眸子恢复一如既往的深邃邪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至于我妈,她行动不便,说话连意思都表达得甚是困难,你为什么不说她亦是受害者?”   他一向都看不惯段霖,尽管他待他还不错,可打心底儿就是不喜欢,他是死是活,他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至于他所谓的侄子,就更是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此话一出,客厅里几人面色沉了沉,盛谨枭寒眸更是划过一抹冷戾之色,“你别忘了,绑匪是你舅舅!”   齐喻枫嗤笑,“干我屁事!”   “啧啧啧,大伯听到你这话,该是多伤心啊!”   清冷中透着一丝慵懒嘶哑的声音突兀地在上方响起。   颜妮身着一件艳丽的红色衣裙,身子懒懒地伏在暗红的红木栏杆上,许是刚洗过澡,她发梢上还滴着水珠,脸色被热气熏染成绯色,桃花眼水媚潋滟,媚波流转。   这副样子,那叫一个“媚”字了得,别提多撩人心魂了。   底下那些定力不足的年轻警察们纷纷咽着口水,注意到某人冷厉如刀的眼神,皆尴尬地别过眼。   盛谨枭沉着脸,语气微恼,“头发擦干再出来!”   颜妮唇瓣微扬,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步若闲庭般地下楼,边走边抬手看了眼表,“八点零六分,距离十点,可不到两个小时了!”   “颜妮,绑匪指定你去赎俊俊!”   梅玲适时出声,盛谨枭皱眉,喊了声“妈”,示意她无须多言。   梅玲无视,眼睛直视着颜妮,言语恳切,“当然,还有两个小时,如果能在这个时间里找到段霖的位置,救出俊俊自然是好事,万一不行,妈希望你走一趟,你要相信枭子,他不会让你有事,俊俊爸爸待我们盛家恩重如山,你……”   “他是待你盛家恩重如山,不是待我,他是别人儿子,不是我儿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做?”   颜妮平淡地打断她的话,梅玲脸色沉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有些尖利起来,“颜妮,归根结底,这些事儿都是因你而起,你如此不近人……”   “妈!”   盛谨枭不耐地呵斥了声,他看向颜妮,泛着血丝的寒眸划过一丝无奈,“你去华锦!”   颜妮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我去华锦?还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永远都是被你撇开的那一个?”   这是第一次,颜妮大刺刺地质问出声。   尽管是质问,但她的声音是平静的,那种平静给人一种风雨欲来风的感觉。   这样的紧张情况,来纠结这种问题,在场的人中,除了齐喻枫外,恐怕所有人,都认为她在无理取闹。   当然,也包括盛谨枭在内。   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捏了捏眉心,“别闹性子,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不必!”   冷冷地两个字,让本就心绪难宁的盛谨枭更加暴躁了,语气不自觉加重,“你到底是想怎样?”   颜妮勾了勾唇,笑容浅浅,语气自嘲,“我想怎么样了吗?一直都是你们在想怎么样吧!你妈想我去救别人的儿子,你想我去别处,我倒是想问问,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老婆,难道这里不是我的家?”   “小嫂子,头儿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杨峥看不过去,出声插话。   温雅静抹去眼角的泪,仰着头,“枭子哥,别为我的事儿伤了你们的感情,要是万一找不到,待会儿我去!”   “雅静姐,人家指名要颜妮,你去还不知道他会不会撕票!”   盛谨萱的话有那么点儿危言耸听的意思。   温雅静一听,又嘤嘤哭出声,突然,她冲到颜妮身边,“咚”地一声,双膝跪地,“颜妮,以前的事儿是我错了,我求你,救救俊俊,他只是个孩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只要你救了他,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雅静……”   梅玲声音潮潮地,她去拉她,“起来吧,枭子不会让俊俊有事儿的!”   温雅静不肯起来,她去拉颜妮的裙摆,“颜妮,我求你救救他!”   颜妮避开她的触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笑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赵俊有你这样的母亲,也怪他命不好,死对于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儿,可以投胎……”   啪——   突兀地清脆掌声响起,颜妮的话停了,偌大的客厅静了下来。   颜妮抚着火辣辣地脸颊,她垂着眼睑,神情安静的不正常,盛谨枭看着她,寒冷深邃的墨眸翻涌着各种情绪,有惊有怒,最后转成一种名为失措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那一刻怎么就扇下去了,他听到她口不择言,甚至能称为恶毒的话语,心里怒极,想也没想地就甩了下去。   掌心就像是被烈焰焚烧般,灼痛得厉害,他想去摸摸她的脸,可是手却颤抖的厉害。   客厅里的气氛冷凝得可怕,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时间好似过了很久,却也只有一个呼吸之间。   啪——   一声比之刚才更加响亮的巴掌声打破沉寂,颜妮盯着他,迷离的媚眸深邃得就像是探不到底的黑洞,眸底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一字一顿道:“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打我的人,是你!”   话落,她拿起一旁的背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盛谨枭回过神来,去拉她,语气僵硬,“你去哪里?”   颜妮灵巧地避开他的触碰,没理他,继续往外走。   一直跪着的温雅静突然起身,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把拉住她,“颜妮,枭子哥他只是……”   啪——   没容她说完,颜妮反手一个巴掌甩到她脸上,似是不解气般,她一个横扫腿,又毫不客气地踢了她两脚,“别他么来恶心我,这个男人,送你了!”   温雅静被她踢倒在地上,嘴角渗着血丝,她捂着肚子,“颜……呕……”   一个字刚出口,随之而来的是一口浓稠的鲜血吐了出来,梅玲他们脸色皆是一变。   “雅静!”   “雅静姐!”   梅玲搂着她,让她靠在身上,冲盛谨萱急吼,“小萱,赶紧打电话给老陈!”   她见盛谨枭似要追出去,抓起一旁的水果刀,语气凌厉而决然,“枭子,今儿个你要是去追,妈就死在你面前,这样不识大体,心思歹毒的媳妇,我们盛家要不起!”   盛谨枭脚步顿住,闭了闭眼,语气冷硬,“妈,她是我老婆,一辈子都是!”   “你要老婆就别要我这个妈,我不是没给她机会的,你铁了心要,我试着接受她,用心和她相处,怜惜她,甚至连她不能生养,都不去计较了,如今你看看,她有当你老婆的自觉吗?这样的老婆,你娶回来那是自虐!”   呵呵~哈哈~   一直保持沉默的齐喻枫突然凉凉地笑出声,笑得一声比一声大,最后变成不可抑制的大笑,邪肆诡魅的笑声在这紧张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他看着神色凄然又激动的梅玲,“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能生养吗?”   他说着,眼神转向门口的盛谨枭,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恶意,“那是因为她曾经流过产,而刽子手,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你的宝贝儿子!”   “你放屁!”   盛谨枭突然转身,那双眼睛猩红猩红的,眼神嗜血而残暴,胸口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剧烈起伏着。   齐喻枫无视他要吃人的眼神,啧啧两声,语气可惜,“你是不知道,那可是她拼了命也想要保住的孩子,最后却丧生在孩子的亲生父亲手里,真是可惜!”   “你他么少胡说八道!”   盛谨枭冲上来,拳头打在他脸上,此时此刻,他神情狂躁得就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心里那股郁结和莫名的恐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他在害怕。   害怕他说的是真的,尽管他的印象中并没有他说的那些事儿,可他就是莫名的恐惧着。   有人过来拉他,皆被他甩开,他只是暴戾地挥舞着拳头,脑子混乱不堪。   齐喻枫对他的拳头不闪不避,渗着血丝嘴角漾着恶意的笑容,看起来诡魅而妖冶。   他继续说着,“是你亲手将她给推倒在地,转身抱着别个女人跑,自己的女人倒在血泊里而不自知,你怎么就不回头呢,回过头一定能看到好大一朵用血开成的花!”   某些被他忽略甚至遗忘的片段在脑子里闪过,盛谨枭瞳孔一凸,整个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   他记得,那是在医院门口,他看着她和雅静在拉扯,最后将她给推倒,当时雅静怀着五六个月的身孕,那时候赵翔刚走没几个月。   他记得当时他确实是推开了她,可是,后面什么情况,他就不知道了,因为雅静在喊肚子疼,他急急忙忙抱着她去了急诊室。   那是他们六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想到这些,盛谨枭身子踉跄了几下,那颗心脏就像是被人用手硬生生从心房处扯落一样,疼得他忍不住弓起了身子,胸腔一阵翻涌,下一秒——   “噗”地一声,一股腥甜以逆流之势,从喉间喷发而出。   ------题外话------   呜呜~下一章,貌似更虐,话说有枭爷党吗?有同情他的吗?还是更恨他?   ☆、第九十六章渗人骨髓的痛   腥红妖冶的血染红了地毯,偌大的客厅,顿时乱作一团,惊呼声,叫唤声,此起彼伏。   杨峥将盛谨枭扶到沙发上坐下,盛谨萱一边流着泪,一边去拿来了湿毛巾,帮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梅玲扶着温雅静,颜妮那两脚可谓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伤到了心肺,才导致呕血,所以她也不敢随意动她。   盛谨枭靠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一般,全身发软,那种蚀骨的疼痛牵扯着他的心脏,肆虐着他的灵魂。   齐喻枫似是不想就这样放过他,继续道:   “你一心帮着的女人,却在背后扯你的后腿,恬不知耻地冒充你老婆,告诉她你会跟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怀了孕,不能满足你身下那玩意儿,还给她支票,当是补偿费,真是可笑!”   说到可笑,齐喻枫自个儿抑制不住,低低笑出声来,阴鸷邪妄的眼神直刺脸色苍白的想鬼一般,目露恐慌的温雅静,“五万块,不得不说,你他么真是穷得可以,她穿一条裙子都不止五万。”   所有人眼神皆惊疑不定地看向憔悴不堪的温雅静,似是很难相信一般,毕竟那时候,赵翔才走两三个月。   温雅静摇着头,眼泪就跟一条小溪似的,不间断地往下流,眼神闪烁着惊慌,“你少在这里胡说,我没有,我没有做过!”   齐喻枫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只有你自己知?呵,我们不说,那是因为我们感谢你,感谢你成功拆散了他们。”   他眼神突然转向盛谨枭,脸上笑容不变,只是那双眼却透着悲凉与伤痛,“当然,她也不是个蠢的,性子又固执,固执地相信你,固执地要找你问清楚,可是你呢?”   “喻枫,你别再说了。”   盛谨萱眼角含泪,低低地祈求着。   同作为女人,她开始同情起那个女人来了。   她想,她当时一定很爱大哥,不然,不会在那么小的年纪下,有勇气留住孩子,更不会在雅静姐那样的谎言之下,还固执地去相信大哥,坚持要找他问清楚。   “你让她在大雨下等了三天三夜,直到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你都没有出现,再次见到你,你却差点要了她的命!”   齐喻枫不理会盛谨萱的请求,依然固我地说着,很多话,他憋在心里很久很久,就等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他越是爱,在得知这些后,心里就也就越痛。   他越痛,他就越开心。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所以,他等着,等着看他懊悔痛苦。   确实如他所想,盛谨枭此时很痛,他的一字一句,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把无形的钢刀,刺入他的心房,一下一下凌迟着他的心脏。   他捂着胸口,喘息一声比一声急促,那种感觉就像是溺水的人,无情的水淹没口鼻,灌入心肺,窒息而绝望。   是的,他绝望。   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挽回她,让她和他在一起?   那个总是软软地唤着他大哥哥的明媚女孩,因他而承受切肤之痛,被他伤的体无完肤。   最讽刺的是,他这个刽子手从来都不知道,曾经那么混蛋过,还理所当然地等着她,认为自己情深似海,认为自己对得起她。   此时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了颜妮最开始的那句“能被我忘记,显然也重要不到哪里去”所包含的意义了。   因为他在她心里已经不再重要,所以,她忘了他。她记得很多事,记得很多人,却独独忘了关于他的一切,原来不是无意,而是刻意。   她不要他了,所以选择忘了。   脑子里想象着那那些画面,想象着她站在雨中等待,想象着她倒在血泊时无助痛苦的样子,想象着她躺在手术台上的恐慌与疼痛,想到他常常说着让她帮她生个孩子的话语,此时,他是恨不得一枪毙了自己。   心绪混乱,一股闷气在胸腔里乱窜着,最后冲出喉间,只是这次他没有吐出来,而是硬生生咽了下去,不过,嘴角仍是溢出了点点血丝。   盛谨萱帮他擦拭着血丝,咽哽地唤了声“大哥!”   齐喻枫还想说什么,杨峥直接一拳轮到他俊颜上,“妈的,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既然你都知道,你当时怎么不说,现在来叽歪个屁!”   “都别吵,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   梅玲严词厉色,语气凌厉,却气势不足,脸上的疲惫之色愈发地明显。   没多久,管家带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进来了,“夫人,陈大夫到了!”   老陈是盛家的家庭医生,从盛严昌那时候开始,便已经包揽了盛家所有人的一些小病小痛,他看到这般情况,花白的眉一抖,“这是怎么了?”   “陈伯,你快给枭子和雅静瞧瞧!”   老陈遂先走到盛谨枭身边,他擅中医,第一时间便是把脉。   “急火攻心,心肺结气,好好调节下情绪,待会儿我回去帮你配点药调理一下,都三十的人了,脾气别那么躁。”   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又来到面如菜色的温雅静面前,把了把脉,又翻了下她的眼皮,“雅静这是被人伤的吧,伤到了肺部,得赶紧去医院拍个片子,这是散血化瘀的药,你先吃两颗!”   温雅静颤颤地接过,“谢谢陈伯!”   “对了枭子,你家那妮子药吃完了吧,这是帮她配的,前两天本是要送来,你们去度什么蜜……”   “陈伯,你赶紧回去帮我哥配药来吧!”   盛谨萱见盛谨枭呼吸急喘着,连忙打断老陈的话。   老陈挑了挑眉,眼神在客厅里神色各异的人面上扫过,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盛谨枭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从沙发上起来,“陈伯,药给我!”   暴雨般的爱恨情仇一过,两个小时几乎过去了一半,众人的心又沉了几分。   这期间张凛有几次传来消息,说是发现了段霖的踪迹,可是等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之时,那里早已没了他的踪迹。   九点十五分,段霖来电,交易地点,金港大厦,颜妮不到,便让人质尸骨无存。   盛谨枭情绪已然控制住,疼痛很好地掩藏起来。   他强制勒令盛谨萱带着温雅静去了医院,冷静地指挥着搜索,根据资料上的显示,头脑精密地分析着段霖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一道道命令下去,皆是有条不紊,透着军人惯有的冷静自持,此时的他,又是那个睿智果敢,钢铁一般泰山压顶不弯腰的男人。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那钢筋铁骨一般的皮囊下,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似是在油锅里面煎炸一般,又疼又难受。   爷爷和父亲两代长辈的熏陶下,他从小便明白,作为军人的信念与职责,只要他一天穿着这身军装,带着这肩章,他便一天都是军人,而军人的命,是国家的。   国家国家,先国后家。   六年前因为他的疏忽,让赵翔因救他们父子而丢了性命,如今,赵俊的事儿,容不得他半分疏忽,无关其他,只因他是赵翔的儿子,更是因为,这是他的职责。   嘭——   大门被人推开,张凛推门进来,喜形于色道:“头儿,有线索了!”   盛谨枭俊脸像是布了一层寒冰,那双寒眸深不见底,“说!”   张凛心下微凛,“有人在五号码头看到他们,我们已经锁定了那里,确实有他们的踪迹!”   似是有什么话不便给他人听见,他上前一步,凑近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盛谨枭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齐喻枫,沉声开口,“通知下去,封锁附近的出入口,利剑突击队二号小组出动!”   张凛身形一正,唰地一声,抬手敬了一个军礼,“是!”   盛谨枭看向陈明,“陈队,吩咐你的人乔装待命,暗中疏散周围的人群,注意一切动静。”   陈明点了点头,“我这就安排!”   作为男人,心下对于眼前之人倒是有些敬佩,公与私泾渭分明,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头脑清醒,只是……   想到刚才那个清冷的女子,想到前不久轰动京城的盛世婚礼,陈明摇了摇头,心里叹了声“可惜”。   军人的爱情,永远都无法摆在第一位,他是军人,就没有豁出去一切的权利,爱情这种东西,在信念,道义与责任面前,终究是不值一提。   “等等!”   陈明回头,盛谨枭冷戾的眸子看向齐喻枫,“将他带上!”   陈明不明所以,不过终究是没问什么,吩咐两个部下带上齐喻枫。   “齐少,请你配合一下!”   齐喻枫低下头,低沉地笑了笑,他也没反抗,很配合地起身跟他们走,只是在经过盛谨枭身边时,脚步顿了顿,语气诡魅阴邪,“提醒你一句,颜妮是回来报仇的,欠了她的,一个都跑不了。”   不久前他就得到云南那边的消息,段阳醒了,同时,段云桀被人给废了双腿。   以段云桀的本事和谨慎程度,能将他伤到如此地步的人,没有几个,而且以他那种别人伤他一分,他还十分的狠辣性子,这次却隐忍不发,这个人,他唯一能想到的,除了颜妮,再无其他。   段家毁了一半,段霖落水狗一只,段云桀废了,下一个是谁?   是他?   是盛谨枭?   还是姓温的?   应或是他们所有?   ……   所有的部署吩咐下去,此时距离十点还有半个小时不到,留下几个人守在这里,盛谨枭拿起军帽准备离开。   “枭子……”   梅玲出声唤了句,声音沙哑中带着潮意,盛谨枭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你……别想那么多,小心点!”   没有言语一句,盛谨枭开门,跨步,离开。   本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起已经变成豆大的雨点,挡风玻璃上的刮雨器不停地摆动着,盛谨枭坐在车里,腿上摆着电脑,远程指挥着各处的部署。   段霖是在逃犯,军警两方通缉的一级犯罪分子,这次除了要救出赵俊,更是要抓住他。   安排好一切,男人捏了捏眉心,眼神转向窗外,外面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想到空手跑出去的女人,想到齐喻枫的那些话,心口的疼痛再一次加剧。   他想去找她,想要摸摸她的脸,他想问她还疼不疼,想要将她搂进怀里,再也不放开她的手……   可是,此时此刻,不管什么,他只能想,却不能做,只能任由那股念想啃噬着他的心脏,就算再痛,他也得撑起身子履行他的职责。   以前他以自己军人的身份为荣,如今,他却痛恨起这个身份来。   雨越下越大,偶尔伴随着几声惊雷,堆满货物的创库里,满身狼狈,胡子拉碴的段霖在赵俊身上绑着什么。   段舒婷坐在轮椅上,此时的她已然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因为摔伤了头,那头长发剪短了,黑色掺杂着白色,发质干枯如稻草,脸上没有高档保养品的保养,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老态尽显无余。   她看着地上被胶布封住嘴巴,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赵俊,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兴奋,“霖哥,多……绑一点,待会儿……炸死……他们,炸……死颜妮……那个贱人!”   许是有点轻微的中风现象,她嘴巴有点歪,唇瓣干裂,说话也不利索。   段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静,“你放心,那些狗杂碎,一个都跑不了,颜妮那贱货,很快就可以下去和宁儿作伴了,到时候我们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呵呵,相对于我,我想,她更希望你们能一家团圆,地府这个地方,也算是远走高飞了!”   诡魅清冷的声音响起,不见其人却闻其声,段霖第一时间拔出枪,如毒蛇一般毒辣阴狠的眼睛四处搜寻,“颜妮,出来!”   ------题外话------   咳咳~带娃码字又龟速的人伤不起,勿拍哈~   ☆、第九十七章勾魂使者   轰——   一道雷电划下,将昏暗的仓库照亮,偌大的仓库,除了他们自己和赵俊,就是乱七八糟的货物和几桶大油桶装着的汽油。   仓库是两层的,货箱堆得老高,中心处镂空,一眼望去,便是钢铁铸制的横梁,房顶盖得是彩钢瓦,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打在彩钢瓦的屋顶上,叮当作响。   周围的空气冷凝,透着一股诡异。   段霖神色阴鸷,一向风里来雨里去早已无坚不摧的心脏,这一刻莫名的有些慌乱。   颜妮找到这里,那么,姓盛的那混蛋必定也来了。   “颜妮,你这……个贱人!”   段舒婷神情激动,她想要站起来,却忘了此时的她是坐在轮椅上,她一动,身子便不稳,倒在地上。   段霖没管她,紧绷着神经,阴毒的眸子紧盯着每一处有可能藏身的地点,“再不出来,我一枪毙了他。”   四周很安静,就像刚才那个声音只是他们的幻觉一般,然而,这种安静,这种明知危险,却摸不着头绪的状况,更加地考验人的意志,令人心慌,而自乱阵脚。   段霖额头上冒出细细的蜜汗,他也是个心狠手辣地角色,在等了五分钟之久,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下,枪口对着赵俊的小腿就是一枪。   “出来!”   段霖厉喝,声音尖利刺耳。   赵俊尚在昏迷之中,但还是被痛醒了过来,他哭着,豆大的泪珠直流,嘴巴被胶布封住,只能发出“咽唔”声,哭了一会儿,他那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子,开始剧烈地抽搐着。   段霖没去管他的死活,眼睛锐利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只是一枪下去,仍是无声。   他心脏剧烈起伏着,呼吸粗重而急促。   突然,他转身,动作利落地将段舒婷扶起,“我们走!”   “霖哥,颜妮……必须要……死!”   段舒婷眼眸暴睁,憔悴苍白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她手抓着段霖的手腕,尖利的指甲几乎陷进他的皮肉。   “留着命,到时候想怎么收拾她都成!”   如今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五亿的赎金是不成了,这里有汽油,外面就算有人,也必定不敢随意开枪,颜妮不在乎这小屁孩的死活,可姓盛的必然在乎。   有他在手,要逃出去,还是有希望的。   段舒婷此时已经没多少理智可言,她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   要颜妮死!   她挣扎着,面容狰狞,“霖哥,我要看着颜妮死。”   段霖绷着脸,没理她的挣扎,一手夹着咽咽唔唔地赵俊,一手推着她往后面一个隐秘的出口走去。   然而,当他去拉门,这才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住。   额角的汗越发的密集,他抬手擦了擦汗,舀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霍老,我们被堵在了仓库里,请你再帮帮忙,老弟若是躲过这一劫,少不了你好处!”   “哎,段老弟啊,不是老大哥不帮你,而是现在整个码头都被戒严了,安排好的撤离路线都被特种兵堵死,一般情况下老大哥还能拉你一把,如今,我也没法,你……保重吧!”   “喂,喂~”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显示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这里是他们的藏身处,同时也是他们逃离的路线,本来准备绑了赵俊,便将段舒婷藏进安排好的货船等他,交易一结束,两人便远走高飞,却没想到,被人找到了这里。   所有的事情他基本都已经算计好,可以确保万无一失的,却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应或是谁出卖了他。   此时段霖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从一开始,他在颜妮的棋盘里,便是一枚死棋,他在怎么算计部署,终归只有一个“死”字。   段霖气极地踹了几脚铁门,咒骂了几句,沉静了片刻,他踹了掏出一把枪递给段舒婷,将赵俊搁在她腿上,“你看着这小鬼,我上去看看,这里有一边靠海,只要出了这里,就有办法逃出去!”   “那也要看你能不能出这里啊!”   诡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段霖猛地抬头,同时枪口瞄准,只是,还来不及找准目标,便被对方阻止了动作。   “别动,枪子儿可不长眼。”   二楼的走道处,颜妮就这样大刺刺地站在那里,她腋下夹着把机关枪,纤细的手指扣着扳机,而枪口对着的是段霖的眉心。   此时的她,一身黑衣,头上戴着顶黑色的帽子,她脸上的妆很浓,脸色粉白粉白的,黑色的眼影将那双眼睛的媚勾勒得更加突出,唇瓣是那种血一样的红色。   标准的哥特妆,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既妖冶诡魅,又神秘骇人。   “你别乱动,不然我杀了他!”   段舒婷显然也看到了她,神情紧张而狂乱,手中的枪在赵俊太阳穴上抵了抵。   颜妮笑,那红艳艳的唇瓣上扬,透着一股嗜血妖异的味道,“他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段霖手呼吸急促,他眸色猩红,眼底满是怨毒,“颜妮,我们死了,你也跑不了!”   他眼神转向下面几大桶汽油。   颜妮不是瞎子,自是看到了,她神色淡然,嘴角勾着好看的笑,二话不说,手指扳机扣动,“嘭”地一声枪响,子弹没入段霖的腿。   “这一枪,替我爸奉还给你的!”   那场由他们亲手导演的车祸,让他在病床上不省人事躺了六年。   段霖支撑不住,单膝跪了下去。   嘭!   又是一枪,直逼段霖右臂,颜妮神色冷淡,“这一枪,我赏你的!”   “霖哥!”   段舒婷凄厉地叫了声,本是低着赵俊的枪口立马转向颜妮,“贱人,我杀……了你!”   “嘭!”   枪声响,同时响起的还有段舒婷的惨叫声。   颜妮的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色的小型迷你手枪,此时枪口还冒着青烟。   她看着她,迷离的媚眸泛着幽冷的寒光,“有道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后尾针,只是,这两样都没你段贱妇的心毒,害死嫂子,与自己的哥哥苟且,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赶尽杀绝,难道没人告诉你,欠的债,可是要还的!”   十八岁以前,尽管寄人篱下,可是有段阳的疼爱,她过得也算是上等人的优渥生活,所有的一切,发生在夏天那个夜晚,在璀璨迷人的星空下,她不小心窥视到了豪门宅院里的肮脏,听到了骇人听闻的秘密。   段家长子段霖和妹妹段舒婷在花丛下苟且,而且齐喻枫居然是段霖的儿子,段云桀的母亲,是段舒婷和段霖两人硬生生给害死的。   当时的她还只是一个简单的女孩,听到这种事,她吓得拔腿就跑,却还是惊动了那对正在苟且的畜生。   正因为这个,她被车撞,没撞死她,却将段阳撞个半死不活。   也正因为这个,她差点被他们请的流氓弄死,也是那一次,她遇到了她人生的第二个大劫——   盛谨枭。   很老套狗血的剧情,英雄救美。   段阳因她而伤,没了段阳的庇佑,她害怕回段家,便一直跟着他,当时她也是一根筋,居然不怕他是坏人。   多傻多天真啊!   后面还是因为这个,在齐宁儿暗中发现段云桀将她藏起来后,母女联合悄悄将她从段云桀住处弄出来。   别以为那两母女有多好心会放了她,她们将她弄出来,折磨得去掉半条命,最后在她毒瘾发作差点休克至死后,卖给了人贩子,卖得远远地。   如果不是她在极限的冲突下,靠意志恢复了被封存的那部分记忆,杀了那些准备强她的人,孤注一掷跳海逃走,那么现在,她若不是黄土一捧,就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国度里,过着最卑贱的生活。   “如果早知道……你还能保……住一条贱……命,我当初……就该一刀捅……死你,而不……是卖掉你!”   段舒婷握着中枪的手,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她,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颜妮轻轻浅浅地笑着,语气云淡风轻,“所以,为了不让你留着一条贱命来找我复仇,我今天一定会让你死绝。”   段霖喘息着,额角因为疼痛而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他眼神亦是死死盯着颜妮,语气僵冷,“小婷,你别管我,看好你手里的小鬼!”   对颜妮这贱人没用,但对盛谨枭绝对有用。   颜妮无视他们恨不得吃了她的怨毒眼神,语气清冷漠然,却透着一股渗入骨髓的凉意,“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作恶多端,今儿个谁也保不了你们。”   “就算是死,老子也要你垫底!”   说时迟那时快,段霖眼神发狠,像是豁出去一般,不顾身上那种剜心一般的疼痛,就地一滚,一脚将段舒婷的轮椅踹到汽油桶后面,捡起掉落在地的枪,冲着颜妮就连开几枪,另一只手里的枪打爆了灯管。   偌大的仓库,瞬间陷入黑暗之中。   颜妮笑着,身形犹如鬼魅,利落地躲过,同时手中的机关枪连发,饶是段霖身子矫健灵活,有货箱打掩护,也抵不住这样连绵狠辣的攻势,肩胛处又中了一枪。   不过,在道上多年的血雨腥风,再加上被逼到了绝路,此时他透着豁出去一切的架势,完全不管自身,左手执枪,拼了命地朝颜妮的方向开火。   仓库外,准备突袭的人马因为这一声声枪响而突地顿住了脚步。   “头儿,里面有枪声!”   盛谨枭一张俊颜绷得死紧,“包围这里,狙击手待命,查探清楚里面什么情况!”   没多久,张凛便回来,神色肃然,“头儿,探测仪显示里面有四个人,三强一弱,携有危险武器,应该是段霖段舒婷带着赵俊,其中一人身份不明,据目测,里面有大量汽油!”   盛谨枭心里咯噔一下,背在身后的拳头拽得紧紧的是,手背上青筋暴露,那双冷残狠戾的寒眸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仓库,“包围圈扩至安全范围,不要随意开枪!”   “姓盛的,想要这个小子活命,就解下武器,空手走进来!”   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段霖那急促而透着浓重喘息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然而,他这一出声,也暴露了他的藏身位置,“嘭”地一声枪响,他抱着手臂闷哼一声,却也不再开枪,而是悄声转移到段舒婷身边。   段霖身上中了好几枪,虽不是要害,却也疼的剜心绞肺,他浑身像是被人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唇色泛白,神情虚弱,已经到了进气多,出气少的地步了。   要一个人死,并不难,可要一个人痛苦地死,让他在死亡中挣扎,那种折磨人心志的恐惧与绝望,才是最为痛苦的。   段舒婷抱着同样气若游丝脸色青白的赵俊,她看着段霖,黑暗中,瞧不清他的样子,可是听着他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她知道,他此时此刻很不好。   他想说话,却被段霖手指抵住,只能紧咬着唇瓣,眼神怨毒地盯着某一处。   她们前面是汽油桶,手里的赵俊身上绑着炸药包,只要冲这边开枪,子弹不小心没入油桶或是点燃赵俊身上的炸药包,那这间仓库也会变成一片废墟。   所以,此时没有人开枪。   枪声适时停了下来,颜妮躲在一个货箱后面,头靠着身后的墙壁,嘴角勾着妖异的邪笑,那血红色的唇瓣,给人一种极其妖邪嗜血的诡魅感。   好戏这才开始而已!   外面,盛谨枭听到里面段霖的话,神色不动命令,“去开门!”   张凛、杨峥和陆青炆他们几个神情一紧,皆是不赞同,“头儿,你不能进去!”   “是啊头儿,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又为何会开火,我们并不知道!”   盛谨枭盯着那扇铁锈斑斑的大门,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不远处地齐喻枫,“无碍!”   张凛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眼齐喻枫,似是心领神会,直接绑了让人绑了他。   吱嘎——   铁门被打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外面的明晃晃的白炽灯将整间仓库映照得亮白如昼。   段舒婷左手颤巍巍的握着枪,枪口抵着昏死过去的赵俊,段霖虚弱地靠坐在货箱里了,左手中的枪直指门口,而他们背后,是堆积的汽油桶。   这是种置之死地而后生,或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然而,当大门打开,当他们看到逆光走在前面的人时,渗满血丝的瞳孔猛地一缩。   “喻枫!”   段舒婷惊恐地叫唤出声。   齐喻枫看着里面的情况,皱了皱眉,“妈,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一直都不怎么相信他妈会联合段霖去绑架赵俊,在他看来,这没有理由,就算她痛恨颜妮,也不会没脑子去铤而走险,做这种事。   段霖暴怒,怨毒的眼神直视盛谨枭,“姓盛的,让他出去,不然杀了这个崽子!”   盛谨枭看了眼段舒婷怀中的赵俊,待他看到小腿肚上印着的血迹和他身上绑着的炸药包时,心脏紧紧一揪,浑身戾气外泄,“你试试!”   “等的就是你们一家团聚,他可不能出去!”   清冷中透着一丝邪气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嘭”地一声枪响。   子弹直逼齐喻枫心口。   速度之快,动作之急,完全让人来不及反应。   齐喻枫脸色发白,捂着心口悲凉一笑,“我就知道是你!”   “你……去死!”   段舒婷眼睛发红,神情扭曲,手中的枪冲颜妮的方向连续几枪。   盛谨枭听到那个声音,心下有片刻地惊骇。   然而,现下时刻,可容不得他分神。   在段舒婷手中的枪口离开赵俊之际,他猛地将身前的齐喻枫推至段霖身上,身子就地一滚,急速地从段舒婷手里多夺下赵俊,另一只手用力拉起段舒婷的手,用力一折,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   段舒婷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心思毒辣,却没什么身手,在身为特种兵的盛谨枭面前,自是不可混为一谈的。   她痛得尖叫一声,手中的枪立马滑落至对方手中。   同一时间,在外面早已准备待命全副武装的特种兵趁机一拥而上,第一时间擒住了段舒婷,而盛谨枭也将怀里的赵俊交给一起过来的纪钒,让他拆下炸药包,立即急救。   这边,齐喻枫在撞倒段霖之后,忍着胸口的剧痛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就要下去朝他脑门子打去,正在挣扎的段舒婷瞳孔一缩,“不要,他是你……父亲!”   齐喻枫浑身一震,俊脸因疼痛而扭曲,他慢慢地转头看她,眼底不可置信,“妈……你……说什么?”   嘭——   又是一枪,这次是段舒婷,她身子一抽,眼珠泛白,她看着齐喻枫的,眼神殷切,“他是……你……亲爸爸!”   最后一个字落地,她人也断了气,结束了她充满罪恶的一生。   “小婷!”   段霖凄厉地嘶吼一声,他看向二楼颜妮藏身之处,神情狂暴而狠绝,“颜妮,死要你给我们陪葬!”   他夺过齐喻枫手里的枪就朝汽油桶开去。   嘭——   枪响,待命已久的狙击手在千钧一发时突然发枪,一枪直逼段霖眉心,当场气绝,应声倒地。   两名犯罪分子现场被击毙,众人一致对向二楼的方向。   “小心走火!”   在那些特种兵想要上去之际,颜妮泰然自若地从暗处出来,手中的机关枪随意地抵着油桶。   所有人脚步立即顿住。   盛谨枭瞳孔一缩,心脏像是被蔓藤缠绕一般,疼得窒息,他命令弟兄们收起枪,寒眸看着颜妮,喉咙哽了哽,出口的声音暗哑得厉害,“颜妮,我的命陪你,让他们走!”   颜妮咧唇笑了笑,语气戏谑,“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好歹夫妻一场,这些日子,你伺候得不错,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相对于他,还有人更该死,而且她比谁都明白,有一种人,活着比死更加痛苦,她相信,他便是那一种人。   盛谨枭听到她的话,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般,窒闷得厉害,他心口剧烈起伏着,本是没有完全复原的伤口这会儿一阵阵抽痛,“颜妮,欠你的,我来还,放下枪,你想怎样都成。”   “还?你要怎么还?你拿什么来还?”   连续三个质问,语气平静漠然,丝毫没有咄咄逼人之势,却让盛谨枭哑口无言。   是啊,他用什么来还?   他用什么弥补这些年来的伤害?   他要怎样才能抚平她那些深入骨髓的伤痛?   她经常做恶梦,在梦里喊疼,他一直不知道她哪里疼,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她疼得是心,是灵魂。   如今她连他的爱都不屑了,他还有什么可以给她?   颜妮没再理他,眼角瞟了眼屋顶,“上面的两位朋友,下来吧,不然咱可一起去见阎王了,我的家伙,可比你们的要快!”   埋伏在上面的两位狙击手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不动如山。   “小嫂子,有话好好说嘛,夫妻之间,再大的仇怨,也是能解决的,头儿也有他的身不由己,他对你咋样,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出来!”   张凛褪去脸上的肃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语气嬉笑道,只是那眼神却是时刻注意着她手中的枪,生怕她来一个走火。   “我不喜欢被人用枪口抵着说话!”   盛谨枭打了个手势,“撤退!”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举枪相向,几个小时以前,他们还在说笑,她睡在他的怀里,睡在他们的婚床上。   这是他爱了多年,等了多年的女人,也是无意被他伤得最深的女人,就算她要他的命,他也会给,又怎么会舍得冲她开枪?   两名狙击手迅速撤离,恰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喧哗声,不稍片刻,脸色苍白的神情憔悴得不成样子的温雅静逆着光,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进来。   她看着颜妮,凄然地笑了笑,“你是在等我吧!”   “雅静,你来做什么?”   陆青炆看着温雅静进来,立即挡在她面前,直皱眉。   他跟在盛谨枭身边多年,曾经他,赵翔和枭子是走得最近的朋友,赵翔的事儿,他是最了解内情的一个,更是知道如今枭子的为难。   当初赵翔临死之时告诉他,雅静爱的人是他,让他照顾他们两母子,虽然没有直说,不过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娶了她,当时他没点头,只承诺只要他活着一天,便保她和他们的孩子平安无忧。   这是他的对于一个将死之人的承诺,而这个人还是因他而死。   因为当时毕竟还比较年轻,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沉浸在自责之中无法自拔,又苦恼于雅静的事儿,他自我放逐,想要静静地想一下,是否真的要娶了她。   想必也是在那时候,他遇上了一个叫颜妮的女孩。   他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儿,总之,在盛老突然发病,雅静作为未亡人的身份去劝他回来之时,他已经明确了态度,他可以作为哥哥的身份照顾她们两母子,直到雅静找到幸福,或是赵俊长大成人。   也就是说,他不会娶她。   当然,他这样的选择,没有人会说什么,恩情归恩情,爱情归爱情,他不爱,娶了也是几个人的伤悲。   本以为此事也就这样过去,却没想到,这中间因雅静的一己之私而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   其实也不怪枭子当初被她的手段欺瞒,毕竟那时候的她磊落善良,温婉知性,再加上赵翔刚死没多久,她又是孕妇,有什么风吹草动,自责难当的枭子会紧张是自然的。   却没想到,她会为了所谓的爱情,撒下如此大谎,做出这样侮辱人的事儿来。   思绪翻转,却也眨眼之间。   温雅静没理会陆青炆,她避开他的身子,上前一步,依然看着颜妮,语气决然,“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我随你处置,你让他们离开!”   “出去!”   盛谨枭出声,语气中透着隐忍的怒气。   对于这个女人,他心里最初是因为赵翔的死而愧疚,知道她的心思,他自知无法回应后,也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如今,他是痛恨的,如果不是她,也许他和颜妮就不会错过,不会造成这么惨痛的误会,没有这个误会,后面颜妮也许不会被齐喻枫和段云桀欺负得那样惨,吃那么多苦头。   那时他们都已经约好了,她大学志愿填到京城这边的学校,她跟他一起回家,等她大学毕业就结婚……   是她毁了他们美好的一切,他该恨,可是也只能恨,却什么都不能做。   或许,他更恨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温雅静没理他的怒斥,透着血丝的眸子悠远而空洞,“枭子哥,是我错了,是我害的她,当年我找了她之后,我怕她会找你,所以才故意说肚子疼,让你陪我在医院保了几天的胎,我故意将你手机掉进厕所里,让她找不到你……”   “闭嘴!”   盛谨枭怒喝,双目狠狠地瞪视着她。   陆青炆去拉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温雅静不理不听,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继续道:   “在医院的时候,是我要塞卡给她,她不要,所以才拉扯,当时我看到你来,故意摔倒在地,我亲眼看着她倒下,我看着她身上流了好多好多血,白色的裙子都染红了,我看着她,就这样看着她躺在血泊里,却不提醒你一句,还一边捂着肚子喊疼,其实,我是怕你回头看她,怕你会丢下我……”   “操,老子让你闭嘴,给我滚出去!”   盛谨枭额角青筋暴露,眼神狠戾而猩红,拳头捏得咔嚓作响,浑身透着一股喷发地暴戾气息,最后实在忍不住,一拳砸在大腿粗的铁柱上。   温雅静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流个不停。   “枭子哥,你也恨不得杀了我吧,可是你不能,呵呵,我知道的,当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恨死我的,可是我爱你啊,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爱了好多年,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本来是去找你的,可是我……我走错了房间!”   她进错了房,才有了和赵翔的那一夜,才会阴差阳错地和他走到了一起。   从始至终,她爱的人便是他。   她接近赵翔,就是为了能更靠近他。她希望他能注意她,赵翔说他喜欢能独当一面,不那么粘人的女孩,她努力去学着,然而,。   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或许知道,只是他不爱,所以才装作不知。   她希望他能注意她,赵翔说他喜欢能独当一面,不那么粘人的女孩,她努力去学着,学着做个知性独立的女人,学着成为他喜欢的那种女孩。   然而,不管她如何借赵翔的名义,频繁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始终不会多看一眼。   “他不能杀,我能!”   掷地有声的话声刚落,同一时间响起地,还有“嘭”地一声枪响。   ------题外话------   咳咳~欠的字明天补上哈~   ☆、第九十八章终结一切   颜妮身边不是何时多了一个带着墨镜的红衣美人。   一头又长又炫得大波浪卷发,红色皮质风衣,一双白皙匀称的修长美腿亦是被一双红色的过膝高筒靴包裹着,她的唇很红,风衣的领口开得很低,露出里面红色的胸衣,和那深深的沟沟。   整个人只有三种颜色,红,黑,白。   红的衣服,黑的墨镜,白的皮肤,她就像是一团热情四溢的火,妖冶,媚惑,风骚……霸气。   她肩上扛着同颜妮手中如出一辙的大家伙,在开了那一枪之后,枪口还冒着青烟。   然而,底下却因为她那一枪而乱作一团。   在千钧一发之际,盛谨枭扑身挡在了温雅静面前,那子弹结结实实没入了他的背脊。   “头儿!”   “枭子!”   ……   张凛,陆青炆他们惊慌地扶住他,温雅静则是呆愣地看着眼前神色决然冷沉的男人,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久久才涩涩又惊恐地喊了声:“枭子哥,为什么?”   盛谨枭脸色苍白,疼痛让他刚毅俊美的五官有些扭曲,“我欠赵翔一命,如今还了,你虽是赵俊的母亲,但你已经不配做为一个母亲,以后赵俊就由我们盛家和他爷爷奶奶抚养,至于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一段话说完,盛谨枭身子晃了几下,额角已经布满了蜜汗。   这一枪,就当是他还对赵翔的承诺,且还他一命,他不要看着她在他面前死,他不要他和颜妮之间还承载她的命,这份愧疚他背负了多年,让他心爱的女人受到永远都不可能愈合的伤痛,他不想再背下去。   温雅静心脏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捣碎一般,心口剧痛,“枭子哥,对不起,呜呜……”   原来爱而不得不是最痛,最痛的是被心爱之人漠视得如此彻底,他宁愿死,也不愿和她有半分瓜葛,更不愿就此记住她。   自从颜妮出现后,她一直害怕这天的到来,后面得知颜妮失忆,她庆幸过,她想方设法地去拆散去破坏他们,甚至不惜利用她的儿子,就是害怕会有这么一天。   她害死了他的孩子,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怨恨她。   杨峥和一众特种兵们对颜妮他们怒目而视,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却也不敢随意开枪。   “你们逃不出去的!”   杨峥将眼神转向颜妮,黝黑端正的脸肃穆而冷沉,“小嫂子,你的心是寒铁做的吗?头儿纵然有错,那也是他的无心之过,他待你这般好,难道就抵不消那份错?”   颜妮没理他,亦是没有分半分眼神给下面那个为其他女人挡枪的男人,而是转眸看向身边的红衣美人儿,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问,奶奶地,杀几个人而已,你丫的磨磨唧唧地,我们以后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尽情泡男人了!”   孟小裸语不惊人死不休,颜妮对于她偶尔抽风的性子早已领教过,她抽了抽嘴角,心里沉重压抑的感觉却也因她的话而缓和了些。   孟小裸眼神看向下面,枪杆子一抬,“既然他要替她死,那咱们也不能拂了他的意不是!”   杨峥和张凛手中的枪口直直抵着孟小裸,神色肃冷刚毅,“别妄动!”   颜妮淡淡看了他一眼,瞄着油桶的枪口不动,左手的迷你手枪却对准了某个男人的心口,“我自己来!”   所有人具是一愣,而后枪口又转向她,“我们喊你一声小嫂子,那是因为头儿,如果你要如此,那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们是军人,你应该知道,牺牲对于军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张凛这会儿也褪去了客套,眼神冰冷而决然。   他们是军人,军人的职责是捍卫一切该捍卫的,战场上,只有敌人和战友,就算那个敌人是你父亲,也不能有半分心软。   “都退下!”   盛谨枭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盯着颜妮,出声厉喝,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但那股威严冷冽的气势却是不减。   “头儿,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张凛说的决然,一向嬉笑怒骂的脸庞这会儿肃然冷静,透着军人惯有的铁血刚正。   “退下,这是军令!”   “头儿!”   张凛嘶吼,痛心地看着他,“她摆明了想你死,别指望她对你留情!”   “那也是我欠她的,我对得起所有人,可是我对不起她,今天如果我死在这里,谁也不准对她们出手,让她们走!”   “枭子!”   陆青炆皱了皱眉,不赞同地叫喊了一声。   盛谨枭没理他,看着颜妮,肃冷的寒眸划过一抹温柔,“如果这样你会快乐,那么开枪吧,盛太太!”   一句盛太太,从他嘴里吐出来,温柔而缱绻。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她的快乐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如果这样对她来说,会快乐,那么,他愿意用命去换回她的快乐,换回那个明媚如朝阳一般的女孩。   以后的日子,没有她的陪伴,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度过每一个日夜,他不想被无尽的懊悔思念与疼痛侵蚀着,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所以,他心甘情愿去成全她的快乐。   他不欠所有人,却独独欠她幸福,这一次,就让他放下理智与责任,将命交之于她手中。   颜妮面无表情,迷离的媚眸透着一股冷然之色,“你以为我不敢?”   盛谨枭笑,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印在他那张苍白冷峻的俊脸上,让他冷硬的五官看起来生动柔情,“离开这里之后,将手术给动了,以后记得少抽烟,少喝酒,忘掉过往的一切,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操,表演什么情深似海,盛家男人,没一个好鸟!”   孟小裸不耐烦,举起枪就要动手,下一秒,一声枪响,而底下的男人,应声倒地。   “枭子!”   “头儿!”   底下又是乱作一团,急救的急救,传讯支援的传讯支援,有的则是枪口抵着楼上的颜妮,手因为气愤而颤抖,眼底渗满了怒恨与怨怼。   盛谨枭艰难地拉下张凛手中的枪,“她是我……老婆,永远都是,你若认……我这个兄弟,就……放她走,更不要……为了一个我,而牺牲这里……所有的弟兄!”   “头儿!”   张凛眼眶有些湿濡,多少年的风雨同舟,并肩作战,多少次他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在他心中,他早已不仅仅是一个上级那么简单,更是生死与共,重逾自己生命的兄弟。   迎视着他坚决祈求的眼神,张凛仰着头,含泪将枪放下,他放下枪,其他人也都沉默地收了起来。   温雅静看着在她面前缓缓倒下的男人,她记得他的背影永远都是挺拔的,如一颗屹立不倒的青松,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悍然之姿。   如今……   这是她爱了好多年的男人啊!   可是因为她的一己私念,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还害得她俊俊……   想到这里,她眼底划过一抹凄然之色,趁所有人皆在注意盛谨枭之际,一把抽出距离她最近的陆青炆腰间的军刀,决然地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雅静!”   陆青炆惊叫,极快地伸手抱住她下滑的身子,“你……”   一个“你”字出口,他也找不到词来形容,只能痛心地看着她。   温雅静笑着,嘴角溢出了大量的血丝,她没看他,而是痴痴地看着盛谨枭,“枭子哥,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还有,你并没有……对不起赵翔,那次你们的行……动,是他……泄的密。”   说话的同时,她扯下脖子上挂着的东西,用红丝线穿起来的一枚戒指和一把精巧的钥匙,“这钥匙……你可以……找到答案,我对不……起赵翔,更对不起我的……俊俊!”   最后一个字落,她人也倒在了陆青炆怀里。   “雅静……”   站在二楼的颜妮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神色木然而平静,她手中银色的手枪还冒着青烟,她看着他慢慢地倒下,看着他嘴唇蠕动着,无声地说着“我爱你”,面上无悲无喜。   只是拿着枪的左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终于结束了。   这份仇困扰了她六年,每每想到这些人还光鲜亮丽地活着,而她却要承受着每夜噩梦的折磨,她心里就不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份不甘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演愈烈,最后变成她的心魔,让她无法挣脱出来。   如今,该死的都死了,该伤的伤,比所有的一切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她想,她可以重新开始,以后每晚可以睡好觉了。   可是,那股从心底深处滋生的荒凉是怎么回事儿?   那一阵阵针刺般细微的疼痛是怎么回事儿?   那不自觉偏掉的子弹又是怎么回事儿?   孟小裸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她打偏了的一枪,在她的印象中,颜妮身手虽然不及她这个武术冠军,可是枪法却是略胜她一筹,标准的百发百中,弹不虚发。   心微沉,她握住她微颤的手,“该撤了,姐男人还在床上等着姐临幸呢!”   不再看下面一眼,两人侧身从一扇小窗户顺着绳索滑了下去,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海域,黑沉沉一片。   在她们滑下之际,轰轰地声响在暗夜中格外洪亮,不久,一艘快艇由远及近,破水而来,两人一前一后纵身跃下,快艇似乎连停顿的时间都没有,便以极致的速度,冲向黑暗的海平面。   仓库里,在盛谨枭坚决要放她们走之后,便没人再去理会她们,在她们离开之后,救护车,警车什么的,都来了。   一场交战,时间看似缓慢,却也紧紧用了一个小时都不到。   盛谨枭身中两枪,身上的伤本来就没好,救护车没到,他便昏迷了过去。   温雅静是抱着必死之心,那一刀直接捅进了心脏,还没到医院,便已经断了气。   倒是齐喻枫这个奇葩,众人本以为他心脏受伤,又过去这么久无法脱身急救,不会有活命得可能,没想到还有一口气儿吊着,送进医院之后,才知道,他的心脏部位与他人有异,是比较少见的右心位,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盛谨枭比他要严重得多,尽管颜妮那一枪偏了,可他好似自己放弃了般,子弹取出来了,人却一直都没醒来。   当然,他受伤的事儿,在昏迷之前,便勒令张凛、杨峥和陆青炆他们一致对外封口,只说是与歹徒交战中才受的伤,所以,除了进入仓库的利剑二号小组的特种兵和齐喻枫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幸存者外,谁也不知道,颜妮出现在那场与绑匪交战中过。   经此一事,梅玲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一般,每天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心里各种叹气,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绑架案的事儿,经过调查,从段霖的手机中得知,居然是温雅静与段霖合谋演的一出戏。   早在段霖潜逃到这边之时,他便早上了她,各种威逼利诱,最后在段霖保证不伤到赵俊的情况下,一心想除去颜妮的温雅静答应之他合作了。   温雅静身上带有隐形窃听器,所以段霖才能精准地知道他们的追踪和部署,让他们的追踪搜索变得困难。   盛谨枭有所察觉,这才强制勒令温雅静去医院治伤,目的就是为了支开她。   一场精密的布局,毁在颜妮的不配合之上。   或许在他们看来,颜妮既然嫁给了盛谨枭,若是想要好好在盛家过日子,定然会抵不住盛家人的压力,而前去交易,只是,他们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颜妮并没有这个心思,更是一早便盯上了段霖,就等着他动手。   与其说这是段霖和温雅静两人的局,倒不如说是他们往颜妮这局死棋中跳。   他们千般算计,万般使坏,都不会想到,从一开始,颜妮便为他们布了一局大棋,不怕他们使坏,就怕他们安分守己。   所有的一切结束,这里面最无辜的莫过于可怜的赵俊。   好在因为抢救及时,小命捡回来了,只是这次的绑架案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阴影,本就烧坏掉的脑子,这下更是严重,就算救活了,整个人也是呆呆的,不知悲喜,左脚更是因为段霖那一枪,走路有些跛。   另外,齐氏在董事长段舒婷成为绑架犯,被当场击毙身死,齐喻枫受伤住院,另又爆出段舒婷曾经利用齐氏帮人洗黑钱,齐喻枫是她与别个男人的私生子后,齐氏股价以极致的速度下跌,齐敬仁活活被气死在家里。   在齐氏即将宣布破产之际,白浩听从颜妮所言,低价收购了齐氏这个曾经在京城商界占据泰山北斗位置的大型企业。   距离绑架案过去了十天,死人皆以入土,可活人却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各种方法都用遍了,可仍是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对与这种情况,医生的说辞是,病人没有伤到脑子,他有意识,却不愿意醒来。   梅玲神情愈发地憔悴了,外出访友的盛严昌也回来了,他问起颜妮,梅玲每每欲言又止。   最后盛严昌一句“那丫头的话,他也许会听”让梅玲燃起了希望,她厚着脸皮打电话给颜妮,可是答案却是空号。   她四处寻找,甚至段家都找过,然而,颜妮这号人物,就像是销声匿迹了般,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   ------题外话------   妞儿们昨天欠的字数补上了哈,漫漫很自觉滴~(*^__^*)嘻嘻……   ☆、第九十九章六年前的那份美好   时间一天一天流逝,所有的一切都划下了句点。   盛谨萱在得知黎蔷的存在,且齐喻枫毅然决然地递给她离婚协议书后,最终放下了这段爱而不得的单恋,含泪签下了名字,让这段她强求而来的婚姻在满目疮痍中结束。   而在办理好一切手续后,齐喻枫行囊一背,离开这座繁花似锦的城市,展开了独自一人的旅行。   机场上,黎蔷全副武装挺着个大肚子前来送行,她看着面前比以往消瘦清减不少的男人,尽管那双漂亮的眼依旧邪魅迷人,可是眼底却有着掩藏不住的悲凉沧桑。   心下微微有些涩,她敛唇笑了笑,“祝你一路顺风!”   这个男人她曾经削想过,迷恋过,只是她是个戏子,比较现实,也懂得自己要什么,在他多次推开她,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之后,她将放在他身上的心思收回,转战他人。   后面两人偶尔也会见面,或许是放下了那种心思,彼此相处少了那种朦胧的暧昧,多了一份坦然自在,相处起来倒是比以前更加地自然愉快。   外界所有人都说她是齐大少的女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碰过她。   他会送她珠宝首饰,会送她香车豪宅,会送她一条又一条地白裙,会让她去学茶艺,然而,他们两人在一起,他做得最多的便是,他看着她发呆。   起初她心里窃喜得意着,也沉浸在他给的温柔里,甚至有点恃宠而骄,不过,在见到那个叫颜妮的女人后,她总算明白,她的作用在哪里。   黎蔷的脸与颜妮有几分相似,却没有她那种神态,颜妮骨子有种坚忍的傲气,而黎蔷则是被世俗打磨的圆润与市侩,就算他怎么调教,她也学不来。   淡淡地收回眼神,齐喻枫瞟了眼她的凸起的肚子,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头也不回地踏进了安检口。   医院里,盛谨枭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身体各个机能在运行着,却始终不愿意醒来。   梅玲一天比一天愁,一天比一天苍老,两鬓之间,已经泛起了花白,她坐在床头前,看着人事不知的儿子,精明的眸子有些黯淡悲伤。   在她心中,这个儿子一直都是她的骄傲,有令人称羡的工作,有惊艳才绝的能力,有令人信服的果敢魄力与责任心,对于他,从小到大,她都甚少操心。   她性子再强,也终归是个女人,在他父亲走后,她更是下意识地将他当成家里的顶梁柱。   如今,看着他这样躺在病床上不愿意醒来,她才幡然醒悟,他不是钢筋铁骨,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会痛,会伤,对于不愿意面对的事儿,也会去选择逃避。   心里默了默,梅玲拉起他的手,用湿毛巾帮他擦拭着,嘴里一如既往地絮絮叨叨。   “枭子,妈知道你累了,可是,睡了这么久也该起来了,陈畅快做爸爸了,你作为好兄弟,也该对他说声恭喜;还有,蔡建带他的对象来瞧你,说是让你帮他参考参考,你这样睡着,可不礼貌;你爷爷身子骨越发地不好,你和你爷爷亲,你舍得他每日每夜为你担忧吗……”   梅玲一直说着,说着他那帮朋友的事儿,说着生活中的琐碎事儿,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寂寞中透着浓浓的伤感。   然而,床上消瘦了不少的男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睡着那里,梅玲眼泪不自觉地溢出了眼眶,“你再不醒来,颜妮可就要成为别人老婆了。”   一声嘶吼,梅玲身子伏在床沿,嘤嘤地哭泣着。   就如她自己所言,再怎么要强,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失去丈夫的中年女人,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让她心力交瘁,儿子女儿没一个安生的,她也有支撑不住的时候。   这些日子,她没放弃找颜妮,她知道,她儿子的症结在那个女人身上,只是,任她找遍了能找的地方,甚至让谨伟去M国找过,都一无所获。   会这样说,也只是希望他能听进去,这也是她最后的办法了。   盛谨枭这会儿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在梦里,有颜妮,有那个明媚如朝阳,扫去他心里阴霾的颜妮。   梦里的他们,第一次相遇,她正被几个流氓欺负,那些人甚至亮出了刀子,她眼里虽然惊慌害怕,可还不忘想方设法地自救。   当时他心里就想,这小姑娘可真勇敢。   毫无疑问,他救了她。   后面,她倔强地跟他到他临时租住的小出租屋,他帮她处理伤口,不甚温柔,可她却一声不吭。   他问她家在哪儿,说送她回去,她可怜兮兮地说她没有家,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透亮,简单明了,所有的心思一目了然,而他在那双眼里,看到了排斥和恐惧。   鬼使神差地,一向认为女人这种生物很麻烦,对女人敬谢不敏的他,竟然心软地让她留了下来。   当晚,她穿着他宽大的衬衫,睡在他的床上,而他则是窝在沙发里。   他以为仅此一晚而已,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便被一阵噼里啪啦地声音吵醒,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直奔厨房,入目的是一片惨不忍睹,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半生不熟的米洒在灶台上到处都是。   而罪魁祸首却站在那里,尴尬地扒了扒一头柔顺的长发,“我想弄早餐来着,没想到这些东西不听使唤!”   一句话,让他哭笑不得。   一双千金小姐般的手,又怎么会做这些?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说她是千金小姐,可却没有半点千金小姐的娇气,受伤了,吭都不吭一声,手烫的都起泡了,她还跟他说笑着。   她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的,眼睛眯起来想月牙儿一般,嘴角两个梨涡浅浅,娇俏而明艳,就像是一束不炙不烈的朝阳,暖人心田。   他很早便在部队里了,所接触的女孩子不多,就算有,也都是那些娇里娇气的豪门千金,或是被一堆规矩规范得娇柔做作的名门淑女。   这样明媚简单,聪慧坚忍又不失秀丽柔媚的女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可否认,他对她有种不言而喻地好奇之心。   所以,当她眨巴着眼睛,一副可怜状对他说“求收留”时,他想也没想地点头了。   他帮她买衣服,帮她买日常用品,渐渐地,他小小的出租屋里,塞满了女孩子所用的东西,多了一股温馨柔软,一向冷情的房子,会时不时地传出她银铃一般的笑声。   她喊他大哥哥,调皮的时候喊他冰山或是面瘫,因为不会烧饭,她会自动洗碗,她会帮他洗衣服,却在洗到他内裤的时候,会脸红地能滴出血来。   他不让她做这些,她总是会眯着眼睛笑道:“我总不能白吃白喝不是!”   她会在他沉思之际,突然在他耳边大吼一声吓他,她会在他抽过多的烟时,一把抽掉他手里的烟,温柔地告诉他,“抽烟有害健康”,她会在他喝多了酒时,体贴地给他冲一杯蜂蜜水,她会在他深锁眉头时,用她软绵的手抚平他的眉心……   她拥有一手极好的茶艺,时常会在某个安静的午后,用优美纯熟的动作,给他冲泡一壶唇齿留香的清茶,给他讲解着当地的风土民情。   她时而调皮娇俏,时而安静乖巧,时而暖心体贴,时而婉约优雅,时而看着天空发呆,她身上有十八岁少女的青春活力,有另男人怦然心动的柔媚纯真。   久而久之,他的目光会不自觉的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追寻着她的身影,每每看着她的笑脸,他心里的阴霾会自然而然地消散。   因为有她的陪伴,他心底困扰了他许久的郁结也逐渐解开。   他知道,他是对她动了心。   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二十四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那时候他足以认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自己的职责,因为赵翔的事儿,他也没了那股年少轻狂劲儿,这般美好鲜活,炫目耀眼的年轻女孩,他怕自己会要不起。   他盛谨枭这辈子,也只有在面对一个叫颜妮的女人的事时,才害怕过。   然而,感情来的凶猛,让他猝不及防,在她大声对他说,“我喜欢你”的时候,他听到自己如鼓一般的心跳,那颗平静了二十四年的心脏,第一次跳得如此欢快。   他看了她良久,直到她的眼神渐渐黯淡,他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认真严肃地开口问她,“喜欢我就要一直喜欢下去,你确定?”   她听到这话,黯淡的眼神瞬间晶亮,笑靥如花地点头,“我确定!”   “我不懂浪漫,不会有很多时间陪你,跟我在一起也许会很累,你确定要喜欢?”   “我确定!”   两个“确定”一落,他第一时间吻上了那张渴望已久的红唇,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她唇的味道,一如他想象中的美好,跟果冻一般,柔软得不像话。   他爱不释口,抱着她吻了很久很久,后面才发现她居然不会换气,白皙明媚的脸庞涨得通红通红的。   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了。   比以前更加的亲密,她喜欢窝在他的怀里,她喜欢把玩着他的手指,他们一起出去玩,手牵手走过丽江古城,云雾缭绕的梅里雪山,风韵迷人的香格里拉,如水墨画一般的元阳梯田,诡异迷离鬼斧神工一般的元谋士林……   情到浓时,他们跨越了防线。   他们的第一次,是在香格里拉的旅馆里,她很紧张,他轻柔地安抚着她,吻着她,撩着她,让她放松。   穿透那道防线时,她疼得哭了,却还是笑着对他说,“我将自己交给你了,你以后可不能欺负我!”   他俯身去吻她的泪,“傻妮儿,疼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你!”   她笑着去搂他的脖颈,配合着他一次次冲上巅峰,他听着她因他而娇吟,他看着她在他身下绽放,看着她娇艳如花,看着她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那种满足与愉悦感,就像是得到全世界一般,让他永生难忘。   如同所有陷入爱河的年轻男女一样,他们在一起笑着闹着,他会帮她打理那一头如瀑布般柔顺的黑发,会半夜跑到一里之外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帮她买卫生棉……   她会窝在他的怀里,霸道又任性地说,这个怀抱是她的专属,他若是抱了别个女人,她便不要他了,她会疯狂地站在大街上说爱他……   他宠着她,疼着她,惯着她,将她当成心中的唯一,倾尽所有的柔情与爱恋;她爱着他,迷着他,恋着他,将他当成她的天,用去全部的力气与热情。   他们的爱情如火如荼地绽放着,以最美好,最令人难忘的姿态。   她是他今生的妻,是他认定的女人,一辈子。   过去那样美好,盛谨枭沉浸在这份美好中,始终不愿意醒来,可是,耳边谁他么地在说颜妮要成为别人的老婆?   不!   颜妮怎么可以成为别人的老婆?   她是他的,她说过会一直喜欢下去的,她说过她这辈子只当盛太太的。   她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颜妮?   对了,颜妮哪儿去了,他的妮妮去哪儿了?   他将她弄丢了,他找不到她了。   他要找到她,他不能让她嫁给别人。   颜妮,妮妮,妮宝……   他在梦里一遍一遍喊着颜妮的名字,可是始终没有人应他,他开始焦灼,开始激动,他寻找着,在梦里乱窜着,可是都找不到他的妮妮。   他觉得心好痛,那里像是破了一个洞般,身子就像是行走在冰天雪地里,好冷好冷。   嘟嘟嘟——   病房里仪器发出刺耳的鸣叫声,梅玲整个人像是触电般,一下子弹跳起来,她看着儿子剧烈起伏的心脏,听着他嘴里不知名的呓语,此时她的心,比他还跳的厉害。   回过神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外面,焦急地喊,“医生!”完全忘了,床头上方有紧急呼叫铃。   ------题外话------   么么~枭爷其实不渣的~   ☆、第一百章他的债,他愿意还   昏睡了一个月之久的盛谨枭醒了,医生过来检查,基本没什么大碍,就连身上的伤都在他昏迷期间愈合了。   在医生留下一句,“留院观察个几天,若无碍便可出院回家休养后”梅玲喜极而泣,她双手捂捂着脸,低低地抽气声隐隐从指缝中传出。   盛谨枭躺在病床上,他睁着眼看洁白的天花板,眼睛没什么焦点,他瘦了很多,眼眶深深陷了进去,本就棱角分明的刚毅五官这会儿越发地深邃冷硬。   “枭子,你有哪里不舒服的,跟妈说啊!”   梅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拉着他的手,语气慈爱中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她是真的怕了。   小时候她没为他们操多少心,没想到长大了,因为感情的事儿,几个孩子会过的如此苦。   在她的认知里,枭子最是刚强理智,沉稳内敛的一个,然而,越是这般,当心理情绪压抑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他才更加的支撑不住。   盛谨枭没有看她,缓缓抬手抚上了心口的位置,他感觉哪里都好,就这里又疼又空。   他的妮妮走了,同时带走的,还有他的心和魂。   人活下来了,可他却觉得整个人都是空的。   梅玲看着他的动作,神色紧张,“胸口不舒服吗?妈去叫医生帮你看看!”   说着,她就准备去按呼叫铃,盛谨枭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妈,我没事!”   许久都未出声,他的声音粗嘎嘶哑透着一种干涩。   梅玲听到他说没事,突然一下子明白他抚着心口的原因了。   心里不舒服,却不是医生能医得了的。   想到这里,梅玲心疼着,她抬手帮他掖了掖被角,“枭子,颜妮……她出去旅游散心了,等她……”   “妈,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几乎是自虐般,盛谨枭语气平平地打断她善意的谎言,任由心尖儿上的伤再一次撕裂。   她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真的不要他了。   梅玲眼眶里的泪再一次忍不住下滑,她抬手狠狠地抹了把泪,言语犀利地劝慰:   “枭子,后面的日子还长,你是盛家长子,不可以沉浸在儿女情长里,妈不求别的,只求你好好地,活得像个人,人的一辈子,不止有爱情,轰轰烈烈的爱情固然炫目迷人,可是,过日子是需要相濡以沫细水流长,你和颜妮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再适合,以后感情的事儿,顺其自然就好!”   盛谨枭在医院住了几天,每天前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不知是不是被谁交代过,所有人皆一致绝口不提颜妮这个名字,有些不知情的人尽管好奇他那个宝贝疙瘩似的新婚娇妻,可也不会突兀去问什么。   醒来的第四天,盛谨枭出院,而他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转业报告。   他这一举动,不止惊到盛严昌,更是将一众上级领导和利剑特战队的部下们打得个措手不及。   要知道,他从小生活在大院儿里,十七岁便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一等一的军事学府,后面顺理成章地入了部队,历经现在,已经有了十三年之久的军人生涯。   一般人都以为他爬的那么快,是因为家里的关系,可是只有看着他一路走来的人才知道,他所拥有的荣耀,都是他用血汗去拼来的,大大小小的战役中,他为国家立过无数次功勋,更是多次徘徊在生死边缘。   也就是说,他比谁都热爱军人这个职业。   如今,他半点前奏都没有,突然要转业,着实让人大跌眼镜,同时也感到可惜,毕竟,他还年轻,上升潜力是无限的,以他的能力,再过个几年,升上将官都不在话下。   盛严昌当晚找他谈话,谈了三个小时之久,都没有说动他,相关单位也给他做思想工作,最后说给他放两个月的长假,让他好好休息,另外慎重考虑这个问题。   盛谨枭决定的事儿,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所以,也不需要什么考虑,做好了交接工作,他背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飞往云南的飞机。   他悄悄去医院探望了段阳,去了他们曾经承载了他们所有美好的出租屋,以往他每年都要来这边一两次,同时也怕她回来这里找他,所以这间房子,他一直都租着,就连锁都没换过。   他在这里住了下来,白天去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晚上回到这里,独自一人承受着那份噬心的孤独落寞。   他去了香格里拉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个旅馆,去了承载他们姻缘的庙里,只是当他站在姻缘树下,再也找不到属于他们的那个香囊时,他的心彻底空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一般,内心荒凉而绝望。   摇着蒲扇的老和尚走了过来,他像是看不出他的苦痛,依旧笑得如弥勒佛,“你等的那个女娃子前不久来过,她解下了你们的姻缘,她说你们有缘相识相知相恋,却无份相守到白头。”   因为他每年都来,经常和老和尚下棋,久而久之,两人倒是成了忘年之交。   盛谨枭听着他的话,眼底有些温热,他仰着头,努力不让里面那种代表懦弱的东西流出来。   原来,她早就决定放弃他了。   如果那天他应了她的请求,满足了她眼底的期盼,他们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他的性格也不可能让这个如果发生。   可是,要他就此放弃,他又做不到,未来的日子那么长,他害怕没有她的陪伴,光是几天,他发现他已经承受不住。   每每夜里,没有她那软软的身子在怀,他感觉空荡荡地,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寒冷,让他颤抖,灵魂深处想念让他夜不能寐,就算浅眯一会儿,也是噩梦连连,梦里都是她倒在血泊时的样子,她痛苦绝望的眼神。   盛谨枭在卖香囊的大娘手里重新买了个香囊,他记得她的生辰八字,他重新写下彼此的,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他从大娘那里借来针线,将那两个角缝成与先前那个一样的形状。   他缝得很用心,周围来来往往不少的年轻情侣,看着一个阳刚硬朗的冷峻男人拿着针线缝香囊,画面着实诡异的紧,众人纷纷侧目指点,窃窃私语。   他神色不动,就像听不到别人的指点,全副心神都投注在手中的香囊与针线上,好似手中的活儿是件了不起的大工程,一针一线皆是小心翼翼,尽管动作很笨拙,可是在他的用心之下,居然缝得像模像样。   老和尚见他这般,摇了摇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抱着一颗顺其自然地平常心来对待,你会发现,自己轻松不少,人之所以痛苦,那是因为一味地追求错的东西,心中执念太深,只会自己束缚了自己!”   盛谨枭将缝好的香囊挂上原来那个位置,语气铿锵有力道:“命也是由人去创造的,而且,我心甘情愿被束缚!”   老和尚依旧是笑眯眯地,却不再多言。   盛谨枭在庙里呆了很久,他陪老和尚下了几盘棋,在连输三盘之后,老和尚一句“你心思不定,咱们下次有缘再下”,便结束了棋局。   他去了大雄宝殿,看着坐在高台之上以慈悲的眼神俯瞰着世人的佛祖,一向对神佛之说嗤之以鼻的他,此时却虔诚地跪在了佛像前,他不求别的,只求他的妮妮能幸福安乐。   他欠她幸福,如果终究无法弥补,他愿意用十年,二十年或是更多的寿命,去换取她幸福。   这是他的债,他愿意还。   M国   某家特殊机构的私立医院里,身穿白袍金发碧眼的年轻医生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单,再看看对面的几人,挑了挑眉:   “你已怀孕十周,目前若是动手术,就意味着放弃胎儿,另外,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子宫内膜过于薄弱,能怀孕已是奇迹,不过,就算怀孕也容易导致胎儿流产,检查结果上显示,胎儿并不稳定,至于你是住院保胎,还是放弃胎儿,进行开颅手术,你自己好好考虑下。”   医生的一席话,让在场的几人脸色变了几变。   孟小裸剔着指甲,艳红的唇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呵,这下好了,居然带了个球回来!”   没等颜妮说话,她脸色一变,“操,你丫的办事儿都不带雨衣的吗?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各种病毒横行吗?你难道不知道养一个小鬼要浪费多少钞票吗?”   咳咳……   对面的医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祁逍脸色阴沉,直接拧起她的衣领将她给丢到了外面,“滚到一边儿抽去!”   简雪旸见到这场景,见怪不怪,她抬眸看着神色不定的颜妮,眸色闪了闪,“颜,你……怎么想?”   颜妮揉了揉太阳穴,惊疑不定地看向对面的医生,“我前不久有过月经,你确定我是怀孕了?”   对于这事,她心里充斥着一股极其复杂的感觉。   做母亲,几乎是每个女人的必经路程,她也不例外,当六年前那个孩子没保住,且医生给她判了死刑后,她恨过,遗憾过,甚至绝望过,后面她也慢慢接受了她不能做母亲的事实。   所以她格外地疼爱姒洁。   上次白浩的话,和迟迟未到访的老朋友,让她心里隐隐有些期盼,只是第二天便见红了,虽然量挺少,可是她的月经量经常时多时少,也就没在意。   再加上这个月来,她因为准备要动手术,饮食方面比较清淡,并没有恶心反胃的现象,理所当然地推翻了怀孕的说法。   当时她还隐隐有些失落,倒不是希望怀那男人的孩子,只是单纯地想做一个母亲的心理。   听到她的话,医生皱眉,“那应该不是经血,而是因为胚胎不稳而见红,是先兆流产的现象,你可真是大意,这样都没流掉,也是这个孩子命大!”   颜妮抚上平坦的小腹,心里滑过一股异样的感觉,自从回来之后,她什么都没做,放松神经,在家里休息,没想到误打误撞,保下了这个得之不易的小生命。   她抬眼看医生,眼神晶亮,“等孩子生下来再动手术,会怎么样?”   “这也是我要跟你说的,根据你的描述说经常感到眩晕和短暂的失明,这说明你脑部的血块已经逐渐压迫到你的脑部神经,影响到你的视觉,这种状况最好是尽快手术,要不然,你失明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最后导致彻底失明,当然,这种失明症状在血块取出之后,经过治疗也许有恢复的可能!”   “我想留下孩子!”   在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之后,颜妮毅然决然地开口。   “颜!”   祁逍脸色有些难看,“你没必要为了那个男人受这种罪!”   颜妮转眸看他,唇角含着浅淡地笑,“可是,我想做母亲,我不想有遗憾,你也听到了,我能怀孕已是奇迹,我不认为,还有下一次奇迹在等着我,而且,会留下孩子,并不是为谁,而是为我自己,就算今天我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我也会选择留下!”   祁逍一向尊重她的每一个决定,她如此坚持,他当然没有理由再说什么,至于简雪旸,她亦然。   孟小裸很不满,非常的不满,她不喜欢小孩,特别是盛家的种,就连从她肚子里蹦跶出来的孟姒洁她都不怎么管,说好听点是放养,不好听地,那叫自生自灭,更不允许她喊她一声妈。   所以,在颜妮决定要生下这个讨债的球后,她差点掀了屋顶,最后还是祁逍用一辆新出的限量版法拉利堵住她的那张叼嘴。   孟小裸这女人,平生三大爱,爱钞票,爱豪车,爱美男。   只要满足了她的胃口,什么都好商量。   就这样,颜妮向一名准妈妈的行列进军,许是失去过一个孩子,许是怀孕的不易,她特别小心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   如今的她,什么都不想,每天好吃、好喝,好睡,自我调节着心理。   也许是困扰多年的仇怨得报,也许是因为得之不易的小生命,她心情轻松了不少,那张精致的脸庞上笑容一天比一天多,在他们的无微不至地照顾下,纤瘦的身子骨也圆润的不少。   ☆、第一百零一章 你小妈咪还好吗?   盛谨枭在云南逗留了两个月之久才回到京城,在他坚决地态度,领导终是无奈叹息地批了他的转业报告。   他拒绝了领导安排的政府机关里面不低的官职,而是毅然决然进了自己的家族企业盛世,接下了梅玲身上的担子,成为盛世的最高决策人。   他进公司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刀阔斧地扩展业务,进军M国。   梅玲性子好强,且不是一个安心居于一隅的人,丈夫的冷落,让她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事业上,盛世集团在她的扩展下,涉及的行业比较多元化,房地产,酒店,服装,游乐场,真丝和高端的电子产品,每个领域都独立运行,且在同行中独占鳌头。   许是年纪大了,偌大一个集团,那工作量自是不必说,近年来,她越来越力不从心,虽然由她在管着,不过,只要是重大决策,她都会找自家儿子商量,所以,盛世的运行对盛谨枭来说并不陌生。   盛谨枭的能力与魄力是众人有目共睹的,天生就有一种令人信服的能力,虽然众多人对于他突然转业好奇,可是由他领导盛世,相较于盛谨伟,董事会更中意他,因此,对于他的决策,居然无一人有异议。   盛谨枭人脉广阔,手段雷厉风行,眼光精准独到,虽然军人出身,可是生意场上的那套,也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再加上他没日没夜不要命似的工作,半年的时间,他便将真丝这块领域扩展到M国,甚至在M国成立了分公司。   这样的速度着实令人可叹。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都寒冷不少,梅玲披着厚厚的外套起来倒水喝,路过书房,听着里面剧烈的咳嗽声,抬眸看了眼挂钟,凌晨两点。   心下微紧,眼底划过心疼之色,她扣了扣门,不待里面回应,推门而入。   “妈,还没睡?”   梅玲将一杯参茶放到他面前,“妈都睡一个觉醒了,倒是你,都两点了还不休息,本来咳嗽都没好,明天不是要去M国视察分公司的情况吗?”   “嗯,这个看完就睡!”   盛谨枭低着头,再次将眼神投注在手中的文件上。   梅玲抽走文件,语气无奈又心疼,“枭子,你别将自个儿身子不当一回事儿,你这种不要命的劲头,你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你妈我?”   盛谨枭搁下手里的签字笔,身子抛向椅背,揉了揉眉心,语气有几分不耐,“行了妈,你去睡吧,我整理一下就休息!”   梅玲抚了抚额,“枭子,你老实告诉妈,这半年来,你如此急急地将业务扩展到M国,是不是因为……颜妮?”   颜妮这个名字,似乎成了个禁忌,这半年来他们谁也不曾去提起,就好似所有的一切皆是一场梦,如今提起来,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盛谨枭整理的动作一顿,却是沉默以对。   “罢了,随你去了!”   梅玲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转身出了书房。   盛谨枭抽出支烟,啪的一声点燃,他头搁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缭绕的烟雾从鼻息间吐出,朦胧了他的神色,却也添了一股孤独与寂寞。   问他在惩罚谁?   其实他只是单纯地害怕睡觉而已。   每个夜晚,是他最难熬的时候,那种失去全世界的孤独感和蚀骨的想念,折磨得他不得安寝。   只要一睡着,便是她浑身是血的样子,痛苦绝望的眼神和她决然离去的背影,要么就是她扑向别个男人怀里,笑颜如花地和别个男人走向礼堂的画面。   拿过一旁的手机,屏幕上,女人如花,嘴角勾着浅浅的笑,两个小梨涡娇俏迷人,指腹抚着她的脸颊,盛谨枭微合着眼,脑子里全是她的一颦一笑。   看起来淡漠斯文的一个女人,也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她的刁钻嘴毒,她的狂肆大胆,她的闷骚媚惑。   然而,越是想,心里便越是念,那种想念如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全身。   才半年而已,可是,他为什么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久到让他觉得比他前三十年的人生还长?   他拿出另一部手机,拨通了那个记在脑子里的号码,那头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喂,哪位?”   清冷淡然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从那头传来,盛谨枭手一抖,手里的手机差点掉落在地,他唇瓣颤抖着,摒弃呼吸,贪婪地听着那头传来的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喂?说话!”   许是没人说话,没过几秒,那头便传来嘟嘟地忙音。   盛谨枭将手机贴在耳朵上,久久舍不得拿开。   这半年来,他经常拨这个号,那次下意识中在她手机里记下的号码,用不同地号码拨,说不清为什么,直觉里,她应该是跟这个号码地主人在一起的,他就期盼着哪一次能听听她的声音。   他不敢说话,他怕这仅存的一点联系就此断掉。   M国   京城凌晨两点,这边却是阳光午后,祁逍在室内游泳池里游泳,颜妮窝在不远处的懒人沙发上,晒着暖融融的太阳。   孕前期的时候,妊娠反应特别严重,肚子里的胎儿曾几度危急,后面在医院里整整保了三个月的胎,胎儿总算是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如今肚子已经八个月了,此时小腹高高地隆起,身材也圆润了不少。   只不过,如同医生所料,血块已经严重压迫到她的视觉神经,这几个月来,她的眼睛看东西一天比一天模糊,到如今所能看到了,不管什么东西,在她眼底,都只是一团模糊糊的影子。   她将手机搁在身边的桌子上,眼睛转向游泳池的方向,这时候祁逍已经从池里上来,只身着一条泳裤,身上披着件纯白的浴巾,擦拭着晶莹的水珠,“谁的电话?”   颜妮耸了耸肩,“不知道,没人说话,你瞧瞧号码!”   祁逍擦干手上的水,拿过手机翻看了下通话记录,待看到个陌生的号码时,黑浓的眉皱了皱,不过也没去在意。   “可能是打错了!”   他这个是私人号码,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不过,不排除孟小裸和孟姒洁这对贪财好色的奇葩母女将他的手机号拿去出售。   “不会是哪个美人儿找你吧!”   颜妮小心地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语气调侃着。   祁逍这人骚,也是个爱玩的主儿,这一片地域夜店里的各种各样的美人哈他哈得紧,奈何他将那些个大胆豪放的洋妞儿吊得心痒难耐,却始终没一个女人能将他搞掂。   祁逍没好气地将浴巾扔到她身上,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浴袍穿上,“有女人找我,你很开心?”   颜妮笑,眉眼弯弯地,“当然,正直血气方刚的年纪,某些东西不弄出来,憋坏了,可不好!”   祁逍俯身,高挺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天蓝色的眼眸邪气凛然,眼角的泪痣妖娆而媚惑,“怕什么,憋坏了不是有你这个现成的医生嘛?我现在就觉得有点儿不舒服,要不,你帮我瞧瞧?”   “啧啧啧,挺着个肚子玩暧昧,当心一个激荡,将肚子里的球给玩掉了!”   颜妮抄起抱枕就往那一团艳红砸去,“死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孟小裸抬手,轻而易举地接过,她摇曳生姿地来到他们面前,语气不甚自然道:“孟姒洁那个死丫头跟我闹别扭,不知跑哪儿去了,你们打个电话给她,让她赶紧死回来,不然就永远别回来了。”   颜妮皱了皱眉,“狐狸,她是你女儿,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别对她太苛刻了,再怎么高智商,再怎么懂事儿,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你不知道,她有多想喊你一声妈!”   孟小裸脸上依旧漾着妖媚入骨的笑,“别啊,要是让那些个男人知道我有个这么大的拖油瓶,我还怎么愉快地泡他们啊!”   “行了,我去找找看,那小妖孽跟你一样好色,可能正和哪个小男生玩亲亲呢!”   盛谨枭是第二天早上十一点的飞机,这次的M国分公司的视察,他只带了一个男特助和一个女秘书,一行三人到达M国的时候,正好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前来接机的是盛世派过来这边扩展分公司的经理木青阳,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大少,是去公司还是先到下榻的酒店休息下?”   在公司里盛谨枭不喜欢别人喊什么总裁,所以,公司员工基本都喊他一声大少,或是盛总。   盛谨枭抬手看了看腕表,“程竣与何秘书先随木经理去酒店!”   “盛总,那您呢?”   何欢脱口而出地问出声,待看到他寒冷得无一丝温度的眸光,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似乎太多了。   她是几个月前进公司的,代替温雅静的职位,只是后来盛谨枭接了梅玲的担子,他不喜欢女特助,直接提了公司内部的陈竣的当特助,而她则是被调到了秘书室。   这半年来,她在公司里听得最多的便是他的事儿。   说他抢了弟弟的女朋友,说他爱妻如命,说他的那场轰动京城的盛世婚礼,只是后面也传出他们夫妻不和,如今更是处于分居的状态,不然他也不会每天加班至深夜,有的时候甚至直接住在办公室了。   公司里那些未婚的女同事们各个都拼足了劲儿,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番,只是他这人冷的很,从没有人看到他笑过。   盛谨枭没回答她,何欢神色尴尬,陈竣温和地笑着出声,“木经理,走吧,盛总另有安排!”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位工作狂似的大老板有什么安排。   不过,下一秒,他便知道了。   只见一个身着风衣,身形修长清瘦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来到他们面前。   “呵,枭子,穿上西装倒也人模人样,不过我还是喜欢看你穿军装时威风凛凛的样子!”   盛谨华摸着下巴,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语气戏谑。   盛谨枭没理他,眼神完全放在他身边的小女孩身上,眼底闪烁着惊喜与不可置信地光芒,他蹲下高大的身子,“小妖孽……”   “哼,我不认识你!”   不错,跟在盛谨华身边的,就是小妖孽孟姒洁是也。   盛谨华眼神讶异,“枭子,你认识她?”   “认识!”   “不认识!”   一大一小,一沉一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是相反的答案。   盛谨枭双手搁在孟姒洁小小的肩膀上,“小妖孽,你小妈咪好吗?”   他没想到,刚一到这里,居然会有如此惊喜等着他。   孟姒洁伸出小小手的,有点肥胖的洁白手腕上,正套着一副银色的特制手铐,而手铐的另一端,则是套在盛谨华的手腕上,“想知道,就帮我解开这玩意儿,丫的,这个坏蛋虐待我!”   盛谨枭看着盛谨华,“你绑着她做什么?”   “这小妮子鬼得很,不绑不行!”   “呜呜~~,老帅哥,你要救我,小妈咪找不到我会担心的,她眼睛看不见了。”   孟姒洁当场就哭了起来,不值钱的眼泪哗哗地流着,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盛谨枭听到她后面那句眼睛看不见,心下一紧,身子不自觉晃了晃,“你说什么?眼睛看不见了?”   盛谨华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哎我说,你们在说什么?她妈咪,关你什么事儿?”   “我老婆,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儿?”   ------题外话------   今天停了三个小时的电~(>_   ☆、第一百零二章她怀了他的孩子   盛谨枭这话一出,盛谨华愣了片刻,他看看孟姒洁,再看看盛谨枭,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森郁,“如果我没记错,你老婆叫颜妮吧”   妈的,这小妮子几乎和那个风骚浪荡的死女人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那双眼睛和鼻子却是他的翻本,要说不是他的种,打死他都信。   昨天也是无意中看到她,直觉里觉得她和那女人有关联,这才逮住她想要问问,没想到这丫头鬼精得很,什么都问不出来不说,还差点被她给溜了。   盛谨枭对于他这种低级问题,直接给了个冷眼,他看了眼依旧杵在那儿没走的木经理他们,沉吟了片刻,“你将她交给我,今天我先住酒店,改天再去看二叔二婶!”   盛谨华邪魅风流的狐狸眼儿一眯,“我还有事儿问她,不能给你!”   正揉着眼睛哭得凄惨的孟姒洁一听她的话,哭得更惨了,“老帅哥,你要救我,他是坏人,他猥琐我,还要我跟他一起睡觉觉,还偷亲我,呜呜~,我是悄悄跑出来的,小妈咪肯定担心死我了,她一担心就要去住院的!”   盛谨枭听到那句猥琐,再看看盛谨华发绿的脸,嘴角抽了抽,不过,他更关心她后面那句,想了想,他冲一旁目瞪口呆陈竣和木经理他们摆摆手,“你们先过去!”   木经理他们走了,盛谨枭跟着盛谨华走了,却没有去盛世钧他们在M国的住处,而是去了盛谨华在外面的私人公寓。   孟姒洁将求救无望之后,两眼一抹,鼻子一抽,干脆也不浪费金豆子了,坐在那里翘着脑袋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   在车上盛谨枭简单地和盛谨华解释了下,说孟姒洁是颜妮收养的孩子,盛谨华听到这话,表情晦涩莫名,久久没有出声。   到了家,盛谨枭让盛谨华解了手铐,弄了杯她喜欢的橙汁给她,“小洁儿,你小妈咪她身子不好吗?”   孟姒洁狡黠的狐狸眼滴溜儿一转,嘴巴一瘪,几乎不需要酝酿,就挤出两泡泪来,“不好,肚子里长了个大东西,前段时间都住了几个月的医院,现在眼睛也看不见了,手术最少还要一个半月才能动!”   盛谨枭身躯一震,心尖儿突地抽疼,只觉脑子轰隆一声,陷入片刻的黑暗之中。   他喉咙哽了哽,粗粝的指腹帮她抹去眼泪,出口的声音暗哑得厉害,“小洁儿,带我去见你小妈咪好不好?”   孟姒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们家不可以随意带人回去的,不然我会被扫地出门!”   “那你告诉我,你们住哪儿或是你小妈咪在哪个医院治病!”   “我说了,你们会不会要放我回家?”   孟姒洁眨巴着眼睛,语气听着委屈极了。   盛谨枭看了眼盛谨华,见他没什么表情地坐在吧台上喝着酒,便点了点头。   孟姒洁巴拉巴拉将说了一串地址,就连医院也好心地告知。   盛谨枭心里默默记了下来,见她起身要走,连忙站起了身子,“我送你过去!”   孟姒洁摆了摆手,“不用,我自己会走!”   盛谨华搁下酒杯,上前捏了捏她红彤彤的小脸颊,“不让送,就给我乖乖呆在这儿,你选一样!”   孟姒洁冲他做了个鬼脸,“老坏蛋!”   盛谨枭摸了摸她的头,“乖,别让你小妈咪担心,回去之后,别跟你小妈咪说见过我!”   最后的最后,孟姒洁终是没拗过两人的软硬兼施,被盛谨华压着走了。   只是在半路上,又被脑子各种奇葩各种没下限鬼点子的小妖孽给甩开了。   气恼地推开拽住他不放的警察,盛谨华一拳打在路灯柱上,心情郁闷地回了家。   盛谨枭腿上搁着笔记本,听到开门声,淡淡扫了眼,“送回去了?”   “屁,妈的,简直是个小魔女!”   盛谨枭对于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表情淡淡地看着电脑上显示的路线图。   对于那小妖孽折腾人的本事,他是一早便领教过的,也隐隐测过她的智商,五六岁的年纪,智商却是在十一二岁左右,也就是说,她是同龄人的两倍。   不过,他很好奇,这位又是为了什么拽着她不放。   “你要问她什么?”   “我想我应该认识她亲妈,当然,如果她是那个人女儿的话!”   盛谨华端着两杯酒来到他面前,待看到他电脑上的路线显示图时,刚喝下的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他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表情佩服,“还是你高!”   盛谨枭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脑子里都是孟姒洁说她肚子里长了个东西,眼睛看不见的话语,整颗心脏就跟猫抓似的,揪得紧紧的。   才几个月的时间,她怎么就将自己弄成这样?   孟姒洁在兜兜圈圈转了几趟车后,这才回到家里。   而家里因为她一天一夜的失踪而鸡飞狗跳,以往她身上都带着手机,而手机里装了定位器,就算手机丢了,她身上也有隐形的追踪器,只是这次她是和孟小裸闹的挺凶,身上这些小玩意儿都被她给丢了。   他们在她要好的小朋友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启动追踪器和定位仪,这才发现东西都被她给丢弃一边。   一天一夜的寻找,几人心里越来越没底儿,毕竟他们这样的身份,别的不多,就仇敌多,想要他们死的人,大大的有。   虽然掩藏得很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会儿见她好好地回来,孟小裸第一个上前,二话没说,就给了她一个巴掌,“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孟姒洁小小的身子吃不住她的力道,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尽管小脸颊火辣辣地疼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也一声不吭。   颜妮脸色瞪了她一眼,“死女人,你做什么,回来不就好了吗?”   她摸索着将孟姒洁拉起来,去摸她的红红的脸颊,掌心下的湿濡让她心下微疼,“下次可别这么任性了,找不到你,我们会担心,为了找你,她都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没睡了!”   孟小裸这人性子极端且火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种,看似不在乎,不疼爱,甚至给人不喜欢的感觉,可是,她心里比谁都要在乎。   她用最严厉的方式传授她本领,用最无所谓的态度来面对这个女儿,明明才几岁的小孩,可是她却是将她当成大人一般教育,终其原因只有一个——   她想让她独立,让她有能力把握自己的命运,更是不想让有心人知道她是她的软肋。   方才还一声不吭的孟姒洁,这会儿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嘴里一个劲儿地说着,“对不起!”   颜妮拍了拍她的背脊,“行了,记得就好,快去梳洗下,丑死了!”转过身子,看向一旁仰着头的孟小裸,心里叹了口气,冲简雪旸道:“你联系祁老大,告诉他人已经回来,不用再找了!”   吃过晚饭,颜妮如往常一样,出去散散步,以往都是祁逍陪着,这会儿祁逍去了西部,引路的工作便交给了孟姒洁。   天气有点冷,颜妮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装,孟姒洁牵着她的手,一向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嘴儿,今天却格外地沉默。   “小洁儿,你妈她是关心你的,对你严厉,那是为你好!”   孟姒洁脸上有着与她年龄不符合的老成,“小妈咪,我知道的,所以我从来都不怪她,她要我学的,我都认认真真地去学。”   颜妮挺心疼这个小妮子的,她和孟小裸真的很像,这种相像不仅在于外貌,还有性子。   孟小裸用她的风骚浪荡,刁钻嘴毒去掩饰一颗破碎的心,而令她诧异的是小洁儿,这么小的年纪,居然也会伪装掩藏,表面甜美可爱,调皮捣蛋,可是那可小心灵,却是异常的敏感细腻。   “小妈咪,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事儿瞒着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孟姒洁小丫头很是纠结今天的事儿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还有那个男人,她知道,那人就是她所谓的父亲,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不敢说。   颜妮听着她纠结的语气,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你瞒着我们的事儿还……”   一句话没说完,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笨重地身子不可抑止地往前倾去,孟姒洁眼神惊慌,小脸儿煞白,“小妈咪!”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高大的身影已迅雷不及之势冲了上来,险险稳住了她的身形。   “老……伯伯,谢谢你,呼,吓死我了,小妈咪,你有没有怎么样?”   孟姒洁看到来人,明亮的狐狸眼闪过一抹讶异,脱口而出的称呼在他的眼神制止下及时改口,她拍了拍小胸脯,到了谢,小眼神儿将颜妮全身扫了一遍,语气紧张地问。   颜妮感觉到肩上那双有力的手和鼻息间清雅的男士香水味儿之中夹着的那股若有似无的熟悉味道,好看的秀眉微拧,“谢谢相救,我已经没事了!”   纯正的英文出口,声音是她一贯的清冷淡漠,态度斯文有礼。   盛谨枭手在颤,腿也在颤,连心脏都在颤抖,他贪婪地看着她,看着眼前这张红润不少的面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制着心底那股想要搂她入怀的冲动。   他眼眸下垂,落到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此时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了小妖孽口中所谓的肚子里长了个东西了。   她怀孕了。   她怀了他的孩子,属于他们的孩子。   ------题外话------   ~(>_<)~漫漫卡文了,灵感好的时候多更点哈,卡文期间,写出来的东西质量不咋样,就不浪费妞儿们的币币了~   ☆、第一百零三章她身边有了另一个他   冬天的白日比较短,此时刚过六点,天色已尽黑了下来,浪漫妖娆的已经亮起了璀璨的霓虹灯。   盛谨枭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肚子,只是伸到一半,又不着痕迹痕迹地收回。   颜妮没有再戴眼镜,她的眼睛很模糊,本是看不清,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入目的更是一团暗影,她勾唇礼貌地笑了笑,再次出声致谢后,冲拧着秀眉的孟姒洁道,“小洁儿,咱们回去!”   孟姒洁点头说好,在颜妮看不到的角度,悄悄冲盛谨枭做了个鬼脸。   盛谨枭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好好领路。   脑子里想到刚才令人心惊肉跳的危险情景,心里仍有余悸。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那么高挑的背影,深邃的眼底透着浓浓的思念与一股从内而外踊跃出的惊喜。   她怀孩子了。   还是他的孩子。   这种喜悦几乎将他溺毙,刚刚见到她的那一刻,那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极度差距,让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一般,呆愣当场。   然而,喜悦过后,是浓郁的伤。   他的老婆,怀着他的孩子,可是,他这个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的男人,却被阻隔在她们的世界之外。   没有他,她似乎过得更好。   想到这里,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黯淡之色。   理智告诉自己,她过得好就好,可是,想着陪伴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他心里那是各种不舒服,各种憋闷。   颜妮感觉到背后那么过于专注炙热的视线,脸色渐渐阴郁下来,直到入了自家高高的院墙,她这才开口,“小洁儿,刚才是谁?”   孟姒洁小脸儿一僵,很快地回了句,“一个奇怪的老伯伯,我也不认识,怎么了小妈咪?”   她不能说,坚决不能让孟小裸知道她见到了那个老坏蛋。   颜妮眼神落到她的头顶,脚步微不可察觉地顿了顿,却什么也没说。   老伯伯,能有那么快的身手?   这鬼丫头,是欺负她看不见呢!   颜妮在心里留了个心眼儿,另外让简雪旸和注意周围的动静,没什么事儿的情况下,她也不出院子了。   不过,每个月定期一次的产检,却是不能免的。   祁逍一大早就从西部过来,吃了早饭,两大一小便去了医院。   简雪旸行动不便,留在家里,至于孟小裸,她基本属于猫科动物,白天睡觉,晚上出动的,没有特殊情况,白天一般看不到她的影儿。   产检程序很繁琐,验血验小便,听胎心,打B超,医院里,祁逍忙上忙下,对于繁琐的程序没有半点不耐之色,甚至站在一堆孕妇之中,排队等候各种化验单。   欣长的身材,矜贵之姿,站在孕妇群中,显得鹤立鸡群。   孟姒洁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小心翼翼地牵着颜妮,跟在他后面,还时不时地用她小小的身子,替她隔开来往行人的触碰。   在别人眼中,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丈夫体贴入微,女儿乖巧可人,唯一遗憾的,妻子是个眼盲。   盛谨枭是跟着他们来医院的,这些天他一直守在他们家附近,就是想要看看她,哪怕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只是,连续几天,他都没有看到那抹令他思念成狂的身影。   今天总算是等到了,然而,这样的场景,却让他痛彻心扉。   她的身边,有这么一个男人,在扮演着属于他的角色。   他想转身离开的,可是又舍不得,舍不得那么一点儿能看她的机会。   若是以往,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搂她入怀,向所有人宣誓主权,而不是如现在一般,跟个偷窥狂似的,偷偷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然而,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那个资本。   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且追求完美的女人,看似淡然,其实性子特倔,他们那美好的爱情,在误会中满目疮痍,在时间的洪流下,渐渐变得面目全非,如今留下的,只有那一份最初的心动与执念。   他似乎已经找不到出现在她面前的理由。   可是,他真的好想好想她。   诊室里,医生事无巨细地交代他们孕后期应当注意的事项,祁逍就像是个准爸爸一般神色温和地一一谨记。   医生目送他们离开,在她准备传唤下一个准妈妈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外国女医生态度还不错,男人在办公桌前站定,用英语交流着,“您好,我想请问一下刚才那位准妈妈身体情况如何?还有,我想要她的B超底单!”   医生皱了皱眉,“抱歉,我们不能向陌生人透露病人信息!”   在盛谨枭的软磨硬泡还拿出一张他们的婚纱照出来之后,女医生勉强给了他。   是一张彩超,八个多月,里面的胎儿已经发育完整,他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却在看着那模模糊糊的小身影时,冷硬的心,一片柔软。   粗粝的指腹摩挲着,脑子里想到这个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特别想要摸摸她的肚子,近距离地感受他(她)的胎动,感受着那份为人父的喜悦与亲密。   站在医院的大门口,远远地目送那和谐的三人上车离去,盛谨枭面沉如霜,突然觉得,这一刻,特别特别地冷。   不,从她决绝离开之后,他就觉得特冷。   盛谨枭在这边的视察工作已经做个差不多了,特助和秘书都已回国,他却逗留在这里,没住酒店,就住在盛谨华那里。   “老兄,你再不出动,当心儿子喊别人爸!”   客厅的弧形吧台前,盛谨华手里端着杯红酒,轻轻地晃着,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自嘲,一丝愠怒。   直到前天DNA鉴定拿到手,他才正式确定,丫的,那个小机灵鬼真如他所料,是他的女儿,这让他欢喜的同时,也怒恨着,恨那个死女人的狠心,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抛弃。   盛谨枭一口灌下杯中琥珀色液体,辛辣湿滑的液体入喉,从喉咙燃烧到心肺,火烧火燎的。   盛谨华见他沉默,低低笑了笑,突然面色一肃,“你确定那女孩真是你老婆捡来的?”   盛谨枭为自己添了杯酒,听闻他的话,挑了挑眉,“有什么问题?”   “知道M国的FCA吧,她母亲就是里面的成员,如果真是她捡来的,还没什么,如果不是,那么她的身份……悬!”   一个“悬”字,盛谨枭已然懂得了他的意思,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想到那天突然出现在仓库里那个给了他一枪的女人,想到那些威力甚大的枪支武器,他心里已有了答案,只是……   “是她从孤儿院领养来的!”   心不在焉地抿了口酒,盛谨枭如是说了一句。   盛谨华垂眸喝酒,对他的话并没有怀疑。   这些天他调查过,很简单地一个留学生,在几年前从孤儿院收养了那个叫小洁儿的女孩,目前跟一个夜总会妈妈咪合租一套房子,身边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然而,直觉上,他总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他又说不上来。   圣诞即将来临,大街小巷皆是一派繁华热闹。   颜妮的预产期在圣诞节后的一个星期,临近生产,她的身子也越发的笨重,每天除了在自家院子里走动消消食,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盛谨枭依旧每天去附近蹲点,奈何她不出来,他一次也见不到。   临近年关,公司那边也忙,梅玲再一次帮他处理着一些琐事,至于重要的,能压的压下,不能压的,就通过邮件和远程会议解决。   就这样,盛谨枭是赖在这边,舍不得走了。   颜妮这边的日子一如既往,每天吃了睡,睡了起来走动走动,偶尔躺在摇椅上听着胎教音乐,偶尔和孟狐狸打打口水仗,偶尔试试简雪旸捣鼓出来的高端新玩意儿,日子安稳平静。   祁逍很忙,也不同他们一起住,只是有事儿的时候过来一下。   恬静安然的日子稍纵即逝,眨眼间,圣诞来临,一大早,祁逍便来电话,说是有些紧急状况处理,今天不便过来,让他们自己热闹热闹,小洁儿是个好动的主儿,瞧见外面的热闹,在家里有些呆不住,吵着要出去逛街。   “小妈咪,去嘛,今天圣诞,外面可热闹了!”   小洁儿摇着她的手,语气娇软地撒着娇。   颜妮听她语气中的央求之色,恰逢今晚孟小裸难得没有约会,而她也好些天没出门,想要出去透透气儿,顺便让她们领着她购置些婴儿用品,便应许了她。   傍晚时分,夕阳刚落,连同简雪旸一起,三大一小四人,孟小裸开车,一起去外面吃晚餐。   几人在华人街找了家装修雅致古典的中式餐厅,孟姒洁推着简雪旸,孟小裸伺候着颜妮这个眼睛不好使的孕妇,由侍应生带着入了处靠窗的餐桌。   侍应生递来菜单,几人也不客气,各自点了自己爱吃的,至于颜妮,她怀孕期间,饮食方面,皆是简雪旸为她做主,自是无须她自己操心。   饭吃到一半,颜妮要上洗手间,小洁儿自告奋勇,牵着她去,平时这些事儿也是她领着,孟小裸和简雪旸两人吩咐她们当心点,便也没有多言。   “你在门口等着,小妈咪自个儿进去!”   到了洗手间门口,颜妮放开了小洁儿的。   “小妈咪,那你小心点哦,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一声!”   小洁儿小大人一般,娇声交代着,颜妮勾唇一笑,抬手抚了抚她的头,抬步小心翼翼往里面的格子间走。   她的眼睛并不是完全看不见,只是视线模糊不清而已,基本问题,自己还是能解决的。   出了格子间,洗了手,颜妮摸索着往外走,突然,一抹红色影子莽莽撞撞地朝她走来,她避闪不及,下一秒,身子踉跄几步,后腰狠狠撞到洗舆台边缘,疼得她倒抽了口冷气,随之而来的是腹部一抽一抽地疼。   “Sorry,Areyouok?”   女人纯正的英文传来,语气中带着关切与抱歉之意。   颜妮洗了冷气,额角有细细汗珠溢出,她没回答,而是唤着,“小洁儿!”   孟姒洁听到她的叫喊,连忙推门进来,“小妈咪,你好……”   娇软的声音在看到她的异样之时,猛地顿住,小脸儿吓得一白,语气带着惊慌,“小妈咪,你怎么了?你别动,我去叫孟小裸她们!”   颜妮点头,示意她别慌。   小小的身子刚出女厕,看到走廊处那么熟悉的高大身影时,顾不得其他,焦急道:“老帅哥,小妈咪她……”   自她们从别墅出来,盛谨枭便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此时见孟姒洁一脸焦灼,眼睛含泪,心里咯噔一下,不待她说完,便跟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女厕。   待他看到那人捂着腹部冷汗淋淋的样子,白色的孕妇套裙隐隐有些殷红,瞳孔和心神具是一缩,快步上前,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颜妮自那股熟悉的味道窜入鼻息,她便隐隐猜到来人是谁,此时听到他说话,身子更是僵了僵,然而腹部一阵阵的坠痛让她无暇去想其他,当做不知道般,双手拽紧了他的衣襟,以缓解腹部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题外话------   亲爱的们,对不起,漫漫昨天从老家回来了,本来昨晚便准备更的,只是外婆病逝,心情有些恢复不过来,当初回家的时候心急焦急,走得非常匆忙,也没带电脑,这么长时间没写,一时间也衔接不上,实在是抱歉~   ☆、大结局(1)   盛谨枭抱着怀中痛苦难当的女人,一路步履匆匆,一张冷峭的俊脸绷得死紧,寒凉肃冷的眼底透着罕见的惊慌失措。   颜妮紧拽着他的衣襟,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额角已经布满了汗珠,唇瓣几乎被她咬破了皮。   孟小裸和简雪旸是看着他们出来的,看到不该在这里出现的盛谨枭时,心下惊了惊,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怎么回事儿?”   简雪旸问的是孟姒洁,一双平淡温和的美目迸射出一抹犀利之光。   小丫头眼眶红红的,抽抽噎噎地说不出一句话。   虽然懂事儿,可终究是个小孩,这般阵状,显然吓得不轻。   “对不起,是我的错,不小心撞了她!”   那名外国女人也急急跟了出来,用一口拗口的中文紧张地解释着。   简雪旸犀利的眸光冷冷瞪了她一眼,这边孟小裸已匆匆将车子开了过来,冲盛谨枭吼,“赶紧上车!”   盛谨枭紧抿着唇,拉开车门,不发一语的抱着人坐上了车,孟小裸并没有等简雪旸和小洁儿,直接油门一踩,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冲入车流。   “感觉怎么样?”   孟小裸一边注视着路况,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某个女人染红的裙子,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尖泛白。   颜妮肚子很痛,以前她见过孟小裸生小洁儿,看到子弹没入体内都不哼一声的女人却疼得直叫,当时她还无法体会她那种痛,如今算是体会了,那是一种无论你怎么叫喊都无法缓解的疼痛,就像是有刀子在绞你的肉一般。   她脸色泛白,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额角已经溢出细细的蜜汗,她紧咬着唇瓣,拽着盛谨枭的手,那指甲几乎陷进了他的皮肉,却故作轻松道:“你开快点,妈的,痛死了!”   “撑着点,你还欠我一个限量版包包,别让我去地府跟你讨债!”   话虽如此,可速度却是提得更快了。   盛谨枭看着她痛苦的面容,心里就跟闷痛得不行,恨不能替她承受,他俊容紧绷,抬手抚了抚被她咬的几欲出血的唇瓣,继而将手探进她齿间,示意她咬着。   他将她抱得很紧,温热的大掌探进她的外套里,轻轻地抚着她的隆起的腹部,他不说话,滚烫的唇却一下一下如羽毛般细吻着她冷汗淋淋的额头,无声地抚慰着她。   颜妮自是知道他的动作,只是现在的她,光是应付腹部的疼痛,便已吃力,根本就没心思再去理会其他。   一路上除了颜妮压抑的呻吟声和孟小裸时不时地来一句冷幽默想让她放松外,便是男人粗重压抑的呼吸。   路上孟小裸便已经联系过医生,当他们到的时候,推床和医生都候在门口,盛谨枭焦灼却依然小心地将人抱上推床,捏了捏她的手,“别害怕,我在!”   不得不说,被撞了那么一下,又没到预产期,再加上她的特殊的身体状况和下身涌出一波一波的热流,颜妮心里是担心害怕的。   然而,这会儿耳边响起这句话,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语气沉稳刚强,透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道,奇迹地,颜妮有些慌的心,被安抚了下来,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那只厚实有力的大掌。   无关其他,只因这时候她需要抚慰。   盛谨枭冷眸划过一抹温色,心里自是欢喜,他帮她擦了把汗珠,抓起她的手爱怜地吻了吻。   又一波撕扯般的痛楚袭来,颜妮脸色惨白,喉间发出隐忍的闷哼声,已无心去理会他。   此时此刻,她除了肚子疼痛外,这些天频发发作的头疼也随之而来,两厢疼痛之下,让她觉得连呼吸都是困难。好在没多久推车已经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室。   护士关上房门,却被盛谨枭拦住,“我是他丈夫!”   “抱歉,家属不能进去,病人情况危急,请您不要干扰我们工作!”   护士面无表情地说着。   盛谨枭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后面,手陡然松了开来。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而来,为首的正是上次帮颜妮检查脑部的年轻男医生,此时一脸的凝重。   孟小裸第一时间迎了上去,“乔伊……”   “你们也太不当心了!”   孟小裸刚出声,那男医生就皱眉轻斥,显然是已经知道情况。   孟小裸摸了摸鼻子,语气焦灼,“行了,你赶紧进去!”   颜妮情况特殊,她脑部手术时间拖的越久,对她越是不利,最近这段时间经常有持续眩晕和头痛异常的现象,检查结果显示血块周围有感染现象,又因为怀孕,有些特殊检查和药物根本无法进行和服用。   本是约定好剖腹产后即刻手术,如今突发意外,又没什么准备,她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手术室的门再一次关起,孟小裸这才将眼神转向一旁的分外沉默却难掩焦灼的男人,妖媚晶亮的眼睛透着戒备与敌意,“你倒是命大,居然还尚在人间!”   盛谨枭抿了抿唇,漠然不语。   孟小裸冷嗤一声,语气警告,“她现在的生活很好,你最好是不要来破坏这份平静。”   “她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妈!”   坚定不移的一句话,却包含了一切。   是他老婆,她的以后,也必然与他息息相关,是他孩子的妈,不管以前如何,在有了孩子的情况下,这份血缘的牵绊始终无法彻底斩断。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庆幸这个孩子的到来,庆幸她还愿意留下他的孩子。   然而也是这样一句话,让孟小裸无言以对。   同时淡淡地庆幸,她的姐妹,似乎比她幸运那么一点儿。   这个男人虽然不是个好老公,但不可否认,他是真的用一颗心在爱颜妮。   她是一个单身母亲,不管外表多么的潇洒风流,多么没心没肺,内心深处的伤痛却是如跗骨之蛆,难受得要命。   尽管她从不去亲近小洁儿,尽管小洁儿比一般的小孩子要懂事得多,可是夜深人静,她情不自禁去帮那小丫头盖被子,听到她在睡梦中喊爸爸妈妈时,她就明白,有些人,有些爱,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更何况,她们所谓的平静,是偷来的,是祁逍用命帮她们换来的。   谁也不知道这份平静能维持多久。   她们这种人不适合有牵绊,多一份牵绊,就多一分弱点。   没多久,简雪旸和小洁儿她们赶了过来,至于祁逍,目前处于特殊情况,孟小裸和简雪旸怕影响他的心绪,一致决定暂时不通知他。   时间一分分流逝,从进手术室到现在,将近一个小时,里面却半分动静也无,连护士都未出来一个。   手术室门外只有他们几人,此时安静的过分,就连一向噪舌的小洁儿都难得地安静下来,精致的俏脸煞白煞白的,显然是吓坏了。   然而,越是这种安静,几人的心越是不安,特别是盛谨枭。   头顶“手术中”几个大字又亮又红,就像她身上那艳红的血迹,盛谨枭瞳孔缩了缩,面上虽然无表情,可那颗心就像是在油锅里煎炸似的,疼痛而焦灼。   “吱嘎!”   手术室的门打开,护士神色匆匆走了出来,盛谨枭就像是惊扰的虎豹,第一时间冲上前,抓住护士的手肘,“我老婆怎么样?”   对于他那声老婆,简雪旸皱了皱眉,不过此时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年轻的女护士被他的大手劲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神色微恼,“病人需要输血,家属不要干扰救治!”   护士甩开他的手匆匆离开,没多久,另一名护士从里面出来,“谁是颜妮家属?”   “我是!”   “我是!”   “我是!”   三个人,一男两女,异口同声。   盛谨枭看了两人一眼,抿了抿唇,沉声道:“我是她丈夫!”   奇迹地,孟小裸和简雪旸两人没再开口。   “孩子已经生了,是个男孩,暂时还未脱离危险期,家属请尽快确定名字,由于母体子宫薄弱,产前受到创伤,导致子宫破裂,有大出血阵状,而且她身体情况特殊,脑部神经严重受到淤血挤压,目前出于休克状态,情况危急,这是病危通知书,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长长的一段话就像是一记闷雷,炸的几人脑子有些发懵。   盛谨枭看着眼前的病危通知书,一个个黑色的文字就像是化成利剑般,穿透他的心脏,他脸色煞白,身子不自觉踉跄了下,薄薄的一张纸,于他而言却是重逾千斤,手不自觉地在颤抖。   他一直都知道她身体不好,当初也小心翼翼地帮她调理着,却不成想,一个孩子,将她推到这般境地,如果早知道如此,他就算一辈子无子女,也要让她拿掉这个孩子。   “操,不就是生个孩子,怎么就病危了?”   脾气火爆的孟小裸回过神来,像是炸毛的公鸡般。   “抱歉,请家属尽快签字!”   许是见惯了这种场景,护士神情异常的平静冷然。   简雪旸姣好清丽的脸庞一片雪白,但相较于一个发呆一个炸毛两人,她还有些理智,“赶紧签了,他们好救治!”   顿了顿,她像是自我安慰般,语气平静道:“医院里有点状况就来这一手,说到底只是想要撇清责任而已!”   盛谨枭拿着签字笔,提枪杀人都不会抖一下的手,此时却颤抖得厉害。   “盛谨枭”三个字,他写的分外吃力。   任他再是强悍睿智,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是无能为力,那种挫败、窒闷与惊慌无助之感,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孟姒洁眼睛红红的,坐在一旁,小手拽着简雪旸的衣袖,抽抽噎噎地,“呜呜,都是我没看好小妈咪。”   简雪旸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护士进去,手术室的门再一次关了起来,走廊里除了小洁儿低低的啜泣声,便是护士们进进出出匆匆的脚步声。   看着一袋袋血浆往里面送,几人心脏几乎跌入谷底,那种焦灼与惊惶再也无法掩饰,此时此刻,谁也没心思去关注孩子。   孟小裸抱着双臂,贝齿咬着指尖,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没多久,她舀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简雪旸看到她的动作,眸光一凝,“你这时候打电话过去,会扰乱他心神!”   孟小裸拨电话的动作稍顿,她扒了扒那头张扬的酒红色头发,神情暴躁焦灼,“那怎么办?如果真出什么事而他不知道,他会弄死我们的。”   “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四个字,她说得掷地有声,像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她人,同时,她也相信,经历了各种枪林弹雨,生死一线的颜妮,会坚强地度迈过这道生死线。   孟小裸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和镇定的神色,焦灼慌张的心稍稍平复。   这些年她们多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按理说早已看淡了生死,然而,这一刻,她却怎么也淡定不了。   她们是组织上最完美的搭档,是密不可分的存在,她们一起训练,一起出生入死,风雨同行,包容彼此的坏脾气,不是亲人,却更是亲人,那种能将生命交与对方,能为彼此牺牲的感情,是用语言无法言喻的,少了谁,剩下的两人,生命都将不再完美。   走廊里再次陷入了安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越是往后,气氛越是冷凝紧张,就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压抑气息。   “吱嘎——”   将近六个小时,手术的门开了,一身无菌服的乔伊走了出来,几人一拥而上。   “乔伊,情况怎么样?”   简雪旸神情殷切却又透着紧张。   乔伊取下口罩,深刻俊朗的脸庞透着疲态,“大出血状况已经稳定下来,待她度过二十四小时危险期,醒过来再看情况,另外,经此一事,她脑部淤血在剧烈宫缩疼痛的情况下,严重压迫到周围脑部神经,手术是迫在眉急,问题是她的身体已经很难承受得住这么大的手术……”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娘想知道明确结果!”   孟小裸脾气一向急切暴躁,面对乔伊一大堆‘废话’,她不耐烦地出声打断。   乔伊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未怀孕之前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如今……百分之十都算勉强,就算手术成功,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不动手术会怎样?”   暗哑低沉的嗓音响起,所有的视线看向说话之人。   乔伊英挺的浓眉微挑,没什么情绪地吐出两个残酷的字眼,“等死!”   一记闷锤砸入心脏,盛谨枭瞳孔一缩,心,顷刻间便沉入谷底。   脑部手术最是危险,那百分之十都不到的存活几率,他没那个勇气去赌,可是“等死”两个字于他而言,更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世上还有什么事比看着心爱之人的生命一天天枯竭而无能为力还令人心痛的事?   “她会渐渐失明,失聪,意识智障,偏身瘫痪和感觉障碍,最重要的是,她颅内的血块滞留时间过长,随时会有癌变现象,到时候别说百分之十,百分之一的治愈机会都没有。”   乔伊近乎残忍地将一切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告知。   简雪旸俏脸煞白煞白的,她犀利的眼神看向盛谨枭这个‘罪魁祸首’,眼神底满是怨怒与杀意。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颜妮何必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们一早就约定好了,待她报完该报的仇便接受手术,了结这边的一切之后,找个地方安静地过正常人的日子,却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生命而搁浅,如今落得生命垂危的下场。   几个小时的抢救,颜妮目前是捡回了一条命,至于后面,就像乔伊说的那般,脑部手术风险极大,极有可能在手术台上一命呜呼,就算侥幸能成功取出血块,也有可能会永远醒不过来。   也就是传说中的植物人。   然而,就算如此,这个手术也不得不动。   情况已然糟糕到这种地步,最后孟小裸还是通知了祁逍。   祁逍匆匆丢下那边的事儿赶过来的时候,颜妮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身体太过亏虚,意识还不甚清醒,昏昏沉沉的。   病房外,一袭纯白西装的俊美男人透过隔离窗看着里面病床上脸色惨白,几乎奄奄一息的女人,那双天蓝色鹰隼的眼眸划过一抹痛惜,他眼睑颤了颤,眉角下妖娆的血红泪痣,就像是一滴血泪。   颜妮,这个坚强得令人心疼的女人,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是他心甘情愿,甘之如蚀去背负的美丽负担。   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了解她所有的苦与痛,她那残破的灵魂是他用心去拼凑起来的,他将一个神智混乱地疯子,一步步改造成一个几乎无坚不摧的女人。   当然,他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不是什么一见钟情。   最初的最初,他只是出于好奇,好奇一个女孩居然能坚韧如斯,杀伐果断,更是自私无良地想要找个适合地人来顶替他的位置,可是改造地过程中,他却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给赔了进去。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他所拥有的一切,来换取这个被上帝遗忘的女人一生幸福安康。   “我要带她回国!”   低沉肃冷的声音响起,祁逍眼神转向身边无声无息出现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丝嘲弄,天蓝色的眼眸邪冷异常。   “回国?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祁逍一向优雅,尽管骨子里狂野不羁,可他表面上绝对是个优雅贵气如王子一般的男人,这会儿却忍不住对这个将颜妮伤的体无完肤的男人爆了粗。   盛谨枭没理会他恶劣的态度,他眼睛直直盯着病房里面的女人,“国内我可以安排最好脑科专家和医疗团队!”   想到他的身份,祁逍突然就沉默了。   在这方面,是他无法比拟的。   乔伊是FCA里面最好的医生,很少有难得倒他的手术,如果连他都没把握,他再也找不出医术比他更好的人,可是他却不一样,他几乎与国家机构挂钩,凭借他的身份与盛家的地位,这种事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等她醒来再说!”   沉默了会儿,祁逍语气没什么情绪地出声。   就算再不待见这个男人,可是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   盛谨枭没说话,不过,在确定颜妮脱离危险后,他却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着。   如今颜妮身体根本就受不得颠簸劳累,他得先让那边的专家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如果可以肯定手术风险比这边低,他还要安排最舒适的旅程环境,毕竟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些还是需要费些心力的。   好在这边他的叔叔盛世钧还有些人脉。   这期间,他联系了白浩,让他过来这边照看着,当然,不是不放心祁逍他们,只是在猜到他们的身份之后,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他害怕在他安排好一切之后,而人却不见了。   这边,颜妮在第四天早上总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同时也从特护观察病房转了出来。   如同所有母亲一样,她想要看孩子,不过小奶包目前仍不能离开保温箱,而她又无法下床,自是探视不了。   病房里,祁逍拧了块热毛巾细致地帮她擦拭着冰凉的手,颜妮睁着眼,然而,入目地却是一片漆黑,她眼睑颤了颤,“祁逍,你怎么不开灯?”   祁逍动作一顿,看着亮堂地病房,好看的薄唇抿了抿,终是无言。   前些天模模糊糊还能视物,这会儿却如乔伊所料的那般,是彻底陷入了黑暗。   颜妮似乎证实了什么,她扯了扯唇角,“我还没看过我家小颜曦呢!”   颜曦、颜欢,是颜妮一早便取好的名字,男孩叫颜曦,女孩叫颜欢,她希望她的孩子像晨曦一般驱散一切黑暗,充满希望,而女孩则是欢欢乐乐,幸福无忧。   一句话,让祁逍听着心酸不已,他仰着头,眨了眨眼,勉强扯出一抹笑,捏了捏她消瘦不少的脸颊,“收起你这副有儿万事足的样子,我可是会妒忌哦,你应该说,看不到祁逍你这张风华绝代,俊美无敌的面皮,还真可惜!”   病房的门被推开,一袭红色风衣的孟小裸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自恋是一种病,你丫的要看医生了!”   不管什么情况,她似乎永远都将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   十寸高跟靴踩在地板上噔噔作响,她将手里的香水百合搁在床头,“气色不错,看来阎王爷忙着和女鬼乱搞,没时间来收你,改天我送几个美人儿去勾搭他!”   “勾搭男人这种技术活,舍你其谁?”   孟小裸斜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我是不是该谢谢老大对我这种技术的肯定?”   祁逍神色淡定地点了点头,“必须的!”   孟小裸直接一脚,奉送一句“滚粗!”   祁逍轻松避过,“女人太粗鲁也是一种病,毛病!”   “去死!”   ……   颜妮听着他们的打闹斗嘴儿,嘴角漾着轻浅地笑容,病房里那种压抑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简雪旸被小洁儿推着进来,她们身后跟着风尘仆仆的白浩,当他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消瘦的女人时,脚步硬生生定在那里,神色沉痛而自责。   尽管已经在盛谨枭口中了解到她的情况,可当他亲眼看到,心里那种深深地痛惜与自责,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那一次车祸,她脑子里也不会有什么淤血,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般。   简雪旸乱着轮椅来到床边,将一份早餐递给祁逍,自动接过他手里的热毛巾,“颜,瞧瞧谁来看你了!”   孟小裸和祁逍他们对白浩这个人物并不陌生,只是对于他的到来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到某个男人,也就明白了。   祁逍退开了些,指了指颜妮的眼睛,无声地说了句,“她彻底失明了。”   简雪旸面容一僵,孟小裸插花的动作亦是一顿,一向噪舌的孟姒洁这些天也特别的沉静寡言。   病房里再一次陷入压抑悲伤的氛围中。   “看来我人缘不错,还有人来看我!”   颜妮笑着自我调侃。   白浩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病床边,抬手将她额头的发拨到,“是我!”   出口的声音透着一股暗哑潮湿,颜妮愣了一秒,似是不相信般,“白浩?”   “嗯!”   “你怎么来了?”   白浩双目沉痛地看着她,语气却故作轻松,“不欢迎啊,你这人永远都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这才多久没见,就将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   “不就是生个孩子嘛,瞧你说的,到时候动了手术,就能恢复,对了,看外甥的时候,记得包份大红包!”   颜妮身子很虚,尽管她一直强撑,这一句话下来,也有点中气不足,气息不稳。   “当然!”   “行了,行了,要叙旧也得等她有那个力气,都给姐儿该干嘛干嘛去!”   几人看出颜妮的疲虚,各自交代了几句后,便没再说什么。   简雪旸和孟姒洁留下来陪她,祁逍这几天一直呆在医院守着,这会儿被孟小裸赶回家补眠,至于白浩,也没走远,在医院附近的酒店梳洗了一番,又返了回来,默默地陪着。   后面医生过来检查,告知可以吃些清淡的流食,简雪旸见白浩在,便和小洁儿回去弄补汤。   不得不说,老天关了你一扇窗的同时,会帮你开了另一扇窗。   颜妮命运多舛,可是,她身边从来不缺乏关爱她的人,那些人甚至可以用生命来呵护她,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几人对她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将她当成易碎水晶娃娃般,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白浩一直留在这里,日夜守候,除了擦身子这种尴尬的事儿孟小裸她们不让他动手外,其余能做的,他几乎全包了,倒是弄得简雪旸和祁逍他们闲得紧,祁逍更是恨不得将这个打着亲情牌的男人给丢出去。   至于突然消失无踪的盛谨枭,颜妮从未问过,就像是这个人根本就从未出现过一样。   白浩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内情,不过,当初盛谨枭在医院住了将近半年,而颜妮给他发了个信息说去旅游后,却消失无踪,他猜到两人之间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会儿怕影响到她的心情,也没多问。   圣诞一过,寒流强势来袭,本还不算太冷的气温,突然变得冷寒冻人,空中时不时飘着不大不小的雪花儿。   颜妮时睡时醒,时常伴随着头疼,精神状态在头疼的折腾下,很是不好。   察觉到他们的强颜欢笑和眼底的担忧压抑,她猜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许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乐观,因为不想他们太过担心,一所以直强忍着,直到第四天晚上,因剧烈头痛而昏迷,还伴随着低烧。   颜妮再次被推进了抢救室,同时盛谨枭也在这时带着一流的脑科专家赶了过来,一番抢救下,庆幸的是,有惊无险。   阴霾了几天的天空,今天难得放晴,一抹晨曦调皮地在百叶窗上晃动,病床上脸色苍白憔悴的女人眼睑颤了颤,不久便睁开眼睛,如同这些天一样,她的世界里,仍是一片黑暗。   “醒了?要喝水吗?”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透着温情与小心翼翼。   额头上被一只略显粗粝的大掌覆盖,伴随着他身上清冽独特的香味。   颜妮看不见,可也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嗯!”   淡淡应了声,没有表现的多排斥,连表情都是异常的平静。   盛谨枭倒了开水,兑些温水,温度适中这才递到她唇边,待她喝好,又体贴地抽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唇角。   “孩子今早已经出了保温箱,这会儿在外间睡觉,要不要抱来给你看看?”   对于那个孩子,在颜妮被折腾成这般境地之后,盛谨枭刚开始那种期待欢喜已然冷却,更多的是自责与懊悔。   颜妮当然是想看的,就算看不到,摸摸也好,她点了点头,没什么情绪地应了声,盛谨枭帮她掖了掖被角,起身正想往外走,门却被人从外外面推开。   “听着里面有动静,想来是你醒了,就给你抱进来了!”   “小妈咪,弟弟和可爱哦!”   说话间,抱着小颜曦的简雪旸被小洁儿推到了病床边。   盛谨枭想要接过简雪旸怀里那看起来小的可怜的小肉球,却被简雪旸避开。   “来,你摸摸,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不过挺软的。”   简雪旸拉起颜妮的手,轻轻的放在小婴儿那红彤彤的娇嫩脸颊上。   指尖所触,一片温热与软嫩,颜妮手有点抖,想要好好摸摸那软软嫩嫩的脸颊,却又害怕自己会伤到他。   “别怕,他挺乖的!”   简雪旸看出了她的心思,一直拉着她的手,从眉眼、鼻子到嘴唇,一路引领着。   小家伙被扰睡眠,眉头不满地皱起,小嘴儿瘪啊瘪的,当指尖触到他嘴唇时,他像是接触到奶嘴儿般,舌尖唧吧地吸了两下。   颜妮唇角上扬,轻浅的笑意刻上了一抹温柔与慈爱,那颗空荡冰凉的心在这一刻被塞得满满的。   “嘿,还是个贪吃的货!”   孟小裸进来,看到这一幕,笑着打趣,同时那只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轻捏了下那嫩得不像话的小脸颊。   哇——   一声哭啼,犹如石破天惊,将病房里的几人弄得措手不及。   “小颜曦怎么了?”   “你给我滚远点!”   “弟弟乖,不哭啊!”   颜妮急,简雪旸怒,小洁儿手足无措。   孟小裸张扬地大笑着,“哈哈哈,颜妮,欺负不到你,总算能欺负到你儿子了!”   一旁一直默默无言的盛谨枭脸色如黑炭,他瞧着哭闹不休的儿子,再看看笑得欠扁的孟小裸,眼眸覆冰,“不要脸的疯女人!”   他从简雪旸怀里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笨拙地抖了抖,“不哭,妈咪不能受吵,咱不跟疯子一般见识!”   父子还是父子,哭的脸色发紫的小颜曦在盛谨枭笨拙的安慰下,居然慢慢吸了哭声,最后又睡了过去,只是眼睑上两泡泪使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题外话------   对不起,我真的很忙很忙!   ☆、大结局2   那令人头皮发麻又心疼的哭声停止,病房里几人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嘻嘻,总算是不哭了!”   小洁儿笑着上前碰碰他的小脸儿,看到他嘴巴又开始瘪的架势,吓得立刻收回了手,“啊啊,都不能碰,真是不可爱!”   “小妈咪,以后我来保护小弟弟,谁敢欺负他,我就往死里揍!”   天真童言让颜妮笑了笑,“好,以后小弟弟就要靠你这个姐姐保护了!”   话语间隐隐含着一股担忧与悲伤。   盛谨枭眉目微敛,摸了摸小洁儿的头,“好了,小妈咪不能太累,下午再来!”   小洁儿嘴巴不满地嘟起嘴儿,娇声娇气道:“我想多陪陪小妈咪嘛!”   “乖,小妈咪需要休息!”   简雪旸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孟小裸则是冷哼了声,踏着十寸高跟鞋风情无限地走了出去。   孟小裸她们离开,病房里立马陷入了安静,没有喜得贵子的温馨与喜悦,气氛冷窒,透着几分诡异。   盛谨枭倒是自然,他将怀里包成一团,又进入梦乡的小肉球笨拙地放到颜妮身边躺下,颜妮眼神下移,却是没什么焦虑,此时她脸上的笑容也敛了下去,“让他睡婴儿床!”   她怕自己会小心伤到他。   盛谨枭没理她,小心翼翼地盖好小被子,又将颜妮的病床摇成半卧半坐的高度,“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   颜妮抿了抿唇,表情微凝,“你想要他?”   出口的语气平静淡然,让人听不出半分情绪。   盛谨枭目光沉了沉,他脚尖勾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下,黑墨般的冰眸一片幽暗,“我儿子,我为什么不要?”   此话一出,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冷凝,颜妮苍白清丽的脸庞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双没什么焦虑的眼眸却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泉。   沉吟了良久,她“看”向身边散发着浓浓奶香的小人儿,语气幽凉,“孩子你带走可以,不过,我有条件,这辈子,你不可再娶妻!”   别说她自私,这孩子是她拼了半条命生下的,她必须要保证他有个好的成长环境,当然,并不是她歧视后母,而是很少有女人,能将自己老公与别个女人的孩子视如己出。   这些天来,虽然他们不说,可是身体是自己的,如今她自个儿身体情况她也能感觉得到,她恐怕是没办法守着他成长了。   至于祁逍孟小裸他们,不是不信任,而是跟着他们就注定是颠沛流离,血雨腥风。   光是身为“阎先生”这个身份的儿子,就注定了不能独善其身,小洁儿这些年的成长环境,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也过着这样的生活。   若是跟他,小颜曦的身份是名门之后,豪门少爷,完全是不同的成长环境。   盛谨枭半天没说话,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她,“我可没准备一辈子打光棍,你不能这么不厚道!”   “那你可以滚了!”   颜妮似是动了气,一句话说完,脸红红的,倒是为她苍白的面容添了几分血色。   “呵呵”   一声轻笑从盛谨枭喉间溢出,笑声低沉而戏谑。   “傻,我有老婆,为什么还要娶?”   他拉住她的手,颜妮只觉一个冰凉的物体套在了无名指上,她想抽开手,盛谨枭紧了力道,动作上是一贯的强势,语气却满是柔软,“婚戒是不可以随便弄丢的。”   半年前,他一个人再次踏上‘天涯海角’,无意中在一个卖小物件的地边摊上看到这枚戒指,当时他就笑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久行在沙漠中的旅者突然看到绿洲,病入膏肓的病人突然吞下灵丹妙药,他知道,那是生的希望。   他们两人,就像是走在一个圆圈中,无论中间绕多少弯路,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   颜妮摸着手中的戒指,熟悉的纹路让她恍然,“我丢掉的东西,就不会再要了!”   盛谨枭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取下戒指的意图,“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我的孩子,以前的事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颜妮心里还真没什么放下不放下的,经历了大悲大喜大风大浪,如今又面临生死,什么东西都看淡了。   要说放不下的,那也只有刚出生的小颜曦。   至于他说的冒着生命危险生下这个孩子,也只是因为不想再承受那种挖心剔骨的疼痛,更不想这辈子留下遗憾。   “妮妮,我知道,因我的关系,让你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所有的一切,我希望在那一枪中结束,是我命大也好,是你手下留情也罢,我既然活着,就不会再让我们的时间浪费,或是就此结束,如今我也转业了,以后我的时间和生命,都将交给你和咱们的儿子。”   一句话,是宣告,也是誓言。   只要活着,就不会放手。   自从醒来,他性子收敛了不少,变得内敛寡言,然而,就算再怎么收敛,骨子里的霸道坚毅却是怎么也磨灭不了的。   听到他说转业,颜妮心里有些触动。   当年的话犹言在耳,他爱在心口,却理智尚存,“小妮子,我是名军人,而且我很爱这个职业,这辈子我的时间和生命是属于部队和国家的,我没太多的时间陪你,不懂你们小女生的浪漫,你确定你能接受?”   那时的她,在爱情里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军嫂这个词听着也不错。”   “既然确定,那么这辈子,你别想我会放开你!”   ……   颜妮轻轻合上眼,各种滋味袭上心头,她比谁都清楚,眼前的男人有多爱这个职业,他离开了部队,就像是雄鹰离开了天空,虽不至死,却了无生趣。   深吸一口气,颜妮神色难得地平和淡然,“如果是为了我,我想你不必如此。”   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更何况,她并没有打算和他过下去。   盛谨枭挑眉,粗粝的指腹轻抚着她的掌心,“我是为我自己,颜妮,我不想抱憾终身,我不想我的后半辈子没有你,我三十二了,已经没有心力和耐力在等一个六年,那样的话,我想我会疯,为了不让自己成疯子,我只有将时间空出来找你。”   盛谨枭不是一个感性的男人,这一刻也难得地感性了一把,那肃冷的面容,狼一般的眸子,配着这副口吻,怎么看怎么别扭。   脑子里无意间划过刚开始这男人那狂妄,霸道,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大爷样儿,颜妮有点绷不住,突然就笑开了。   很浅很淡的笑容,嘴角上翘,梨涡浅浅,然,病房里别扭诡异的气氛却在这一笑中淡了不少。   盛谨枭瞧着她嘴角浅淡婉约的笑容,眼神乍亮,情不自禁地俯身,温凉的唇瓣覆上她唇角那可爱的小梨涡。   极其轻柔的一个吻,像是怕惊扰了她一般,稍触即离。   颜妮怔了怔,头不着痕迹地偏开,下一秒,双颊被他大掌固定,同时唇瓣上多了一抹温凉。   盛谨枭吻得很小心,或者说这根本就不算是吻,唇与唇的触碰,两个人都没有再动。   颜妮眼睛睁着的,却看不见他的表情,盛谨枭眼睛也是睁着的,倒是将她的神色一览无余。   瞧着她眼底的清冷无波,他心里喟叹了下,舌尖眷恋地轻舔了下她干裂的唇瓣,随即退开,脸埋进她的脖颈,“妮妮,我爱你,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颜妮神色不动,语气平静道:“颜曦你带走,越快越好,别将麻烦带给我的伙伴!”   尽管已经转业,可他的身份终究敏感,他跟那个男人又是兄弟,长时间逗留在这里,祁逍他们指不定会有麻烦,特别是小裸。   虽然舍不得小颜曦,可祁逍他们是她这辈子最想要珍之重之的人,她不能将危险带给他们。   那个男人看似清贵无害,骨子里却是比谁都狠戾无情。   “他已经见过小洁儿了!”   不问为什么,盛谨枭也知道她所担心的,只是在谨华逮到小洁儿那个机灵鬼的时候,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中午依旧是简雪旸和小洁儿一起送来补汤,颜妮将这事儿和她说了,简雪旸嘴里叫她安心养身子,别操心他们,却是将她的话放进心里去。   颜妮中午说了太多的话,心里又担心孟小裸他们,下午精神状态很差,喝了点汤便睡着了,简雪旸和小洁儿逗弄了小颜曦一会儿,见月嫂要给他喂奶,就收拾了保温桶,出了病房。   门外,盛谨枭提着东西刚从外面回来,他将袋子递给孟姒洁,“小洁儿,这是给小弟弟买的,你帮我拿进去给李嫂!”   小丫头最近乖了不少,话也不多,灵动的眼珠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也没说什么,接过塑料袋转身进了病房。   “有事儿?”   简雪旸很不待见盛谨枭,此时脸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出口的语气却是不怎么友善。   盛谨枭也不在意,这些天来,除了小洁儿会对他笑笑,其余的几人,没一个对他友善的,他也渐渐习惯了。   “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最近收敛点!”出了什么事儿,那女人又得担心。   以他的身份,这种话他本不应该讲,也不能讲,可是,那几个人是她重视的,要是有事,她绝不会坐视不管,而他又不能不管她。   简雪旸神色微沉,温和的眉目划过一抹阴郁,“若是你不出现,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所以,我们不会承你的情!”   盛谨枭挑了挑眉,语气肃冷,“我不需要你们承情,只要记住,别让她为你们挂心就是了,她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我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   傍晚,休息了一天的白浩过来了,颜妮还在睡,小颜曦被月嫂抱着在外间玩。   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睛睁的老大,刚开始还不怎么明显的五官,几天下来长得倒是有模有样了,眼睛和眉形像他老爸,鼻子和嘴巴基本和颜妮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很是精致秀气。   白浩逗弄了他一会儿,小家伙似是玩累了,没多久眼睛一闭,便睡他的觉去了。   白浩半天没见着盛谨枭,便问了月嫂,“盛先生呢?”   “盛先生去院长办公室询问太太身体情况了。”   月嫂是中国人,姓李,梅玲特意精挑细选,让自家儿子带过来照顾孙子的。   她本是自己要过来,可盛谨枭忙颜妮的事儿,公司的事又落到她身上,另外,这边的情况特殊,盛谨枭也不赞同她过来。   白浩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谈完了,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陆续从里面出来,神色皆透着凝重。   盛谨枭在他们后面,身边跟着个两鬓斑白,神色温和,大概六十来岁的医生,“盛小子,这事儿暂时也只能这样,这期间你们要好好照顾她的情绪,切记不可有过大的情绪起伏,她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盛谨枭点了点头,礼貌地伸出手,“行,我会注意的,劳烦刘老跑了这趟!”   刘廷拍了拍他的肩膀,“场面话就不必说了,难得盛老开口。”   盛谨枭没再说话,让人安排了这几位权威专家团队,目送他们离开。   白浩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用问也知道情况不会太好,却还是不死心地问出了口,“怎么说?”   “他们最多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建议手术安排在国内,不过,她的身体暂时接受不了长途飞行!”   他没说的是,颜妮的身体在这些年各种消耗,又冒险孕育孩子的情况下,已经是副空壳子,正因为如此,才加大了手术的风险。   对于这种情况,他除了无力外,就是深深的懊悔,那种悔痛,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心脏。   每每看着病床上苍白消瘦的女人,他有时候会想,如果颜妮当初没遇上他,或是他们没相爱,如今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是在段家当她的当家主母,有个疼爱她的丈夫,生活富贵悠闲,或是遇上个简简单单的男人,过着世上最是平凡无华的小日子,应或是如同一般小女人一样,一份稳定的工作,一个深爱她的男友,生活忙碌而实在。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像如今这般,二十六岁的年纪,却是六十二岁的心理和身体,满目疮痍。   回国的打算泡汤,为了更好的治疗和调养,几人商量之下,在第三天将颜妮转到的乔伊的医院。   因为是单独的套间病房,里面小厨房什么的都方便,调理身体的各种汤,被盛谨枭包揽了去,弄得简雪旸是一百个不满。   祁逍不知在忙些什么,最近来医院的次数少了,连带着孟小裸也很少来,就算来了,也是来去匆匆,简雪旸和小洁儿倒是雷打不动,每天都来报道,有时候一日来几次。   晚上半夜时分,在颜妮拔了针头后,盛谨枭刚刚眯一会儿,便被一声声压抑的唧哼声惊醒,“妮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脑袋又疼了?”   小颜曦这会儿睡在颜妮旁边的婴儿床上,怕灯光刺激到他眼睛,病房里只亮着一盏距离病床较远的小灯。   说话间,盛谨枭已打开了灯,病床上,颜妮脸色有点红,失了神采的眼睛水润润的,唇瓣干裂,明显是发烧的迹象。   盛谨枭急急按了呼叫铃,颜妮想阻止都来不及。   值班医生是个小年青,让护士量了体温,显示低烧,又问哪里不舒服,颜妮沉默了几十秒,才开口说胸胀疼,语气那叫一个生硬。   颜妮自己的职业虽然有点那个啥,可前提是,病人不是她自己,要她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私密,还是有点困难的。   年轻的男医生倒是神色无偿,掀开被角,伸手就要去查探某处,盛谨枭眼疾手快地挡住,僵着一张脸,眼厉如刀,“换个女的来!”   女医生过来了,检查结果是胀奶导致轻微的发烧。   颜妮的情况是不能用母乳的,这些天因为用药物的关系,一直也没有母乳的迹象,没想到今晚突然就有了,这会儿母乳又不能给孩子吃,不弄出来疼得紧。   医生打了退烧针,另外开了点止疼药,吩咐他们热敷一下,想办法将母乳挤出来,就没什么大碍。   盛谨枭打了盆热水,拧了热毛巾就要去解颜妮病服的扣子,颜妮抓了他的手,声音不带什么情绪,“让李嫂来!”   倒不是矫情,这种事,月嫂比较有经验。   只是她话刚落,睡在婴儿床上的小颜曦很不给面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李嫂闻声而至,忙掀开小被子,解开小家伙的纸尿裤,“呵,小少爷可真是爱干净,一点点就受不了!”   盛谨枭见她准备去打热水帮儿子擦洗身子,再看看难受的颜妮,沉声道:“李嫂,到外间去帮他洗,太太身子不舒服!”   病房里没了小家伙的哭声,又变得安静下来,盛谨枭这次没受阻挡地解开了某人的扣子,映入眼帘的景象使他眼神变得深沉幽暗起来。   盛谨枭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将近一年没碰过自个儿老婆,看到此情此情,要说脑子里没有半点旖旎思想,那是骗人的,不过,当他手里的热毛巾覆上,听到她的吸气声,什么心思都没了,有的只是心疼和担忧。   “很疼?”   声音磁性低沉,透着显而易见的柔怜。   因为宝宝没吃过奶,乳汁并不好弄出来,挤压之下,是用了些力道。   颜妮没说话,不过皱起的眉头却无声地回答了他的话。   她觉得自从怀了孩子,身子变得娇气了,以前子弹入骨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如今一点点毛病,都觉得疼得不行。   盛谨枭动作轻柔了不少,一边挤压一边注意着她的神色,“疼就叫出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忍着!”   颜妮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觉他离得非常近,呼吸间都是他强烈的男性气息,整个人就像是被他包裹在怀里一般,他的气息很独特,清冽中带着一股钢铁的阳刚硬朗。   不管过去多少岁月,经历多少伤痛,对于这种气息,她一向排斥别人靠近的身体与感官居然自动放行。   “我去看过爸爸了。”   盛谨枭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听到他的话,颜妮抬头‘看’他,想问什么,却又觉得无从问起。   当初离开的时候,她是准备去寻找妈妈,到时候带着妈妈一起去看他,回到这边却得知有孕,这事儿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盛谨枭语气低沉道:“他很好,身体恢复得不错,如今可以试着站起来了,不过,看得出来他挺想你的,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   似是想到什么,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轻扬,墨眸含笑,“没想到你看起来文静,居然会干出爬树掏鸟窝这种事儿,摔下来了还怪鸟将窝搭得高。”   “咳咳……”   颜妮被自个儿口水呛到,一咳便牵扯到腹部的刀口,疼得钻心。   盛谨枭心里一疼,连忙搁下毛巾,便忙活着倒水,边帮她顺气,“你激动个什么劲儿,谁小时候没个糗事!”   颜妮喝了几口水,平复了下呼吸,“别说这么多废话,赶紧弄。”   盛谨枭看着一滴滴往下滴落的乳汁,这种速度,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多一秒钟,她就多遭一秒的罪。   “我帮你吸出来!”   颜妮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的话,下一秒,胸前便被一阵温热包裹,饶是她在淡定,此时也忍不住红了耳根,表情窘迫得可以。   颜妮伸手去推他,“滚,我自己来!”   以前在床上虽然没少这种情趣,可是毕竟境况不同。   盛谨枭抓住她的手,防止她乱动继而牵扯到刀口,“乖,别动,手挤太慢了,又疼得很!”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盛谨枭总算是将两边的乳汁都吸空了,许是退烧针和止痛药有安眠的作用,也许是太累,颜妮在中途便沉沉睡去。   盛谨枭将她收拾干净,扣上衣扣,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抬手抚了抚她苍白的脸,表情已没了面对她时的轻松,黑眸沉重而纠结。   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可是面对她的手术,他却各种踌躇矛盾,心里既希望她早日做手术,早日康复,可又害怕那天的到来。   他害怕她的生命终结在手术台上,害怕承受没有她在身边的孤独。   一个六年已是难熬,一辈子,他不敢去想象。   他不是个爱情至上的人,理智在他这里,永远占主导位置,没遇上她之前,他从未去想,有一天,他会让一个女人几乎占去他全部心神。   认真说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长,可是有一种人,一眼便能入心,入骨。   对颜妮,要他说具体有多深的感情,他其实也说不出来,只知道,他的生命,不能没有她的参与,她就像是他的心,他的魂,没有了她,心会空,魂无所依。   都说没有谁离开了谁,便活不下去,这话虽说不假,可是,别人也许不知道,活下来的人,也只是个活死人而已。   他不想去当那个活死人。   连日来的阴雨天让人心情有些烦闷,这样的天气对颜妮来说更是讨厌的紧,刀口疼不说,双手因扎针太多,肿胀疼痛,双腿也赶上来凑热闹,晚上疼得难以入睡,连带着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   喝汤的时候,汤烫了便发脾气不喝,口味不对味儿,也是不喝,出了汗,嚷嚷着要洗头洗澡,就连祁逍简雪旸他们出马,都拿她没撤。   盛谨枭能怎么办?   不喝汤,营养跟不上,他也只能像是供着祖宗般,小心劝着,哄着,伺候着,每天变着花样弄吃的,安抚着她的坏情绪,实在不行,就抱来自家儿子当挡箭牌,面对小颜曦,颜妮就算有脾气,也是发不出的。   李嫂在一旁看着,心里直叹,“这盛先生,脾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这天天气难得放晴,颜妮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了,刀口恢复的不错,只是精神状况却是每况愈下。   病房里闷得太久,整个人都怏怏的,盛谨枭见外头天气不错,便去问医生是否可以出去透透气,得到医生的允许,他弄来轮椅,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推着她到外面的花园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妮妮,我们回国过春节,你说好不好?”   颜妮坐在轮椅上,合着眼,头微仰,承接着阳光的洗礼,对于他的话,没给出任何反应。   盛谨枭眼底划过一抹伤痛,他俯身,手臂绕过轮椅,从身后将她环住,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唇贴近她的耳边,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两天,他察觉到她的听力在直线下降,她极力掩饰着,他也当做没发现一般,只是心里的疼惜与压抑,让他难受得紧。   温温热热的气息拂在耳边,颜妮耳朵有点发麻,她转头,两人因距离太近,唇瓣擦过他的唇角,空气中多了份若有似无的暧昧因子。   “你说什么?”   盛谨枭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追寻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深进浅出的吻,唇舌细致小心地描绘勾缠,少了以往的霸道激烈,多了绵缠眷恋与柔怜。   颜妮不拒绝,也不接受,这些天来,他会时不时地吻她,有时是在她半睡半醒间的情不自禁,有时是不经意间的轻啄浅吻,有时是在她疼痛难忍时爱怜安抚,有时在她脾气暴躁时耍赖逗弄。   次数频繁了,她也无力去拒绝,更何况,这个男人在这方面,根本就听不懂拒绝。   吻并没有持续多久,盛谨枭拉开些距离,指腹摩挲着被他吻得有点血色的唇瓣,再次重复,“我们回家过春节!”   “你确定她能适合长途飞行?”   颜妮还没回应,一个慵懒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色似乎是祁逍的特定颜色,此时,他一袭白色西装,双手插在裤兜里,风度翩翩,清隽雅致,姿态优雅而矜贵,嘴角漾着温和的笑,只是眼角那颗鲜红的泪痣为他添了一抹妖娆风情。   单从面容和姿态上看,别人绝对不会知道,私底下这男人有多风骚浪荡。   盛谨枭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情绪道:“只要注意,没什么太大问题。”   他也是问过才会提出来的。   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沉静,他心里纠疼纠疼的。   祁逍湛蓝的眸子闪了闪,看向努力想要听清他们对话的女人,“既然没问题,那就去吧,这里的天气着实讨厌。”   如今,只有他才能护她周全。   盛谨枭看向他的眼神透着探究,这货可是一直都反对他带她回国的,不过,仔细一想,随即便了然,“我会安排!”   “你们这是欺负我这个又聋又瞎的人吗?”   颜妮声音还算平静,只是那脸色却有些难看了。   她看不见,他们说话又刻意将声音压得低,也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什么,只是知道和她有关,那种被隔绝在外,在黑暗的世界里横冲直撞的状态让她狂躁又无力。   祁逍眼底划过一抹沉痛,他上前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语宴宴,“就是欺负你,有本事以后你欺负回来就是了,这里的天气太糟糕了,不适合你休养,而且乔伊那厮医术太烂,我不敢将你交给他。”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颜妮是个敏感的人,就算眼瞎了,耳聋了,也不会妨碍她的智商与敏锐的警觉。   相处多年,风雨同舟,她对他,又怎会不了解?   “别多想,只是你的手术有点棘手,乔伊搞不定而已,而且这里气候变换无常,确实不利于你休养,我可不想每天面对你的坏情绪。”   颜妮抿了抿唇,一句‘我哪儿也不去’在口中打了转,终是没有说出口。   若不是万不得已,祁逍是绝对不会将这样的她交给别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盛谨枭。   以她现在的状况,就算真有什么事儿,她也只是他们的累赘,帮不到他们不说,还会扯后腿。   回国的事儿就这样在颜妮的沉默声中敲定了下来。   一月二十三号,农历十二月二十五,距离满月还差七天,M国的天空再次布上了厚厚的阴霾,稀稀疏疏的小雪花像是讨厌的纸屑般,在空中飘零。   经过二十多天的调理休养,在这天,颜妮终是被允许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跟颜妮娘俩一起回国的还有小洁儿,另外还安排了几个医生和育婴师随行,以防飞机上有什么突发状况,白浩因为公司有急事需要他亲自处理,在两天前便已经回国。   机场上,众人一番叮嘱惜别,孟小裸第一次抱了这个一直不被她待见的女儿,“要听小妈咪的话,要保护好小妈咪和自己!”   小洁儿有点呆,接着又有点不知所措,她看着眼前抱住自己的女人,圆溜溜的大眼里,有惊有喜,在她的记忆中,她从来没见她这么温和,笑得这么美过。   她不允许自己叫她妈,从来没抱过她,她教的东西若是学不会,就是最严厉的责罚,她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收起你的眼泪,不要当自己是小孩,坏人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就对你手下留情。”   四岁那年夏天,她被绑架,得救回来后吓得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她却视而不见,夜夜笙歌。   从她懂事起,她就残忍地让她知道,她所处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她看到过她杀人,也看到过子弹从她身体穿过,她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让她明白,什么叫血雨腥风,肉弱强食。   有时候她是怨恨她的,可是小妈咪告诉她,“不要怨,你妈咪比谁都苦。”   以前她不以为然,这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她隐藏在那双漂亮眼睛里的困苦,她光鲜亮丽背后的沧桑疲惫。   孟小裸看着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女孩儿,心脏有些疼痛,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她将她推至颜妮身边,打了个哈欠,“赶紧走吧,别浪费我睡美容觉的时间。”   下一秒,被她推开的小人儿突然抱住她的双腿,仰着头,圆溜溜的大眼满是期待,“你以后多抱抱我好不好?”   智商再怎么高,也终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   没有哪个孩子不依赖母亲的。   孟小裸眼睛突然就湿润了,看着那双盛满期待的眼,她不自觉地应了声“好!”   “行了,行了,登机时间到了!”   祁逍轻推了孟小裸一把,又蹲身抱了抱颜妮,“颜妮,这么多坎都过来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我们等你回来!”   简雪旸上前拉着她的手,“颜,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孟小裸笑容妖媚,一如既往的毒舌,“现在墓地很贵,别让姐帮你收尸哈。”   颜妮努力听着他们的话,给他们的回应只是淡淡地一个“嗯!”   相较于祁逍他们的依依不舍,她的表情平静淡定得过分,她伸手去摸索着小洁儿,拉着她柔软的小手,“到时候你们记得来接机,谁也不能缺席。”   我最亲爱的伙伴,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飞机离开地面,颜妮‘看’着窗外,在心里无声地默念祈祷。   她是个理智的人,在不能同舟作战的情况下,她能做的,只有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整个头等舱被盛谨枭包了下来,小颜曦许是适应不了飞机起飞是的气压变化,尽管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仍是有些哭闹,好在没多久,便育婴师的帮助下,吸着奶嘴睡着了。   飞机在北京时间三点二十分抵达京都的机场,和M国的阴霾天不同,这里气温虽低,却是万里无云,暖阳高照。   颜妮睡着了,因为还是月子期,吹不得风,全身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由于听力下降,精神又不好,睡得比较沉,此时被盛谨枭抱在怀里,安静得就像是一尊瓷娃娃,美丽而孱弱。   同样裹得严实的小颜曦被李嫂抱在怀里,亦是和他妈妈一样,安静地睡着。   事先做过安排,走得也是特殊通道。   出口处,梅玲一袭黑色呢子大衣,站在那里望眼欲穿,看到他们一行人出来,顾不上优雅的形象,迫不及待地小跑步迎了上来。   “枭……”   “嘘!”   话未出口,便被小洁儿一个动作制止,“别吵到小妈咪睡觉!”   梅玲看着被自家儿子抱在怀里的颜妮,眼睛湿湿润润的,“总算是回来了。”   就算有再多的不满,在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盛家骨肉后,也都烟消云散了。   她转眼看着李嫂怀里裹得跟粽子似的小肉球,有些激动地伸出手,“来,奶奶抱抱!”   “呵呵,小少爷可乖着哩!”   梅玲看着怀里粉嫩嫩肉嘟嘟的小孙子,心里那叫一个欢喜,笑的露齿不露眼的,“走,车子就在门口,快过去吧,你爷爷都打点好了!”   几人没有回盛家,车子七弯八拐,行驶了个把小时,最后进了一栋不甚起眼的院子,从外面看像有点像四合院的格局,然而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   照面积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处不低于六进的四合院,只是被改造成了苏州园林的格局,青竹绿柳,湖水碧波,一栋栋红瓦白墙的复式小楼错落有致,环境清幽宁静,雅致宜人,在这喧嚣浮华的都市里,犹如世外桃源。   这样一个地方,只要不去看那三步一哨两步一岗真枪核弹的守卫兵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严密监控,绝对不会想到,这里汇集了顶级权威的医疗团队,拥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是一个专为特殊成员而设置的医疗机构,同时也是一处秘密研究基地。   事先有人打点,下了车便直接被安排进了一处独立的复式小楼,颜妮在飞机上有点呕吐,安顿好后母子二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各种检查,颜妮平静地接受着一切。   小洁儿从始至终一步不离地跟着她,像是怕她被人欺负了去似的。   晚饭是梅玲亲自做好送过来的,还特意帮颜妮炖了乌鸡汤,只是颜妮没喝两口,哗啦一下都吐了出来,再也不肯喝一口。   盛谨枭见她吐得厉害,心里疼得紧,可是在飞机上都没吃下什么东西,若是不吃,身体也受不了,只能柔声哄着,“乖,多少喝两口,咱喝慢点儿。”   “不喝了!”   盛谨枭冲小洁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马。   小洁儿俏皮地眨了眨眼,上前拉着她未扎针的手摇晃着,在她耳边撒着娇,“小妈咪,吃点吧,不然你身体受不了,我会心疼的!”   语气那叫一个娇软好听。   颜妮抿了抿唇,无奈地张口。   小洁儿冲盛谨枭做了个胜利的姿势,盛谨枭勾唇,抬手揉了揉她的发。   颜妮回来的事儿在圈子传开,反应最大的是盛谨枭那几个死党和参与过那场营救的部下们,他们都为盛谨枭不值,觉得他是疯了,才将一个拿子弹招呼他的狠心女人给带回来,还当姑奶奶般伺候着。   当然,他们也只敢在心里愤愤,在盛谨枭面前,是万万不敢表露分毫的。   刚开始张凛就因为嘴快,说了句“报应”,盛谨枭便差点废了他一只手,弄得彼此关系紧张。   盛老爷子来这里看过两次,态度不算冷淡,但也热络不到哪里去。   说到底,对于最被他看好的孙子弃军从商的事,他心里还是不舒坦的,不过,对颜妮是不冷不热,对小颜曦这个曾孙,那是各种疼爱,抱在手里都舍不得放开。   只是在听说宝贝曾孙跟着颜妮姓颜的时候,表示不满了,将盛谨枭给好生训斥了一顿,坚持要将名字给改了。   盛谨枭倒是无所谓,孩子不管姓什么,反正都是他和颜妮的孩子,名字是颜妮取的,这种时候,他当然没那个勇气去掳虎须,只是建议在名字上加个盛姓就行,不过,这事还得等颜妮手术以后再说。   盛严昌最后也只能吹胡子瞪眼,气呼呼地走了。   白钲良也来过,带了一大堆高营养的补品和小孩子的一些东西,年逾七十的老人看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孙女,想到曾经自己做过的事,老眼第一次有了泪花。   颜妮回来后,格外的沉静,以前话本来就不多,如今除了会和小洁儿说几句话外,基本是能不开口,便不开口。   眼不能见,听力又受阻,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她最多的便是睡觉,有时候一睡甚至是一整天,有些药物会有恶心的副作用,胃口也很差,整个人以肉眼可及之势消瘦下来。   盛谨枭看在眼底,疼在心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头疼的毛病经过调养和针灸治疗,倒是没有频繁发作。   身为这家特殊医疗机构负责人的刘老提醒了几次手术不好再拖,盛谨枭在两厢权衡之下,也终是艰难地点了头,手术定在年后初八。   大年三十这天,梅玲和儿子提了下,家里冷冷清清的,问他们是否可以回家过个年,盛谨枭和刘廷商量了下是否可行。   刘廷翻看了下病例,没立即答复,“这样吧,中午我安排下,做个检查看看再说。”   检查结果下午出来了,虽然不甚如人意,不过,都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只要多加注意,不过于疲累,问题也不大。   得到放行,傍晚时分,一家三口连带着小洁儿和李嫂一起回到了大院儿。   “回来了,坐下休息会儿,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梅玲接到电话,得知他们要回来,早早便在厨房里张罗着,又是包饺子,又是做菜的,忙得紧。   盛谨伟和盛谨萱两人没回来,家里除了管家和一个老妈子,就只有盛老爷子和梅玲两人,他们一回来,屋子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盛谨枭安顿好颜妮,吩咐小洁儿照看下,便去了书房见自家爷爷。   “你好大的胆子。”   书房里,盛严昌将一份文件丢到盛谨枭身上,威严的老脸上怒意显而易见。   盛谨枭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那是一份调查报告,上面附有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分别是祁逍,孟小裸、简雪旸和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而他们的身份,是FCA里面的A级特工。   祁逍,代号玉公子,FCA里面的元老级人物,只要他出马,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更是一名顶级催眠师。   孟小裸,代号血狐狸,擅长偷窃,格斗,暗杀,是FCA里面一把最利的尖刀。   简雪旸,代号金百合,电脑天才,擅长破译各种译码和保全系统。   而那个男人,上面没有他的名字,只有代号阎先生,对他的注解也只有“军师”两个简单的字眼。   祁逍他们三个,是他所熟悉的,至于那个代号为阎先生的男人,只要认真看,还是能看出些苗头,那精致的面部轮廓,除了上唇的胡子和发型,和颜妮有六七分相似,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所谓的‘男人’是谁。   盛严昌指着那张照片,目光沉冷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这个人你不知道是谁?”   盛谨枭毫无畏惧地迎接着他的视线,俊朗冷硬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还真不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她是颜妮,是你老婆。”   ‘是你老婆’几个字,盛严昌说的重而严肃。   盛谨枭挑了挑眉,语气不冷不淡,“爷爷,颜妮是女人。”   “你……”   盛严昌扬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骂,“你这个不孝子孙,这是嫌我老头子活得太长了吗?”   这次是真的气得不轻,好好的一个年,却收到这样一份大礼,别人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个所谓的‘男人’是将他们盛家弄得鸡飞狗跳的女人颜妮。   他没被活活气死,还真是奇迹。   盛严昌痛心疾首,“枭子,你是名高级军官,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后果?你是想要我们盛家为你那所谓的狗屁爱情陪葬吗?亏得我还处处帮着你,将她弄进CAR总部治疗,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是走在刀尖上?”   “我记得我已经转业了,而且颜妮和他没关系。”   盛谨枭是一口咬定,那人不是颜妮。   “放屁。”   盛严昌扬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招呼,重重的拐杖落在身上,那一处皮肤火辣辣地疼,盛谨枭眉头都没皱一下,刚硬的脸庞桀骜坚忍。   盛严昌冷冷哼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差点死在她手上,刺杀国家重要军官,已是死罪。”   盛谨枭身躯一震,墨色的瞳仁幽暗莫晦,“爷爷……”   盛严昌避开他的眼神,背过身去,语气冷硬,“尽快将她送走,是死是活再与你无关,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嗵——   一声沉闷的声响,堂堂七尺男儿双膝跪地,盛严昌悠地回身,整个身子都在抖,“你……”眼底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恨。   “抱歉爷爷,你的要求恕我做不到,长到这么大,我没求过什么人,这次我求爷爷,就当做不知道这事。”   颜妮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他有逃脱不了责任,这些年她吃过的苦头,光是想想,他都恨不得杀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而放弃她,让她自生自灭?   印象中,盛谨枭跪了两次,而两次都是为了颜妮。   盛严昌颓然地跌坐在大班椅上,闭了闭眼,“你带她走吧!”   这个结果其实他早已料到,自己带大的孙子,是什么品行,他又怎么会不了解?   强硬极端的手段曾在他儿子身上使用过,结果却是弄得父子做了半辈子的仇人,如今他老了,他不想孙子也因为一个女人而记恨他,遂只能放弃他的原则。   “爷爷,至少要等她将手术动了,她情况比较特殊,只要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没人会将他们联想到一起,而且,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谨华,我们带回来的女孩,可是他的种,而她母亲就在这份名单上。”   盛严昌脚步一个踉跄,“你说什么?”   “小洁儿是谨华的女儿,是你的孙女。”   盛严昌气得猛地一拍桌子,“一群混账东西,你们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我不知道谨华是什么情况,但是我知道我自己,我和颜妮认识的时候,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孩,她本可以过最好的生活,可是因为遇见了我,爱上了我,而吃尽了苦头,你无法想象,一个女孩是怎样从一群人贩子手里逃脱,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跳入大海,身无分文又染上药瘾的她又是怎样在M国最肮脏混乱的平民窖里生存,爷爷,我爱她,得知这些,我很心痛,我没有权利去斥责嫌弃她的身份,相反,我还庆幸着,至少她活下来了。”   长长的一段话,发自肺腑,说到最后,盛谨枭嗓子哽塞暗哑,眼睛也酸涩了。   这些都是祁逍告诉他的,当然,颜妮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她被人从海里救起前的事,而祁逍会知道,是因为颜妮心理出了毛病那段时间,他用催眠术窥探过她的记忆。   盛严昌转过脸不再看他,语气冷酷,“什么都别说了,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不想她死在手术台上,就尽快走!”   这里是是非之地,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盛家?他不能拉着整个家族去陪他冒险。   对于颜妮,他心里挺欣赏她的淡然恬静,处变不惊,此时听到她曾经如此惨痛的遭遇,他不是没有恻隐之心,只是身处这样的位置,他要考虑的因素有太多太多,他不能保证,那些等着他们盛家跌下来的人有没有收到消息,一旦让人知道颜妮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两爷孙在书房里不欢而散,下了楼,两人心照不宣地收敛了坏情绪,吃年夜饭的时候,梅玲招呼着大家一起吃,气氛还算热闹喜庆。   盛谨枭伺候着颜妮吃,将她喜欢吃的菜一勺一勺喂至她口中,时不时哄着她多吃点,神色自然熟练,声音温存柔蜜。   梅玲看着心酸,不过,相较于儿子以前那种毫无生机,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状态,她倒是情愿看到他这样,尽管心酸着,可至少她的儿子活得像个人了,而不是只知道工作的冰冷机器。   “对了,爸,枭子,我想帮小颜曦办个满月宴,你们有没有意见?”   梅玲对这孙子可是喜爱得不行,小颜曦是盛家的第四代,又是长曾孙,圈里的人也都知道盛家添了新丁,热闹热闹也是必然的,另外也好冲淡盛家这一年来的阴霾。   盛严昌坐在主位上,此时脸上已看不出刚才的震怒与沉痛,他呷了口酒,表情无常,“颜丫头不宜露面,不必张罗这些。”   一盆冷水泼下,梅玲笑脸有点僵,“爸……”   盛严昌没理她,眼神看向颜妮,目光锐利深沉,“颜丫头,你能冒着生命危险生下这个孩子,我老头子是欢喜的,不过,你自己是个什么的情况,想必你比谁都清楚……”   “爷爷既然喜欢小颜曦,我就将他留在家里。”   盛谨枭淡淡地截下他的话,说着,他看了眼颜妮身边细心地帮颜妮剔着鱼刺的孟姒洁,“小洁儿,你也留在这里。”   “我不,我要陪着小妈咪!”   孟姒洁鼓着腮帮子,情绪反应很大。   盛谨枭捏了捏她的脸,“听话,我要带你小妈咪去看医生。”   小洁儿丝毫不买他的账,眼睛直溜溜地看着颜妮,“我听小妈咪的。”   “留在这里帮小妈咪照顾小弟弟吧。”   颜妮开口,就算小洁儿再不愿与她分开,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   盛严昌没说什么,想到书房里自家孙子对他说的话,对小洁儿难免多看了几眼,瞧着那相似的眉眼,心里顿时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枭子和谨华是他最得意的两个孙子,可是如今,这两人却……   不知是该叹家门不幸,还是该怪他教导无方。   “呵呵,两孩子留下,这下咱家里总算热闹了。”   不知内情的梅玲对于这种安排显然很乐意,因盛老爷子拒办满月宴的不满情绪也减轻了不少,“来,张妈,李嫂,大家别客气,赶紧吃,枭子,这土鸡汤妈炖了一个下午,你给颜妮多喝点。”   吃了晚饭,盛谨枭便带着颜妮回房休息,还是原来那间婚房,里面除了撤下当初那喜庆的红外,基本没什么变化,床头上还挂着两人海边奔跑的巨幅婚纱照。   盛谨枭将人抱到床上,“你休息下,我去弄点水来帮你擦擦身子。”   颜妮掀了被子,“我腿没残,自己来!”   这房间的格局她还算有印象,就算眼睛瞎了,相信也难不了她。   盛谨枭压住她的手,“乖,躺着别动。”   “你不用这样,会跟你回来,只是不想拖累我的伙伴们,另外让他们安心,想来你爷爷已经知道了什么,你也不用觉得为难,我会通知白浩来接我,至于小洁儿,他是你们盛家的血脉,你们有责任护她周全。”   不得不说,颜妮是敏感警觉的,盛严昌的话可谓是一语双关。   盛谨枭抬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子,“别说傻话,你是我老婆,要别个男人来接你,是几个意思?”   冬天天气冷,颜妮的腿非得要热水泡,小腿上还得用热毛巾敷揉,这样晚上睡觉脚才会暖,不管是以前还是最近这一个月,这种事盛谨枭没少做,现在做起来得心应手。   “今天感觉怎么样?”   颜妮听人说话有些吃力,盛谨枭和她说话的时候,语速总是放的比较慢。   颜妮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突兀地开口道:“我想去看看我爸。”   盛谨枭揉捏的动作微顿,“你身体……”   “再坏也就那样了。”   颜妮撩了撩发,语气自嘲,神情却是平静漠然。   盛谨枭沉默了良久,终是应了一声“好。”   ……   颜妮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两人在年初二满月那天,便丢下两个孩子,登上了飞往云南的班机,盛谨枭怕途中出什么意外,特意叫上了在家休年假的纪钒随行。   这是一年前分别后,纪钒第一次见到颜妮,尽管已经从盛谨枭口中得知她的身体情况不怎么好,可是没想到居然差到这种程度。   心里纵然有些愤慨,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也只剩下心酸叹息了。   那样一个清冷傲然又刚烈决绝的女人啊,居然弄到如此地步。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颜妮除了看起来有点疲乏外,没有像上次吐得不可开交。   两人是在第二天早上去的段家,正在看早报的段云桀听到管家的通传,神色几乎呆怔了将近十秒,这才转眸看向他,语气平静,“你说谁?”   管家低着头,垂下眼睑,“是颜妮小姐!”   段云桀搁下报纸,接过湿巾擦了擦手,“请进东园。”   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一如往昔般的清冷漠然,只是说了这句话后,他却坐在那里久久不动。   东园是段阳休养的地方,颜妮身上穿着件米色的长款羽绒服,脸上稍稍化了个淡妆,戴着墨镜被盛谨枭搂在怀里。   他们走得很慢,前面带路的管家时不时地停下来等,听着男人不停地提醒女人脚下的路,尽管心里诧异,面上却不露声色。   东园是个独立的院子,里面有个小花园,跟着管家进了院门,第一眼就看到一袭藏青色呢子大衣的段阳坐在合欢树下晒太阳,精神气气色看起来很是不错。   他面前有方圆形的虅桌,手里摆弄着一套茶具,动作流畅贵气,神情宁静悠远,平和雅致,远远看去,就像是上好的水墨画,令人赏心锐目。   “先生,颜妮小姐回来看您了。”   段阳猛地转头,温润眸子神采奕奕,当他看到只有颜妮和盛谨枭两人时,眼里的那抹光亮褪去,不过脸上的开心还是显而易见的,“你个小妮子,可算是回来了。”   “爸!”   颜妮唤了声,盛谨枭搂着她来到段阳身前,亦是唤了声,“爸,我们过来给你拜年!”   语气听起来显得比较熟稔自然,显然,他们见面的次数不止一次。   “呵呵,好,我正想着小丫头能泡杯茶给我喝呢。”   盛谨枭将颜妮安置在藤椅上坐下,“爸,她不方便,我来泡给你喝。”   段阳看向颜妮,这才察觉到颜妮的异样,他放下手里精致小巧的碧翠茶杯,表情疑惑又担忧,“丫头怎么了?”   “眼睛出了点小毛病,动了手术就没什么大问题了,爸无须担心。”   颜妮还没说话,盛谨枭便替她开了口,语气沉稳轻松。   段阳明显不信,“真的只是这样?”   “嗯,马上要去国外动手术了,所以过来看看爸!”   颜妮取下墨镜,神色淡然而平静。   段阳虽然还想问什么,看出他们对这事并不想多谈,便转了话题,“小妮啊,你结婚的事怎么也不和爸说说,要不是谨枭来看我,我还不知道自个儿多了个女婿。”   “是我的错,那次她回来看你,我正好有紧急工作处理,没陪她,心里闹别扭。”   “呵呵,你们年轻人啊!”   段阳笑着感叹,老徐这时候拿来了茶叶,“先生,您要茶叶。”   段阳接过,回头看老徐,“你让厨房中午多准备些小姐爱吃的菜,对了,丫头,就住这东园吧,爸想多和你说说话。”   “爸,这次就不了,等我手术康复后回来多陪陪你。”   颜妮是没打算留在段家的,不过,晚上的时候,段阳极力挽留,她也只好留了下来。   因为这边是独院,段云桀曾下过令,若是没什么大事,段家人不得进这座院子,打扰段阳休养,所以,一整天下来,也没人来打扰他们叙旧聊天,而段云桀也没有露面。   这边的夜晚气温往往比白天要低,颜妮硬扛着陪了段阳一天,精神不怎么好,吃了晚饭便早早被盛谨枭勒令钻进了被窝,段阳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盛谨枭刚帮颜妮按摩完双腿,喂她吃好药。   “爸,还没休息?”   “吃饭的时候看颜妮脸色不是很好,过来瞧瞧。”   “爸,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正说着,盛谨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擦了擦手,“爸,你们聊,我去接个电话。”   房间里只剩下两父女,段阳看着脸色苍白消瘦的颜妮,语气心疼而担忧,“妮妮啊,你老实告诉爸,你的身体……”   “爸,你别担心,真没什么事,几年前出了点小事故,脑子里有块淤血未散,本来一年前准备手术的,可那时候检查出怀孕,便将手术推后了,如今只要取出淤血,都会慢慢康复的。”   颜妮避重就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爸希望你好好的。”   听着他感慨关怀的话语,颜妮心底触动,都说父爱如山,这话一点都不假,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是却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将生命中最灿烂的年华,用来等她的母亲。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让他做到大度如此,坚守如斯?   她并不觉得,妈妈有多爱他。   “爸,别在等了,找个好女人,好好过日子吧。”   他今年才四十六岁,尽管沉睡了六年,不过,经过一年的修养,精神气儿看起来好了不少,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温润如玉,贵气非凡的美男子,此时的他,看起来就是雅致温润的美大叔一枚。   人生才过一半,后面漫漫岁月里,她希望能有个女人照顾他,陪伴他,就算没有爱,也会有相濡以沫,细水长流,让他不至于孤独终老。   段阳笑着,笑容宁静平和,“没什么等不等的,只是这个年纪了,又踏过鬼门关,什么都看淡了,她来,我欢喜,她不来,我也不会悲伤,现在我只期盼,她好好地……活着。”   “活着”两个字,就像是一块巨石,狠狠地压在颜妮的心里。   这个问题,她从不敢去深思,自从有记忆起,她和妈妈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在一个城市不会超过两年的时间,这里是她们最后呆的地方,也是在这里,她们认识了段家三少段阳。   她临走时不知用什么方法封存了她某些记忆,直到那次她差点葬身大海这才想起来,也是那些记忆让她活了下来。   从记忆里,她知道,她妈妈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后面她也证实了想法,她的名字,身份什么的,都是假的,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颜玉卿这个人,有同名同姓的,但都不是她。   一年前她也从那些各地寄过来信件中看出,她一个人依然在四处漂泊,她不相信爸爸没根据信件上的地址去找过她,可是都没找到,可想而知,她并不想他们找到她。   然而,信件在三年前就断了,如今了无音信,不知死活。   夜风寒冷,花园里盛谨枭拿着手机,听着那边的话,沉默了良久才道,“知道了,你再帮我调查一下这方面的其他专家,另外,你也可以……试着从某些特殊渠道探听。”   挂了电话,盛谨枭抬头,看了眼二楼灯光亮堂的客房,他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掏出了支烟点燃,只是抽了两口,便捻灭丢在了地上。   自从照顾颜妮后,他已经没再抽烟了,以前还不怎么觉得,如今抽起来,只觉那股味道,又苦有涩。   “什么病?”   突然响起的声音并没有让他有多意外,他转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我还在想,你要躲多久?”   “我问你,她什么病?”   段云桀坐在轮椅上,院子里昏黄的灯光笼罩了一层朦胧的雾色,映照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声音却是冷得可以。   盛谨枭挑了挑眉,本不想多说,想想还是将颜妮的情况告知了。   段云桀听完,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便转动着轮椅离开。   今天一整天,尽管他没来,可是对于某个女人的状况,却是一清二楚,他在书房里呆坐了一个下午,想过来,却又害怕着,至于到底在害怕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回到房间,段阳已经离开,颜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盛谨枭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只是懒于和他说话而已。   听力下降后,听人说话比较吃力,而她的话也渐渐变少了,有时候一天下来,和他说不到几句话,基本都是他问她答,回答也只是千篇一律地几个单音或是单字。   待身上的寒气消散,盛谨枭掀开被子上床,他俯身吻了吻颜妮的唇角,“身子有什么不适吗?”   意料中,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盛谨枭唇角勾笑,唇恶意地在她唇瓣上轻蹭流连。   颜妮眼睑颤了颤,咕哝道,“累,睡觉!”翻了个身,继续睡。   盛谨枭低低地笑出声,拉过被子,将彼此裹得严实,两人前胸贴着后背,就像是连体婴一般,贴得紧紧的。   “妮妮,咱们明天去趟庙里,嗯?”   颜妮:“……”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太累,不去!”   “我背着你。”   ……   第二天,两人吃了早饭,便跟段阳辞行,段阳心里虽然不舍,但他担心颜妮的身体,也没再过多的挽留,只是告诉她,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家,康复之后记得回来看看。   颜妮应着,心里却有着淡淡的伤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回来的一天。   临行前,段云桀的助理来了,没找颜妮,找了盛谨枭,“盛先生,桀少请您过去趟。”   盛谨枭跟着助理来到书房,段云桀面对着窗户,视线所及,正是段阳院子里的合欢树,此时颜妮和段阳正坐在树下聊着家常。   “桀少,盛先生来了。”   静了几秒,段云桀转过椅子,拿起桌上的牛皮信封,直接丢到盛谨枭面前,“好好看看,能不能请得动他,看你本事。”   聪明人似乎不需要过多的言语,盛谨枭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也没计较他的傲慢,而是打开牛皮信封,薄薄的一张纸,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简单到令人莫名。   盛谨枭挑了挑眉,“你确定他行?”   段云桀冷笑一声,语气讥屑,“不确定又怎样?难道你能找到更好的?”   盛谨枭沉默。   最好的只有CAR的总部研究室,里面汇集最权威的专家和设备,只是,就算他们愿意帮她动这个手术,他也不能放心地将她交到他们手上了。   “信良浩田,毕业于加州大学,二十岁就已经拿到医学和药理学双硕士学位,二十五岁一篇《脑神经论》让他被医学界称之为鬼才,直至三十二岁,已成功完成了三百零六起脑部肿瘤手术的临床病例,凡是经他主刀的手术,无一失败。”   看到他眼底明显露出的惊喜,段云桀笑着泼他一盆冷水,“不过,在他事业最巅峰时期,他却在医学领域销声匿迹,直到三年前,有消息传出他是神奈家族的人。”   盛谨枭听到神奈家族,浓密的剑眉皱了皱,“R国的神奈家族?”   “是!”   那是一个特别神秘的家族,而他们最出名的便是忍术,其实说是一个家族,还不如说是一个杀手组织,每一个家族成员,都是一等一的杀手,外界对于他们所知的并不多,而他最开始会知道,是因为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爱上了一个女杀手。   后面他坐上了那个位置,逐渐接触到了一些核心资料,令人意外的是,那是一个女人当家的家族。   出了书房,盛谨枭便带着颜妮离开了。   看着他们相携的背影,尽管有些碍眼,可是段云桀的视线认识久久舍不得收回。   这朵馥郁芬芳的百合,他本是打算一辈子将她放在掌心中呵护,他以为没人会来跟他抢,或者就算抢,只要有他,别人也抢不走,可是却出了一个盛谨枭,在他好无所觉的情况下,悄然摘走。   他恨过,怨过,恨自己的理所当然,恨自己对她太过放任,怨她不自爱,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也因为这股怨恨,让他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永无翻身之地。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那时候他宽容一点,不用那种激进的方式,他们两人,是否有在一起的可能?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离开段家在,盛谨枭带着颜妮去了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般,累了,他就背着,她的眼睛看不见,他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用低沉柔和的声音一一描述给她听。   他背着她上庙里的阶梯,引领着她触摸他重新为他们挂上的姻缘香囊,带她去吃以前最喜欢的特色小吃,带她去‘看’草甸上的似锦繁花,背着她走过香格里拉的街头……   男人磁性好听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徐绕,说的不是甜言蜜语,而是目之所及。   听着他一字一句的描述,颜妮黑暗的世界里被填进了色彩,她好似‘看’到了蓝的天,白的云,美丽的湖泊,小鸟在天上飞,鱼儿在水中游,繁华在怒放,大地披上了绿装……   这些天来,尽管她面上不在意眼睛看不见的问题,努力保持着淡然平静,不让他们担心,可是,她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当一个人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只觉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人,心底那种惊慌与彷徨无措,总是让她在夜深人静时猛然惊醒。   此时此刻,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所描述的一幕幕大自然的画面,她心里的黑暗好似被驱逐,变得明亮而美好。   其实她心底知道,不管经过多少时间,世事如何变迁,他的声音,他的气息和怀抱对她而言,都是能令她安心的存在。   她在他怀里能安然入睡,排斥男人的靠近,却对他免疫,要问她还爱不爱这个男人,大脑的第一反应是否定的,可是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在矛盾纠结。   这边的高原反应不适合颜妮多呆,两人逗留了两天便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初七下午两点,两人抵达京都,许是心情舒旷,颜妮气色看起来还不错,盛谨枭让纪钒简单检查了下,结果没什么大碍便直接带着她回了华锦的别墅。   “你睡一觉,有什么叫刘嫂,我出去半点事儿,马上回来。”   颜妮有点累,轻应了声便闭眼沉沉睡去。   盛谨枭洗了个澡,换上一身精练大气的黑色西装,走到床边俯身吻了吻她的唇瓣,这才下楼。   客厅里,刘嫂正在打扫卫生,见他下来,恭敬地出声:“盛先生,这是要出去吗?”   盛谨枭点了点头,“待会儿煮些清淡的食物,记得不要在里面放香葱和蒜,太太在睡觉,你时常上楼看看,醒了就给我打电话。”   “诶,好嘞!”   盛谨枭拿了车钥匙就出了门。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在盛世大厦停下,公司高层初六就已经销假开始上班,盛谨枭出了电梯,早已得到命令的程竣与何秘书已经候在那里,“大少,夫人和各大股东已经等在会议室了!”   盛谨枭颔了颔首,“二少还没到?”   “刚刚一个小时前打电话说已经下飞机,应该快到了。”   话落,“叮”的一声,旁边的电梯门开启,一袭风尘之色的盛谨伟从电梯里出来,看到他,眸子凝了凝,“这么急着让我回来,出什么事儿了?”   盛谨伟语气很淡,两兄弟之间的疏离显而易见。   盛谨枭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进去再说。”   ------题外话------   咳咳,房子装修好了,漫漫现在时间稳定下来,大结局还有一部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上传,不知道有没有亲在,不管还有多少看文的,漫漫都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愿意等,谢谢你们还放在书架上~   今年是我事情最多的一年,外婆生病去世,家里建新房子,有悲也有喜,不过现在都过去了,农历十月十二,就可以搬新家,嗯,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大结局(终)   盛世集团刚上任的总裁盛谨枭卸任,由其弟盛谨伟顶上,此消息一出,整个商界又是一片哗然。   盛谨枭一直是京都的传奇人物,从刚开始的特种兵王,手握重权,到后来令人措手不及的转业担任盛世掌舵人,不论处于哪一种身份,哪一种位置,他都是如鱼得水,处事雷厉风行。   尽管他接手盛世没多久,可是,近半年来,他的所作所为,却是另大家有目共睹,如今,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他突然隐退,此举令人惊诧的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传奇人物的思想,是永远没法让人理解的。   有人说他不爱江山爱美人,隐退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能一心一意陪伴娇妻,有人说他转战M国市场,准备在那边开拓出一片天下,也有人说他是因为对弟弟盛谨伟的愧疚,这才将盛世的权力交给他……   就在一众人纷纷猜测他的动向时,在年初九的早晨,他没有向任何一个人告别,携着妻子,登上了异国的飞机。   这些天有了纪钒这个医者在一旁照料调养,颜妮精神状态还不算太坏,轰隆隆的螺旋桨声音响起,飞机逐渐飞离地面,颜妮面向窗外,脑子里不自觉地描绘着那个一出生便被父母丢下的小人儿。   雪旸说他拥有他父亲相似的眉眼,有与她相似的唇鼻,她想,小家伙长大了,定是个招女人追逐的美男子。   只可惜,她却没机会看到了。   “我妈会照顾好他的,等你身子好了,我们一家三口便再也不分开。”   盛谨枭似是知她心中所思,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凑在她耳边柔声安慰着。   颜妮没说话,也没有抗拒她的怀抱,顺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轻轻合上那双清亮依旧却无焦距的眼,闭目安睡。   时至今日,所有的爱恨情仇,嗔痴怒怨似乎已经成了昨日云烟。   回头看看过往的路,她痛过,怨过,也恨过,可不可否认,她曾经也欢乐幸福过,在跌入谷底之际,她遇上了能性命相交的雪旸小裸她们几个,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不一样,而这就是上天赋予她的人生,走过便过,沉浸于过去,拖住的往往是前进的步伐。   以前她看不透,这才落到如今这副半死不活的地步。   倒不是后悔,只是觉得有些不值了。   如果她不执意于报仇,也许现在,她和小裸她们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平静却不失欢乐地生活,再不济,她也不会在危险来临之际,做一个被保护的逃兵,独留他们应战。   她这一生,除了那刚出世的孩子,她唯一欠的,便是那几个挚友,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这条半废的命,来换取他们平安幸福。   盛谨枭看着怀中憔悴到不行的女人,锋利的剑眉微微皱起,深邃的眼眸划过一丝心疼与忧心。   从云南回来,她精神状态不错,可却变得越发的沉默寡言。   一整天下来,和他说不到两句话,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偶,任由他摆布,不管他说什么,她不是回应嗯,就是好,对于他的一切安排,也保持不闻不问的态度。   飞机是在下午四点降落的,颜妮还没有醒来,盛谨枭也未唤醒她,直接抱着她下了飞机。   出口处,一名身着青灰色大衣的清隽男子斜靠在偌大的圆柱上,正兴致勃勃的玩着手机游戏,音量开得老大,嘭嘭嘭的机关枪声令来往的行人纷纷侧目。   盛谨枭抱着怀里的女人从出口出来,几乎不用搜寻,就看到了靠在圆柱上的男子,对方似乎有感应一般,抬眸一看,继而冲他咧开嘴,笑的露出一口炫目的白牙。   “嘿,老……”   后面的话在盛谨枭噤声的手势下吞了回去,挑了挑眉,眼神转向他怀里被包得密不透风的人,放轻了音量问:“你老婆?”   盛谨枭给了他一个废话的表情。   男子撇撇嘴,“呵,训起人来不分男女的你,居然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难得啊!”   “少废话,赶紧带路。”   ……   这边的气温比较低,此时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出机场,一股冷风袭来,盛谨枭拢了拢裹在颜妮身上的毛毯,男子则小跑着从不远处的车上拿了把伞过来。   “我说老枭,你这疼老婆的程度,可真是叹为观止。”   和这位从高中便认识了,虽然这几年因为各居一国,又忙于工作,没有常联系,可是,在他的记忆里,这位仁兄可没对哪个女人这么呵护备至过。   感觉到怀里女人有转醒的迹象,盛谨枭瞪了某男一眼,“还没到,你再睡会儿。”   “嗯!”   后面的时间里,没人再说一句话,尽管一向噪舌的某男几乎憋得内伤,可是在盛谨枭的眼神威胁下,各种好奇的问题也只能憋着。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驶进了一栋日式别墅,在门口停下,男人利索地下车,帮他们拉开车门,还故作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欢迎盛大公子携妻驾临寒舍。”   盛谨枭睨了他一眼,“燕吢,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套,爷不会给你鼓掌。”   燕吢摸了摸鼻子,嘀咕了句,“没情趣的木头。”   “你说需要清净,我便给你选了这栋别墅,平时也只安排了钟点工打扫卫生,你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没?”   入了别墅,燕吢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盛谨枭环顾了一圈,找到主卧房,便将人给抱了进去。   轻轻地放在床上,粗粝的指腹抚上她苍白的小脸,男人剑眉皱了皱,“感觉怎么样?”   “无碍,我想休息。”   颜妮其实在下车的时候就醒了,不知是不是这边的气候问题,双腿有些隐隐作疼,这才没有要下来。   盛谨枭捏了捏她的手心,帮她掖好被角,在她有些干的唇瓣上印下一吻,“那你再睡会儿,我去弄点吃的。”   燕吢坐在客厅里拿着个苹果在啃,见他出来,他啧了下嘴巴,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真想看看,你这老婆到底是何等的天香国色,居然得咱们铁血无情的盛大公子如此柔情相待。”   “既是老婆,当然得柔情相待。”   说着,他脱了外套,卷起衣袖就往厨房走去,那熟稔自然的神色,倒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不见半分陌生。   冰箱里食材还算比较齐全,他取了西红柿和蛋,折了些小青菜,弄了个虾仁焗豆腐与清蒸鲈鱼,另外用玉米和排骨炖了个汤,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动作利索,且皆都是按照颜妮的身体与口味,以清淡为主。   燕吢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嘴巴张成O字型,他再次将他上下瞧了一遍,“我怀疑你是不是被人掉包了,你是老枭吗?”   盛谨枭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语气淡淡道,“爷最近会很忙,谢礼以后再说,至于现在,你可以滚了。”   “咱两谁跟谁,谢礼就不必了,正好兄弟我饿了,就留下来蹭口饭吃好了。”   能吃到盛大公子亲手烧得菜,可是难得的。   “抱歉,没你的份。”   盛谨枭洗了手,不顾某男的怪叫,上楼直接进了卧室。   “妮妮,可以吃饭了。”   颜妮没怎么睡着,他一叫,便睁开了眼,盛谨枭将她的衣服拿了过来,“你是在卧室吃,还是下楼吃。”   颜妮摸索着坐起了身子,“下去吧。”   虽然腿有点疼,可是医生说她得要多走动走动,促进血液循环,老躺在床上,对身子有害而无利。   虽然她对于自己的身体保持着顺其自然的平常心,可是,若有利与身体的,她也会不遗余力地去做,她不想等死,她想看着她的朋友平安,也想看着她的小家伙长大。   盛谨枭帮她穿衣,颜妮接过了衣服,“我自己来。”   “今天有进步,你已经和我说了三句话。”   颜妮动作稍顿,却没有说话,盛谨枭笑了笑,勾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本准备轻点即止,可一沾上她的味道,便不舍放开。   最近他们一直都是同床共枕,虽然顾忌她的身子,可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老婆在怀,却不能碰,那也是一种折磨。   颜妮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拒绝也不回应,清亮的眼睛像是在看他,又像是什么也没看,盛谨枭过了把嘴瘾,万分不舍地放开她,他指腹抚着被他吻得有些血色的唇瓣,眼神眷恋而深情。   “妮妮,你身子会好的,你要让自己开心点,孟小裸他们几个,会保护自己,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想着你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见他们。”   穿好衣服,梳洗了一番,颜妮被盛谨枭半搂半抱着下楼,燕吢还没走,此时看到他们下来,便热情地打招呼,“嗨,嫂子,我是燕吢,和你家老公曾经钻过一条被窝,穿过一条裤子,泡过同一个女人。”   盛谨枭那脸色当即就黑了,眼神如冰刀子般射过,“你怎么还没滚?”   “嫂子第一次来,作为东道主的我当然得打了招呼再走,不然多没礼貌。”他眼神转向颜妮,嬉皮笑脸道:“你说是不是嫂子?”   话虽说着,不过那双略显犀利的眼睛却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某人怀里的女人,第一感觉便是——   冷!   这女人很冷!   不是那种所谓的冰山美人,而是从骨子透出来的凉薄冷漠。   至于相貌,虽然瘦弱了点,苍白了点,倒也配得上国色天香几个字,只是那眼睛……   盛谨枭冷冷瞪了某人一眼,搂着怀里的女人就往餐桌上走,“人来疯一个,别理他,咱们吃饭。”   看着某人小心翼翼的安排她坐下,又准备亲自喂食,燕吢总算是确定了一点,老友这个老婆,是个盲人,这也难怪他从出机场便一路抱着,原来是出行不便。   心底道了声“可惜”,好好一个美人,居然有眼疾,不过,他很是好奇,以盛大公子的身份地位与家世,怎么就娶了个……呃,瞎子。   盛谨枭嘴里说着没准备某人份,可是吃饭时,却拿了三副碗筷,燕吢也不是个客气的主儿,压下内心的各种好奇,大刺刺地坐下来就开吃。   “唔,好吃,嫂子,你可真有福气,我跟他认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吃到他做的饭菜。”   颜妮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嘴角梨涡乍现,为她添了几分生气,她接过盛谨枭手里的勺子,“你将菜夹到我碗中,我自己来。”   这段时间,她已经渐渐适应她黑暗无光的世界,也试着在这黑暗的世界里生存,简单的生活自理,摸索着做还是可以的,也许是因为眼盲和听力下降的关系,她的感知能力反而变得更强了。   她颜妮就算瞎了聋了残了,她也不允许自己变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   盛谨枭看了她一眼,没再坚持,他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将她爱吃的菜夹到她碗里,那鱼肉更是小心翼翼地剔去刺。   见她手脚还算利索,他松了口气,端起碗自个儿吃了起来。   颜妮吃得很少,小半碗下肚,就搁下了勺子,“你们慢吃。”   盛谨枭看着她碗里剩下的饭菜皱了皱眉,倒也没有硬逼着她吃下去,而是帮她盛了碗汤,“喝点汤,飞机上就没吃多少东西。”   吃完饭,颜妮便回房了,盛谨枭安置好她,下楼,也不去管脸上写着大大问号的燕吢,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碗筷。   最好还是燕吢实在憋不住心底的好奇,尾随在他身后来到厨房,“哎,我说兄弟,你老婆眼……”   燕吢还没说出口,便被盛谨枭一个冷戾的眼神瞪了回去,燕吢咽了咽口水,讪讪一笑,“呃,我只是随意问问,随意问问,你别恼哈。”   盛谨枭收回眼神,放水洗碗,燕吢扒了扒头发,对他的冷脸仍旧有些发憷,犹记得当年就因为一句不大不小的玩笑话,他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连他爹妈都不认识。   “她以前出过车祸,脑部淤血未及时清理,等动了手术,便好了。”   盛谨枭语气淡淡地,简简单单地解了好友的好奇心。   云淡风轻的话语,好似真的就那么简单,只是心底的沉重,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清理干净,盛谨枭从厨房出来,将段云桀给他的那张纸条递给了燕吢,“你我查探下这个人。”   燕吢看着上面的内容,挑了挑眉,“信良浩田,这谁?”   “医生。”   燕吢做了个明白的手势,“给我两天时间。”   盛谨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R国的天气似乎比京都还要差,几天下来,不是大雨倾盆就是小雨不断,颜腿疼的毛病还是没能瞒过盛谨枭。   半夜连转难眠,盛谨枭本就警醒,再加上心里记挂着她,睡眠很浅,在她动了两下,就醒了过来,“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   颜妮没说话,漂亮的贝齿紧咬着唇瓣,透着一股坚忍的倔强,只是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雾蒙蒙的,盛谨枭的心一下子软成一滩水。   俯身吻了吻她的唇,阻止她继续对自己的唇瓣施虐,“是腿疼了吧。”   颜妮头瞥向一边。   盛谨枭知道自己猜对了,连忙起身去浴室打了盆热水过来,他拧干热毛巾,稍稍掀开被子,将滚烫烫的毛巾覆在她双腿的关节处,配合着手指力道适中的揉捏着。   这种情况想来不是第一次,他做起来格外的熟练顺手。   “好点没?”   颜妮神色有些倦怠,微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水渐渐变得不再那么烫,盛谨枭又去浴室重新换了盆热的,不知疲倦地继续帮她热敷揉捏。   腿渐渐地不再那么难捱,倦极了的颜妮沉沉睡了过去,盛谨枭听着她轻唤绵长的呼吸,看着她舒展的眉头,心底松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颜妮是被憋醒的,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手习惯性地往旁边探去,声音却是在下方响起,嗓子暗哑的厉害。   “醒了!”   “是想上厕所吗?”   虽是问句,可极其了解她的男人不待她回答,便扯过毛毯,将她裹着打横抱了起来。   颜妮惯性地手去揽他的脖颈,“我自己可以。”   “我正好也要上。”   沙哑的声音,语气淡淡地,却透着一股柔情。   颜妮闭嘴,快到门口的时候又出声问,“天亮了吗?”   盛谨枭看了眼窗外,雨停了,金色的阳光透过窗缝照了进来,他沉吟了片刻说,“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走走。”   颜妮不怎么乐意出门,盛谨枭怕她一天到晚闷在家里,心情越发的焦灼郁闷,坚持要带她出去散散步,两人简单吃了早饭,盛谨枭拿来一件毛大衣给她披上,“走吧,外面太阳挺好。”   盛谨枭半搂着她,走到门口,一辆宝蓝色的兰博基尼恰时在院子门外停了下来。   “哎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打扰你们夫妻俩你侬我侬了。”   燕吢从车上下来,吹了声口哨,语气一贯的不甚正经。   颜妮脚步顿住,“我就在院子里坐坐。”   盛谨枭看了眼燕吢,知道他定是有消息了,没说什么,只得牵着人返回,从屋子里搬出一张藤椅放在阳光充裕的地方,铺上软垫,将颜妮安置着坐下,“你坐这儿晒晒太阳,我待会儿来陪你。”   “查的怎么样?”   书房里,盛谨枭为自己点了一支烟,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刚开始打包票说只需两天就搞定的人,硬是到了第七天才来,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虽然这家伙在这边生意做得挺大,人脉也算广,可是,一个存在了几个世纪,以神秘著称的杀手家族,又岂是那么好查的。   燕吢这会儿收起了不正经的神情,面上一派凝重,“老大哥,你还真会来事儿,这人……”他顿了顿,抬眼看他,“我看你还是找别的路子,这条路对你来说,不通。”   盛谨枭挑了挑眉,眉宇间划过一丝不耐,“说结果。”   “枭子……”   “别说些有的没的,我来之前便已经有心理准备,也知道对方的背景。”   燕吢吸了吸气,有些气急败坏,“老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方可是杀手窝里的人,你是什么身份,居然去招惹他们,若是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还不得将你剁碎了喂狗,依我看,给你地址的那个人是不是巴不得你死啊。”   还真说对了,段云桀,确实是巴不得他死的,只是这个坑,也要他跳的心甘情愿。   敛了敛神,盛谨枭熄灭了香烟,“说吧,别啰嗦了。”   燕吢明显有些烦躁,“我就不相信,全世界除了一个信良浩田,就没有别的人能动得了这个手术。”   “可她等不了。”   只要是有些权威的,他都联系过,也将她的病例与脑部CT给他们看过,得到的回应皆是把握不大,另外,她也没那么多时间等他继续找下去。   燕吢闭嘴了。   他还能说什么,这位仁兄是铁了心要去找那人,就算他不说,他相信以他的能力,摸到那个地方是迟早的事儿。   扒了扒头发,他没好气道:“找是找到那地儿了,不过听说那家伙脾气怪的很,难搞,救人全凭心情,而且每个上门所求之人,必须应他一个要求,这些要求因人而异,各种刁钻,若是没完成他的要求,神奈家的绝杀令可不是好玩的。”   神奈家族不轻易出动,但一出动便是腥风血雨。   听说二十几年前一个刚刚冒出头的黑道帮会头目不知天高地厚地去绑架他们家族的一位重量级人物,没想到第二天那个帮会便在黑道里被除名,只要参与了绑架事件的人无一活口。   因为涉及到黑道,而且他们的手法让人无迹可寻,官方最终以帮派‘斗殴’为此事做了一个了结。   到目前为止,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个家族有多少成员,他们的老巢又在哪里。   “我明天去会会他。”   燕吢还想说什么,盛谨枭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颜妮一个人在院子里,他始终不太放心。   因为有事,第二天盛谨枭起的很早,他将早饭准备好,再去卧室喊颜妮,喊了几声,床上裹得跟蚕蛹似的女人没有丝毫反应,盛谨枭心里咯噔一声,伸手去摇她,“颜妮!”   这次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颜妮这才幽幽转醒,一双朦胧的眼睛没有丝毫焦虑,盛谨枭又唤了声,以往那双无神却依然清亮的黑眼珠子会随着声音而转动,这会儿却像是慌乱的小鹿般,四处乱窜。   “我……不想起来。”   颜妮说话很轻,声音暗哑。   盛谨枭意识到什么,他闭了闭眼,掩去眼底那一丝疼痛,抓起她的手放在掌心,一笔一划在她手心上写着什么。   最终,颜妮还是被盛谨枭从床上拖了起来,伺候她刷牙洗脸吃早餐,待弄好一切,燕吢的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门口。   车子一路前行,渐渐地驶离了繁华喧嚣的市区,七弯八拐地穿过崎岖的山路,历经三个小时,终于在一座不知名的荒野半山腰上。   也幸亏燕吢有先见之明,今天没开他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而是一辆越野车。   “妈的,住这种连个鬼影都没有的深山老林里,也不怕半夜被狼给叼了。”   燕吢踢了踢脚下的碎石,没好气地抱怨,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座白墙红瓦半新不旧的别墅,“哝,就在里面。”   燕吢上前按门铃,三急两缓,而后又是两急两缓,盛谨枭挑眉,燕吢看了他一眼,语气冷嘲地解释,“暗号啊,不这样,你按一天一夜都不见得有人鸟你。”   “呵,阁下倒是挺懂我这儿的规矩。”   冷凉平静的男音从里面传来,只闻其声,却未见其人,不过,紧闭的大门在话落之际,也随之而开。   燕吢遂先抬步走了进去,下一秒便被客厅里的情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靠,这……这人变态吧!”   四周的窗户紧闭,暗色系的窗帘也未拉开,头顶一盏暗黄的灯光照明,而映入他们眼前的,是一张偌大的玻璃阁橱里,大大小小的瓶罐摆放在格子橱窗里,而瓶子里装的都是用福尔马林泡起来的各种器官,看起来恐怖而渗人。   “还有更变态的,要不要试试?”   阴森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燕吢又是一惊,身子立即窜的老远,“要命,没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吗?”   来人身上披着一件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手里提着一只小白鼠,相貌很是普通,许是就不见阳光,面色白的不似常人,镜片下那双眼睛却像是X光似得,精锐而冷凉,给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盛谨枭敛了敛神,遂先出声,“想必阁下就是信良先生,听说……”   “停!”   信良浩田打断他的话,精锐冷凉的眼神落到颜妮身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既然你们能找到这里来,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我的规矩,你们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来?”   所谓的诚意并不是要钱,而是自报家门,将自己的身份职业什么的悉数告知,盛谨枭在来之前便已经做好了充分的了解,所以知道他的意思。   “当然,我们会按照规矩办事,不过,你总得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令我拿出诚意的能力。”   正在对小白鼠做什么实验的信良浩田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爱拿不拿,大门在前,好走不送。”   “信良先生,我冒昧问一句,你身上的……香味,从何处而来?”   正在气氛僵持之际,一直充当木头人的颜妮却突兀地出声。   在场的三人皆都惊愕地看向她,“嫂子,什么香味?我怎么只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颜妮不做声,只是“看”着信良浩田的方向。   信良浩田放下手中的工作,褪去橡胶手套,眯着眼看她,“香味?我不觉得我身上有什么香味。”   盛谨枭将他说的话一笔一划写在她的掌心。   “迷迭香混合紫罗兰,薄荷和百里香的味道,虽然很淡,但你身上确实是有。”   这种味道她曾经闻了十年,她不会记错,而且如此独特的香味,她至今为止,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这是那人最喜欢的香味。   信良浩田眼底精光划过,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既然你说有那就是有吧,不过,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沾上的。”   盛谨枭依旧充当翻译的任务。   颜妮没什么血色的唇抿得死紧,周围的空气似乎有片刻的凝结,盛谨枭只觉一道冷风划过,怀里一空,而本该呆在他怀里的女人这会儿却手执一把一把银色的迷你手枪,而枪口,对准的正是信良浩田。   所有的一切,不过眨眼的功夫,速度快得令人来不及反应。   燕吢嘴巴张成O字型,盛谨枭脸色亦是变了变,“颜妮,你别动气。”   颜妮听不到他的话,亦是看不见他的紧张,她枪口抵着他脖子,语气冷凝,“还请信良先生如实相告。”   信良浩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好似浑不在意脖颈上冰凉的枪口,冷凉的厉眸一片深幽,却是看着盛谨枭的方向,“她叫颜妮?”   他曾经听到那人无意识下似乎叫过这个名字,而且情绪异常的激动,差点……   没等盛谨枭回答,他突然莫测一笑,“我改变主意了,也许我可以帮她看看。”   尽管盛谨枭不明白其中的猫腻,不过,事有转机,他还是乐见其成的,毕竟颜妮的身子是真的不能在耽搁下去。   盛谨枭上前与颜妮沟通,没多久,颜妮松懈下来,“信良先生,我并没有恶意,只是那个人对我很重要。”   事情急转,后面信良浩田并没有再去追究盛谨枭他们的身份,他看了颜妮的病例也CT片子,没给出什么结论,而是要亲自再检查一遍再给明确的答复。   想来这信良浩田是医学狂痴,里面的医疗设备甚至比一般的医院还要高端齐全,一番检查下来,外面的太阳渐渐开始下山了。   “留个联系电话,你们先回去,有什么安排我会联系你。”   信良浩田一边翻看着手里一系列检查报告,一边头也不抬地道。   “请给个期限,她的身子并不能等太久。”   信良浩田拍的一声将报告扔到桌上,眸光幽幽地看着他,语气傲然冷凉,“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不是我自夸,以她目前的状态,相信很难找到一个能跟你保证百分之五十把握的医生帮她动这个手术。”   “可是如果你一直不给我们消息,我们不可能就这么让她等死吧?”   燕吢适时插上话,他也觉得心里有那么点悬,昨天还能听得到他说话的人,今天突然就听不见声音了,也难怪枭子急成这样。   “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   信良浩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颜妮,认真看之下,这女人的眉目间,似乎有那人的影子,只是不知道这里面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   有了他的保证,盛谨枭带着颜妮下了山,而他们前脚一走,信良浩田亦是驱车出了家门。   车子开到市区,街道两旁已是灯火斑斓,黑色的轿车七弯八拐,最后停在了一栋古色古香的日式传统建筑门口,上面写着“食客居”三个字,显然,这是一家比较独特的食府。   外面灯红酒绿,喧闹浮华,里面的环境却是幽静宜人,庭院深深,回廊百转,入目的便是偌大的弧形喷泉,四周种了几株樱花树,暖春季节,树上露出羞答答的嫩芽,连带着空气都透着清新的味道。   信良浩田熟门熟路地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最后在一间和室门口被一名和服女子拦住,“大小姐正在会客。”   话刚落,门便被人从里面推开,一名样貌清隽身材修长的男子从里面出来,看到门口的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信良叔叔。”   信良浩田笑着颔首,“羽田少爷又来探望大小姐了。”   “嗯,你也知道我叔他……”   后面的话德川羽田没有说出来,而是无奈地笑了笑。   信良浩田了解地点了点头,“你叔他身子还好吗?”   “多谢信良叔叔惦记,他挺好。”   “呵呵,好就好。”   两人客套地寒暄了几句,男子离开,信良浩田抬步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女人,一身黑底金花的和服,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着,给人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肃穆感觉。   她的五官是那种精致小巧型的,尽管年逾四十,却依旧风韵十足,只有鬓间那丝丝白发才发现她身上岁月的痕迹。   信良浩田极其规矩地行了一个礼,“大小姐。”   “坐!”   女人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手里的泡茶动作,待她将彼此的茶杯沏上茶,她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极其优雅地品了一口,这才出声问:“早上不是才从我这里回去,你怎么又舍得下山了?”   语气状似朋友间的闲聊一般,可也只有认识她的人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冷残。   信良浩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斟酌了半天才开口,“我今天看到一个女人使用幻影。”   “幻影”是神奈家族不外传的绝密身法,在敌对时,身形快若闪电,如影随形,让敌人防不胜防,与忍术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种身法必须从小练起,其训练的艰苦程度非一般人能承受的。   虽然今天那个叫颜妮的女人并没有达到幻影的巅峰程度,可是,她的身法,确实是幻影无疑。   神奈颜子喝茶的动作一顿,语气却依然不温不火,“哦?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名字叫颜妮。”   说到颜妮,他抬眼看了对面的女人一眼,明显见她恍惚了一下,“大小姐认识她?”   神奈颜子捂着突然有些犯疼的心口,摇了摇头,“我不认识,既然会神奈家的幻影,有机会安排我见见,另外,这事别报备老夫人。”   “她是来请我为她做开颅手术的,耳聋眼盲,目前见面恐怕不太方便,另外陪她一起的男子有一个是燕氏掌权人,另一个身份不明。”   “查清身份,一切按照规矩来。”   女人的声音又恢复了不温不火,好似刚才的恍惚只是一种错觉,只是那微蹙的眉头,泄漏了她的情绪。   信良浩田点头应“是”,后面又聊了些琐事,便起身告辞。   “浩田,那个女子……”   走到门口的信良浩田转身,看着神色有些异常的女人,“大小姐想问什么?”   “没什么,去吧!”   夜浓如墨,神奈颜子站在窗边,看着璀璨的星空,嘴里呢喃着“颜妮”两个字,神色飘忽不定。   她很清楚,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然而,心底深处似乎又觉得这两个字特别的熟悉,像是刻入骨子里一般,而且,听到浩田说她眼盲耳聋,她居然在那一刻心痛的差点无法呼吸。   盛谨枭在家等了两天,而颜妮在那天的强制爆发下,身体似乎受到了影响,当天晚上便开始头疼,盛谨枭喂她吃了压制的药,这才稍稍稳定下来。   第三天中午,盛谨枭的手机响起,来电的正是信良浩田,让他们去市中的广田医院去找一个叫李云志的医生即可,他会安排一切。   盛谨枭下午带着颜妮过去了,李云志是脑科主任,很容易便找到,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人,长得很是面善,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便直接带去了安排好的病房。   “我会先安排术前必要的例行检查,具体情况,信良先生会与你们交涉。”   盛谨枭出声言谢,李云志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傍晚,信良浩田来了医院,办公室里,他直接将一份资料丢到盛谨枭面前,“盛谨枭,32岁,京城盛家的大少爷,曾任Z国特种部队利剑的首脑人物,代号猎鹰,位居上校,转业后接受家族企业盛世成为执行总裁,直到前段时间才卸职。”   信良浩田斜靠在转椅上,双手抱胸,将他所得到的资料说了一遍。   盛谨枭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对于他调查他一事不见半分讶异,神色平静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信良浩田看了他一会儿,继而轻笑了声,“大人物就是大人物,遇事不惊,处事不躁。”   他顿了顿,身子前倾,眼神瞬间转厉,“凭你这样的身份与地位,应该有能力找到帮她动手术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找到我不是另有目的?”   盛谨枭依旧面无表情,“我若是有目的,就不会让你们有机会查到我的真实身份。”   信良浩田不语,其实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   他的身份很是敏感,一些重要资料在相关的特殊机构里绝对是加密的,若他真有目的,就不会蠢到让他们轻轻松松查到而将自己陷入险境,毕竟,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他们可是不会客气的。   他重新坐正身子,冷凉的眼睛精光灼灼,“我也不怕你有目的,这个手术我接了,咱们按照规矩来,我这人善于人才利用,既是大人物咱们就干大事件,另外,你老婆在我这儿,我也不怕你有什么目的。”   ……   从办公室出来,盛谨枭手里多了一个密封的牛皮袋,回到病房,颜妮还在睡觉,这两天因为头疼的关系,精神和脸色十分不好。   看着她苍白消瘦的脸,握着牛皮袋的手渐渐收紧。   不管如何,颜妮这手术是必须要做的。   双方协定好,颜妮在入院的第三天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盛谨枭要求手术时间全程陪同,信良浩田知道他的心思,冷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是警告他若是因为他的情绪而影响手术,他不负任何责任。   由信良浩田主刀,那个叫李云志的打下手,另外还有几个应付紧急情况,医生护士一行有七八个人,这会儿正有条不紊的坐着术前准备。   颜妮的表现很是平静,好像此时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不是她一般。   盛谨枭全身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拉着颜妮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画极其认真慎重地学着,“妮妮,你要记得,小颜曦在家等你,他需要你。”   颜妮唇瓣翕动了下,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连续九个小时的手术,外面的人不知不觉间便过去,而里面却是惊险万分。   因为血块已经严重压迫到脑部神经,导致失明失聪,此次手术不但要去除淤血,还要修复视觉与听觉,其复杂凶险程度令人冷汗频频,过程中几次出现危急状况,盛谨枭站在旁边可谓是水深火热,每一次设备鸣叫,他的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上,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出了手术室,颜妮被推进了特护病房,盛谨枭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呆着氧气罩的女人,深邃的墨眸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她什么时候能醒?”   “常规来说是七十二个小时之内,不过,也有可能是一个月,三个月,或者一年,更甚者……一辈子就这样了。”   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语气,盛谨枭气极,伸手一把擒住他的衣领,眼底划过一抹厉色,“你不是说手术成功了吗?”   信良浩田看他,慢慢拉开他的手,嘴角噙着冷凉的笑意,“是成功了,不过大脑是人体最为复杂的结构,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能让她活着下手术台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应该知足。”   多天来的紧张焦虑心痛让盛谨枭有些疲惫,他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一时之间还无法从那句‘一辈子就这样’中缓过神来。   “老枭,我买了吃的,你吃点东西去休息下,这儿我帮你守着。”   燕吢将买来的盒饭递给他,“五星级的,可别给兄弟我浪费了。”   盛谨枭也不跟他客气,一整天都没吃喝,确实有些饿了,更何况他比谁都明白,不管何种情况,他必须要保持良好的心态与健康的身体。   等待是一件很难熬的事,没一分钟对于等待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时间越是过去一分,盛谨枭心底就越是沉重一分,这期间颜妮没出什么状况,却也没有睁开眼睛。   七十二个小时一过,颜妮还是没有醒过来,信良浩田为她做了检查,身体上并没有特别状况出现,术后恢复得也还算可以,信良浩田说等观察几天再来判断结果。   这一等就是十来天,颜妮已然从加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信良浩田这些天许是有什么事儿,一直都没露面,到第十天才过来,所有的一切检查皆显示正常,却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盛谨枭急了,一开始他知道手术风险很大的时候,他最低的要求便是她能活着就好,就算不醒来也没关系,至少她还在。   如今手术成功了,他却不在满足,想要她对他笑,跟他说话,这种贪心是人类的惯性,他也不能免俗。   “妮妮,咱们的小颜曦还在等你回去,你的伙伴们都很想你,别再睡懒觉了。”   “你说过要去芬兰看极光的,综合外电报导说过几天便会出现难得一见的流星极光同现,你再睡可就错过了。”   “妈说小颜曦会咯咯地笑了,小家伙特难伺候,也不知道像谁。”   ……   病床前,盛谨枭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一手轻抚着她鬓角的发丝,嘴里絮絮叨叨的东拉西扯,声音低沉而暗哑。   这是他这些天来的工作,除了照顾她之外,就是不断地在她耳边说话,说他们的过往,说他们的孩子,说他们的将来,他说得口干舌燥,可躺在床上的人儿,却始终不给他任何回应。   颜妮的脸色依旧是瘦弱苍白,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一具失了魂的木偶,那过分精致的五官,使她看起来少了过往的冷漠犀利,却多了一份令人怜惜的羸弱之态。   燕吢推开门进来,将手里的百合花搁在床头上,另一只手的保温瓶递给他,语气欠扁道:“家里小保姆炖的,我吃不完,赏你了。”   “搁那儿。”   燕吢挑眉,看着眼前明显憔悴不少的男人,“你瞧你,都成什么样儿了,到时候嫂子醒来看你这样,还指不定怎么埋汰我这个东道主。”   “赶紧吃了,信良浩田那老变态还等着你去替他办事儿呢。”   盛谨枭目光暗了暗,没说话,默默倒出保温瓶里面熬得香浓的汤,慢条斯理地喝着。   燕吢心里叹了口气,挠了挠头,“枭子,你这样,说实在的,兄弟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爷似乎永远都是意气风发,铁血刚劲,狂,霸,拽的代名词。   当然,他的身份地位与自身能力,也让他有狂傲的资本,如今的他太过沉敛与寡言,那股子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拽劲儿,似乎被磨平了,不过,那与生俱来的气场却依然强大,这从那些个个噤若寒蝉的美女护士那里可以看出。   特别是最近今天,他脸色越来越沉,那种暴躁的戾气也越来越重,胆儿小一点的护士都不敢进来。   盛谨枭懒懒地睨了他一眼,“怎么?你很怀念被爷踩在脚底下当孙子的日子?”   得,他这是欠虐的节奏。   燕吢摸了摸鼻子,长腿勾过一把椅子,没什么正行地坐下,一双眸子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盛谨枭喝完最后一口汤,搁下空碗,“就这么办!”   “嘿,就这么办是怎么办?”   盛谨枭没理他,去洗手间洗了手,又打来一盆热水,极其细致地帮颜妮擦了脸,有用热毛巾敷了敷她那只打吊水的手。   冰凉的药水进入血管,她这只手一天到晚都是冰凉冰凉的。   燕吢看着他一系列小心翼翼又轻柔的动作,心里服了,所谓铁汉柔情,也不过如此。   “老兄,看在我为你操碎了心的份上,你丫好歹吱个声啊。”   据他了解,那信良浩田可不是什么仁心仁爱的好医生,神奈这个神秘的杀手家族,更不是好惹的,至今为止,都没有人能知道这个家族的老巢在哪里,被他们‘看上’的人,绝对是不死不休,更何况,如今他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盛谨枭顿了顿手中的动作,看着病床上的女人,想到信良浩田交给他的任务,心底的血液有些凉。   祁逍……   为什么会是那个男人?   要是别人,也许他昧着良心去应了他们的要求,可他们交给他的,却是那样一个人物。   信良浩田给他出了一个选择题,而且还是一项很难的选择题,他知道,如果按照他的要求去完成了,那么,他这辈子便会与这个女人失之交臂不说,极有可能反目成仇。   他不想也不能再面对一次这样的局面。   “喂,发什么愣?”   燕吢手肘碰了碰他,眼神在他和颜妮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行了,你去忙你的,这事儿老子自有分寸。”   燕吢见他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撇了撇嘴,“得,我不啰嗦了,你自个儿悠着点,下午和美人还有个约会,闪了。”   依旧是那家独特的食府,阳春三月的季节,院子里的樱花红艳似火,开得极为灿烂。   飘荡着淡淡茶香的和室里,一袭黑色绣着樱花和服的女子跪坐在蒲团上,纤长白净的手指托着暗红色的小巧茶杯,极其享受地品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明明是惬意舒爽的画面,然而,无形中却有一股令人说不出的紧绷与压抑。   信良浩田掀了掀眼睑偷瞄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可这抬眼之间便对上一双美丽却异常锐利的眼眸,他心脏微窒,“大小姐……”   “浩田啊,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我们一起比赛抓鱼,一起逃课,一起打架,一起……”   女人打断他的话,嘴里絮絮叨叨的,许是那时的时光太过简单美好,她嘴角噙着笑,神色透着对回忆的追思。   听着那些话,信良浩田冷凉的眸子多了一抹温情,然而下一刻,女人面色突地翻转,语气一厉,“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不同的,最少不会做伤害我的事儿,可是你们居然联合起来对昏迷中的我催眠!”   信良浩田头垂得低低的,“大小姐,我……”   “别叫我大小姐。”   信良浩田头垂得更低了。   “再怎么不情愿,也改变不了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事实,神奈家大小姐的责任与宿命,你逃了十多年,没对你进行处罚已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仁慈,另外,别忘了我对你的教导,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维持着你优雅与涵养,别给神奈家丢人。”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名举着拐杖的老婆子,她亦是一袭纯黑色和服,一头花白的头发盘了一个鬏,用一只银质的簪子固定着,她的语气不重,甚至可以称得上轻柔,只是那双眼睛,却是冷如冰,厉如剑。   信良浩田看到她,脸色一紧,“老夫人。”   老婆子并没有看他,她进了内室,在神奈颜子面前站定,“想要摆脱,就赶紧与德川家的老三完婚,给我生个继承人出来,人家等了你这么多年,也算情深意重,你还有什么好挑刺的。”   神奈颜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冷嘲一笑,“母亲,你是要我告诉你,今年我已经四十六岁了吗?”   “你祖母生我是四十八岁,四十六岁不成问题,你要记着,神奈家的继承者必须是从神奈家大小姐的肚皮里出来。”   丢下这句话,老婆子拄着拐杖离开,走到门口,里面便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她脚步顿了顿,最终是面无异色地离开。   和室里,信良浩田看着眼前面色沉郁,极度压抑的女人,唇瓣翕动,“大小姐……”   “滚出去!”   三个字,语气很轻,但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信良浩田低下头,沉默地行了一礼,起身退离。   “看在我当年救了你一命的情分上,医院里那个女子的事,你不要告诉她,不然……我、会、亲、手、结、果、了、你、的、命。”   最后几个她一字一顿,语气中的冷酷程度让人不会去怀疑她这句话的可信度,而信良浩田也知道她有这个能力。   他顿住了脚步,心里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闭了闭眼,他极其慎重地应了声“是。”   看来那个女子,对她真的很重要,想到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有些问题似乎不言而喻。   他转头看着她问,“任务还要不要让那男人继续?”   想到那个男人,神奈颜子眉宇间划过一抹哀伤,她似是无力般,手撑着脑袋,“继续,而且要快,你暗中帮衬着,完成了让那男人带着她尽快离开这里。”   她不能让她的母亲大人察觉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信良浩田似是明白了她的顾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会醒来吧!”   察觉到她语气中透着一股伤痛,信良浩田沉默了片刻,“身体恢复一切正常,至于醒不醒,我个人认为,她也许不想醒。”   和室的门被拉上,里面只有神奈颜子一个人,她不顾地上一片狼藉,身子仰躺在地上,睁着一双美眸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妈妈,我们为什么老是要搬家啊?”   “妈妈,你别生气,我听话,我好好学。”   “妈妈,你手疼,碗我来洗。”   “妈妈,你别那么累,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吃提拉米苏。”   “妈妈,妈妈……”   “妈妈,记得要来接我哦。”   一声声脆嫩的童音好似从遥远的国度传来,带着时间的洪流,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回响,最后一句让她眼眶中的晶莹无声滑落,渐渐地没入鬓角,浸湿了发根。   一梦四年,他们为她织就了一场无懈可击的人生,那年少轻狂的悸动,那飞蛾扑火般的蚀骨爱恋,那些运命里的纠纠缠缠,那十几年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统统被他们掩埋。   最重要的是,她忘了她的妮妮四年。   她四年没有给她的妮妮写信了。   如果不是前天她实在耐不住心里的躁动,去医院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她也许永远也不会记起她还有一个女儿。   她过得并不如她想象中的好,不,是很不好。   她以为将她托付给段阳会安全无忧地成长,却没成想,母女再次‘见面’,会是这般情况。   她那个不论处于什么样的境地永远都明媚似朝阳,乖巧玲珑的宝贝,如今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形消瘦,无声无息。   她会怪她不去接她吧!   可是妮妮,妈妈不是不想去接你,而是不能,妈妈不想你走我的路。   距离手术二十二天,颜妮还是没有醒来,信良浩田帮她检查了一遍,虽然人没醒,但术后一切都恢复得很好,在盛谨枭的精心照料下,她脸色看起来总算是有些血色。   一个位高权重以铁血狠辣出名的人物居然会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个女人,说实在的,信良浩田有些侧目。   收起病例,他看了眼一旁的男人,“她恢复得不错,身体机能一切显示正常,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轮到你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目标的消息,记住,拿到东西后必须要将他解决,另外执行任务期间,不准与任何人联系。”   信良浩田语气还是那么冷凉,只是相较于前些时间的刻薄尖酸,明显是‘温和’了不少。   按照以往的规矩,这些根本就无须他来做,他们只求结果,不问过程,更不会去帮人追踪目标的行踪与动向。   盛谨枭挑了挑眉,也没去接他手中的字条,“你救人救到一半,想来我杀人也可以杀个半死。”   信良浩田一愕,接着似乎是气笑了,“堂堂盛家大少,一代军王,没想到居然是个痞子无奈。”   没等他出声,他眸色突然一厉,语气阴森地警告道:“我劝你最好是速战速决,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应该清楚,在我们的地盘上,你翻不出我们的掌心。”   是夜,盛谨枭看着信良浩田硬塞给他的字条久久无法回神。   以祁逍的职业,他杀他无可厚非,若他依旧处于那个位置,杀他更是他责无旁贷的责任,可是,这个人是颜妮所珍视的,而且他也从那个位子退了下来,他若真按照他们的要求去杀他,想必颜妮醒来会找他拼命。   转眸看向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灯光的映照下,她的皮肤看起来莹润而透明,相较于前段时间,脸色不止好了一星半点,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沿着她的肌肤轮廓一寸寸抚摸着,就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品,那样的轻柔小心。   “妮妮,如果说遇上我是你的劫,让你尝尽悲苦,然而,遇上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劫,不过,我甘之如蚀。”   有时候他会想,要是没遇上她,他也许就像那些豪门子弟一样,或应家里人的要求,或是懒得去操心女人一事,找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礼的妻子,结婚生子,她不需要太漂亮,只要不让他太过费心就好,一个月回家一两次,日子平淡,无波无澜地过完一生。   然而,在尝过那种心跳加速的激情,情感战胜理性,心底因她忧而忧,因她乐而乐的情绪波动后,再来想这种平淡的日子,却觉得是那样的寡淡无味。   一夜无眠。   经过一夜的挣扎,几番衡量之下,盛谨枭最终做出了选择,挂了个电话给燕吢。   信良浩田说得不错,就算他有安排,也无法轻松逃过他们的势力范围。   这段日子以来,他也让燕吢注意信良浩田的动向,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燕吢进来的时候,盛谨枭正在帮颜妮的双腿按摩,“啧啧,哪天能得你这般伺候,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等你哪天睡得人事不知,看爷有没有那个心情。”   “嗤,重色轻友的东西。”   两人调侃着,一名慈眉善目身形瘦小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燕吢指了指她,“我的老管家青姨,绝对细心周到,知冷热,别看她这般瘦弱,年轻的时候可是得过跆拳道冠军的,要不是兄弟我觊觎你那把典藏的军刀,我都舍不得借给你。”   “盛先生。”   青姨含笑地冲盛谨枭打招呼,一双温和的眉眼时不时地闪过灼灼精光,着实令人不容小觑。   盛谨枭颔首,“有劳青姨照顾我妻子几天,没什么特别交代的,一天帮她洗两次脸,多多用水帮她润唇和按摩她的手臂与双腿,特别是腿上,得用热毛巾敷,水温最好控制在六十度以上,护肤乳一天擦两次,衣服一天一换,至于换床单,我交代了护士帮忙,这几天你将这些信读给她听,其他一些要注意的细节,我都写在这本笔记本上,最后你特别要注意的是别让陌生人碰她身子。”   一旁燕吢听着他这些堪称龟毛的要求,额角各种黑线,他怀疑这躺着的人不是他老婆,而是他女儿了。   青姨倒是一直认真地听着他的交代,嘴角含笑道:“盛先生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好好照顾你妻子。”   盛谨枭点头,眼神转向燕吢,眼神深幽,“我将她交给你了。”   燕吢立即精神一震,顿时觉得责任重大,他站直了身子,“放心,还你的时候绝对不少一根汗毛,也许你回来她已经活蹦乱跳了,倒是你,千万别翘辫子了。”   他虽然不知道信良浩田交给他的是什么任务,但从这些天他凝重纠结的表情可以看出,绝对不是那么好办的。   交代好一切,盛谨枭中午便登上了飞离R国的飞机。   而在当天晚上,青姨正用她那柔和的嗓音尽责地念着盛谨枭交给她的信时,病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袭黑色及膝的风衣,头上戴着帽子,帽檐下黑色的华丽纱网遮住了她将近一大半的面容,只留下俏丽的鼻子与玫瑰红的精致嘴唇,她手上戴着黑色的绒手套,上面用金丝线绣着樱花,给人的感觉低调而神秘。   不是神奈颜子还道是谁?   青姨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搁下手里的信,笑容可掬,“请问您要找谁?”   神奈颜子好似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般,纱网下的那双眼直直盯着那封信。   “这位女士,我想你应该进错病房了。”   青姨掩下眼底的精光,依旧笑容柔和。   盛先生和她家少爷说过,躺在床上的这位小姐在这边并不认识什么人。   神奈颜子总算是回过神,敛下心底深处纷乱的心思,眼神转向青姨,红唇微扬,一丝浅淡的笑乍现,语气不温不火,“别紧张,我和她是……旧识。”   ‘旧识’两个字,她说的有些恍惚。   青姨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不似说假,不过心底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放松警惕,“抱歉,我只是负责照顾病人的看护,雇主交代过,不能让任何人接近患者,女士请回吧。”   青姨将‘任何人’三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神奈颜子勾唇笑了笑,似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不待见,她来到床边,青姨适时拦下,神色微冷,语气也不再客气,“病人情况特殊,请你离开。”   神奈颜子没理会她,纱网下的眼睛怔怔的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颜妮,眼底尽是疼惜。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抬手抚上她瘦弱的脸颊,青姨想阻止,却被她出口的话语给愣住。   “小妮妮,哦,不,现在都是大姑娘了,可惜没能亲眼看着你长大,一直以为你生活的很好,你段叔是个好人,将你托付给他,我以为可以放心了,却没想到……”   神奈颜子絮絮叨叨地,话语看似没什么头绪,可是语气中的疼惜与遗憾却让人无法忽视。   青姨似是被她的话语影响,又似是被她语气中的悲伤感到无措,愣是没有再出声阻止她或是赶她离开。   这样浓的疼惜情感,她想,不会对这位小姐有威胁。   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病床上那对如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妮妮,你一直都是勇敢坚强的孩子,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你说过要挣很多很多钱给我花,要给我买漂亮的衣服,要让我住上最豪华的房子,你可别忘了承诺……”   “我没……忘,可是……你忘了。”   虚弱中透着干哑的声音在这静逸的空间响起,惊愣住了病房里的两人。   “颜……颜小姐……醒了?”   青姨好似不相信般,愣愣地看着病床上眼眸半睁半合的人,不知作何反应。   “快,快叫医生。”   ……   颜妮醒了,检查结果表示一切正常,只是眼睛失明的时间有点长,突然接触到光源,稍稍有点不适,倒是耳朵,失聪时间较短,醒来后便已经恢复了听觉。   除了那晚神奈颜子来过医院,后面她再也没有来探望过。   颜妮像是没见过她一般,也是不闻不问,安安静静地养着身子,治疗眼睛,就连盛谨枭的去向,她都没有出声问一句,那漠视一切的淡定态度惹来燕吢各种无语加讶异。   “我说小嫂子,你就不问问我你家老公去哪儿了?”   病房里,燕吢看着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汤的女人,终是忍不住出声。   “哦,那他去哪儿了?”   话落,舀了勺汤吹了吹,喝掉,那样子要多敷衍便有多敷衍。   燕吢噎了噎,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我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去履行交易了,至于去了哪里,具体做什么,他一概不知,目前也联系不上,当然,这也是神奈家族的规矩。   颜妮没再理会他,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她的汤,那张已经恢复了几分红润的精致面庞不露半分表情,好似对于盛谨枭的去处丝毫不在乎。   三月二十八,距离颜妮醒来已有三天,视线由刚醒来时的不适,现在基本上也已经恢复了。   病房里,信良浩田啪地一声合上病例,“整体情况恢复的不错,你可以出院了,回去后要注意的事项会一一帮你列出,你自己注意就好。”   颜妮颔首,信良浩田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出了病房。   像是想到什么,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回头,一双冷凉的眸子探究地看这着她,“我记得那天你对我身上的香味很是好奇?”   颜妮抬眸,棱唇一勾,嘴角浅浅梨涡乍现,“那信良先生能为我解惑吗?”   信良浩田扶额,“你倒是沉得住气。”   他算是明白了,这些天的沉默不代表她不在乎,而是比谁都沉得住气,果然不愧是大小姐的孩子。   颜妮笑容不变,静待他下文。   信良浩田轻吁出一口气,正了正神色道:“她让我带话给你,尽快离开R国,好好过日子,别试图找她。”   呵呵~   低低的笑声从颜妮唇中溢出,她霍然抬眸,目光淡淡,“也请你帮我带句话给她,既是她所愿,我便应了,不过,让她别忘了曾经给出的承诺,他乡之处,有人守望经年,期盼着与她共品幽幽茶香,共数细水流长,就算不愿,也请她断了别人念想,别再误了他人。”   这么多年过来,风风雨雨,再加上这次差点在奈何桥上走一朝,她已经看淡了一切,既然这是她想要的,她成全便是,只是那个等了她半辈子的男人,她不忍心让他这般无望地等下去。   信良浩田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心里也不知什么感觉,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闷,“你母亲……心里是记挂你的。”   挣扎反抗了半辈子,就连封锁她的记忆,也没能让她妥协,却在不久前终是应了老夫人的安排,这里面恐怕是因了她的存在。   信良浩田离开没多久,处理出院手续和取药的青姨便回来了,“盛太太,手续办好,我们可以走了,燕少这会儿应该也到了。”   出了医院,燕吢正好从车上下来,“小嫂子,恭喜你脱离苦海。”   颜妮今天穿了一件高领的长款毛衣,下身是条紫色的铅笔裤,一双腿笔直修长,脚下配着一双马丁靴,因为手术头发剪短,此时她带着帽子了,整个人看起来休闲不失时尚,不像是个久病刚愈之人,显得特别精神。   她点了点头,无视燕吢为她拉开的车门,从青姨手里接过背包,正是她不论到哪里都带着的那个看起来简洁轻便的黑色双肩包。   “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下面我就不叨扰了。”   燕吢愕然,“呃,你要去哪里?老枭还没回来呢,你就这么走了,他回来找不到你,定要扒了我的皮不可。”   以他那老兄弟对这位的紧张程度,绝对有这个可能。   颜妮眸色微凝,唇角却是一勾,“有些重要的事要办,他若回来,你就说我去会朋友了,让他不必找。”   想到来时的情况,她不放心他们几个。   那会儿是知道自己帮不上他们,不想拖他们后腿,如今她已恢复个差不多,又岂会任由他们独自面对危险。另外,既然她死不了,有些事还是要重新安排的。   燕吢好说歹说也留不住颜妮,最终无法,只得送她去了机场。   飞机冲上云端,颜妮视线从窗外中收回,随手拿起一份报纸翻着,下一秒,视线被那张几乎占据了半个版面的照片吸引,不,应该说是照片中的女人。   一袭白色勾着樱花的和服,姿态端庄优雅,清贵温婉,风姿卓越,娇美的面容描绘着精致的妆容,让人看不出实际年纪,此人不是神奈颜子还道是谁?   视线移到她身边的男子,那是一个儒雅俊逸,贵气斯文的中年男人,而标题则是德川三爷痴等未婚妻二十载,如今终于抱得美人归。   搁下手里的报纸,颜妮视线再一次转向窗外,那如棉絮般的白云在空中飘浮着,如无根的浮萍,四处飘零。   而她又何其相似。   M国   绚丽多彩的夜晚,绽放着千姿百态。   颜妮给了车资从计程车上下来,她甩了甩肩包,抬头看着眼前五光十色的会所,“魅色”是这片地区最有名的销金窟,各种娱乐应有尽有,里面有黑发黑眸的东方美人,也有热情奔放的金发女郎,妖娆清纯,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不过谁也不知道,令各国恨得牙痒痒的残忍又暴力的血狐蜗居在这里当一个风骚入骨,迎来送往的妈妈桑。   她联系不上他们,别墅里找不到人,也就只有来这里瞧瞧了。   “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金发碧眼的迎宾小姐漾着优雅热情的笑容,颜妮脚步一顿,“我找你们孟姐。”   “呃,孟姐已经有好多天没来了。”   从‘魅色’出来,颜妮脸色有些凝重,她看了眼车水马龙的街头,转身拦了辆车往另一个地方而去。   过了两天,颜妮总算碾转得到了些关于他们的消息,然而,这消息却是让她的心沉入谷底。   有消息传出玉公子和金百合他们杀了CAC国际联盟生物研究院的院长卡尼费尔博士,还盗取了他花了近二十年才研发出的一种命名为OSPK的生物武器,如今几乎所有势力都在追铺他们三个。   听说那种武器杀伤力极大,卡尼费尔博士怕落到不法分子手里,本准备毁了,可是又舍不得自己二十年来的心血,最终存留了下来,只是毁去了一系列研究数据。   最后不知消息怎么传了出去,引起了各路人马的抢夺,最终落到了玉公子手里。   夜色深浓,位于西街最鱼龙混杂的红灯区里,一名身着黑色大衣头戴爵士帽的男子进了一家酒吧。   普一进去,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几乎要震破耳膜,男子蹙了蹙眉,避开混杂的人群,来到吧台前,指尖在黑色的大理石吧台上有节奏地轻敲了几下,“Godfather。”   调酒师看了他一眼,抿唇一笑,“先生稍等片刻。”   后面男子又连续点了几杯其他的调酒,每点一杯,那修长的手指好似无意识地在吧台上轻敲几下,直到五六杯颜色各异的酒下肚,他从身上掏出两张美钞递给那名年轻的调酒师。   “酒不错,赏你的。”   调酒师接过钞票,脸上露出高兴爽直的笑容,“Thankyou,Welcometoyounexttime!”   男子目光微闪,笑着点头。   幽深僻静的巷子里,大衣男子摊开手心,打开调酒师塞到他手心的字条,看到上面的字,他轻吁出一口气,抬首看向天空,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昏黄灯光的映照下,也看清了那张藏在帽檐底下的那张脸,不是颜妮还到是谁?   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段人们都处于梦乡之中,处于闹区一处隐秘的地下酒吧的包房内,此时却是气氛冷沉。   “密斯先生,你觉得他会来?”   暗红色的沙发上,一名黑发棕眸的俊美男子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里端着酒杯,里面猩红的液体在他有意无意的摇晃下,漾起圈圈涟漪,他嘴角漾着淡笑,那双棕眸深邃诡秘,不可捉摸。   被他唤作密斯先生的是一名金发碧眸,年近四十,满脸络腮胡的男子。   听到他的话,他脸上露出自信而奸猾的笑容,“道上都说玉公子心狠手辣,残忍无情,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跟着他的几个搭档,绝对是性命之交,所以,有那妞儿在,不怕他不来,再说了,我们这只是一次交易,虽然手段偏激了点,但也不会亏了他。”   必定那玉公子也不是好惹的人物。   男人说着,冷沉的金眸扫了眼不远处软软地倒在轮椅上由两个黑人壮汉看押的女子身上。   他转回目光,看着旁边的俊美邪气男子,神情倨傲,“瑞克少爷,只要东西到手,我们龙誊会绝对少不了你好处。”   如果不是他们目标太大,各大势力皆在抢夺那东西,不便将人带回他们的地盘,这次交易,他们也不会请他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来做这个中间人。   这个男人在道上是个复杂而神秘的存在,不论是哪一方势力,或是黑白两道,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很多帮会有什么交易或者矛盾,都找他做中间人,只要请他出面担保的交易,没人敢放肆,当然,这中间,他抽取的佣金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天价。   瑞克笑了笑,没说话,棕眸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昏迷在轮椅上的女子,眼底划过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幽光。   据他所知,能真正得玉公子以命相护的,可不是这位。   两人喝了会儿酒,密斯抬手看了眼手表,眉头微蹙,正待说什么,一名高大的男子推门进来,附耳在瑞克耳边说了什么。   瑞克眼底精光一闪,“哦,还不快请进来。”   “看来我还蛮受欢迎的。”   人未到,声先到,下一秒,一抹白色的身影霍然出现在门口,欣长的身躯,贵气凛然,他脸上戴着一副精致金黄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眸子,艳红的唇瓣和那有型的洁白下颚。   看到他,站在密斯先生身后的保镖们各个神情一凛,浑身透着一股面对强敌时的紧绷气息。   确实是强敌,这段日子以来,多方人马都在追铺他们几个,却从没有人在他手中讨到半点便宜,如果不是上次趁他们与一股不知名的势力交锋,他们的战斗力大损之际,他们龙誊会也不会抓住行动受限的金百合。   瑞克好似没有看到他们紧张的神色,笑眯眯道,“当然,玉公子大驾光临,谁会不欢迎,请坐!”   还真没想到,他居然来了。   祁逍目光在简雪旸身上掠过,便姿态优雅地在密斯对面,瑞克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做了个请的手势。   祁逍也不客气,端起来微微晃动几下,继而抿了一口,“都说瑞克少爷是品酒的行家,其中珍品无数,看来果然不假。”   瑞克笑着,眼神在密斯与祁逍两人身上流转,“今天二位是我的贵客,当然要拿出最好的酒招待,我这儿的规矩相信你们都知道,交易期间,会确保双方安全,只是出了我这儿的大门,生死便由你们自己把握了,我的话说完,二位请随意。”   “啪啪!”   两声掌音响起,密斯身后的两人将两只偌大的密码箱搁在中间的茶几上,咔嚓几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一摞摞的美金,满满两箱子。   密斯先生看了眼对面不动声色的祁逍,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盒子,输下指纹密码,盒子啪地一声打开,一束璀璨的光芒顿时溢出,看着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人眼底皆划过一抹讶异与贪婪。   密斯看着众人的眼色,嘴角漾起一抹倨傲的笑,“玉公子,虽然前面闹了点不愉快,不过,我们也不会让你吃亏,两千万美金外加这颗拥有世界之星之称的紫钻,换你手里的Ospk。”   祁逍斜靠在单人沙发上,如玉般的手指端着高脚杯,他看着面前的东西,妖冶的红唇微勾,语气甚是慵懒随意,“密斯先生应该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看着他沉下去的脸色,他话锋一转,“不过,也不嫌多就是了。”话虽说着,不过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那颗偌大的钻石。   密斯看着他的眼神,哈哈一笑,“交出Ospk,这些都是玉公子的。”   “呵,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不会带着身上。”他说着,眼神看向昏迷的简雪旸,“我人已经来了,你这样对待我朋友,这不好吧。”   密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良久,心里想着在这里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他给了身边人一个眼色,那人会意,来到简雪旸面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装有蓝色液体的瓶子,直接打开盖子,将液体倒入了简雪旸嘴里。   原来他们在抓住简雪旸的时候,便为了她全身发软昏迷的药物,而这种药是龙誊会研发出的,没有他们的解药,就算将人救回去,也于事无补。   没多久,简雪旸幽幽转醒,首先入眼的便是祁逍那慵懒的身影,眼睛一转,对上的是一双含笑的邪肆棕眸,还特骚包地冲她眨了眨眼。   简雪旸表情一顿,想到这男人的恶劣,心里有些愤愤。   “金小姐已经解了药,我们可以开……”   话没说话,嗤地一声,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下一秒,密斯高大的身子便倒在沙发上,顷刻间毙命。   密斯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银光一闪,站在简雪旸旁边想要挟持她的保镖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抹血痕。   滋!   两道血柱分别从那血痕上喷出,两人倒地不起。   顷刻间,三人毙命,密斯的人脸色大变,其中一人速度极快地上前扼住简雪旸怒瞪瑞克,“瑞克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借用瑞克的地盘想要他做中间人,这里的第一条规矩便是不得携带武器入内,如今,他们没武器在手,见他们眨眼间便取三条人命,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瑞克耸了耸肩,“貌似这位小姐是你们带来的,我还要问问你们是几个意思?”   开口的那人瞬间闭了嘴。   确实,这女人是他们带来的,他们并不知道这轮椅里居然又这么多门道,这会儿又在别人的地盘上,自是不敢放肆。   他与身边的同伴对视一眼,“是我们大意了,不过,交易还得继续。”   就算没了密斯,他们也必须拿到ospk,外面还有他们的人,绝对不能让玉公子和这女人脱离他们的掌控。   瑞克看着掐在简雪旸脖颈处的那只手,棕眸幽光一闪,手心一个翻转,手里多了一把小巧的迷你手枪,而枪口对着的就是那人。   他弯着唇角,脸上漾着邪肆而危险的笑容,“你们交易,我没什么意见,不过,动手之前,你们龙誊会是不是该打听清楚,你手中的人,是我瑞克的女人。”   一听这话,龙誊会的人顿时一惊。   靠,这都是什么事儿?   金百合这个残废居然是黑白两道大名鼎鼎的瑞克少爷的女人?   不是他们不打听清楚,而是太让人难以置信。   然,当事人简雪旸听到他的话,整个人顿时不好了,她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美目生恨,不过也只能用眼神虐他,毕竟脖子被掐住,她发不出声来。   祁逍依旧是坐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啧啧啧,瞧瞧,你们惹我家小猫生气了,她一生气,我心情就不好了。”   嘭!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表示了影响他心情不好的后果。   其余人在他动手之际,皆被他手下之人解决,豪华而低迷的包厢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与火药味儿,有些刺鼻。   “这些……”   “世界之星归我。”   说着,祁逍动作很是迅速地将那颗璀璨的紫钻收了起来。   用这个给颜设计一套首饰,她定会喜欢。   瑞克见他生怕被人抢了去的急切样子,撇了撇嘴,“你还真是不客气,专往好的挑。”   话虽说着,不过他也示意身边的人收起了那两厢美金。   其实也该密斯倒霉,居然找上了他,谁也不知道,黑白通吃的瑞克少爷与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玉公子一行人是朋友,找上他,不就是肥羊送上门让狼宰吗?   另外,也怪他太信任这厮的人品了,只要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只狼也只对于看的顺眼的人有人品,至于看不顺眼的,必定坑的连对方的裤衩都不留。   “少爷,外面的人都处理干净了,消息也已经放出去。”   一名黑衣的白人保镖进来,神色恭敬地报告。   祁逍站起身,扶了扶袖子,“既然讨人厌的虫子清了,我就不留在这儿碍你的眼,阿旸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儿?”   “当然是留下。”   “跟你走。”   一男一女异口同声,意思却是相反。   简雪旸冷冷瞪了某人一眼,语气清淡,“我的去留关你屁事。”   瑞克勾唇一笑,不甚正经道,“当然,你是我女人,你走了,谁来帮我暖床。”   简雪旸怒极反笑,也不知从哪里摸出几张印着身材火爆面容或清纯或妖娆的名片丢给他,“只要你一个电话,我想这些个女人很是乐意效劳,我们走。”   瑞克一把按住她轮椅的扶手,凑近她耳边悄声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小秘密告诉他们?”说着,眼神若有似无地扫了眼她的轮椅,嗤笑了声。   简雪旸眼神一冷,“你试试!”   “嘭!”   手中的酒杯猛地摔到地下,应声而碎,“姓简的,我等你回来找我,到时候本少这里可没那么好出去了。”   瑞克盯着她的背影,棕色的眼眸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   凌晨四点,街道上一片静逸幽凉,不甚起眼的黑色车子在车道上像是兜风般悠哉地行驶着。   简雪旸刚刚解开迷药,这会儿头还是有些晕沉,她揉了揉眉心,“狐狸有消息了吗?”   祁逍眸色微沉,“还没。”   两个字一出,车内的气氛多了一丝沉重。   前两天他们三人在一片海域上被几帮人马围杀,两艘快艇相撞爆炸,孟小裸危急时刻跳海自救,而祁逍和简雪旸突出重围后又被龙誊会趁火打劫,简雪旸也是这样落入他们的手中。   等祁逍回过头来寻找孟小裸时,她已经不知去向。   他们都知道,当时她是受了极重的伤的,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着实让人心情沉重。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临时落脚点天已经泛白,祁逍输入指纹开锁,然而,门还没开,一声破空之音传来。   出于对危险的感知,他第一时间身形一闪,同时手中的银丝一甩,那泛着森森寒芒的锋利刀尖直逼对方,只是下一秒,眼睛突地一瞠,急急收回手中的武器。   “颜……”   祁逍瞪着眼前之人,样子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心里是既惊怒又欢喜,惊怒于她的不知轻重地出手,如今自己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一出手绝对是夺人命的杀招,欢喜她活着回到他身边。   然而颜妮没等他说完,便上前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轻轻的几个字,如一阵清爽的风,却让在场的两个薄情寡心的人忍不住哽了喉,湿了眼。   “回来就好。”   良久,祁逍才说出这句话,声音暗哑的厉害,显然心里极其激动。   颜妮轻锤了他肩膀一把,“当然,要是让那些豺狼虎豹将你给撕了,我上哪儿去帮我家小包子找一个这么好的干爹。”   祁逍含笑不语。   其实以他们现在的处境,她不该回来的,不过,因为了解她的性子,所以他只能说一句“回来就好”。   颜妮来到简雪旸面前,蹲下身子,双臂圈着她的腰肢,脸贴在她的小腹上,“雪旸。”   简雪旸笑中带泪,她抬手摸着她短短地有些扎手的头发,指尖轻抚着上面那粉色的疤痕,“理智上不希望你回来承受危险,可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欢迎回家。”   对,就是家,不管在哪里,只要有彼此,就是她们的家。   几人进了屋,颜妮将她手术的事简略说了一遍,不过对于盛谨枭的事情,却是只字不提,他们也不问。   后面颜妮便问起了孟小裸,听到他们说生死不明时,脸色蓦地一白,还没得到好好修养的身子晃了晃。   祁逍及时扶住她,“别太担心,没见到尸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女人堪比九命猫妖,身手也好,没那么容易翘辫子。”   “是啊颜,你才醒没多久,注意身子,我们已经让人留意她的消息了。”   颜妮揉了揉额,“希望她的命足够大。”   两人听到她这话,瞬间沉默下来,深受重伤之下遇到快艇爆炸,能保住命不就是命大吗?   颜妮喝了口水,关心起令一件事来,“sopk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头的人要祁老大拿到这个,换取解药,彻底放我们自由。”   祁逍还没说话,简雪旸便嘲弄道。   到底是放他们自由,还是事成之后杀人灭口,谁也不知道。   毕竟他们知道的事情太多,另外几人的能力称得上一流,不,几人联手之下,可以说在这片领域上几乎鲜有敌手,若不能为他们所用,杀人灭口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这两年来,由于她们三个并不是那么听话,组织早就看她们不爽了,她们与那头的关系,每半年所需要的药,一直都是靠祁逍做任务帮她们换取。   “东西呢?”   “在我这儿,这个月六号晚七点在拉斯号上有场大型赌局,杰斯约了我在那儿见面”   六号,不就是后天?   颜妮沉吟了片刻,“到时候我们布置下,若是真心放我们自由就罢,若不是……”只能硬抢了。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过两人却也明白她的意思,他们谁也不是乖乖受死的人,虽然少了一个武力值最强的孟小裸,但只要精心布置好,也不是不能从他们手中拿到他们需要的东西。   “那种地方有扫描仪,是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的,这个问题要解决,我想可以去找一下瑞克。”   祁逍摸了摸鼻子,斜睨了眼简雪旸,“我们刚从他那儿回来。”   简雪旸沉默了片刻,“颜,我……不想找他。”   颜妮默然。   简雪旸和瑞克之间那些糟七糟八的事儿,她身为局外人,实在是不好说什么,更何况……   她是最没资格说话的人。   “颜,我会入侵他们的保全系统,到时候……”   “行了,我们另外想办法,马上就要天亮了,你们两个好好休息下,看你们这副样子,就知道是好些天没睡好觉了。”   颜妮拍了拍她的手,推她入了房间,扶她躺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好好睡觉,我会在外面。”   她知道,这样的处境,对他们而言,想要睡一个好觉,那是奢侈。   在颜妮转身离开之际,简雪旸猛地拉住她的手,“颜,你的心愿依旧吗?”   心愿……   颜妮愣了愣,心里有些恍然,“当……然。”   对上她清亮的眼眸,她眼底深处那一丝紧张让她心脏一抽,颜妮安慰地笑了笑,“别多想了,睡吧。”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简雪旸心底泛起丝丝凉意。   颜,你迟疑了。   你还是放不下那男人吗?   四月六号,春末夏初的时节。   华灯初上,斑斑点点的星光洒在浓墨铺成的夜空上,散发着璀璨的光晕。   风平浪静的码头上,一艘五层之高的豪华游轮威风凛凛地停靠中间,里面灯火通明,照亮了整个码头,衣着光鲜靓丽的男女络绎不绝地踏上铺着红毯的阶梯,然而入了里面却是每一位宾客都需要核对身份。   “小姐,请您出示您的入场卡。”   一袭黑色露肩礼服,头戴淑女帽的女子行走在人流之间,闻言,她从皮夹里掏出一张暗红的磁卡交给守卫,守卫恭敬地接过,在一旁的身份核对仪器上一划而过。   屏幕上精准无误地显示出此人的身份“露卡斯,MS国际集团总裁千金,27岁。”   “请您在这儿输入您的指纹。”   女子甩了甩那一头耀眼的金色大波浪卷发,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指,然而,下一秒——   滋滋,仪器突然花屏,那名守卫神色一肃,“抱歉小姐,请您稍等一下。”   守卫询问保全部的情况,排在后面的宾客们开始出声催促。   女子抬手看了看腕表,语气傲然,“还要多久?”   “抱歉……”   “我赶时间,有问题让蒙特斯先生来找我。”   没给守卫说话的机会,女子抬手拿过屏幕上的入场卡,踏着优雅的步伐昂首挺胸地入了内场,那傲然强势的气场,让人不敢反驳。   而在场的人谁都知道,蒙特斯先生是这艘游艇的主人。   “第四层,客房部309室。”   听着耳朵里面传来的话语,女子面无异色,径直上了电梯。   一出电梯,便有一面透明的玻璃门,两个黑面门神一左一右守在那里,还别说,这里的保全系统简直堪比总统住的地儿了。   女子目不斜视,手中的卡在卡槽上轻轻一划,叮的一声,玻璃门应声而开。   这一层来往的人并不多,幽深的走廊里,也只有一两个人进出,女子径直刷卡入了309室,之后的时间,这扇门再也没开过。   嗡——   绵长的汽笛声响起,表示这艘游轮已经驶离了码头,向广阔辽源的大海失去,黑漆漆的海面上,独有一艘美轮美奂的游船灯光璀璨,那画面浩瀚而唯美。   游轮上各种节目已经开始,到处可见穿着光鲜的男女端着酒杯穿梭在各种场合,当然,最是令人瞩目的莫过于顶楼那场盛大的赌局了。   拥有赌神之称的哥比仑与蒙特斯先生的赌局,谁人不关注?   这边是热热闹闹的,第五层某处的客房里,气氛却是冷凝。   长长的方桌上,两人对立而坐,白色西装,面容俊美魅惑的男人是祁逍无疑,他对面的是一个身着银灰色西服,身材高大,年近四十来岁的白皮肤男人,正是祁逍口中的杰斯,FCA里面的高级长官之一。   如果不是深入了解,就表面上来看,他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温文尔雅好说话的男人,不过这里谁都知道,他不是。   他身后四个人高马大,气势悍然冷戾的保镖保驾护航,相对于单枪匹马的祁逍,他这边的气场明显强了不少。   “这是你们的药。”   杰斯将一个小小的瓶子顺着光滑的桌面手轻轻一推,滑至他的面前。   祁逍伸手接过,打开瓶盖闻了闻,继而又倒出一粒仔细看了一遍。   杰斯勾唇笑了笑,神色一派温和,只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冷鸷,“别人不好说,你对这个最是了解,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傻得拿这个来骗你。”   祁逍笑笑不言,再三确认无误后利落地收了起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属制的小盒子,手指在边缘处倒弄了几下,没多久,啪地一声,盒盖应声而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两只透明的玻璃瓶,而瓶子里面那泛着蓝光的液体分外瑰丽醒目。   杰斯看着眼前的东西,瞳孔微缩,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底闪烁着热切之光,“这就是OSPK,目前全球杀伤力最强的生化武器?”   祁逍没说话,将东西往他那头推了过去。   然而,在盒子滑至中间之际,嘭地一声响,不远处的窗户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一根细小的丝绳飞了进来,极快地卷走了盒子,一条黑影一闪而过。   这一幕发生在眨眼之间。   嘭嘭——   枪声响起,那些保镖们反应也是极快,第一时间枪口对准窗口开枪,其余的人纷纷上前追逐查探追逐,而杰斯手里的枪则是对准了祁逍的眉心。   这时候没人去纠结,在各种扫描系统的监视下,他们是怎么将武器给偷带进来的。   “长官,目标进了第二层。”   一名保镖对着下面开了两枪,神色冷然地转头报备。   “跟蒙特斯先生说一声,有偷盗贼混进了他的地盘,我丢了贵重东西,必须搜查整艘游轮。”   “是。”   保镖得令前去办事,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三个人,祁逍与杰斯和他身后的一名保镖。   “我想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夺回OSPK。”   祁逍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好似没有看到黑洞洞的枪口,神色丝毫不见变化。   杰斯温文尔雅的面容这一刻变得格外阴沉,他看着对面祁逍,“SOPK我要,但是你也必须死。”至于她们几个,没了他手中的药,也是活不长的。   祁逍勾唇,嘴角漾出一抹极冷的笑容,“抱歉,我还不想死。”   话落,他猛地抬脚踹向面前的桌子,同一时间,身子后仰,险险避开了从眉心处擦身而过的子弹,而对面杰斯需要避开他踹过来的桌子,第二枪便缓了一瞬。   不过,在某些人面前,身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就是他这一缓神,祁逍手中飞出一条银丝,银丝的末端凛凛寒光闪过,杰斯猛地一个后翻,避开银丝尖端处那带着勾刺的利器。   那名保镖手里的枪也在这一刻叩响,祁逍就地一滚,同时一刻,银光滑过,滋地一声,猩红的血如柱子般喷出咽喉。   杰斯神色一凛,眼底滑过一道浓郁的杀气,枪口对准祁逍,“都说你玉公子银丝一出,勾魂夺命一瞬间,今天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银丝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话落,嘭地一声响,然而,倒下的人却是执枪的杰斯。   一抹纤细的身影从天花板上下来,黑色的礼服,金色的发,不是那位露卡斯小姐又到是谁?   当然,也是颜妮。   她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的杰斯,“我要是你,就不会说那么多屁话。”   祁逍银丝一晃,钩剑划破杰斯的咽喉,让他彻底死绝,“走,外面的人来了。”   话落,两人纵身一跃至天花板上,消失在房间里。   从SOPK被夺到杰斯生死,所有的一切看似漫长,其实也不过片刻之间,而这里的动静也惊动了外面的保全人员。   出了这样的事,整艘游轮的保全尽数出动,一时间,所有的宾客被扰的人心惶惶。   祁逍和颜妮两人通过特殊甬道回到309号客房,刚一关门,便发现不对劲,下一秒,森冷的硬物便抵在了后脑勺上。   “不准出声,不然……”   没容他说完,颜妮猛地一个弯身,同时较厚跟往后一抬,男人闷哼一声,这会儿祁逍手中的银丝飞出,直逼对方咽喉,两人同时出手,对方显然避之不及。   然而——   在祁逍的钩剑距离对方咽喉一寸之际,黑暗之中,颜妮突然出手,精准无误地抓住了银丝。   “颜……”   祁逍惊呼,他自己的武器自然是知道的,可不是那么好抓的。   而黑暗中的那人在听到祁逍那声“颜”后,身子猛地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女人的背影。   客房里面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光晕模模糊糊能看清那背影的纤细和那头晃眼的金发。   “颜……妮?”   男人出声,声音低哑暗沉,似是不确定。   “祁逍,开灯。”   啪,灯光乍亮,这时候才将里面的情况看清,同时三人也将对方看清。   站在颜妮身后的人,不是消失多天的盛谨枭又是谁?   盛谨枭也看着颜妮,虽然是一张看起来有些陌生的脸,可那精雕细琢似的五官,还是可以找出颜妮的影子。   祁逍看着颜妮鲜血直流的手掌,脸色很难看,“你怎么在这里?”   盛谨枭不说话,深邃的黑眸直直盯着颜妮,“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会来这里?”   他其实很想上前摸摸她,想要感觉她的存在,他有很多话想要说,然而,事实上,却是站在这里僵立不动。   “颜,你们的时间不多,赶紧撤。”   颜妮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耳朵里便传来简雪旸有些焦急的声音。   显然,祁逍也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快离开这里。”   他来到卧室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两个背包,其中一个丢给颜妮。   颜妮接过,看了眼盛谨枭,这时候不用脑子想她也知道,刚才抢走OSPK,制造混乱的人是他无疑了。   “这里马上就有人来了。”   盛谨枭深深看了她一眼,薄唇精明,冷峻的面容刚毅而凌厉,“你们先走。”   颜妮这才想起被她忽略的血腥味儿,她将他上下扫了一眼,最后停留在他的大腿上,因为穿的是黑裤子,看不出什么血迹,不过,在左腿关节偏上一点,那里有一个子弹穿透的小洞。   祁逍皱眉,看向颜妮。   说实在的,他不想带个累赘。   颜妮从包里掏出纱布,哧啦一声,撕了一段蹲身给他绑在伤口上,“现在没时间帮你取子弹,先走。”   盛谨枭看着她清冷的容颜,尽管看不出表情,可是这一番动作,让他心有瞬间回暖。   三人刚出门没一分钟,一队人马踹开了309号的房门,不过,终究是晚了一步。   至于颜妮这一行三人,有简雪旸的一路指引,在深幽的廊道上穿梭着,虽然一路上遇到几拨人马,但三人都轻松应付了过去。   很快,三人来出了客房部,只是刚一出出口,倒霉的与一对人马碰上,而且来人还不少,看穿着,名下不是船中的保全人员。   果然,一个照面就拔枪,嘭嘭的枪声不绝于耳。   祁逍暗咒了声“靠”便也很快投入对战中,手中的银丝说过之处,便是一条鲜血翻飞,人命陨落。   颜妮也加入了战斗中,只是她基本都没机会出手,因为有人比她更快,不管多少人攻击或是子弹招呼她,她始终处在某人的保护圈内,只是偶尔危急时刻,扣动一下扳机,解决对手。   盛谨枭腿上还有颗子弹,然而,他却没事儿一样,战斗力丝毫不弱,走动闪避之时,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你跟在我后头,找到机会冲出去,我知道你们应该是有法子脱身的。”   枪声引来了更多的人,盛谨枭脸色冷沉,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煞气,他将颜妮护在身后,利用花坛藏身。   颜妮没说话,从包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小球,往地上一掷,一股浓烟陡然冒起,颜妮冷喝一声,“走。”   三人趁着烟雾突破了包围来到游轮的边缘,入目的是黑麻麻地一片大海,颜妮和祁逍两人纷纷解开背包,拿出里面的简易的小型降落伞包固定在背上。   “待会儿跳下去的时候抓紧我。”   祁逍手臂在刚才中了一枪,自是带不了他的,更何况两个大男人,伞包根本就承受不住。   祁逍听到她的话,咬牙将伞包丢给了盛谨枭,“这只能承载一个人,你们走,我另想办法。”   话落,他也没管他,从怀里掏出那个药瓶给颜妮,“这是药,搁你身上。”   “不行,留在这里只有死,要走一起走。”   他们的撤离路线都有计划,就连时间计算的好的,雪旸破坏了这里的保全系统,将不少保全人员困在里面,不过时间却是有限,要是计划的时间内没安全撤离,便是必死无疑。   千算万算,没算到中途出了盛谨枭这个意外。   盛谨枭没说话,也没去接祁逍的伞包,他紧抿着唇,脸色有些泛白,额角也有细细的冷汗溢出,“你们走。”   “别墨迹,时间不多。”   说话间,颜妮已经准备就绪,她将地上的伞包递给了祁逍,“快点,你若不走,那就一起死了了事。”   她去拉盛谨枭,同时从包里拿出跟身子,准备将两人绑住,然而,身边男人的动作却是让她霎时顿住手。   “你要杀他?”   颜妮看着他,目光冰冷刺骨。   盛谨枭没说话,而是扣动了扳机,那势头,快而坚决,似是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颜妮瞳孔一缩,一股寒气从心底穿透四肢百骸,在大脑还没做出反应之时,她手中的枪已然叩响。   滋——   子弹没入皮肉的声音,在一刻似乎被放得格外的大,颜妮只觉耳朵突地一阵轰鸣,接着便什么也听不见。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一个目光冷然深幽,眼底却翻涌着惊涛骇浪,一个目光平静,眼底似是遗憾悲伤,似是眷恋不舍。   祁逍看着落在地上的枪,再看看身形站立不稳的男人,脸色沉得似是覆了一层冰,他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姓盛的,你他么搞什么鬼。”   几人耽搁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从这边涌来,嘭嘭地枪声不绝于耳,祁逍拖着他就地滚过,避开那些如雨般的子弹,乘隙抬眼看颜妮,却见她依然愣在那里,而恰巧一颗子弹直逼她而来。   心神惧惊,“颜,小心。”   惊呼的片刻,他人以极致的速度从地上跃起,然而,他快,有人却比他更快,只见一抹黑影在他之前,张开双臂将颜妮整个人护在怀里,而那颗飞来的子弹在一瞬间没入了他的背心。   “妮妮,我终是没法与你白头。”   颜妮这时候回神,这才发现,他的胸口处不知何时居然有三处枪伤。   刚才放烟雾弹退离时的情景在脑中放映,有那么一刻,他突然贴近她的身子,将她往怀里带,当时他没有任何异常,她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曾想……   “你……”   话未出口,唇便被人封住,盛谨枭吻得极狠,好似倾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   不远处的海面传来一阵轰隆声,颜妮知道是接应他们的人来了,祁逍躲避了几颗子弹的攻击,同时解决了一些枪口对准他们的人,看到不远处乘风破浪而来的快艇,面容一肃,“颜,撤。”   祁逍的一声厉喝落下,颜妮的身子便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同时伞包也被人解了开来,最后那男人那霸道的一句“不准忘了我”在耳中不断地回响,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没有抓住。   两人落入海里,不过有伞包,入海的冲击力不大,两人都有准备,第一时间拿出军刀隔断了绳索,这时候快艇已然到了他们面前,而驾驶快艇的人是简雪旸无疑。   颜妮上了快艇,回头却看到一抹黑影直直落入海里的一幕,心在这一刻抽了一下,不是很痛,然而,那种痛似乎会蔓延,渐渐地全身都不住地抽痛起来。   祁逍也看见了,他看向颜妮,对面的女人脸上苍白无血,唇瓣因刚才那男人的吻渗出了点点血迹,他唇瓣蠕动了片刻,终是叹息而苦涩地出声,“刚才他枪里已经没了子弹。”   没有子弹却要做出那般快而坚决的样子,他是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走了吧。   那个男人,可真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返回去。”   且冷且凉的声音响起,尽管轰鸣声重大,可身边的两人还是听了个清楚。   简雪旸闭了闭眼,心下一狠,当做没听到般,不但不返,还加快了速度。   颜妮没说话,却在下一秒站起了身子,想要跳下去。   祁逍及时拉住她,怒斥,“你想死啊!”   “对不起!”   三个字,却让简雪旸心底一片荒芜,祁逍心底苦涩,却也知道,她意已决。   “雪旸,回去吧,我不想再去拯救一个疯子。”   他花了两年的时间,倾尽了心力将她从地狱深渊里拽回,可终究是抵不过那男人。   有一种人,一生只有一份情,给了便是刻骨入心,无论世事怎么变化,那份情依然不变,只是被深深埋进了心底。   他想,颜妮也许并不知道,自己有多爱那个男人。   当那男人枪指他的那一刻,他从她眼底看到了害怕,看到了怨怼,看到恐慌,可以说,他从来没有在她眼底看到这么浓烈的情绪过。   也许别人会认为她是害怕他死,可是只有了解她的他知道,这并不是全部原因,更重要的在于,她怕他死在那男人的手上。   这里面的道理,不用说,他也懂。   绝对是一种永远无法原谅的痛恨。   三年后,位于金三角一座不知名的岛屿上,这里四季如春,椰林丛丛,沙滩细软,海鸥戏水,相对于大城市的繁华纷扰,这里的生活节奏惬意而缓慢。   距离海边不远处有栋白墙红瓦的欧式小别墅,此时别墅里却是鸡飞蛋打,室内的一切犹如狂风过境,混乱不堪。   客厅里,一红一白一男一女两抹身影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一拳一腿,皆是实打实的招呼在对方身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又什么深仇大恨。   “你个王八蛋,居然敢在老娘酒里下药,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哎呦,敢情本少没将你伺候爽?”   “你怎么不去屎?”   “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儿,我死了谁来伺候你?”   “老娘自己来都比你强。”   ……   两人一边打一边吵,不远处的露天阳台里,一男两女各自躺在躺椅上,对这一幕似乎见怪不怪。   这时候大门被人推开,站在门口一手提着鱼桶一手拿着鱼缸的男人看到屋里的情况,眉心狠狠跳了跳,“五分钟屋子没给老子恢复原样,你们两个等着瞧。”   低沉霸气的声音一响,打斗的两人立马就停了下来,红衣女子撩了撩发,“你以为你是谁?”   男人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你试试?”   女子看着他嘴角的笑容,想到这几年来在他手中吃的暗亏,心底有些犯憷,她眼神微闪,看向身边的男人,恶声恶气道,“给老娘收拾整齐。”   男子笑容邪肆,“凭什么?”   “凭你每晚睡在老娘的床上。”   白衣男子摸了摸鼻子,嘟嚷了句,“欺软怕硬的恶婆娘。”   “恶婆娘也是你的婆娘。”   没好气的丢下这句话,男人提着鱼桶进了厨房。   没多久,他从厨房出来,手里多了一杯蜂蜜水,他径直来到露天阳台,将蜂蜜水搁在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的女子边上,从她手里拿过书,“老对着太阳看书伤眼睛。”   女子笑了笑,没说话,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小洁儿她们应该也快到了吧。”   “还有个把小时,我待会儿去做饭,颜曦那小子可是点了红烧鲈鱼。”   “你儿子来了可以随便点菜,为什么我们每天跟着你们吃一些乱七八糟的药膳。”   红衣女子端着杯水往这边走来,一边喝一边不满地控诉。   “叫你男人烧,你也可以随便点。”   仰躺在躺椅上做日光浴的男子语气慵懒地呛了一句。   不错,这几人正是颜妮他们。   当年因为盛谨枭受伤太重,几人差点将命留在那片海域里,险险脱离危险后又被各道追杀,警方追捕,几人连出境都困难,最后还是在美国的盛谨华暗中助了他们,同时也知道那男人将孟小裸给藏了起来。   而这座小岛,则是他们几人当年早已准备好的退路,约定在脱离组织后便远离尘嚣与血雨腥风,来这里过这种隐世而居的散漫生活。   至于小洁儿与颜曦,为了两人更好的教育条件,则是留在了盛家,只是暑假寒假期间才会过来与自己的爹妈团聚。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插科打诨,颜妮看着,听着,嘴角始终挂着轻浅的笑,她以前也是经常笑的,只是那时的笑不达眼底,如今连眉梢都染了笑意,看起来越发美丽耀眼,身上那股清冷气儿,也褪去了不少。   盛谨枭看着她,眉目间满是柔情,他的妮妮,总算是褪去了冰冷,这样的他,一直都是他想见的,老天没有亏待他们彼此,让他有机会再看到她如朝阳一般温暖的笑颜。   ------题外话------   非常抱歉,这篇文写到现在才写完,漫漫实在是愧对亲们,可是去年真的实在是太忙,各种事情接二连三,有好事也有伤心事,不过我最终是将它结束了,三万字,对于那些每天万更的作者来说真的不多,可我却写了这么久这么久,可能最后的结局写的不够细致,不尽如人意,这中间断断续续的,脑子里杂事太多,有很多情节人名什么的都记得不太清楚,每次动手写就要翻看前面,可每翻看一次却又只能写一点点,有时候翻看半天,最后也只写几百字的情况,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总之,很是抱歉~另外,祝亲爱的们新的一年里家庭和乐,身体健康,票子多多~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heecho】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